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崔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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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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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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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488字

早上,周志钢去医院看周文静,没见到人。听水红说,昨天晚上周文静和丽娜她们去了酒吧后就再没回来,周志钢甚感意外,随即拿起电话打通了周文静的手机。周文静接过电话,很快便和白灵来到了病房。周文静见父亲脸色冷峻,便怯生生地问:“爸,您怎么了?”


周志钢起身来到桌旁,从食品袋里拿出让水红刚刚买来的两瓶白酒和一只小碗,将瓶盖打开将小碗里倒满酒,厉声问道:“你不是爱喝酒吗?来,我陪你喝!”说完,一口气将酒喝干。周文静惊恐地看着父亲。周志钢随后又将酒倒满,再次一口气喝干。见父亲又要去倒第三碗酒,周文静“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拉着父亲的手,泪水涌满了眼眶:“爸,以后我再也不敢了。爸,你不会喝酒,你没喝过酒,你不要再喝了,爸……”


周志钢甩开女儿的手又要喝,被白灵按住了手:“老周,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已经明白了……”


周志钢怒气未消:“她明白什么?我说过她多少次了,不要喝酒,她就是不听!既然这样,今天我就索性陪她喝个够!”说完,又要倒酒。周文静一把抱住父亲的胳膊,哭着说:“爸,爸,我再也不气你了。我不敢了,爸……”


白灵在一旁劝道:“老周,孩子已经明白了,不要再喝了。”然后,把酒瓶从周志钢手里要走了。


其实,周志钢对女儿和姑娘们一块喝酒并不怎么反对,况且,女儿饮酒向来只是即兴又适可而止,从不酗酒。但是,现在女儿患了重病,他又不能告诉她,难言的恐惧便化成了有形的愤怒:“好,今天看着你白阿姨的面,就饶你这一回。如果以后再不听话,绝不饶你!


”周志钢说完,转身出门。刚到门口,一阵晕眩,显些跌倒,他扶着门勉强站住。


周文静和白灵看到后,惊呼着跑了过去。


夜晚,刘东生坐在办公室里默默地抽起了烟。


那天,当他得知周文静患了白血病后,极为震惊。他不敢相信这种病会出现在周文静身上。


现在,他的内心非常痛苦。他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和周文静一起生活的情景。他想起了他和周文静上小学时的一件事儿……


那天,两人从学校回家,路过一条小河,刘东生背着周文静过河。周文静用食指在刘东生的头顶划了三横一竖,然后,将中指屈在拇指下面用力一弹,问刘东生:“东生哥,我刚才写的是个什么字?”


刘东生把握十足地说:“嗨,这么简单的字还用我猜吗?”


“什么字?”周文静笑问。


“王字。”刘东生答。


“哈哈……”周文静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


“错了。”


“怎么会错呢?三横一竖,不是个王字是什么?”


“那还有这样一下呢?”周文静又在刘东生头上弹了一下。


“那是个什么字?”


“玉字呀。王字加一点,不就是个玉字吗?”周文静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刘东生也笑了。


刘东生接着又想了许多往事,各种画面在他的眼前不停地闪现……


他的脑子乱极了,几乎一夜未眠。


为了能使女儿有一个好的治病环境,周志钢让院方给周文静安排了一个豪华套房。周文静住进去前,丽娜和剧团里的几位姑娘对房间开始了精心装饰。这天,丁少峰正好来看周文静,于是,也帮助布置起来。


见丁少峰也动起了手,丽娜对丁少峰说:“丁老师,你是美编,你的审美观一定比我们高,你来指挥,让我们干吧。”


丁少峰也不客气:“那好吧。”然后,指挥着姑娘们怎样往瓶里插花,怎样将玫瑰在墙上摆成“心”形……


很快,丁少峰和众姑娘便将屋子布置成了一个花的世界,显得温馨雅致。


这时,门开了,刘东生扶着周文静走了进来。众姑娘一起喊道:“祝周文静小姐早日康复!


