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蒋介石调兵遣将

作者: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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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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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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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984字

华北战事日益激烈。正太路、津浦路北段、平汉路北段,都被解放军控制了。不仅石家庄成为陆上孤岛,保定处于被包围之中,而且平津受到压力,关外吃紧。在这种情况下,蒋介石在1947年10月上旬匆忙飞抵北平,召开华北军事会议。


会议在中南海居仁堂举行,到会的有北平行辕主任李宗仁、副主任吴奇伟、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十二战区司令长官傅作义、副长官邓宝珊、十一战区副长官兼北平警备司令陈继承、参谋长宋肯堂、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新编第二军军长池峰城、总统特派视察官罗奇、国防部第三厅厅长罗泽闿、北平兵站总监吕文贞、空军副总司令王叔铭、华北空军司令徐康良、青年军整编第二。八师师长吴啸亚、第三军军长罗历戎、第十三军军长石觉、第十六军军长袁朴、第九十二军军长侯镜如、第九十四军军长牟廷芳、第五师师长邱行湘、第九十四师师长陈鞠旅、第九十五师师长段法、第七师师长李用章、第二十二师师长冯龙、第三十二师师长刘英、第一。九师师长周士寅等共40多人。


会议开始,蒋介石用浙江奉化口音首先说明平津保地区的重要。他说:“东北、华北唇齿相依,欲得东北,必坚守华北,而欲保华北,必坚守平津保,此乃华北之心脏,平津保存,则华北存,平津保失,则华北失。平津保三者失一,则不能鼎立,人体心肝不全,亦不能生存矣!”


傅作义听了蒋介石的发言,感到调子低沉,这使他想起蒋介石是保定军官学校毕业生,对平津保战略地位早有充分的认识,在1945年他派孙连仲率领高树勋、马法五、胡博翰3个军从新乡北上,企图打通平汉线,以增加保定、北平的军事力量,但遭到刘伯承、邓小平的部队猛烈反击,结果高树勋起义,马法五被俘,只有胡博翰逃脱,平汉线也没有打通。


傅作义侵占张家口后,蒋介石派国民党军队参谋长陈诚到北平开会,宣读他的手令:“国大召开,为安定民心,鼓励士气,平汉路应于3个星期内打通。”


可是会上高级将领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陈诚三番五次地催问,孙连仲、李文等只说,应该执行蒋主席的命令,可如何执行都不说具体意见。


傅作义却始终沉默不语,当陈诚再三询问时,他才说:


“平汉线不在我的十二战区作战范围内。”


陈诚没办法,请教李宗仁。李闭目思索片刻说:


“论军人本分,当然应该服从命令。不过为了事实着想,我们更不应欺骗最高统帅。若以现在兵力打通平汉路,简直是不可能。因为如果能打通,则早已打通了。打了这么久还没打通嘛!”孙连仲等点头赞同。李宗仁继续说:“现在并未增加一兵一卒,忽然限3个星期内打通平汉路,实是梦想!如果我们不知己知彼,贸然用兵,不但平汉路不能打通,恐怕还要损兵折将,为天下笑。”


陈诚说:“请问如何向蒋主席复命。”


李宗仁说:“只好据实报了。”


陈诚诚惶诚恐,急问:“德公,你是老前辈,我能否用你的名义打一电报给蒋主席,照实报告呢?”


