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恩来在第二战线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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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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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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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074字

傅作义侵占张家口的当天下午,蒋介石下令如期在11月2日召开伪国民大会。


留在南京的和谈代表周恩来,散发了10月17日发表的中央《对时局声明》。声明指出,前后作了8次重大的让步,但均为国民党与美国方面所破坏与拒绝。蒋方现单独下令召集所谓“国民大会”,美方亦坚不撤兵、不停援,这表示他们毫无和平民主的意图。本党特郑重声明:今后一切会谈如欲其有真实结果,必须承认停战、政协两协定的神圣动力,即承认恢复1月13日国共双方军事位置为一切军事商谈的准则,承认实行政协一切决议为一切政治商谈的准则。


对此,国民党宣传部长彭学沛说:“全国版图均应在中央政府管辖之下。”


蒋方代表吴铁城、雷震军异口同声说:“所谓恢复1月13日军事位置,更为事实不可能。”


蒋介石则在南京召开秘密军事会议,宣布:“5个月之内打垮军。”


白崇禧在会议上发言说:“必须实行过去在江西‘剿共’的战术:‘三分军事,七分政治。…


接着马歇尔宣布调处失败,美国政府退出军调处执行部。马歇尔宣布离华,但并没有走。他办了一件极为机密的事情。他派美国军事代表团团长鲁克斯代表美国总统杜鲁门,向指挥蒋军进攻张家口的陈诚、白崇禧授勋。他特别告诉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彭学沛说,千万不能走漏此项消息。


可是当夜,周恩来同志率领的代表团揭露了这项丑闻。一些外国记者立即发出消息说:“在决定中国战争与和平的重要关头蒋军占领张家口的时候,鲁克斯代表杜鲁门把勋章嵌在发动中国内战的将军们的胸上。”


消息传出,弄得美国政府狼狈不堪,特别是使自称公正不倚的五星上将马歇尔十分尴尬。


为了欺骗人民,蒋介石在侵占张家口之后,导演了一场假和平的把戏,抛出了所谓“和谈”八项具体办法。在军事上继续压中国共产党,在政治上妄图把和民主党派,骗进他们决定召开的伪“国大”。


周恩来为新华社写了一篇《评马歇尔离华声明》,并且在第二条战线上展开了与国民党反动派的斗争,以争取中间力量。


当时民主党派中的一些人,也就是第三方面势力,以和平调解人自任,帮助蒋介石假戏真唱。


第三方面除民盟的进步人士外,青年党、民社党早就决定参加伪“国大”和伪南京政府。他们以国共两党之外的中间派自居,这种政治态度,正好被蒋介石利用。他派人向他们的代表人物鼓吹:国民党愿意同共产党重开和谈,以达永久停战的目的,政府请留上海的政协代表包括代表去南京,希望第三方面的代表尽力调处,多向代表劝驾。


周恩来听到第三方面的这种所谓劝驾,非常气愤。他指出关于张家口问题,早已提出严重警告。在半年多来的一切谈判中,为和平民主,为人民,向国民党作了许多让步,例如关于和平建国纲领和军队国家化问题。关于军队国家化问题,在双方签订的整编方案中,规定了18个月后国家将拥有20个军60个师,其中国民党有50个师,共产党只有10个师。这说明,作出了很大的让步。尽管如此,蒋介石还是借口共产党军队的驻地问题,横生枝节,拖不实施,一直到南京和谈破裂。


周恩来还指出,国民党借停战协定,大量运兵,用美国军舰和飞机运兵到关外,在全国各地抢占战略要点,在蒋军占领东北战略要地后,提出停战3个星期的要求,以巩固他在东北的胜利。现在侵占张家口后,又搞什么“和平谈判”和“永久停战”,这完全是欺人之谈!


马歇尔亲眼看到蒋介石侵占了张家口,召开了伪“国大”,制订了伪宪法之后,才在1月8日离华返美。临行前,他还说:“最近数月来,所追随的目标,虽然彼等不愿意促成公允之妥协,……却要求解散国民大会,并恢复1月13日之军事位置,此为政府所不能接受者。”


周恩来驳斥马歇尔的讲话,说:“若说蒋介石可以不接受取消伪宪与恢复1月13日军事位置之最公允的妥协,难道就承认破坏政协的蒋记国大宪法,破坏停战协定的进攻位置,才算公允的妥协吗?”