”然后一起鼓掌。


看到满屋鲜花,周文静感激地笑了,一迭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刘东生看到丁少峰也在这里,心中醋意顿生。他怒气冲冲地冲着丁少峰厉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说完,冲过去一把将“心”形花簇扯了下来。丽娜立即气得满脸胀红:“刘东生,你……”丽娜还要说下去,被丁少峰一把拉住了。刘东生将花簇扔到了窗外。


周文静明白刘东生的用意,见他不近情理地伤害了丁少峰和众姑娘的感情,便大声道:“刘东生,你这是干什么?”


“你现在是病人。这些花白天会放出氧气,可到了晚上会和你争夺氧气的。这么多花,你怎么受得了?!”


“你,你……”周文静见他如此辩解,一时也无法反驳,气得说不出话来。


丁少峰瞪了一眼刘东生,拉着丽娜的手:“丽娜,咱们走。”随即,和丽娜率先出门。众姑娘也跟在他们身后气鼓鼓地走了。


周文静哭了起来。


“我……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要不……我去向他们道歉。”刘东生见周文静被气哭了,也感到有点过分,便走到周文静面前一边为她揩眼泪,一边劝慰说,“别生气了,这事怨我,是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没想那么多,我真的是太紧张了……”


正在这时,周文静从窗子里看到父亲和白灵正沿路走来,忙将眼泪擦拭干净。待二人进屋,她便轻声道:“爸,白阿姨。”


“满意吗?”周志钢问,显然他并没有发现女儿刚哭过。


“爸,我又住不了几天,住这么豪华的房间干什么?”


“你这一阵子太累了,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这里很安静,也很适合创作。”


“谢谢爸爸。”


白灵看到扔在地上的花草和墙角的花簇,问周文静:“这是怎么了?”


“这些花晚上会和人争夺氧气的,不适合装点病房。”刘东生解释说。


“看来,还是东生的心细呀!”周志钢赞赏地说。


刘东生瞟了一眼周文静,周文静的脸立即沉了下来。


晚上,刘东生从医院回到家里,感到一身的疲惫。他胡乱洗了洗便脱衣上床。躺在床上,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的文静便在脑海里忽远忽近,忽明忽暗地翻腾起来……


那还是八九岁时候,他去找周文静玩。当他快步跑到周文静家门口时,周志钢正好从里边出来。周志钢告诉他,文静还没起床。他便跑进卧室,捏着周文静的鼻子不让她吸气。周文静随即被弄醒了。


“快起来!懒虫。”他叫道。


“几点了?”周文静睡眼惺松地问。


“8点了,我妈在家等着你呢!我到外面去,你快穿衣服。”刘东生催促道。


周文静猛地坐了起来。刘东生急忙将头转了过去。周文静哈哈大笑起来……


刘东生心中十分烦乱,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像如此活泼如此天真的周文静怎么会如此不幸呢,即便是她上辈子做错了什么,难道今生她所遭受的这一切还不够吗,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无法入睡,索性穿上衣服,走出门外。昏昏沉沉的大脑经风这么一吹倒也清醒了许多,他迎着清风毫无目的地走着,尽管,天上繁星闪烁,眼前灯火灿烂,一派赏心悦目的城市夜景,可他却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情。他的内心世界现在正是风雨如晦,波涛汹涌。他打开房门来到院中,开车往清江大桥驶去。


清江大桥是他和周文静常去的地方。有多少甜言蜜语,有多少醉心醉人的话就是站在这里说给了对方,又有多少次阴云密布、寸步不让就是在这里雨过天晴、破啼为笑……


这是一座双塔斜拉单拱吊桥。大桥横跨宽阔的清江两岸。桥身在五彩斑斓的灯光映照下,好似一架飞天彩虹,在幽暗的夜色中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刘东生凭栏眺望。江水泛着鳞鳞波光浩浩东去,流向黑夜的深处。两岸建筑,如明珠般沿江撒落,向四处无限延伸,遥接一天星辰。


夜景如画,江城多娇。面对着多姿多彩的城市景色,刘东生的内心却生发不出一丝一缕的豪情壮志,相反,却充斥着无尽的忧郁、苦闷和迷惘。


正在刘东生发呆之时,一只手臂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扭头一看,见是嫣然,问道:“你怎么来了?”


