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阜平夜话(2)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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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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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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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74字

南天民变羽书急,准备审判蒋独裁!


“好,好。来得快,气魄大,就是没写你陈毅自己的名字。”聂荣臻高兴地说着。


“嘿嘿,同志哥!我陈毅有什么好写?你们经历了多少艰苦奋斗啊!我来共话艰难史,就是要问问你怎么打死日本阿部中将的?他是我国抗日战争中打死的最高的日本军官啊!”陈毅说着,眼睛瞪得圆圆,等待聂荣臻的答复。


聂荣臻喝了一口水,说:“击毙敌名将阿部中将,那是杨成武具体指挥的。他集中了3个团,敌人1000多人,我怕军力不够,从三分区调去1个团,又向贺龙借了1个团来支援,这样我们5个团6000多人,5倍于敌。敌孤军深入我根据地腹地,歼敌当然有把握。我同意杨成武打的意见,并且组织了后勤。那次白求恩大夫也到战地参加了救护工作。”


“你怎么打败冈村宁次大将的?他亲自指挥5万大军,对你们举行铁壁合围大扫荡,你们吃了许多苦头吧?”陈毅接着问。


“自然吃了很多苦头,但总算粉碎了敌人的阴谋。”聂荣臻不慌不忙地叙述了1941年反扫荡的光辉战例。口气却似乎这是平常的战斗而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他说,“敌人每年至少来一次大扫荡。1941年那次,敌人把华北所可能调动的兵力,都抽调来了,集中最大的优势兵力向我们扫荡。其中有参加过徐州会战的关东军,有参加过山东和中条山战役的部队。他们宣传要以百万大军来回答百团大战。在反扫荡中,斗争很残酷,同时也很危险。处置不谨慎,就会被歼灭,因为哪路敌军都占优势,我们随时都有被包围的危险。不仅我们辛苦,党中央都关心我们是否能顶住。”“敌人集中5万主力军队,你们怎么对付呢?”陈毅作为杰出的著名将领,很想了解这次战役的指挥艺术。


聂荣臻叙述了敌人决心彻底摧毁晋察冀边区的步骤。他说:“敌人充分准备,首先要彻底破坏边区物质力量及各种建设,‘不给边区留寸铁’,连烈士塔的铁链子,白石头也捡走了。有用的东西,能搬则搬,不能搬则破坏。其次拼命撒网分进合击,企图抓住我军主力,第三步收网,消灭我军主力。敌人在边区腹地重要城镇山口,修公路,筑据点,建临时飞机场,企图在阜平沙河两岸包围消灭我军主力。”


“且慢,同志哥。你们怎么粉碎敌人阴谋,怎么打的仗?”陈毅问。


“第一阶段,我们是游,和敌人转山头,坚壁清野,疲劳敌人,保存主力。第二阶段,游打结合,打也是为了游。第三阶段,争取主动,游是为了打。伏击敌运输队,打击小股进犯之敌,保卫秋收。军队供给方面受了一点损失,但敌人没能破坏我整个建设。敌人破坏棉衣棉布,企图使我们穿不上棉衣。实际上我们穿上了棉衣,而日本皇军则还补他的破衣。”聂荣臻说。


“敌人铁壁合围,梳篦扫荡,听说敌人几乎把你的司令部搞掉了?”


“敌人用飞机投下假命令,迷惑欺骗我们,企图让我们向沙河南逃去,以便在那里包围歼灭我们。我们走到哪里,敌人跟到哪里。军区直属机关、及边区政府、分局、党校等后方部门机构庞大笨重,一直摆脱不了敌人。我查了一下情况,判断是敌人用无线电定向方法,测明了我们司令部驻地。于是我下令电台停止工作,马放南山,利用黑夜,在敌人篝火边,轻装突围,大踏步转移。这样,一夜之间,把跟踪包围我们的敌人,甩在百里之外。”