第三方面的某些人士,奔走于国共两党之间,受到美国马歇尔、司徒雷登的鼓励和支持。他们提出了所谓的“折中方案”。


梁漱溟以舍我其谁的态度,慷慨激昂地说:“事到如今,我们只有用第三方面的力量,来压服不肯接受折中方案的任何一方。我们第三方面的作用就在这里。要不然,我们就只好撒手不干。”


那时还未离华返美的美国代表马歇尔,听到这个折中方案原则时,非常高兴,鼓励第三方面提出。他渴望早日知道这个方案的具体内容。


在第二次会议上,梁漱溟进一步阐述具体方案。他说,1、双方即日下令全国军队各就现地一律停战。关于停战之执行调处及恢复交通办法,由军调处及其执行小组依据军事三人小组已有之协议处理之。双方军队应依军队整编方案处理。其驻地分配,由三人小组协定之。2、全国地方政权问题,一律由改组之国民政府委员会,依政协决议和平建国纲领之规定解决之,其有争执之地方,应依军民分治之原则,尽先解决。


会上有的人指出:梁漱溟所提的方案,太偏向蒋介石的8条,不是折中,恐怕共产党不能接受。“各就现地一律停战”,是否就是蒋提出的8条中的“就地停战”?


有的说,这个折中方案和共产党提出的第一条“军事要恢复1月13日停战协定生效时双方驻守地位”距离太远,因此,共产党是不会接受的。


梁漱溟作了一些解释。他说,停战包括关外,而蒋介石的第四条指华北、华东就地停战,不包括东北。因此,我们的折中方案,对共产党有利。


他们急于抛出折中方案,推选莫德惠、黄炎培协助梁漱溟完成具体规定。3人就第一条具体规定共产党在东北的驻军地点为齐齐哈尔、北安和佳木斯三地;第二条具体规定蒋介石政府得派县长同警察,接收共产党所在的沿铁路各县地方的行政工作。


这个第三方面的调解方案,经有关人员签字后,推定张君劢、左舜生、缪云台3人送一份给国民党的孙科。梁漱溟、李璜、莫德惠3人送一份交共产党代表团。罗隆基将一份交美国马歇尔参考。马当时不在,罗将封好的文件交秘书,并说明必须等我的电话再拆阅文件,因为要等国共双方的反映。


梁漱溟提的折中方案,引起共产党代表团董必武、邓颖超等代表极大的气愤。周恩来更是怒不可遏,当面痛斥说:现在国民党已经全面向解放区进攻,要以武力消灭我们,你们还想在我们背后捅一刀子!国民党要把我们打倒在地,你们还想在我们身上踩一脚。我们共产党是什么也不怕的!最后的胜利必然是我们的!你们这样做,倒要考虑你们自己的前途!


罗隆基刚刚入睡,被梁漱溟从床上拉了起来。罗问:“什么事?”


梁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跟我来,快,跟我来,别问了。”


罗隆基没有再问,就和梁漱溟坐上汽车到周恩来在南京的住所梅园。


他们一进客厅,见几位代表态度十分严肃,客厅四面都站着许多工作干部,李璜、莫德惠在客厅中间默然对坐。


罗隆基刚迈进门口,李璜急忙把他拉到客厅外的小花园里去。李璜把事件的详细经过谈过之后,坚持说:“必须设法把文件从孙科处和马歇尔处收回,否则……”


黄炎培、莫德惠也到小花园来,他们也同意立即收回文件。大家认为去硬要刚送去的方案,恐怕要不回来,只能说抄时遗漏了一条,要拿回改抄。


既然如此决定,事不宜迟,4人分乘4辆汽车,飞奔孙科公馆。他们刚到门前,便看到国民党要人纷纷出门,显然,在孙科家已经聚会完了。


罗隆基见国民党的宣传部长彭学沛刚上汽车,立即招手,彼此下车问候。


彭学沛说:“你们的方案很好很好!我们刚才开会讨论通过了,完全接受。我们已在电话中报告蒋主席,蒋主席也欣然同意了。”说完,高兴地向罗隆基握手致谢。


罗隆基假装高兴,敷衍寒暄之后立即问:“孙院长还在家吗?”


“还在,你要见他,赶快去,他就要到蒋主席那去了。”彭学沛答。


罗隆基两脚连跑带跳地就进了孙科公馆。



孙科在门口正迎接黄炎培、李璜、莫德惠3人,罗隆基跟着他们一同进入客厅,孙科坐在中间,左边是黄、罗,右边是李、莫。主客互致问候寒暄后,孙科笑容满面,夸赞第三方面方案公正,不偏不倚,周到细密,并且说:“国民党方面刚才开了会,已决定接受了,蒋主席在电话中也表示同意了。”


黄炎培马上接过话说:“好是很好,可惜我们做事不细心,还抄漏一条呢!”


“漏了一条?什么内容?”孙科马上问,“很重要吗?”


“重要!重要极了!”李璜忙插嘴说,“有了那一条才更周到呢!”