嫣然叹了一口气,说:“公司的业务没有一点进展,我能睡得着吗?我也来桥上散散心。”


刘东生又将目光望向了江面。


“我看你这几天情绪很不好,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没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在担心文静的身体?”嫣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看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瞒不过嫣然的。刘东生没有说话,起身就走,他不想也没心情和她谈论周文静的病情。嫣然将他拦住:“有什么大不了?你如果当我是朋友就说出来。天大的事儿,我也能帮你想想办法。”


刘东生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唉,没有办法好想。”


“她到底是什么病?”。


“白血病。”见嫣然一再追问,刘东生道出了真情。


“白……”嫣然也感到吃惊。


刘东生垂头良久,然后,抬起头对嫣然说:“好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嫣然没有动而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刘总……你也别太难过了,这种病愁也是愁不出办法来的。如果再这样下去,我怕你早晚也会愁出毛病来的。”嫣然走到刘东生身边,拉着刘东生的胳膊说:“走,咱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刘东生没有动。


“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日子还得照样往前过,事儿还得照样办。如果愁能愁出办法来,咱们就在这儿一起发愁。可这根本不行呀!”嫣然说完,强拉着刘东生的手臂说,“走吧!”


刘东生被嫣然拉着走了。


这天晚上,揪心和烦心让周志钢无法入睡,他的头昏昏沉沉,记忆,就像撞破闸的洪水无法扼制地一泻而下,一泻千里,自从他有了这么个宝贝女儿,生活的中心再也不是他自己了,他爱静静,静静是他全部的世界,他也是一个男人,他也想成个家,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只能等孩子睡着了,只能等“夜深无人夜语时”他才能够去想,去想白灵或者生活中的什么女人,到了白天,他就得重新抖擞精神去应付孩子的一日三餐,去应付女人们才应该做的缝缝补补。为这事,好心的李老师没有少操心,可就是一提孩子,往往不用见面就吹了,李老师为此也是天天揪心,直到孩子八岁时,才算遇到一个可以和自己谈谈的姑娘,并定下了来家看看的日期……


只有李老师知道周文静是周志钢从地震中救起的孤儿。这件事周志钢一直瞒着所有的人,他怕女儿受歧视,怕影响了女儿的健康成长,他对别人说,妻子是在地震中死去的。


为了这一天,周志钢一大早就到了百货楼,为姑娘买了一件见面的礼物,一领薄如纸,轻如羽毛的红纱巾,懂事的文静一大早就爬起来,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姑娘羞涩地看了一眼周志钢,说:“你的情况李老师都对我说了,女孩儿是一门客,早晚是要出门的,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姑娘显然相信了李老师的话。她想若是和周志钢结了婚,生了孩子肯定要比收养的孩子亲,不会引起厚此薄彼的纷争。


这时,年仅8岁的周文静捧着个大碗走了过来。周文静来到姑娘面前说:“妈妈喝水。”对于从小就没有见过母亲,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的周文静来说,她太想有个妈妈,太渴望母爱了。母亲就是她的梦。


姑娘急忙将碗接过来,她不相信周文静会这么懂事,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没人教。你做我的妈妈吧,我什么都会干。”周文静摇摇头,一副天真无邪、童稚可爱的样子。


姑娘将碗接过,说:“谢谢你,阿姨现在不渴。”然后,将碗放在了桌子上。


周志钢将女儿拉过来搂在怀里,滚烫的女儿让周志钢大吃一惊:“文静,你感冒了?”


周文静摇摇头:“没有。”


周志钢又仔细摸了摸,随后将女儿抱起对姑娘说:“不好意思,你……你先坐一会儿,我得去给孩子看病。”说完,还没等姑娘答话,便抱起女儿走了出去。


“等等。我也去。”姑娘跟着周志钢也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白灵给周文静作了检查。周文静搂着白灵的脖子悄悄地指了指那位姑娘对她说:


“这个女的,是我的新妈妈。”


姑娘听到后脸红了。周志钢也不自在起来。


白灵瞟了姑娘一眼,向周文静做了个鬼脸。


周文静又转过身子对姑娘说:“妈妈,我的身体可好了,我从来没有生过病,不信你问白阿姨。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周志钢的眼有些潮湿了,他制止女儿说:“文静,别说话!”


