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傅作义侵占张家口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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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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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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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154字

蒋军从东线进攻张家口受阻,蒋介石一面下令孙连仲调整军事部署,一面密令西线傅作义配合进攻。可是,傅作义仍按兵不动。


蒋介石再次使用解围大同故技,将张家口划归傅作义的第十二战区管辖。


傅作义收到密令后,深知这是命令和利诱相结合的把戏,要他火中取栗。猴子不但没有吃到火中的栗子,反而把脚上的毛烧掉了。他自言自语地说:


“张家口不是大同,它是晋察冀首府,是延安联系东北的孔道,是聂荣臻总部所在地,绝不会轻易放弃。”


傅作义倒背着双手,来回踱步,回忆解大同之围,是拼了老命的。集宁一役,董其武所部暂三军,几乎全军覆没。如果不是一。一师迅速赶到,董其武可能被俘。想到此,他不寒而栗。张家口:不是一颗栗子,而是一个炸弹,能吞下去吗?吞下去后果如何?他感到为难,停止了脚步,随后他独自一个人来到作战室,把所有的灯打开。作战地图标明:绥远省被陕甘宁、晋绥和晋察冀3个解放区从东、南两面包围着,西面宁夏,北面外蒙古,没有回旋余地。如果张家口不拿下来,绥远就受夹击;如果攻克张家口,察、绥两省联在一起,则后方巩固,南下,东进,都可逐鹿中原。


他找几个高级将领密谈,意见不一。一种意见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拿下张家口,进,可以进抵北平;退,可以返回绥远。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这是蒋介石的阴谋,以张家口作诱饵,为蒋介石打天下。这是要绥远军队作为鱼鹰,捕了鱼之后,还要从嘴里拉出来。


两种不同意见,傅作义考虑了好几天,今晚他又在室内来回踱步。外面风声大作,他却听不到。室内挂钟打过12下,他也听不到。他聚精会神考虑两个问题:历史上绥远军队的作用;中国内战的形势和发展趋势。


周北峰曾说:“大同是古代的中都,它和长城以北的六镇是互为里表的。单独守五原、武川,不能成功,因为没有回旋的余地,最后不是退回黄河河套,就是被歼灭。”


他左思右想,认为周北峰的分析有道理。绥远、晋北和察哈尔省应是一个战略地区。古代如此,当代也是如此。从这个战略地区出发,不是南下,就是东进。否则,不能长期生存。因为毕竟察绥地瘠民贫,人烟稀少,养兵众多,连续作战是经受不起的。


夜更深了,傅作义独自一人还在室内挖空心思,想到冯玉祥从绥远出兵路线的选择。民国初年,北方的国民军是受李大钊影响的。国民军有3个军:第一军是冯玉祥;第二军是胡景翼;第三军是孙岳。这些军里都有共产党员。1925年冯玉祥和奉军张作霖作战失利后,退到绥远,然后到苏联考察,回来后到五原誓师,参加革命,就任国民军联军总司令。北伐开始以后,他想从绥远打出去。打的方向有两个:一是打到北京,他原是由北京被奉军逼走的;一是打到陕西,出潼关,与北伐军在河南会师。冯玉祥请教李大钊,李大钊复信:“固甘援陕,联晋图豫。”指出进陕西,出潼关,与北伐军会师河南。他们讨论了几天,最后决定按李大钊的意见出兵,获得了胜利。


“今天,我能像冯玉祥那样进陕西,出潼关吗?那里是‘西北王’胡宗南的天下。我是不能染指的哟!”