“是什么样的一条?”孙科急忙问。


“请你拿文件来,我可以告诉你漏了什么条文。”黄炎培说。孙科从衣服口袋中把文件拿出来,交给黄炎培。黄炎培接过文件,然后打开,用手指着,口中不断地说:“喏,喏,喏……”孙科见他为难的样子,就说:“是不是你记不清楚了,那就另抄一条送来好了。”


“我记得,我记得,你给我,我来说。”罗隆基马上从黄炎培手中抢过文件来,随即把文件插进西装里面口袋说,“这么重要的文件,怎能抄漏一条呢?还是赶快回家,另外誊写一份正式文件,火速送来吧!”


“对!对!对!还是重抄一份好!”黄、李、莫3个见文件到手,齐声说道。


这一下,搞得孙科莫名其妙了,他一再问:“要重抄吗?要重抄吗?”


说时迟,那时快,黄炎培等4人早站起来,向孙科告辞了。他们离开孙科公馆,直奔梅园,把原件交给周恩来代表。罗隆基立即又乘车到美国代表马歇尔代表寓所。这时马还未回来,罗从秘书那里取回原封未动的方案,立即返回梅园,交给周恩来代表。


这时梅园客厅的人都转闷为笑了。周恩来代表称赞说:“你们改得快呀,动作快啊!”


可是不久,国民党宣传部长彭学沛给罗隆基打电话要文件说:“今晚要向各报馆发稿。”


“第三方面对方案要重新考虑,暂时不能给。”罗隆基回答。


“我知道了,你们演的‘月宫盗宝’呀!”


“我们收回自己的文件,不算盗宝,不算盗宝,我们演的是‘完璧归赵’!”罗隆基回答说。


后来,梁漱溟辞去民盟秘书长的职务。民盟代表在第三方面召集的摊牌会上,宣布不参加伪国大。


在南京的代表同民盟在南京的代表,在梅园周恩来公馆合影。


梅园在南京市长江路梅园新村30号、35号、17号是中国共产党代表团驻地,是和国民党进行谈判斗争的指挥所。国民党反动派在它的周围,设立了10几个特务监视站,监视代表团的一举一动,在附近的街头巷尾布置了大批化装特务,对代表团成员和来访人士,跟踪盯梢。


周恩来身居虎穴狼窝,泰然自若。白天,他要同国民党反动派进行针锋相对地谈判斗争,接见新闻记者、民主人士和国际朋友,晚上还要听取代表团各工作部门的工作汇报,起草文电,向党中央请示报告,为白区出版的党报写文章,写评论。由于工作繁重,往往工作到深夜,甚至彻夜不眠。他那种忘我的工作热情,顽强的斗争意志和惊人的革命毅力和气魄,郭沫若曾生动地描绘道:


“周恩来同志考虑问题有如水银泻地,处理问题有如电火行空,而他一切都以献身的精神应付,就好像永不疲倦。”


在国民党反动派面前,周恩来泰山压顶不弯腰,临危不惧,镇定自若,英勇斗争。在李公朴、闻一多先生被国民党反动派暗杀之后,有人警惕到国民党反动派可能要对代表团下毒手。周恩来在南京对中外记者说:“我们随时准备接受李公朴、闻一多同样的命运。要怕,就不敢来谈判!来了,就不怕!暗杀决不能阻止我们为中国之和平民主奋斗!”


蒋介石进犯军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的战争是第一条战线,国民党统治区人民争取民主反对内战的斗争是第二条战线。为了更有利地揭露敌人,教育人民,争取中间势力,扩大统一战线,周恩来做了大量工作。民盟不参加伪国民大会之后,他和罗隆基进行了一次较长的个别谈话。


“和平失败了,你失望了吗?”周恩来直截了当地提问,使罗隆基不知所措。他自知自己没有远见,根本也没有考虑这么深的问题,从来没有预料,也没有这么想过。


“我们共产党的代表,早知道蒋介石的假和平。我们本来不要到南京来,不过我们怕朋友们受骗,并且怕朋友们失望,所以陪着来了。”周恩来把和平失败的原因,作了详细的分析后又指出,“只要在战场上狠狠打,把蒋介石打得头破血流,彻底打垮,才能和平。”


“今后只有打了。那,共产党打得赢吗?罗隆基突然问了一个他很担心的问题。


周恩来两眼发出犀利的目光,坚决地说:


“这是蒋介石要打,不是共产党要打!我们的主席到重庆,不是为了和平谈判吗?我们来南京,不是为了和平谈判吗?现在和平失败了,蒋介石要打,共产党只好奉陪,只好打了,也只有好好打了。对中国和平,我们共产党是有决心的,对同蒋介石打仗,我们共产党是有信心的。现在蒋介石破坏了和平,和平失败了,我们将认真对待,把战争进行到底,直到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