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陈长捷被俘(2)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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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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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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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158字

“这个不作指示,等于已作指示,我完全能领会。”陈长捷站起来说道,“这是要我下定决心,一切向傅作义负责。执行坚守天津的命令,不嫌兵单,持阵固守,坚持下去,不能突围。”


陈长捷内心是复杂的。多年的战争经验,他完全知道,从来孤守要塞,几乎没有不最后陷落的,但是,他已经向官兵们说过:“天津有坚强的工事,弹药器材充足,比起傅作义当年仅仅一师守着涿州城,不知优越多少倍。涿州能守3个月,创造战史上的奇迹,我们在傅总司令的指挥下,怎么不能固守,坚持到胜利!”


这时,傅作义的参谋长李世杰传来傅作义“坚守就有办法”的指示。


陈长捷十分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和谈是为的拖延对方进攻。军队、武器、地盘是本钱,能顽强坚守,才能讨价还价,才有自己的地位。”


参谋人员慌张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进来打断了陈长捷的思考,也使秋宗鼎感到吃惊。参谋人员呈给陈长捷一封信,说:“解放军的通讯员,在火线上等着我们的答复。”


陈长捷打开信,脸色煞白,沉默了好久,才向秋宗鼎说:“快找林伟俦、刘云瀚和杜建时来,商量一下。”


5个人都坐下,又立起;立起,又坐下。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读解放军平津前线司令员给陈长捷、林伟俦、刘云瀚3人的信:“辽沈战役取得胜利后,百万大军已进关,劝告你们放下武器,不得破坏工商企业……”


5个人谁也不肯说出心里话,更不肯带头作出具体主张。


陈长捷是福建人,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学生,和傅作义是同期同学。他在1948年6月间到天津,一到就向国民党天津市长杜建时说:“傅总司令派我来津,我是准备打仗的。”他决心守天津,对他指挥下的军长们说:“如防守天津部队撤退,将置北平于死地。一切行动应为傅作义负责。如果你们把部队带走,我只有自杀。”


市长杜建时和蒋介石关系很密切,他是美国军事学院留学生,曾在美国获得国际关系学博士学位。他在抗战时曾任蒋介石侍从室中将高级参谋及国民政府中将参军,是蒋介石和美国高级将领的联络人。蒋介石派他任天津市长,自然也想利用美军力量,协助傅作义固守天津。没有蒋介石的指令,他不敢发言。


刘云瀚是蒋的嫡系,他对战争忧虑,深知自己这一军作战软弱,不好作声。林伟俦和秋宗鼎都是蒋侍从室参谋派任的,慑于特务监视,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5个人没有一个人直说:应该谈判,可以放下武器。但他们纷纷提出问题,好像在水的表面上抛石头,听听有什么回音。


“如果天津首先放下武器,是否会影响傅先生对整个华北问题的处理呢?”


“我们如果先放下武器,会怎样对待我们呢?信中没有具体办法,我们几个首要分子,是否会被处死呢?”


“长江是天堑,将来时局,不知如何演变?”


“信复不复呢?解放军等着呢!”参谋人员提醒说。


“复。复他一封信吧。”最后,还是陈长捷作了决定。于是,他口述,秋宗鼎执笔,口述一句,写一句。信中有这样的内容:


“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放下武器是军人的耻辱,如果共谋和平,请派代表进城商谈。……”


复信写好,陈长捷首先签名,接着林伟俦、刘云瀚签了名。


杜建时找了天津参议会的两个回教议员出城送信。


“投书问路。”杜建时叫这两个送信人,从南开区出城联络,观察情况,应付解放军。


刘亚楼“毛遂自荐”,自告奋勇担任了解放军天津前线司令员。他一方面很兴奋,因为这是党对自己无限信任,党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这也是自己为党为人民立功的大好机会;但另一方面,他又担心,万一久攻不克,伤亡很大,或在攻城之时,蒋军空降增援,或派出海军运兵到塘沽,袭击自己的后背,那将如何处理呢?


几天来,他的笑容收敛,眉头紧皱,沉默寡言,平日喜欢说笑的人,现在却宛若两人了。


“必须迷惑敌人,让他不知我主攻方向。”刘亚楼苦思冥想,自言自语。


几个人打着白旗,从院里进来,他们穿着长袍,戴着大礼帽,是天津市参议会派出来的和谈代表。


刘亚楼一看,心中恼火,为什么没有一个军人?显然,陈长捷等人无谈判诚意,是前来探听虚实的,是缓兵之计!


