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乔如

路乔如（约前140年前后在世），西汉初期文士，曾为梁孝王刘武门客，与枚乘、邹阳、公孙乘等参与梁王兔园忘忧馆之会，作《鹤赋》，与枚乘《柳赋》并获梁王褒奖，梁王“赐枚乘、路乔如绢，人五匹”。

白鸟朱冠［1］，鼓翼池干［2］。举修距而跃跃［3］，奋皓翅之［4］。宛修颈而顾步［5］，啄沙碛而相懽［6］。岂忘赤霄之上［7］，忽池籞而盘桓［8］。饮清流而不举［9］，食稻粱而未安［10］。故知野禽野性，未脱笼樊［11］。赖吾王之广爱，虽禽鸟兮抱恩。方腾骧而鸣舞［12］，凭朱槛而为欢。

（《西京杂记》卷四，中华书局，1985年）

［1］朱冠：指丹顶。冠，鸟类头上高出的羽毛。

［2］鼓翼：拍动翅膀。干：通”岸“，水边。

［3］距：禽类（鸡、雉、鹤等）脚爪后面突出像脚趾的部分，这里代指腿。跃跃：跳动。

［4］奋：鸟类振羽展翅。皓（hào）翅：白翅膀。（zhǎn）：迅飞。

［5］宛：弯转。修颈：长脖子。顾步：回首而行。

［6］碛（qi）：浅水中的沙石。”懽“也作”讙“，通”喧“，指群鹤此起彼伏的长鸣。

［7］赤霄：红色云霞的天空。《淮南子·人间》：”背负青天，膺摩赤霄。“则赤霄较青天为低。这里指高空。

［8］忽：忽然，未想到。籞（yu）：古代帝王的禁苑。盘桓：徘徊。

［9］举：飞起。

［10］粱：泛指精美食粮。未安：因受恩无报而不安。

［11］笼樊：都是关鸟的笼子。以上两句言虽然野禽的野性未改，也在被圈养之中。

［12］方：正在。腾骧（xiāng）：飞跃。

评

此赋的长处主要在以下几点：一，开头”白鸟朱冠“四字已将鹤的特征指出，即使没有标题，也会知道是赋鹤，有”一笔画成“之妙。二，第二句”鼓翼池干“既写其生活环境，也写出其动态的特征。其下四句接着描摹鹤的四种具有特征性的动态，而分别由其距（腿）、翅、颈、嘴着笔，鹤的腿长、颈长，故用”修“字形容；翅膀展开一片白色，故用”皓“字形容。”宛修颈而顾步“写鹤一面悠闲地迈着步子，一面回头看后面，可谓笔底传神。三，此下言本亦未忘”赤霄之志“，而所以盘桓池籞、”饮清流而不举“者，因为食王之稻粱，受恩久而心不安，不忍离去。这当中很含蓄地借赋鹤表示了对梁王的感激之情，直至末尾，”方腾骧而鸣舞，凭朱槛而为欢“等仍从鹤的角度立言，实际是作自我表白，但又含而不露。四，全赋结构紧凑，语言凝练，写鹤的神态能描摹如画，言志又含蓄，确是咏物赋的佳作。

（赵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