“你既然不愿自己写报告,而我又是北平行辕主任,当然可以用我的名义报告。”李宗仁说完,随即电告蒋介石:“奉手谕后,曾召集各将领讨论,深觉以目前兵力,断难完成任务,与其知其不可而为之,莫若养精蓄锐,等待有利时机,一举而完成之。”


蒋介石眉头一皱,也只能复电:“接德邻兄来电,考虑允当,前令着即暂缓执行。”


如今,蒋介石专程来到北平,召开高层军事会议,他没有再提打通平汉路,而是提出要集中兵力和主:于j决战。他说:


“对的战略方针,必须分成守备兵团和机动兵团,用少于13的兵力守备,多于12的兵力机动。只要守备兵团在战斗中能支持3日以上的时间,吸引于坚城之下或强固据点附近,机动兵团就能一举而歼灭之。这是免于疲于奔命东征西讨,抓不住主力而陷于被动挨打的局面之最佳作战方案。如今,聂荣臻主力连续作战,没有得到休整补充,疲劳不堪,兵力不足,进入保定以北的徐水、固城、容城地区,被钳制,完全被动,这正是我与之决战,支援保定,巩固平津保的大好时机。”


大家听了蒋介石的讲话,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第三军军长罗历戎看到蒋介石征询意见的手势,首先起立发言,说:


“我拥护委座英明决策。如第三军主力调往保定,不仅集中了机动兵力,使死兵变为活兵,而且能有效地支援将来的石门保卫战。从整个华北战局来说,这样可以处于主动。”


孙连仲听见要增加保定的机动兵力,自然高兴,他发言支持罗历戎的意见。


到会发言的人,都说石门是孤岛,抽出兵力增加机动力量,可以多打胜仗,并且吹捧蒋介石的兵力部署,是军事指挥的高见。会上,蒋介石同意罗历戎的建议,要他10月13日由石门出发,18日前过定县,到达望都、保定之间的地区,以免受的截击。


“我们可以派两个军到保定以南地区进行扫荡,接应第三军主力到达定县。”孙连仲说。


“不必劳友军大驾,我军有5个主力团以上的兵力,即使遇到拦击,完全可以击退。”罗历戎大吹大擂地说,“据确实情报,聂荣臻野战军主力在大清河北遭到痛击,现在徐水、固城、容城地区休整。过去几年中,我部接触的都是地方部队,从没吃过大亏。”


“从孤城向外撤军,越过两三百里的共区……”蒋介石倒顾虑遭军队的截击了。“委座,只要李文集团军在保定北地区拖住主力,我军完全可以越过共区,抵达保定。”罗历戎说。“好。孤军穿越共区,独立完成移防任务,可做各战场的榜样、楷模。”蒋介石夸奖罗历戎敢于大胆用兵。


会上只有傅作义听了蒋介石的部署后,一言不发。


会场沉静片刻。罗历戎脑海浮现石门的困境。他乘十一战区司令长官孙连仲视察石家庄防务之机,要求派兵增援。可是,孙连仲一瓢冷水泼下来说:“各战场都吃紧,无援军可调。”在罗历戎坚决要求下,孙连仲挖肉补疮,仅派空运第十六军二十二师的六十六团,作象征性的增援。他曾急电他的老上司、坐镇西安的胡宗南,报告石家庄受困情况,请求援助。当时胡宗南的主力在陕北刚吃了败仗,廖昂被俘,陷于困境,便用教训的口气复电说:增加兵援事,可就近向北平请求,石家庄既有一军的兵力和坚固的工事防守,应有把握。……


会议结束时,蒋介石说:“各军都应加强部队训练和防守,准备不日出击。务必抱有我无敌的决心,与共军决战,以达统一建国之目的。”


李宗仁很会做官样文章。他不着边际地号召各军军长和师长,要遵照蒋总统的指示,很好地完成任务,有计划有步骤地做好秋季作战的准备,完成统一建国大业。


第二:天下午4时,罗历戎邀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一同谒见蒋介石,报告石家庄防务情况,说:


“持久固守石家庄,部队粮食供应十分困难,兵力不足。”


蒋介石根本没听他的报告,而是提出另外的问题:问他石家庄有什么重要工厂和物资?机车有多少?


