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方带兵入川;刘公输金革命(1)

作者:王质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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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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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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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230字

詹大悲、何海鸣锒铛入狱,《大江报》被查封,惹得文学社革命同志群情激愤,各标营代表纷纷来小朝街机关探听消息,请求发难。刘复基急去各标营,叮咛各同志道:“现本社同志已达三千人,军队中除辎重八营及镇司令部不便发展,其余皆有文学社势力。现正与共进会联络,筹备大举。当前要特别冷静、慎重,对非社员要温和宽厚……”此时,机关往来人多,要使长期保密,谈何容易?组织发展庞大,而又无法收缩,确成骑虎难下之势。唯一办法只有早日大举,一决雄雌。


星期日放假,蒋翊武、刘复基、王宪章、张廷辅均齐集小朝街机关,研究作战计划。楼下有人用暗号叫门,宪兵彭楚藩匆匆走上楼来,掏出一纸小条,说道:“刚得紧急消息,清廷着令第三十一标及第三十二标一营随端方入川。瑞澂下令调第四十一标第一营开宜昌,第二营开岳州,马队八标开襄阳,第十九标第三营开郧阳。限令七月二十日前出发。如此突然情况,怎样应急?”蒋翊武问:“消息确实?”彭楚藩道:“确实无误,明日星期一下达命令。”说着,把手头纸条置于桌上,让众人阅看。


众人看过调防标营番号,面面相觑,不知怎样应急才好。彭楚藩问道:“能否乘机起事?”蒋翊武道:“刚刚着手研究计划。”刘复基道:“先无准备,也未和共进会达成最后协议,怎能起事?”彭楚藩忿然道:“为何和共进会联络进展如此迟缓?我说句直话,什么会呀!


社呀!宗旨完全一致,就是湘、鄂两派在争领导。翊武,我的意见,责任分担,你和孙武都不当领袖,即可共图大举。否则拖延时日,坐失良机,一旦事泄,后悔莫及。”蒋翊武道:“在湖北发动革命,当然该请湖北人担任领袖;但孙武一再想将文学社并入共进会,我不放心。况且,文学社是多数,共进会是少数……”刘复基向彭楚藩解释道:“我和邓玉麟研究出一个方案,刘公、孙武、蒋翊武均不担任都督。都督位置虚位以待,他日有德者居之。话说回来,瑞澂此番调遣新军分赴各地,究竟意图何在?”彭楚藩道:“川路风潮日益高涨,瑞澂不得不防患未然。”刘复基道:“是否他发现新军不稳,而用调虎离山之计?”彭楚藩道:“这也很有可能。”众人收起作战计划,转而研究应急方案。此时,人人均有坐失良机之感,如果早有准备,乘新军分途待发之时,倒戈相向,必然所向披靡,何等快事?!


而现在,兵力一旦分散,干部随队出发,不仅影响发难,发难后清军南下,抵抗能力也必然减弱。研究再三,不得不决定干部随队出发,以掩人耳目。如果蒋翊武离开武昌,机关社务由王宪章、刘复基分担。一致同意刘复基加紧联络,求得与共进会实现合作。又决议:一旦武昌起事,调防各地同志应就地响应。


彭楚藩回头把调遣军队消息告诉孙武,共进会更想急进。第三十一标共进会员开会,决定在本标开差之日,以发子弹为起义地点;或者乘瑞澂为端方饯行时,把二人一起杀掉,高举义旗。标代表李绍白、黄元吉向总机关孙武写报告,请求批准实行。


共进会总机关闻讯大惊,认为时间太仓促,太冒险,与总机关计划不合,准备也来不及,万不可行。急由居正、杨玉如、邓玉麟、胡舜初等前往说服,极力劝阻。约定待武昌举义成功后,途中伺机杀掉端方,挥师凯旋。


只因四川铁路风潮日益炽烈,川汉铁路股东在成都成立保路同志会。七月初一日起成都罢市,七月十五日,四川总督赵尔丰指使卫兵开枪屠杀请愿民众数十人,发生“成都血案”,以致全省沸腾,各地揭竿而起,保路同志军二十余万包围成都,酿成天下大乱之势,清廷连忙电令端方带兵入川剿办。


七月十七日,瑞澂在督署内设宴为端方饯行。第二天端方一登上海军部派来的“楚同”舰,便立即发电报给摄政王之弟、度支部大臣载泽及邮传部大臣盛宣怀,报告登船西进等情。


瑞澂调遣武昌新军分赴各地驻防。武昌兵营空虚,文学社、共进会均亟谋大举。蒋翊武不再坚持殊途同归主张,委托刘复基全权负责和共进会联络;共进会孙武派邓玉麟做代表,又有蔡济民、彭楚藩从中斡旋,意见逐渐趋向一致。其中最大问题是谁担任领袖?刘复基和邓玉麟商量结果,军、政大权由孙、蒋二人分担。怎样分担,尚待具体研究。


晚间,邓玉麟到孙武家中报告商谈结果。孙武沉吟片刻,说道:“我好办。咱共进会还有其他领袖呢?”邓玉麟道:“先解决军事方面问题。居正和刘公以后再说。”孙武道:“居正无所事事,广州起义失败后,他已无事可做。刘公不同,刘公是原先选定的湖北都督,联合后即便不出任都督,也该有相当职务。共进会的财政困难,还在等他设法解决呢!”