傅作义感到只有东征,占领张家口,东出居庸关,夺取北平,那才是一条有光明前途的道路。何况,这条道路自己走过!抗战前和抗战初,不是在长城内外驰骋万里吗?怀柔、百灵庙、忻口,我都进行过抗日战争,获得了胜利。只是抗战胜利后,出兵柴沟堡,打到张家口门口,才被打回绥包、河套了。千万要避免这种情况的再现。


“对,东进!我是绥远、察哈尔、热河的受降官。占领张家口,再观察动向。”傅作义终于作出了决策。


“我要出奇兵,声西击东。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避开聂荣臻在柴沟堡地区的重兵,主力从集宁秘密出察北,夺取张北,居高临下,从背后……”


想到此,傅作义精神为之一振。在明亮的灯光下,他仔细地观看作战地图的标志。平绥路张家口以西,有第四纵队和地方部队,防线坚固,难于逾越,进攻必然吃亏。从南面攻张家口,绕道太远,那里有桑干河,又是的老根据地。张家口北面,作战地图上没有主力驻扎。军调部第五执行小组国民党代表实地侦察,确实没有苏联红军,那里平畴万里,塞外高原,俗称坝上。战马可纵横驰骋,便于出奇兵,实行偷袭。


傅作义再看地图,第十三军占领热河省会承德,正向大阁、沽源策应进攻张家口。第九十三军和整编第六十二师在冀东走廊进行扫荡配合,天津、山海关间北宁线由第十二交警队守备。周福成第五十三军沿长城南侧,越平承路,配合第十六军,向怀来进攻。从兵力配备上,傅作义看出蒋介石是想由平绥路东段嫡系部队取张家口的。


“现在请看,塞上明月谁先得?”


傅作义想着想着,坐在办公桌前,起草作战规划。兵分两路:北路是主力,由董其武指挥暂三军第十一师,共5个师,附一。五炮兵一营,山炮10门,战车10辆。步兵乘汽车由集宁出发,经南壕堑直捣张北,由骑兵第四师为先导,主力以第一。一师为前导,展开于张北、张家口公路西侧,向张家口前进。收编的伪、蒙军陈秉义,门树槐等骑兵编成一支队,归孙兰峰指挥,直出张家口以南,切断部队后路。


南路由第三十五军军长鲁英唐指挥。令新编第三十二师要扩大番号,伪装为军的主力,虚张声势,向大同、阳高前进。扬言由平绥路进攻张家口。


“南路是佯攻,北路是奇兵偷袭。兵不厌诈么!声东击西,暗度陈仓,不也是这样部署兵力的吗?”傅作义再看地图,集宁、张北、张家口是犄形。他想第三十五军是自己带起来的部队,战斗力强,没打过败仗,机动性大,一天走一百七八十里不算什么。从集宁打张北,比张家口援救张北的距离远不了多少。何况部队主力都在怀来和柴沟堡呢?!攻占张北,从背后打张家口,主力是转不过头来到张北作战的,智取张家口是有把握的。


于是他决定了“暗度陈仓”的作战草稿。


明着,他放出空气说,集宁会战损失严重,部队正在补充休整。令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部派人到大同号房子,征集粮草,说傅作义长官要到大同指挥重兵,经天镇、阳高东进。


暗中,他将主力第三十五军、暂三军和骑兵部队,集结在集宁、丰镇、卓资山地区,以张家口为目标,秘密训练,攻城演习,做好战役准备。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傅作义下达作战命令,并规定了作战部署:第三十五军军长鲁英唐,率该部第三十二师李铭鼎部和暂三军的暂第十七师朱大纯部,为佯攻张家口部队,先行集结大同、丰镇间,对外扬言第三十五军将经大同、天镇、阳高,向张家口进击。


暂三军军长董其武,率领该军暂第十一师杨维垣部、第三十五军的一。一师郭景云部和新三十一师安春山部,第十二战区司令长官部的靳书科的机械化部队,为主攻张家口的部队,集结在集宁地区,对外佯称是第三十五军的后继部队,在第三十五军之后,向大同方向开进。