罗历戎说:“石家庄有机车百余辆,工厂有纺纱厂、发电厂和机车修理厂。机器大都是陈旧的。”


“石家庄北调部队由谁率领?”蒋介石问。


罗历戎深恐留在石家庄,将来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1947年正定失守,第十一纵队被歼,前往增援的第七师十九团全团覆没,副师长刘海东被俘,石家庄外围据点已被迫放弃,只好固守机场,一切交通运输完全依靠空运。这时的石家庄已是陆上孤岛。蒋介石下令固守,却要抽兵增援保定,所以他留在石家庄决不会有好下场。于是顺水推舟,说:“北调部队由我亲自率领北上。”


蒋介石对嫡系胡宗南势力伸到华北是支持的,罗历戎的意见又符合他的意图,便马上同意,笑着说:“可以,可以。关于尔后部队行动计划,你们可以同罗泽闽商量。”


罗泽间是随蒋介石来的,当时同住北平后园恩寺蒋介石官邸。会上对抽调第三军主力增援保定,虽作了决定,但何时行动尚待命令。


当天下午,孙连仲就派专机送罗历戎由北平返防,并告诫他说:“从石门移出部队,要轻装,只带3日给养,尽快行动。至于营具和私人物品,以后战区拨飞机载运。”


罗历戎到石家庄后,很快收到蒋介石下达的作战命令:第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李文率第九十四军、第十六军等部,增援徐水,打通平汉路北段;驻石家庄的第三军主力北调,增援保定,与新编第二军会合,然后与李文所部南北夹击主力于徐水地区,必获成功。如此,则平、津、保巩固,东北无后顾之忧。


罗历戎在10月12日接待了孙连仲派来的宋高参。宋传达了调第三军北上的限期,要求4天行程,到达保定。并附有假命令一纸说“第三军开河南”,以防暴露真实行动。,


根据命令,他立即布置:封锁石家庄外壕,进出口只准行人进,不许出,以防消息外泄;指定第三军的三十二师师长刘英,统率留在石家庄的炮兵战车、铁甲车及步兵等1万多人,继续加固工事,储备足够的粮食燃料,固守石家庄;命令第三军的第七师与第十六军的第六十六团和军直属部队在14日以前,完成出发准备,发给部队冬季服装和携带4天以上的粮食。


这时,罗历戎心中一喜一忧。喜的是有此机会逃出石家庄,运气好,在保定以北与共军主力决战,若南北夹击成功,可以升官;忧的是石门到保定300多里,是宽阔的解放区,铁路不通,沿途村庄坚壁清野,民兵、游击队、地方武装袭击阻挠,没有向导,在解放区行军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他和下属商量之后,确定在这段行军中,采取走走停停看看,看看停停走走的方针。他决定石门到定县,慢些走,如遇不测可以缩回石门;从定县到保定这段路程走得快些,尽早钻进保定,免得被歼。


10月15日下午1时,罗历戎部署完毕后,离开了固守近两年的石门。这两年中,他除接受日本人的财产外,还大量掠夺了民间家私黄金和古玩。如用一架飞机运也运不完,而且易于暴露。于是,他征用10几辆汽车运输。他携带着近200辆大车,载着辎重和军官家属,一路紧缩一团,像屎壳郎搬家一样,滚滚前进。


奇怪的是,他们从石家庄出发,连续3天没有战争,安全渡过了滹沱河和沙河。


“侦察完全正确,主力都在保定以北,保定以南都是土八路,途中不可能发生大规模的战斗。即便有问题,可能发生在定县以北地区。定县与保定相距很近,与友军呼应便利,一个急行军便可进入保定。”罗历戎坐在吉普车里,看完侦察报告,信心十足,微笑着对副军长杨光钰说。


“是,是。军座计划完全正确,万一出了问题,保定以北的李文部也可以接应。”杨光钰说。


吉普车车轮不停地飞转,扬起一股尘土。罗历戎打开了行军详图,哈哈一笑:“我军已经到达清风店了!副军长,你瞧地图,这里离保定只几十华里,可以看到保定面粉厂的大烟筒啦!”