“听说你们党政军指挥机关,与敌周旋8年,一直保持着从未受敌袭击的记录。同志哥,你既善打,又善走啊!”陈毅豪放地大声笑道。


“日本东京电台宣传,把边区消灭了。因为他们的指挥官冈村大将运用了中条山的作战经验,一定能够消灭边区,牛皮吹得好大。可是在北平的冈村,对记者发表谈话,说八路军还存在。我记得那年8月20日的北平汉奸电台广播说,冈村认为想很快消灭共匪是不容易的,但治安的恢复是可能的。记者问他:‘今后对八路军有何良策?’冈村答得很有趣,他说:‘像老鼠,皇军为狮子。狮子能力大,但不能捕鼠,要找猫来才行。”’聂荣臻稍停一下,解释说:“他所谓的猫,就是汉奸组织,以华制华的那一套。我们说他找的不是猫而是狗——汉奸走狗。冈村宁次以为数万大军,运用中条山‘铁脚闪击战’,‘铁壁包围战’,一定能摧毁和消灭我们。可是,他这个狮子到边区后,耳目闭塞,脚又无铁掌,在五台山、太行山上就落后了,他的阴谋被粉碎了。”


“长征时,敌人紧随在你们后边,捡了些破草鞋。抗日战争中,日寇追击你们,连草鞋都没捡到,自己倒磨破了皮鞋!”陈毅说着,愉快地笑了。


陈毅的笑声,也引起了聂荣臻共鸣,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聂荣臻说:“我们今天取得了大胜利,可后边的任务还很重,斗争还很艰巨啊!”


“同志哥,你说得好,这叫我想起抗战期间我们新四军打黄桥战役时的一件事。战役部署完毕,我听说司令部附近有一位长者善弈,前往拜访。三盘棋,我两胜一和,获得大胜。战役获胜后,我和老人再战,我三战皆败。我请教其中原委。老人说,前次你们要打大战,司令员的锐气不可挫。现在你凯旋而归,你的棋艺确实不错,但我要尽力设法赢你,免得你骄傲自满,过于乐观。听后,我深为感动。因此,我和老友相见,除谈胜利外,一定要共话艰难史。”陈毅侃侃而谈,叙述他的胸怀壮志。


“对!我们这些指挥员,要胜不骄,败不馁,任何时候不要得意忘形。”聂荣臻说。


“对头,对头。《说岳全传》中的牛皋,几经征战,大败金兵,活捉金兀术,过度兴奋,竟笑死于马下。李自成攻克北京,骄傲自满,飘飘然,昏昏然,最后失败。”陈毅说。


“你是说,当前我们还未取得最后胜利,不能骄傲,就是取得了最后胜利,也不能骄傲。革命总是要发展的。而胜利的功臣,是人民。任何个人,都不能居功骄傲。”聂荣臻说。


“我们想到一起啦!哈哈!哈哈!”两位高级将领同声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两位老战友,越谈越亲热。胜利的喜悦,使他们欢欣鼓舞。两人从军事、政治谈到文化、诗词。


陈毅问聂荣臻:“你们晋察冀组织了一个诗社吗?”聂荣臻说:“是,写了不少诗词啊!”


停了一会儿,陈毅移动了一下身体,望着聂荣臻的眼睛,说道:


“老总,你是胜不骄,败不馁,在困难面前显出英雄本色。鲁智深大闹五台山,他只一人,而你,把五台山的和尚都发动起来了,为了抢救医治伤员,五台山成了你的总医院。不仅有加拿大名医白求恩,而且有印度援华医疗队,你的本事真不小,困难吓不倒!”“我有什么,而你在困难中,才华出众,大闹茅山,把乾元观作为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总医院。还三请从镇江逃来的爱国医生辛三仙,他被你的胆略才华感动,把全部采到的草药,献给部队,解决了伤病员的医药困难,为人称道,传为佳话。”