骑兵总指挥孙兰峰,率领骑兵第四师刘春方部,骑兵第十二旅鄂友三部等骑兵为先遣队,集结于集宁、尚义地区。


偷袭命令确定前,他曾召集高级将领密谈,没人提出不同意见。为什么让暂三军军长董其武指挥第三十五军主攻张家口,而让第三十五军军长鲁英鏖指挥暂三军主力佯攻呢?他们都明白,这是“偷梁换柱”。由他最得力的助手董其武指挥最精锐的部队,可以得心应手。何况董其武原来在第三十五军任过军长,有的师长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因此,董其武既能指挥暂三军,也能指挥第三十五军。


密谈结束后,傅作义留下董其武,面授机宜。


“你要注意通讯联络,一是和我保持密切联系;二是和各师保持联系;三是和空军保持联系。决不要部队一出发,就放了羊。”董其武点头称是。第二天,傅作义收到报告,所有部队都炒了糜子(一种谷物),作为干粮。骑兵的战马都衔枚在侧翼掩护步兵前进。部队进入村落封锁消息,保守机密。,一切都按傅作义的命令进行着。


刘春方率骑兵第四师,10月8日从集宁、尚义出发,秘密在草原上行进,没遇到解放军的阻击。进到距离张北15里时,探听到张北城内,剧院照常演戏,并无解放军主力部队,只有小部地方团队。


刘春方说:“原定今夜袭击张北,现在可以白天行动了。这是好机会!”于是,派一个精锐骑兵团,以马上冲锋的行动,一气冲到张北城下,立即攻城。


解放军守军主力到大青沟去阻击敌人,城中只有个把连,众寡悬殊,一面抵抗,一面向崇礼撤退。有的地方干部跳城而走,有的干部来不及撤退,伏藏在屋梁上。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傅作义的骑兵就占领了张北城。


董其武率主攻部队,10月8日由集宁地区出发,以第一。一师为前卫,按新三十一师,暂三军司令部,机械化部队,暂一七师的序列前进。9日越过尚义县。


晚间,董其武收到傅作义通报,得悉刘春方骑四师于9日下午占领张北县城。已令孙兰峰部兼程前进,务于次日(10日)攻占张家口、张北间的军事要地狼窝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战术,从万全县,直扑张家口。怀来地区的李文部已向张家口攻击前进。大同地区的鲁英磨率第三十五军、暂三军各一部,乘汽车星夜向张北急进,作为你的后援部队。空军已派飞机助战,战机难得,望努力奋战,勿失良机。


郭景云指挥的第三十五军一。一师,猛攻狼窝沟,久攻不克。飞机从空中向董其武通报说,飞机配合作战,只能到下午4时,4时以后,天气恶劣,不能助战。


狼窝沟是张家口北面的要塞和屏障,位于张北城南25里,两面是高山,地形险要。日寇占领张北后,把它作为防御苏联的军事要塞,修了10年工事。先后抓捕两万多人,挖了600多里交通沟,修了200多碉堡。日军为保守军事秘密,将3000多名技术工人拉往安固里淖集体屠杀。


董其武收到空军传话,急令靳书科率领的坦克部队,迅速增援,以便黄昏前占领狼窝沟。但是,他不敢冒险进攻,生怕中了解放军的埋伏,命令部队在秋风苦雨中,停止前进。在公路边的一个大车店内,他召集各部首领开会,研究攻击张家口的兵力部署。


这时,国民党空军副司令王叔铭,又从空中用无线电发来的通报:“我在空中观察,张家口火烟升空,张(家口)宣(化)道上,大批东撤。贵军宜速攻占张市。空军掩护前进。”


董其武收到空军通报,急令部队沿公路南下张家口。聂荣臻决定撤离张家口。撤离前,他还在寓所指挥作战。敌机轰炸,他搬到掩蔽部办公。他命令张家口卫戍区司令员郑维山,指挥由集宁返回的教导旅,开进狼窝沟,掩护张家口撤退工作。


教导旅10月10日进人阵地,分两个梯队防守狼窝沟。


次日,敌人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实行步兵冲锋。战士们沉着应战,歼敌700名,完成了掩护任务。张家口的机关、学校早按指定路线,撤往冀西老根据地。有的工厂设备也搬走了。


