第118章 阎锡山的棺材(1)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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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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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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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236字

阎锡山确实比刘湘厉害。他把他的高级军政人员都叫来,若无其事地、不慌不忙地对他们说:


“我们是成功,还是成仁?是战死,还是投降?”他打开一封信,一口气读完之后,用浓重的五台口音问道,“你们看,徐向前来信,要我投降,我们应该投降吗?能够投降吗?”


所有到会的高级军政人员都愣了,大眼瞪小眼。场内鸦雀无声。


啪的一声,阎锡山蓦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地叫喊:


“城存我存,城亡我亡。我的决心已下,门口准备了一口棺材,我死了,由梁化之代我执行指挥!”


阎锡山并不服输,他认为晋中战役,赵承绶全军覆没,是没有执行他的“一跑万有,一跑万胜”的作战方针,因此,他对贯彻跑字方针,化装逃回太原的高倬之,并不申斥、处分,而仍委以太原南线指挥官的重任。


对赵承绶全军覆没,阎锡山十分痛心。不仅因为赵承绶是他的五台同乡,早年为他在保定军校拉拢人才,一下请来13名,被人称为“十三太保”,成为阎军骨干,而且赵承绶是他东山再起的恩人。


阎锡山1883年生,学徒出身,善于看风使舵,投机取巧,是中国军阀中的“不倒翁”。他在日本留学时参加同盟会。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后,29日太原起义,他一面讨好清政府,一面在他部队安插同盟会员。本来他并非主要领导者,但起义胜利后,却被推为山西最高统治者——都督。袁世凯称帝时,本来反对帝制拥护共和的阎锡山,却连发3电请改共和为君主制,并驱、关、杀同盟会员数百人。袁世凯失败时,他托人与北洋军阀段祺瑞结为师生,于是被委为山西省督军兼省长,后被蒋介石委为北方国民革命军总司令。1928年3月蒋介石改编成的4个集团军主攻奉军张作霖时,阎锡山乘机出动,于6月占领平、津。奉军退出关外,阎锡山成了“华北王”,统治晋、冀、察、绥4省和平、津两市。奉军退出关外时,张作霖被日军炸死于皇姑屯。张学良易旗归顺南京,北伐战争结束。蒋介石企图通过编遣军队消灭异己,因而阎锡山、冯玉祥、李宗仁与蒋发生矛盾,于是1930年爆发了中原大战。反蒋各派推阎锡山为海陆空军总司令,统率7个方面军80万兵,但内部各怀异志,因而战败。阎锡山乔装潜往日军占领的大连。


在日本的保护下,他居然在1931年8月,由日本人用专机护送回大同,先在赵承绶家住,然后回河边村,以在野身份,操纵山西军政大权。蒋介石闻讯大怒,却毫无办法。这时“九一一八”事变发生了,汪精卫从海外归来,高唱“精诚团结,共赴国难”。当时,全国人民一致要求抗日。在此情况下,蒋介石委阎锡山为太原绥靖公署主任,再度统治晋、绥。


抗战期问,阎锡山派赵承绶多次到太原、汾阳等地同日军勾结,赵并代表阎锡山同日军签订过《汾阳协定》。抗战胜利后,南京国民政府不仅没有给赵承绶勋章,并且把他任总司令的第七集团军的番号撤销。“不倒翁”阎锡山自有办法,他在南京给的编制之外,设山西保安司令部,自己兼司令,任赵承绶为副司令。1946年下半年,形势吃紧,他又在南京政府编制之外,仍设立第七集团军司令部,由赵承绶任司令。


会上,阎锡山没提晋中战役的失败,也没有大骂赵承绶。为巩固太原防务,他决定收拢和扩编晋中战役跑回太原的残部,宣布把14个队、23个保安团,21个保警大队,加上新抓来的壮丁,扩编成3个军18个师,比原有的兵力还多3个师。将太原市民卫军编为铁血军,把各部队授予的“铁军基干”编为铁干师,将编余军官编为神勇师、炮兵师,把被俘放回的在返干团受训的人员则编为忠贞师。他委任太原东、西、南、北各线的指挥官,还任命四十三军军长刘效曾为双塔寺要塞司令,王靖国为太原守备司令,指挥全局。会后,阎锡山以盗卖武器的罪名,枪毙了上校侍从参谋解兆义;以战场上倡议投降为罪名,枪毙了被俘后又逃归的步兵重炮团长萧利锋;以放弃聂家山阵地为罪名,枪毙了中校守碉司令郝志中。


防守太原的一切部署就绪之后,阎锡山把蒋介石请来。


8月17日,是阴雨天,蒋介石由济南来太原。他一下飞机,就与前来迎接的阎锡山握手致意。他披着一件斗篷。昂首挺胸,像英雄一样,和阎锡山乘车到伪省府。阎锡山扶他下车上台阶,蒋介石连声说:“好,好。”


过去,蒋、阎一向是明争暗斗;今天,命运相同,彼此安慰,互表敬意。


他们密谈了两个多小时,蒋答应派3个军,固守大原。之后,蒋介石接见阎锡山的军、政、党各方面的高级官员,并发给团以上军官每人5000金圆券,收买军心,鼓励他们***反人民作战到底。


蒋介石离开之后,阎锡山又邀请美国飞虎队队长陈纳德来太原。陈除表示以空军支援和同意从美援物资中拨一部分武器给阎锡山外,还赠阎一架飞机模型,以示支持。


阎锡山为打开外援,还派其高参、原日伪省长苏体仁到日本活动,妄图组织日本***远征军,帮助他打内战。


对外安排就绪之后,他效法希特勒,备了500瓶毒药,把放在办公室门口的棺材,擦得很亮,表示他誓死守城的决心。


阎锡山曾对手下将领说:“山西地势险要。东有太行,西有黄河,南有王屋,北有雁门,是华北要塞。有利时出击,不利时闭关自守。晋南是粮仓,晋北有煤库。太原是山西的缩影。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均有之,不成功、便成仁,死守太原到底!”