邓玉麟和孙武正在密谈,忽见杨玉如飘然而至,他身穿纺绸白褂,手中扇着芭蕉扇,一副悠闲模样。进门后诡秘说道:“摇清,仲文家中汇款已到。”孙武差一点跳起身来,问道:“如何知道?”杨玉如笑道:“仲文如夫人沔阳监学向我说的。”孙武问:“汇款多少?”杨玉如道:“五千两银子。这汇款事是昨晚仲文向如夫人说的,要如夫人看好门户。”孙武道:“不知款项汇来好多日子?”杨玉如道:“七八天前,仲文弟弟刘同到雄楚楼,专为汇款送信来。刘同在雄楚楼住了两天,便过江去汉口亲戚家。”孙武忿然道:“现在为筹集经费,想尽办法而无结果。一切俱备,只欠东风,仲文接家中汇款,秘而不宣,是何居心?”杨玉如道:“此事确实使人不解,我特来商量,看如何是好?”孙武道:“仲文对同志保密,只告诉新婚夫人,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之处。”杨玉如问道:“有何不可告人之处呢?”孙武道:


“我看有两个可能:其一、携此款去北京捐道台;其二、携此款偕如夫人远走高飞,另筑新巢。”杨玉如道:“对第一个可能,我不敢妄断;其第二个,绝对不可能。”孙武反问道:“怎样绝对不可能?”杨玉如道:“仲文如夫人贞清,是我一手拯救其母女出水火而登荏席,我且是证婚人,并早有布置。”孙武恍然大悟,笑道:“兄施美人计矣,可谓老谋深算。”杨玉如也得意地嘻嘻一笑。孙武继而说道:“目前事不宜迟,必须设法将此款弄出。”邓玉麟道:“仲文不拿出来,有何办法?”孙武道:“仲文如此瞒住我们,他不仁,我不义。反正弄出钱来并不进我个人腰包,实是为革命做经费。现在只有采取断然行动。”正商量时,宪兵彭楚藩走进门来。孙武高兴道:“楚藩来得正好,今番有特别任务交你办理。”彭楚藩问是么事?孙武便把刘公家中汇来五千两银子说过,最后道:“此事紧急,要当机立断,请兄率宪兵同志,去雄楚楼十号以搜查为名,把汇票弄出,一举成功。”


彭楚藩沉思良久,摇头说道:“非我胆小怕事,不肯用命;我意此事容易解决,不必大动干戈,除非不得已时,再采取这种行动。”孙武问道:“你有何善策?”彭楚藩反问道:“东京同盟会各种刊物,如革命方略等,仲文持有底本否?”杨玉如道:“有。”彭楚藩道:“如有甚好,即请玉如兄向仲文索底本,就说多抄几份,以便交各同志。


明日星期六,晚间我即造访仲文,白金可取也。”众人大喜,分途准备。


杨玉如回雄楚楼去,次日登楼问刘公道:“仲文,你带回的革命方略给我,以便复写几份使用。”刘公也不介意,便从书箱底把革命方略找出交杨玉如带下楼去。晚间,孙武、邓玉麟、李作栋齐集杨玉如处。不久,彭楚藩轩然而至,众人略作商量,彭楚藩手持革命方略底本,借李作栋登楼见刘公。


饭后,刘公正与如夫人贞清饮茶,忽见彭楚藩等来访,贞清给客人斟茶后离去。略事寒暄,彭楚藩说道:“今日有要事相告。现在宪兵营得情报,有襄阳某人汇来汉口五千两银子,官厅对此已经注意。弟知君是襄阳人,故来通报,不知君与此款是否有关?”刘公大惊失色,着实答道:“不错,我刚接到家中汇款五千两,尚未去取。”彭楚藩道:“闻君将携款上北京纳官,不知是否属实?”刘公拂然道:“我曾向同志们说过,纳官乃家父之意,我借纳官向家中索款,实为革命筹措经费。”彭楚藩伸手说道:“如此请把汇票给我们,明天一同去取来应用。”刘公道:“我想这笔款子,顶好由我保管,急需费用,当拿就拿,可缓的就缓,何必如此着急。”彭楚藩正色道:


“官厅已加注意,意外情况随时可能发生。再说,现各部门都选有负责人,自然会合理使用。你一人把钱管住,多少有些不便。”刘公道:“哪里话,哪里话,我们都是共谋革命,有何不方便?”彭楚藩跳起身,声色俱厉道:“奇怪得很,你一人把钱掌管,难道真要去北京捐道台不成?那好,”彭楚藩掏出刘公抄写的革命方略底本晃着,说道:“我持此证据向官厅告发,你所捐的红顶将先戴在我头上。”


楼下,杨玉如、孙武、邓玉麟均蹑手蹑手在楼梯口处静听。刘公和彭楚藩二人争执得面红耳赤。李作栋劝解道:“不必如此争执,有事可以商量。仲文既是总理,不管谁拿出来的钱,都有权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