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峡谷试剑(2)

作者:时未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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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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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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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5006字

一颗颗冷汗从桑瞻宇的额头不断渗出来,宫涤尘的话无情地揭破了他从不敢真正面对的问题——他有野心,有抱负,并愿意为此付出最大的努力。他一直坚信有朝一日自己一定会成功,却忽略了这些虽不必要,却很重要的因素,直到此刻被宫涤尘一语点破,方才有所醒悟。


宫涤尘适可而止,注意力回到峡谷中:“且看童颜这一剑,你有何感觉?”


桑瞻宇勉强镇定心神:“这一剑倒似是本门的屈人剑法第九式‘雨恋蝶花’。不过出手方位略高数寸,速度却快了一倍。”


宫涤尘满意地点点头:“你的天份极佳,思考周密,又心存大志,只要处理好一些细节,当是堂中的栋梁之材。”


听到宫涤尘毫无掩饰的夸奖,桑瞻宇已无太多喜悦之情,仍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


一转眼,峡谷中又有两名黑衣人中剑,所伤虽非要害,但一人大腿中剑,血流不止,已完全丧失战力;而童颜尽管并无损伤,不过被迫在雪地上翻滚避招,白衣上沾满了血迹与雪泥,状亦狼狈。


宫涤尘再度发出几声长啸,又有十二名黑衣人替换上来。这三组人中一组以练气为主,劈空掌力卷起积雪,声势惊人;另一组则擅长小巧腾挪,脚踩忘忧步,凭着奇异的步法贴身近战,招招不离童颜要穴;最后一组四人身材婀娜,俱是女子,虽不现面容,但长袖飘飞,腰肢轻摆,尽展销魂夺魄的魅力,使得正是御冷堂女弟子的不传秘学——离魂舞。


宫涤尘叹道:“这是今日派出的最后一批弟子,你所在的鹰组未能参加此次行动,是否心有不服?”


桑瞻宇诚心道:“属下聆听堂主教诲,受益良多,何有怨言?”


“其他三人呢?”


“多吉与白玛应无问题,但琼保次捷昨夜极晚归来,一大早又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何处?”


“他的胆子倒不小。”宫涤尘冷哼一声,“他这月排名又降了几位?”


“降了十二位,已落至最后十五名之中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想被本堂驱逐么?”


桑瞻宇小心翼翼道:“属下虽不知他有何想法,但只怕堂主的猜测与事实相差不远。”


宫涤尘皱眉,轻轻叹了口气:“三日前他陪我去丹宗寺见蒙泊国师,到了昨晚听说此次行动不许他参加,起初还气冲冲地在寺外堆雪人,最后竟不告而别,实在太过任性。可他既然打定主意要离开,我又应该如何惩治他呢?”


桑瞻宇沉默。所有弟子一旦被逐出御冷堂,就再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私下里每个人都猜想过,这些人呗杀人灭口的可能,却无人胆敢置疑,之恩能够加倍努力地提高自己的名次,以免成为下一个被驱逐者。唯有这个与自己同组的琼保次捷,似乎已经做好了离开御冷堂的打算,决心不惜一切,以身试法。


想到这里,桑瞻宇忽然伏身于地:“属下有一个请求。”


宫涤尘素知桑瞻宇内心倨傲,从不服输,不禁微吃一惊:“何必行此大礼,但讲无妨。”


“属下身为鹰组之长,对琼保次捷的事亦负有责任。无论如何,还请堂主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宫涤尘失声而笑:“你何必故意在我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我岂会不知你对他的真正态度?”


桑瞻宇垂首沉声:“不错,我以往确是对他心怀妒意。但刚才听了堂主的一番话后已经幡然悔悟,此刻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宫涤尘嘴含冷笑,暗运“明心慧照”之功,一查究竟。


锡金大国师蒙泊所创“虚空大法”,讲究识因辨果,最擅察知他人心态的变化,再寻精神薄弱处袭人,往往令敌人不战而溃。


“虚空大法”共有四重,第一重“幕密”注重武功防御;第二重“疏影”可以避凶移祸;第三重“觅空”景于治人事天;至于被称之为“陵虚”、据说有通彻天机之能的第四重境界,就连蒙泊国师本人也只能预测其功效,未能修至顶峰。


宫涤尘身为蒙泊国师的大弟子,其“虚空大法”已练至“疏影”之境,“明心慧照”由其衍生而来,不但可以影响他人的判断力,并能大致测知其心意。


此刻宫涤尘惊讶的发现,眼前的桑瞻宇竟然正在诚心实意地替琼保次捷求情。自从三年前他正式接管御冷堂堂主之位以来,对堂中最出色的弟子桑瞻宇了解不可谓不深,但这一次依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想不到骨子里那么骄傲的桑瞻宇瞬间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想必是自己方才的一番话真正地触动了他。再转念想到桑瞻宇的离奇身世,宫涤尘不由在心中暗叹一声: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桑瞻宇哪知刹那间宫涤尘心里浮起了这么许多念头,他咬咬牙,涩然道:“不瞒堂主,属下对琼保次捷的妒忌由来已久,有时甚至会怀疑堂主对我青睐的真正用意,或许只是借以激发他的手段。恕属下大胆猜测一句,琼保次捷才是堂主眼中接管本堂重任的最佳候选人吧……”


宫涤尘不动声色:“你为何会如此想?”