阎锡山手下的高级将领惟命是从,俯首帖耳,无条件地执行阎的命令,谁也不敢讲个不字。这是阎锡山统治山西38年大权在握所形成的。现在,东山4大要塞失守了。阎锡山认为不能坐以待毙,慌忙到南京求援。


3月24日,他从南京乘飞机回到太原城。第二天,便召集团以上的军事会议,大骂傅作义,说:“傅作义上了共产党的当。当代英雄,一败涂地!”他以浓厚的五台县口音,表示决心战斗到底。他说:“我决定死守太原城。以战求和,可战可和。不战而和,那是投降,是耻辱!全军要清查和平思想,反对投降意识。军人只管打仗,和平是政府的事,军人谈和是可耻的!有言和者,格杀勿论!”


阎锡山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用特务组织控制部队,加固工事,阻击解放军的攻击,他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从清末到民初,讨袁,北伐,冯、阎、蒋、李的斗争,到抗日战争,几十年的宦海风云,挫折、失败,都没有使他丢掉山西土皇帝的宝座,今日被围困,也一定能度过。


阎军第十九军军长曹国忠到卧虎山阵地检查工事时,问士兵们:


“你们吃饭了没有?”


士兵答:“吃了昨天的了。”


曹问:“你们为什么还没有吃?”


士兵答:“没有领下粮。”


曹自言自语:“老是吃了今天的,没有明天的,咋办哪?”这次对话,阎军许多将领都听说过。他们知道,华北野战军十八兵团、十九兵团、二十兵团外加地方部队有几十万人,大军压境,太原孤城,难以防守。但是,他们和阎锡山的关系,难分难割。都是他一手提拔的,长期受奴隶思想教育,盲目服从。他们相信阎锡山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快了,太原就可得救。”


阎锡山连夜了解了这些情况。他决定在会上再次表示守城决心。他用两眼横扫了一下军官们,摸了摸他嘴边的八字胡,计上心来,满有把握地说:


“我在南京,得到中央全力支持,从西安调胡宗南所部整编第三十师,从榆林调第八十三师,美国也答应直接援助,军食、民粮、医药,可空运太原,源源接济。太原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基地,中央要我固守,再坚守3月,就可有办法,一定可以成功。我要求每个高于和基干,不成功便成仁,必须选择一个人监督自己,万一城破后,枪击自己成仁。我已准备好棺材。”


他的讲话,使会场空气更为低沉。阎锡山也觉得自己说了泄气话,于是决定运用几十年统治经验,精心举行了一次宴会,让中外记者也参加。表示他临危不惧,有将帅之才。


阎锡山为显示他是山西的皇帝,保卫太原的英雄,在宴会前,他特地请中外记者到他的绥靖办公室谈话。


平时,他极少去办公室,这天,他不仅去得早,而且收拾得特别干净,亲自把办公桌上的500瓶毒药,摆得整整齐齐。门口那口棺材,擦去灰尘,让油漆亮得照人。


记者们入座之后,阎锡山一面品着茶,一面装腔作势地说:“我决心与太原共存亡。”他站立起来,指着桌子上的毒药说,“这是我下令生产的。如果太原失守,我就和这些小瓶瓶,同归于尽!”


记者们都注视着毒药是川至药厂的产品,阎锡山咳嗽一声,转头指向一个杀气腾腾的卫士,对记者们说:“他是我挑选的日本兵,具有标准的武士道精神。他在我身边,携带手枪,以便在危急时刻,将我打死。这个任务,非日本兵不能完成!”


阎锡山走到门口,探了一下头,又转回来说:“各位看到,门口一口棺材,这是我特地从家乡五台运来的,是上好木料。这口棺材是我决心的明证。”


没等记者提问如何守卫太原,阎锡山已经开口说:“我已重申‘八杀’军律:进攻或赴援迟缓者,杀;放弃守地者,杀;邻阵被攻不援者,杀;临阵被陷,不坚持本阵地以待恢复者,杀;射击后,阵地前无敌尸者,杀;主官杀伤,次级不挺身代行职务者,杀;上司有令,执行不坚决者,杀;心怀存二,或散布流言蜚语者,杀。我要求我的高级军政官员效法齐王田横和他的500壮士,他们在失败后,退守海岛。田横被刘邦召见后,不甘耻辱,途中自杀。岛上500壮士也全部自杀,成为流传百世的美谈。田横能得士,士也尽忠于田横。我的决心已下,效法庞德,抬榇死战。”


宴会开始,来宾和军官们就座,大厅没有一点欢声笑语,空气极为沉闷。


阎锡山走上台前故作镇静。他摸摸嘴上的八字胡,举杯祝酒,说:“地球转动一天,我太原的工事,就要加强一天!凭借坚固的工事,几百门大炮,日本军佐的技术,美国的援助和中央的支持,还守不住太原这个***模范堡垒吗?难道这座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基地,丢给吗?不能!我们决心:不成功便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