在回家的路上,小文静睡着了……回到家,周志钢将女儿放在床上盖上被子,这才满含歉意地对姑娘说:“对不起,让你跟着跑了半天。”


通过观察,姑娘觉得周文静不像是周志钢拣来的,倒像是周志钢的亲生女儿,认为李老师和周志钢都在骗她,于是,很不高兴地说:“没什么,我问你,她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


当着女儿的面,周志钢怎么也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此时他下定了决心:即使一辈子不结婚,也不能让女儿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他抬起头坚定地说:“是,她是我的亲生女儿。”


姑娘瞪着他生气地说:“你……你是二婚?”


周志钢想了想,点了点头。


姑娘站起身来惊慌地说:“李……李老师没有把话说清楚。我走了。”


“妈妈……你别走。”见姑娘要走,周文静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其实,在父亲往床上放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她一直在装睡偷听他们的谈话,周志钢忙用被子将女儿包住:“别凉着,你正在发烧,快躺下。”


“妈妈,你别走……妈妈……”周文静在姑娘身后哭喊。


“文静,文静……”周志钢竭力制止着女儿。


周文静见姑娘走远,便用手拍打着周志钢:“你为什么要二婚?你为什么要二婚……”


这天晚上,周志钢紧紧地搂着女儿,女儿也乖巧地伏在爸爸的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周文静突然抬起头来:“你要不是二婚,人家肯定就同意了。你为什么要二婚?二婚不好吗?


”周志钢笑了笑:“好。”


“那妈妈为什么要走?”


“因为她不配做静静的妈妈。”


……


想到这里,周志钢的眼中涌起了泪水。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看穿了,配做文静妈妈的只有白灵,而且白灵在他心目中早已占据着无法取代的位置,为了让女儿忘记没有妈妈的孤独,周志钢不知从哪里学到了一套变戏法的本事,他为女儿煮的鸡蛋,只有在手里变出来静静才吃的香甜,有时还会再要一个……这一天,他刚给女儿变一个鸡蛋白灵就来了,高兴的女儿拉着白灵非要再他给阿姨变一个不可,白灵也十分好奇,叫周志钢再变一个给她,无论他怎么解释就是不依,周志钢没有办法,就学着给女儿变鸡蛋的做法,给白灵变着,只见周志钢的手一松,变在白灵手上的竟是一领红色的纱巾,文静跳着高兴地拍手:好好,系上系上。


也许这也是周志钢第一次向白灵求爱……


一阵敲门声将周志钢的思路拉回到眼前。他将门打开,只见白灵站在门口。周志钢说:“噢,是白医生,进来吧。”


“我从你家楼下经过,见客厅开着灯,想着你肯定没睡,过来看看。”白灵边进门边说。


“谢谢。”周志钢将门关上。


“烟气太大了。”白灵来到窗前将窗户打开。一阵清爽的空气扑面而来,室内烟气顿消。二人在沙发上坐下。周志钢垂着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白灵见烟灰缸里已经盛满了烟蒂,端起烟灰缸将烟蒂倒进了垃圾篓里:“老周,你不能这样,你要振作起来。现在,文静就指着你活了,你要是再有个好歹,你让文静怎么办?老周,我听说红会已经有16例志愿者和患者配上了血型,这说明咱文静还是有救的。”


周志钢仿佛才认识白灵似的大睁着眼睛问:“你是听谁说的?”


“你可以问梁主任,红会网上都有。”白灵说。


周志钢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来到电脑前打开电脑,飞快地敲入网址,屏幕上随即显示出一个大大的题目《造血干细胞成功移植》……


周志钢和白灵来到梁主任家时,梁主任也还没有休息。见二人前来,梁主任热情地将二人让进了客厅。


周志钢在沙发上刚一坐下,便急切地问起了梁主任文静的骨髓配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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