“琼保次捷初来堂中不久,就成为得到你夸奖最多次数的人。堂规森严,对于每个初来乍到的弟子来说,哪一个不是从训斥和责骂中逐渐成长起来的,可堂主却唯独对他另眼相看。那时堂主年纪轻轻初掌大权,你对他毫无吝惜的夸奖不但不能令弟子们心服口服,反而会在不知不觉中引起大家的猜测和妒忌,所以所有人都刻意地疏远他,孤立他。”


“但是琼保次捷性格坚毅,虽然年纪尚小,但确实做得比大多数人都要好。随着堂主在堂中的威信一步步建立起来,得到你的夸奖成为了一种最大的肯定。而当他凭着自身努力逐渐获得所有人信任的时候,你却又开始故意贬低他的努力,打击他的自信,一次次挑剔他的缺点,一遍遍要求他做得更好,于是,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又开始怀疑他的能力。”


“起初我不明白堂主的用意,妄图猜测堂主对琼保次捷是否真的存有私心,还是故意要磨去他的锐气。但现在我明白了,以堂主的智慧不可能瞧不出你的言行会引发的后果,这样做其实是一种对他的锤炼,你是有意让他在特殊的气氛里成长起来……”


“堂中弟子每组四人多是年龄相仿,性格相投,却唯独鹰组四人的组合相差极远。属下被视为二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多吉憨厚老实,人虽笨拙,却是忠诚可信;白玛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却命运多舛,心神失常;若不是堂主对琼保次捷怀着极高的寄望,又怎会让他与我们为伍……”


宫涤尘长长吁了口气,打断桑瞻宇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缘于我对你的寄望?”


桑瞻宇缓缓抬起头来,目射异光:“堂主可知属下妒忌他的真正原因?”


“想必不仅仅是我对他的态度。”


“堂主说的是,属下还不至于如此浅薄。”桑瞻宇语声苦涩,“我虽然年长琼保次捷几岁,但他无意中表现出来的卓越能力已让我不知不觉中视其为最大的竞争对手。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把我的竞争放在心上。其实,他对我的忽视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耻辱!”


宫涤尘像是第一次认识桑瞻宇一般细细打量着他俊秀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寒意:“你错了。他的忽视并不代表对你的不屑,只不过证明,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所看重的东西。”


“虽然他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看得出他有极重的心事,或是身怀血仇,或是另有重任。可是为什么他可以和许多人相处投缘,连那个笨……”桑瞻宇自觉失言,立时顿住了。


正如宫涤尘方才所言,他无法得到同龄人诚挚的友谊,而琼保次捷却毫不费力的拥有这一切,这或许才是令他心生妒意的最大原因吧。


桑瞻宇稍稍稳定一下情绪,继续道:“我是说,连多吉都可以视他为最好的朋友,当然,我不在乎他是否喜欢我,恨我也无妨,但我受不了他对我那么客气疏远,仿佛他与我根本不是同类……”


宫涤尘淡然笑道:“他天性敏感,对每个人的心理都有一种自然地感应。并非他不喜欢你这个人,或许他只是不喜欢你潜藏的野心。”


桑瞻宇满脸不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野心。或者说,那只是一个人愿意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宫涤尘的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但每个人实现目标的方式并不同。对于他来说,只想凭自己的力量完成自己的目标;而对你来说,你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达到目的,必要时甚至可以不择手段!”


桑瞻宇被宫涤尘的话激的失去理智,脱口道:“那么,是否因为他瞧出堂主与我是同样的人,所以才会想要离开御冷堂?”


“你说什么?”宫涤尘大声喝道。


桑瞻宇顿时清醒过来,却依然咬着嘴唇缓缓道:“堂主请恕属下一时失言。但如今的琼保次捷已然信心全无,甚至自暴自弃。凭心自问,堂主对此不应该负些责任么?”