“我们素来是先礼后兵的,天津守军如果自动放下武器,人民解放军将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否则,城破之日,将加倍惩罚。限令陈长捷等在24小时内答复!”刘亚楼对从天津出来的和谈代表说。


和谈代表诺诺,频频点头,急欲返回天津城。


刘亚楼面对和谈代表,心情豁然开朗:迷惑敌人办法提出来了。让天津市和谈代表从市北面的解放军司令部和主要阵地回城。这叫做,你唱蒋干盗书,我给你个将计就计,用你的演员唱:蒋干中计。


果然,蒋干中计,和谈代表回城后,陈长捷把他的主力一五一师,从市中心调到市区北。这样就便于解放军从东、西两面拦腰斩断狭长的天津市,南面的一个纵队,则像飞箭一样,射向市区敌人。


在总攻天津前,对据守在外国人房子里的敌人,是否一律进攻的问题,刘亚楼提了3条意见,请示中央军委。他在报告中说:天津外国人均在自己门口插有外国旗,我们对这类问题提出如下几条建议,是否妥当,请速示:1敌人已加以设防并据以顽抗的街头房屋,不管他是否过去租界,不管这个房屋是中国人的,或是外国人的,不管他插有哪个国家的旗子,都一律同样加以进攻。2不能因为怕炮弹偶然落到外国人房屋里去,不敢向顽抗的敌人打炮。3敌人未加设防和未据以抵抗的、挂有外国旗子的房屋,则不必进人。但必要时,可派人在适当位置实行监视。


接报立即电复:刘亚楼所提3条是正确的。我们所顾虑的是工厂区。如果敌人占据工厂顽抗,我军必须歼灭该敌,即使工厂有所破坏也不要顾惜。但是,如果天津其他区域之敌均已解决,仅剩下工厂区的敌军而又有可能采用劝降方法解决,则应试图采用劝降方法,以便减少破坏。


随后,又发一电报指示:攻击天津时,除注意工厂区外,还应注意学校。如果敌人占据学校顽抗非用战斗手段不能解决的,自应使用战斗手段,即使有所破坏亦在所不惜,但如果使用劝降方法亦能解决时,则应使用劝降方法,以便减少对于学校的破坏程度。


1月14日清晨,解放军总攻天津。


首先集中大炮轰击敌人防线,打开突破口。成千上万发炮弹,倾泻到敌人碉堡、暗堡和防御工事上。突破口上空烟尘弥漫,砖块瓦片和泥土,飞向半空。敌人埋设的“地雷网”,也“轰轰”连续爆炸。铁丝网节节断裂,被爆起的碎物埋掉。电网早已被击断了。


敌人的飞机,在天空飞来飞去,无法投弹、扫射,因为解放军已进入市区,敌我短兵相接,打了交手仗。


战士们用炸药、手榴弹,打得敌人无法招架,不知向哪里还击。敌第七十六师1个营坚守洋灰堡,被炸得晕头转向,从交通壕撤下来,互相践踏,死尸塞满战壕。残部溃退时,又遭团长指挥的督战队的机枪扫射,所剩无几,而这个团长,最后也重伤死去。


解放军的指挥员,都身临火线,直接掌握部队,冲锋陷阵。副军长曹里怀和师长贺东生,坐着坦克为步兵开路。他们开着坦克把一座楼房撞了个大窟窿,步兵们从那儿冲上去,消灭了敌人。


步兵不知道在坦克里的是副军长、师长,他们高兴地爬上坦克,欢呼胜利,要给坦克手请功。一位步兵说:


“同志,你们是那个连的?我们请求你们的指导员给你们记个大功。”


坦克没有停止进攻,又开往天津市内的金钢桥,掩护步兵冲锋,为步兵开路去了。


天津市3道防线都被突破了。陈长捷派出预备保安师,增援西门监狱附近阵地,指定六十七师师长李学正指挥,并命令保安师长住在六十七师师部,可是紧急的时候,兵都没了,作鸟兽散了。


陈长捷再次打电话,请示北平“剿总”总司令傅作义,得到的指示是:“设法抽兵,恢复被突破的阵地。”解放军穿插攻进,分散追捕,席卷全城。15日拂晓,解放军攻占了敌最强军事要点海光寺。接着,打进天津敌警备司令部,经过激烈的拼杀,从院内打到屋里,冲进了地下室,抓住了10几个军官,陈长捷就是其中的一个。


这时,敌警备司令部附近的广播电台,还在广播:“坚守就是胜利!”


战士们大步走进去,对广播员们说:“小姐,先生,可以休息了!”


刘亚楼看看表,计算一下,1月14、15两日,以29个小时激战,全歼守敌13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