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庆祝游行(2)

作者:紫燕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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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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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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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232字

说到这,许慧宜泪水涟涟。叶成煊连忙安慰母亲。又听母亲说:“讲这么多,我是想让你明白,你也上大学了,你现在是叶家唯一的儿子,可不能再出意外,不然我也不用活了。你也应该向你邓叔叔学习,他真是一个具有伟大情怀的人。其实你邓叔叔也有非常固执的一面,认定的事情,根本无人能够改变。但他至诚至性,又能推己及人。这几年对我们母子的照顾,我们心中都有数的。你现在见他总是一脸和气,怕是想象不出,他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思想激进的青年学者吧?而且,你大概也不清楚,我这只眼睛是怎么瞎的吧……”


当年的往事,许慧宜一一讲述给儿子。


叶成煊听得张大嘴巴,身子完全定住了。原来,在父母一辈人的身上,还隐藏着这么惊心动人的爱情故事。是啊,谁没有过年轻呢?他从心底泛起一股敬意,敬佩父亲的雅量,也敬佩邓国良的胸怀。他们的爱,都是伟大的。母亲说得对,年轻,就更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许慧宜母子交谈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邓国良回家。


邓国良看见许慧宜的气色似乎又好了不少,心头十分高兴。晚饭后,他向家人讲起明天国庆游行的事。许慧宜原来没打算要出门的,看到叶成煊,想了一想,又转了念头,叫儿子陪她明天一块儿上街看看国庆游行去。叶成煊自然高兴地答应了。


那年月,不参加游行的人,是孤独的;没资格参加的人,更是可耻的。


国庆的游行,规模都相当宏大。刚解放的第一次国庆,成都有14万人参加庆祝大会,川西军区的部队和华阳、双流等县的农民自卫队一同受阅,晚上,还举行了提灯游行。那时候,叶成煊还小,没留下什么深刻的记忆。接下来,每年国庆,都固定在皇城坝举行庆祝。成都的国庆游行,带有模仿北京的味道。因为明代的蜀王府,就建在市中心,有如紫禁城在北京的位置一样。老皇城城基宽阔,前有红照壁,后有后子门,左有东华门,右有西华门。稍加装饰改造,就可以在城门洞外面整修出广场,城楼上搭起主检阅台、东西面分别搭起观礼台。


国庆游行的模式数年来变化并不大,老皇城的观礼台能容纳1000余人,当天在台上的多是省市领导、各界知名人士、外国专家、人民团体和劳动模范。国庆活动一般在上午10点开始,政府领导讲话之后,游行就正式开始。鞭炮齐鸣,信鸽飞舞,各个方阵开始依次自东向西走过观礼台。


参加游行的青年们都得穿上白衬衣、蓝长裤。若是当天阳光普照还好,若是碰上天气不好,飘毛毛雨,就会被冷得打抖。游行队伍一般会分为少先队员方阵、大中学生方阵、贫下中农方阵、工人方阵等等,并事先经过很长时间的走方队练习。


庆祝当天,游行队伍高举着歌颂党、歌颂新中国的标语,以及各种模型,高呼着口号,通过主席台前,接受首长们和各界代表的检阅。没有举标语和模型的队伍,就边走边唱歌跳舞,还要敲锣打鼓。一般来说,大中学生的游行队伍,要从东大街走到人民西路,在通过广场前的主席台后,就可以解散,各自去玩了。


今年的广场,与往年还有一个大不同之处。这就是从此之后,在成都人心目中有着重要代表性的人民南路,开始大规模兴建了。


新中国成立初期,一切都向社会主义老大哥苏联学习。苏联专家曾说,社会主义的城市中心,都应该修建人民广场。而成都市政府曾将老皇城作为办公场所,便在苏联专家的建议和帮助下,参照莫斯科红场和北京天安门广场,拆除了旧有的贡院街、三桥南北街等,从老皇城的城门洞到红照壁,修起了近800米的广场大道,这就是人民南路的雏形。同时,也以皇城为圆心,规划出了环绕全城的一环路。


如果说到成都近现代最有影响力的作家,则非李劼人莫属。他的,描述了从甲午战争到辛亥革命前后,成都的社会生活及历史巨变。以至出生成都的另一作家巴金也不得不感叹:只有李劼人才是成都的历史家,过去的成都,是生活在他笔下的。


二十年代初,李劼人曾留学法国。回国后,出任过成都市副市长。人民南路准备施工时,李劼人建议说,法国首都巴黎的马路宽七十米,不如人民南路也搞成七十米吧。


这一建议刚提出时,并没得到响应。有人认为,道路没必要拓得太宽;也有人认为,拓路太宽会造成拆迁太多,难度很大。不过后来,市委的主要负责人出面定了调,说今天嫌路宽的是缺乏远见,也许再过上几年,人家还会嫌路窄呢!于是,路还是按这一方针开始修建了。