杨光钰沉思一下,拿起望远镜,跳下吉普车,走上一个小土岗,向北嘹望保定。他什么也没看见,又迈:蕾大步到土岗侧面,左右嘹望,他想向军长讲讲自己的意见,可他走到汽车跟前时,却不吭声了。


还是罗历戎先开口问:“副军长,看到保定了吗?”


“如果是雨后晴天,或许可以看到保定城的大烟筒,但是现在看不清。”杨光钰冷冷地回答。


“围点打援,围城打援,是惯用的战法。围点、围城是想吃掉守备薄弱的,欲不被吃掉,必派援兵,企望在运动中吃掉没有坚固工事的援军。这套玩意,在保定以北,运用过多次了,确实吃过亏。这次蒋总统亲自部署,有航空兵侦察,集中主力对付主力,必使聂荣臻攻城不克,打援不成,被牵制在保定以北。石家庄到保定间,都是平原,无险可拒。再有一天,我们就可以到保定,参加南北夹击聂荣臻主力的战争。”


罗历戎津津有味地叙述他的心情,杨光钰却忧心忡忡地听着,一言不发。


“《三国演义》写诸葛亮不学而知,不学而能,近乎妖。其实诸葛亮不过是用兵谨慎,善于侦察而已。在《隆中对》中,他正确地分析了当时政治形势,在军事上巧妙用兵,重视侦察,利用地形。当他出山不久,任刘备的军师,在博望坡看过地形后说:博望之左有山名日豫山,右有林名日安林,可以埋伏军马。他利用地形部署兵力,令赵云诈败,诱敌到山林,其余诸将引兵放火。曹操的大将夏侯悖,偏偏不去了解地形,盲目用兵,把兵引到狭路里,才发现两边是树林,对己不利,感到不妙,可是退已经来不及了。一瞬间,身陷火海,大败而归。”


杨光钰听了罗历戎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是暗示他也有诸葛亮利用地形的本领。果然,他听到罗历戎说:“石门保定间的地形,我了如指掌。一马平川,没有伏兵,主力在保北,明天我们就可以到保定。”


“明白?恐怕……”杨光钰仍然担忧。


罗历戎拍拍他的副军长杨光钰的肩膀,说道:“老兄,别老顾虑重重,杞人忧天,保定就在眼前啦!”


前3天,罗历戎率部遭民兵、游击队干扰,行动迟缓,所幸没有发生大的战斗。今天是第4天,进至定县,过了清风店就可以逃出解放区的天罗地网,一天就到达保定城。


罗历戎指挥的第十六军的六十六团团长吴之霖,是中央社吹捧的“英雄”,嚣张狂妄。他在4月20日的日记中吹牛说:“本团年余剿共经过,已造成匪慎我之现象,我团到达何处,何处即可转危为安。”正定解放后,该团空运石家庄增援,在这天的日记中,他吹嘘:“此次本团空运石家庄,一战而恢复获鹿,再战而扫荡石门西北之敌,予以痛击,敌闻风丧胆,向北逃遁,不敢以正眼相视,誉满华北,不胜欣幸。”他在4月22日的日记中写道:“本团在石门周围扫荡冲杀,大有秦怀王杀四门之味道。……”


这位“英雄”团长不可一世。他在张飞的故乡涿县,看到刘备、关羽、张飞的像,感叹地在日记中写道:“彼辈出身寒微而均能成赫赫之名,创偌大之业,咱安能无动于衷乎?”


石门《前锋报》号外吹嘘该团“突击攻坚,战必胜,攻必克”。“一个团足可以对付3万人”。而这个团长吴之霖阅报后,竟大言不惭地在日记中写道:“此亦事实,所言并不过。”


但是,他在抵达清风店时,尝到了在解放区行军的滋味,他似乎感到自己的处境不妙,li缶时宿营,没有坚固的防御工事,万一遭到攻击,不堪设想。他的日记写不下去了。他寄希望于保定以北李文集团的援兵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