聂荣臻说得不错,陈毅以茅山为根据地,与日寇作战。日军严加封锁,使新四军得不到医药,伤病员处境危殆。为此,陈毅曾两次到茅山深处的乾元观,请隐居在那里的辛三仙出山,帮助解决部队缺医少药之急。两次未遇,第三次,他又去了。道人交给他一张辛三仙留下的纸条,上面写道:“鸦啼鹊鸣,并立枝头报祸福。”陈毅一看,这是一副对联的上联,把国民党比作鸦,把共产党比作鹊,二者同登乾元观,却是祸福不同。他感到辛三仙有眼光,随即对了下联:“燕来雁去,相逢路上传春秋。”他把共产党比作燕,把国民党比作雁,两者抗战目的和前途不同。


第二天,小道士下山传话,说辛三仙请陈毅将军会面。他几次往返,颇有感触,见到辛三仙脱口而出:


“三顾道观,三拜三仙山心动。”


辛三仙一听,立即吟出下联:


“四咏雄文,四仰四军事理明。”陈毅对辛三仙的遭遇和处境,早有调查,他说:“稼轩当年哭京口,三仙今朝笑茅山。”


辛三仙摇摇头,喊道:“拿酒来!”陈毅推说:“我有病,不能奉陪,今日来此,请先生诊治。”辛三仙一边叫人取药,一边装模作样地号脉,说道:“药能治假病。”


“酒不解真愁。”陈毅笑道。“真愁,真愁!”国难家仇涌人辛三仙的心头。两人越谈越亲密,决定对弈助兴。辛三仙旗开得胜,连吃陈毅的3个棋子,棋局已定。陈毅忽然停下问道:“辛老先生,当初发明象棋之时,何以只准双方将士陈亡,而不准他们受伤治愈,重返战场?我现在正是:棋盘对战,无残则亡,败势无以挽回了!”辛三仙一时没听懂,陈毅再解释说:“办法也有。神州交真,有伤即治,胜局有指望。”


“原来是请我给新四军医治伤员啊!好。我全力以赴。”辛三仙说完,便与道士们商定,把乾元观作为新四军江南指挥所的总医院。……陈毅英勇善战,博古通今,多才多艺。抗战时,他在一个绅士家借宿。这个绅士看不起当兵的,他以宝玉、黛玉、宝钗的恋爱故事写了一下联,要陈毅答对。


“读红楼,看宝、黛、钗调情大观园。”陈毅看了看,就以《西厢记》中张生、杜确和孙飞虎斗法的故事,很快对出上联:“看西厢,有张、杜、孙斗法普救寺。”


绅士听了,心里暗暗称奇,不敢怠慢。聂荣臻问起这副对联是否这样。“你听说的一些故事,有的是文人写的。”陈毅谦逊地说。“你的文笔生华,言词锋利,世人皆知,并不是文人所能伪造的。”聂荣臻说道。


两位将军正谈得热烈,《晋察冀日报》社长邓拓,来到聂荣臻的司令部,巧遇陈毅将军。此时,新传保定以南清风店大捷,又闻收复山东莱阳。邓拓立即赋诗《遇陈毅将军》:


诗酒谈兵壮,将军百胜心。


巍巍遮日纛,浩浩渡江吟。


天堑扬鞭去,指日擒。


保南传新捷,更听凯旋音。


陈毅夸奖邓拓是位才子。邓拓不好意思,便转移话题问道:


“陈总,听说你从法国回来后,仍勤奋学习,夜以继日,抓得很紧哪!”


“那倒是!我从法国回来,学习、劳动、锻炼,每天都在16小时以上。”陈毅回答说,“为此,我还编了一段韵文呢!”


“什么韵文?”聂荣臻问。


陈毅说道:


鸡鸣三程起,河畔习外语。


一早贵千金,分秒需珍惜。


午前学各科,精通义和理。


切记不偏废,骄躁是大敌。


午后入田园,挥汗获真知。


播下情和爱,收得谷与粟。


夜里会百家,夫子全请齐。


共议天下事,共谋治国理。


学成在于勤,勤靠志不移。


不惧风雨阻,霹雳助威力。


韵文背诵完毕,陈毅哈哈大笑,说道:


“班门弄斧,见笑,见笑!”


夜已深了。明天陈毅还要赶路,而聂荣臻也要出发参加总结石家庄战役的会议,两位老战友只好告别休息,各自准备迎接新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