人民南路规划修到火车南站,这就要穿过华西大学的校园,把这所名校一劈两半,校方的意见,也需要考虑。当时的华西大学校长是位留美学者,思想开明,他同意配合道路建设。于是,人民南路横穿华西大学。学校便在面向马路的一面新辟了东西校门,并在两个校门之间修了一条地下走廊,方便师生来回于东西校园。


终于,笔直的人民南路修好了。市政府又从云南选来法国梧桐,栽种在路的两旁。这样,成都市就有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条美丽宽阔的新式大马路。


叶成煊同母亲走出家门口的小巷,要不了几步,就能来到新修的人民南路上。十一这天早上,路上已挤满潮水般参加活动和看热闹的人群。许慧宜在路边瞧了一阵子,觉得累,就先回家了,说晚上再出来看焰火。叶成煊精神头好,母亲回家后,他一人在人民南路上逛了逛,又顺脚去了人民公园。


在公园里,有很多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因为国庆前几天,在全市100多所小学中,挑选出了300名少先队员参加国庆典礼的献花。对孩子们来说,这是无上光荣的,所以他们今天都穿着干净的白衬衣、白球鞋,洋气得很。天刚蒙蒙亮,少先队员们就来到广场上,一直等到上午10点钟左右,大喇叭里宣布庆祝大会开始,然后鼓声雷动,欢呼声起,军乐队奏起雄壮的国歌,准备多时的少先队员们这才欢笑着奔向主席台,把一束束鲜花献给台上的领导们。献完花后,孩子们的任务完成,许多同学又来到了人民公园玩耍休息。


叶成煊无意中看见,前些日子拆城墙时,他碰到过的那个和哥哥分食一份饭的小女生,也系着红领巾和几个女同学在这里欢快地跳着橡皮筋。这个女生虽显瘦弱,但五官长得很标致,肤色白晳,模样讨人喜欢,所以叶成煊记下了她的样子。他回想起那日她努力参加劳动的样子,心头不由感慨,看来这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难怪会在节日里被选去给首长献花。要是家庭成分不好、学习成绩不好的小孩子,可休想有这种资格。


公园里到处是充满欢笑的人群,叶成煊走着看着,心思突然放飞,想起昨日母亲的那一番话语。特别是《楚辞》中渔父开导屈原的那一段:“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啜其醨?”


这话的含意,颇有点道家的味道了,老子所谓的”和其光,同其尘“,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看看公园里的这一张张笑脸,大家不都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下吗?这些人当中,只怕有很多不如他们家的,可人家也照样其乐融融。做人是要想得开才行!叶成煊联想到林语堂,这个被鲁迅骂过的家伙着实是很有学问。近年来书店里已经看不到他的书了,叶成煊还是前不久从邓国良的书柜里翻出过一本林语堂写的书,拿来看了,觉得挺有意思。邓国良还专门告诫他,可别拿出去被人看到。


读了林的书后,他才知道,原来”幽默“一词,还是林语堂从外语中翻译创造出来的。他表达对世事的思索,总能够借助幽默,语言灵动闲适,读着有滋有味。林语堂最敬佩北宋苏东坡的旷达人生,在他看来,苏东坡可当官,可为民,可写诗,可著文,可谈佛问道,可游戏俗尘……总之风光也罢,倒霉也罢,都能够坦然面对。这样的人生态度与性格魅力,才是真正可以传之千古的。叶成煊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学学前人的这份豁达与幽默了。虽然,这样的做法,会被鲁迅先生视为怯懦与奸猾。


叶成煊在公园逛到中午,回家去吃了午饭。等到华灯初上,一家人又出门来看焰火。这时候,人群都在朝着人民南路、人民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等处聚集,熙熙攘攘,一点不比白天逊色。到晚上八点钟,广场的焰火腾空而起,立刻引来一阵阵欢呼。一颗颗绿色火弹伴着红色的火花,组成了孔雀开屏的图案,漆黑的夜空顿时变得五彩缤纷。


叶成煊一家挤在人群中,也为这美丽的景象赞叹。他们身边的人都在叫着巴适、安逸!而有几个工人模样的男子,议论得极其热烈,其中一人大声说道:“看!多像我们钢炉里放射出的钢花啊!”


而另一个人大声回答:“不!我们的钢花比这要开得大,开得多!”


叶成煊发现,邓国良在听到工人们兴奋的对答后,扭头去看了看,再转回头时,似乎微微地皱了皱眉,脸色变得沉重。他心想:继父刚才一定是想到大炼钢了。这玩意儿真要命,就连他们学校附近的农田里,都造起了几座土炼钢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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