“能撤离的人,都走了。下花园发电厂怎么办?”郑维山请示。“不要做破坏性的处置。我们撤离,这里还有群众,何况撤离是暂时的。”聂荣臻从容不迫地回答。


室内已经打扫完毕,警卫员早把行装整理好了。可是聂荣臻还在屋里踱步,思考问题。突然,他停下来说:


“联合国救济总署那几位国际友人,到哪儿去了?叫秘书来汇报。”


4位联合国救济总署人员,3位是美国人(牙科医生、药剂师、护士各一人),一位是奥地利籍医生。他们听说国民党军队进攻张家口,而可能要撤退,他们的任务怎样完成?生命安全如何才能保障?何去何从,莫衷一是。他们得知美国著名记者斯特朗来张家口,非常高兴,她是世界名人,又曾到延安访问过,向世界报道了毛主席提出的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使所有正直的进步人士,大受鼓舞。于是,他们去找她,问她应该怎么办?


斯特朗告诉他们:“完成你们的使命。跟走,山区是他们的根据地。”


秘书知道这个情况,马上向聂荣臻报告说:“4位联合国派来的医务人员,连同翻译,后勤人员等,作为一个小分队,随白求恩医科大学,撤往唐县张格庄去了。”


“那好。要注意他们的安全和生活问题,工作上要尽力帮助,支持他们。”


“首长,部队已遵照命令撤出,机关人员已撤离了。我们也走吧!’’秘书走后,警卫员提醒聂荣臻司令员。


“好吧!叫司令部的那几个人,和我一同走。”聂荣臻信步走出宿舍时说,“今天是10月11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回来。让傅作义背上这个包袱,吞下这颗炸弹!”


明月当空,好似也有送别之情。


聂荣臻撤离后,当日下午4时,董其武向傅作义报告:“我军已从张家口大境门进入城内。已经撤退,”


12日,傅作义传令嘉奖攻占张家口的各部队。


14日,他乘专机由绥远飞抵张家口。头一件事,就是任命董其武为张家口市警备司令,郭景云、靳书科为防守司令和副司令。第十二战区政治部副主任周钧兼任张家口市市长。


11月15日,蒋介石调升傅作义为绥、察两省绥靖主任,兼任绥、察两省主席。傅作义保荐董其武为绥远省主席、暂三军军长由安春山充任,后保荐孙兰峰为代察哈尔省主席。


傅作义侵占了张家口,国民党反动派万分高兴,称赞他是“中兴大臣”。一时,蒋介石的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国民党国防部长白崇禧、行政院长张群、参谋长陈诚等相继到张家口祝贺。


白崇禧还特地到绥远劳军,他在大会上称赞傅作义说:“集宁一役,以少胜众,予匪以严重打击,解大同之围,后与第十一战区会攻张家口,将此沟通国际路线的军事重镇攻克。此种辉煌战绩,皆由傅长官之指挥有方,将士忠勇效命。”


傅作义本人也在张家口察省干训团行政会议上,巧妙而神气十足地说:“我们军事力量非常雄厚。我们革命几十年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大的力量。装备优良,数量、质量都好,足可以保卫和平,实现统一。”


最高兴的还是蒋介石。他把张家口划给第十二战区傅作义管辖的阴谋成功了。他认为天下大事定矣!当天,他指示国民党机关报《中央日报》,发行号外,并且宣布,原定11月12日召开的国民大会,如期召开。他把撕毁停战协议,挑起内战的责任推到中国共产党身上,颠倒黑白,叫嚣放了第一枪。


当美蒋反动派高兴之:余,推崇傅作义为“中兴大臣”、“天之骄子”时,傅作义也忘乎所以,颐指气使,点名道姓,骂祸国殃民,应受到全国人民惩罚,解放军屡战屡败,不堪一击。在他回到绥远之后,重新1946年9月20日给的那一封公开电,十分高兴,脸上浮出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