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相国》第二部分《大清相国》第七章 (4)

作者:王跃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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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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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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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204字

陈廷敬想讨个吉祥,请老太爷起名字。老太爷却是谦让,还叫陈廷敬自己起好些。陈廷敬这才想了又想,道:“淑贤在家敬奉公婆,很是辛苦。我为了宽慰


她,曾写过一首诗,有这么几句,人生谁百年?一愁一回老。寄语金闺人,山中长瑶草。小女就叫家瑶如何?”


老太爷听了,忙道:“家瑶,好啊!瑶乃仙草,生于瑶池,长生不老。好,好啊!”


张汧也道:“家瑶,家瑶,将来肯定是个有福之人!”


陈廷敬直道托兄台吉言,心中喜不自禁。翠屏跑到屋里去给告诉月媛,月媛也为廷敬哥哥高兴。


闲话半日,张汧忽道:“廷敬,李老伯也在这里,我有个请求,万望您应允!”


陈廷敬忙说:“你我情同兄弟,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张汧道:“家有犬子,名唤光祖,虚齿五岁,今年已延师开蒙,人虽愚笨些,读书还算发愤。”


田妈笑道:“我听出来了,翰林爷是想替儿子求亲吧?”


张汧笑道:“我就是这个意思,正愁不好开口,田妈替我说出来了。”


陈廷敬哈哈大笑,道:“令公子聪明上进,必有大出息,陈家怎敢高攀!”


张汧却正经道:“廷敬要是嫌弃,我就再不说这话了。”


陈廷敬忙说:“张汧兄怎能如此说?如蒙不弃,这事就这么定了!爹您说呢?”


老太爷哪有什么说的,笑道:“好啊,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廷敬喜得千金,又招得金龟婿,双喜临门!田妈快准备些酒菜,好好庆贺庆贺!”


陈廷敬同张汧陪着老太爷喝酒畅谈,如今都算一家人了,客气自归客气,话却说得掏心掏肺。因又说到卫向书大人,自是感慨不尽。终于知道了点状元的事


,老太爷只道卫大人老成周到,便把自己那日想说未说的话说了,道:“少年得志自是可喜,但隐忧亦在,必须时时警醒。盯着你的人多,少不得招来嫉妒


,反是祸害。官场上没有一番历练,难成大器。所谓历练,自是经事见世,咋看起来就是熬日子。世人常说任劳任怨,想您二位都不是疏懒之人,任劳是不


怕的,要紧的是能够任怨。那就得有忍功啊!”


陈廷敬道:“卫大人教我一个等字,说的也正是爹的意思,叫我慢慢儿熬。如今爹又教我一个忍字。我会记住这两个字,耐着性子等,硬着头皮忍。”


张汧也只道听了老伯金玉良言,受益匪浅,却到底觉得陈廷敬没有点着状元甚是遗憾,卫大人只怕是多虑了。老太爷摇头而笑,道:“老朽真的不这么看,


廷敬太年纪了。倘若是张贤侄中了状元,兴许可喜。您毕竟长他十多岁,散馆之后就会很快擢升,飞黄腾达。”


张汧却是红了脸,道:“老伯如此说来,愚侄就惭愧了。我是三试不第,最后是中了个同进士。”


老太爷没想到自己这话倒点着了张汧隐痛处,内心颇为尴尬,只道八股文章台阁体,消磨百代英雄气,要紧的是日后好好建功立业。


庶常馆三年的新翰林很是清苦,也有不愿呆在京城自己回老家读书去的,只需等着散馆之期进京过考就是了。散馆亦是皇上亲试,陈廷敬又考得第一,授了


个内秘书院检讨。皇上只看翰林们考试名次,择最优者留翰林院侍从,次者分派部院听差,余下的外放任知县去。张汧被放山东德州做知县,心中甚是失意


。陈廷敬万般劝他,只道官从实处做起或许还好些,小京官任意听人差谴,终日临深履薄,战战兢兢。张汧知道这都是宽解他的话,心想命已如此,又怎能


奈何!只好选了吉日,辞过师友,望阙而拜,赴山东去了。


月媛如今已长到十五岁,早是个大姑娘了。京城离山西毕竟遥远,双方大人只得在家书中择定了黄道吉日,两人拜堂成亲了。月媛是个读书明礼之人,心想


自己没能侍奉公婆实为不孝,便奉寄家书回山西老宅请罪。陈老太爷接信欢喜,老俩口都说廷敬生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陈廷敬每日都上翰林院去,日子过得自在消闲。眼看又到年底,钦天监选的封印之期是十二月二十一吉日。那日陈廷敬清早见天色发黄,料想只怕要下雪了


。陈廷敬添了衣服,照例骑马去翰林院。大清早的行人稀少,便策马跑了起来。忽然胡同口窜出一人,他赶紧勒马止步。那人仍是受了惊,颠仆在地。陈廷


敬连忙下马,那人却慌忙爬起来,跪倒在地,道:“老儿惊了大人的马,罪该万死!”


陈廷敬忙扶起那人,问:“快快请起,伤着了没有?我吓着了您啊!”


那人仍是害怕,道:“老儿有罪,该死该死。”


陈廷敬见那人脸上似有血迹,便说:“您分明是伤着了呀!


那人摇头道:“我这伤不关大人您的事,是人家打的。”


陈廷敬道:“天子脚下,光天化日,谁敢无故打人?”


那人道:“老儿名叫朱启,合家五口,住在石磨儿胡同,祖上留下个小四合院,让一个名叫俞子易的泼皮强占了,卖给一个姓高的官人。我天天上高家去讲


理,人家只说房子是从俞子易手里买的,不关我的事。我今儿大早又去了,却叫他家里人打了。”


陈廷敬问道:“好好儿自家房子,怎么让人家强占了呢?”


朱启望望陈廷敬,问道:“大人是哪个衙门的老爷?您要是做得了主,我就说给您听,不然说了无益,还会招来麻烦。”


陈廷敬支吾起来,嘴里半日吐不出一句话。朱启又是摇头,又是叹息,道:“看来您是做不得主的,我还是不说了吧。”朱启说罢就走了。陈廷敬顿时窘得


脸没处放,想想自己也真帮不了人家。


上马走了没多远,忽见带刀满兵押着很多百姓出城去。陈廷敬正觉奇怪,听得有人喊他。原来是高士奇骑马迎面而来,说:“廷敬,快回去吧,不要去翰林


院了。”


陈廷敬没来得细问其故,高士奇只道您随我过来说话,说罢就打马而行。陈廷敬不知道出什么事了,只得跟了他去。到了个胡同里,高士奇招呼陈廷敬下马


说话,自己也下马了。高士奇四顾无人,才悄声儿说道:“宫里正闹天花,皇上跟三阿哥都出天花了!”


陈廷敬吓得半死,忙问:“您怎么知道的?”


高士奇说:“我也是才听说的,街上那些人,都是出了天花要赶出城去的。”


陈廷敬道:“难怪冬至节朝贺都改了规矩,二品以上只在太和门外,其余官员只许在午门外头。”


高士奇道:“宫里诸门紧闭都好多天了,街上尽是这些出天花的人,只要吹阵风过来就会染上的。詹事府也没见几个人了,都躲在家里哩。您也别去翰林院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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