纵然以宫涤尘的才智,也未料道桑瞻宇会如此坦白地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他浑身一震,防卫严密的伪装被撕开一道细小的裂缝,过去那些怅然而温暖的回忆已猝不及防的撞入他的心房。


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心力憔悴的感觉,为了家族的使命,为了父亲和兄长的期望,他已放弃了太多太多……


桑瞻宇咬牙道:“所以我才斗胆请堂主对琼保次捷网开一面,并不仅仅因为他,而是他的存在可以时刻提醒我的耻辱,逼我奋进。我需要这样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就,即使有一天他成为敌人,我也要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宫涤尘叹了口气,声音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疲倦:“你不必替琼保次捷担心,我会用适当的方式处理好的。”


“可是,堂规不可能因他一人而废,若是堂主对他格外开恩,只怕众弟子口中不说,心中却有芥蒂。”


“够了。”宫涤尘不耐烦地一摆手,“你起来吧,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今日你我都说了太多不应该说的话,但我不会因此改变对你的期待,也希望你忘记这一切,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事。”他的目光重新锁定峡谷里的战斗,但在他心里,一个截然不同的全新计划正慢慢浮现。


桑瞻宇缓缓站起身,默然凝望峡谷。他相信,自己和宫涤尘都不会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


峡谷内的战斗已至高潮,这十二位黑衣人尽管武功更强,足有实力困住童颜,但对他们来说,更可怕的是离魂舞激发出了童颜天性中的残暴。


只见他躬身而立,漠然地面容里透出冷冷的杀意,运足功力的掌中短剑光华流动,看似只是在勉强抵挡着黑衣人如潮的攻势,但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里却闪动着对血液的期待,死死盯住右边第三位黑衣人。


此时此刻的童颜已不在乎自己拼命反击后会受多重的伤,他只想不顾一切的撕开对方的喉咙,让那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雪地上……


鹤发无奈的望着爱徒,他太清楚童颜的武功,就算自己此刻破戒出手,恐怕也无力阻止童颜渐失理智后拼死杀戮的念头,反倒极有可能受其反挫之力。


此刻,他只希望童颜能在这场毫无理由的战斗中留得性命。虽然童颜的心智极不成熟,仿佛一个不通世事的孩子,但毕竟与之朝夕相处了十三年,鹤发早已视其为己出。


生死一刻,清昂的啸声及时响起,十二名黑衣人应声退后,鹤发紧绷的心弦一松,连忙大声道:“童颜住手!”


但童颜正杀得兴起,哪肯就此罢手,狂喝一声,蓄势已久的一剑终于发出,目标仍是方才被他目光锁定的那个黑衣人。


一道白影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隔在童颜与后退的黑衣人之间。


只听到“叮叮”两声。第一记碰撞如同刺透耳膜、直透心底的重击,回荡在每个人的耳中经久不息;随之而来的第二记撞击却又轻的那么不真实,仿似虹桥抚箫,水泽问月,令人如坠一场不愿醒来的甜美梦境。


宫涤尘手执长短双剑,笑吟吟地端立不动,白衣胜雪,俊雅如风,微微喘了一口气:“小兄弟好大的火气,又不是生死仇敌,出书何必不留余地?”


电光火石间,童颜汇集全身功力的一剑先被宫涤尘的右手长剑硬阻,再被左手短剑以黏连之力巧妙化解,终致无功而返。


童颜惊讶地望着宫涤尘,同样一尘不染的白衣,穿在宫涤尘身上如同玉树临风,凭添飘逸;反观自己沾血染泥,狼狈不堪,他一时竟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


自从童颜出道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出剑未能如愿击中既定目标。


他稍稍退开半步,双腿似曲非曲,脊背却挺直如山,掌中短剑乍明如炬:“敢再接我一剑么?”


宫涤尘一笑:“我不是你的敌手,不必再纠缠吧。”


童颜摇摇头:“你刚才若和他们一起出手,我早输了。”


宫涤尘奇道:“难道你不觉得受众人联手围攻有何不公平么?”


童颜答道:“杀人或是被人所杀,无所谓公平与否。”


宫涤尘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但愿有一天我会欣赏你的坚持。”


童颜仿佛从宫涤尘那平淡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不祥的威胁,却不知如何应答,只是冷冷地望着他,两人的目光似乎擦出看不见的火花。


鹤发踏前几步,隔开宫涤尘与童颜危险地对视:“十数年不见,几乎已不敢相认,幸好我还记得这一对蝶翔蜂舞,涤尘……贤侄可好?”


宫涤尘右手长剑名曰“蝶翔”,左手短剑名唤“蜂舞”,乃是南宫世家世代相传的利器,轻易绝不动用,包括许多黑衣弟子皆是首次见到。


“大叔好。”宫涤尘微笑施礼,“堂中子弟幸得明师教诲,涤尘先行谢过。”


鹤发心中暗叹。宫涤尘轻描淡写地几句言词,已将双方激斗溅血的过程轻轻带过,大将之风凛然跃出。看来如今的他已成长为御冷堂的主人,哪儿还是当年那个任性撒娇的孩子?


鹤发歉然道:“劣徒出手不知轻重,还请贤侄见谅。在下略通些岐黄之术,包管医好诸位的伤势。”


他说话间不无担心地望一眼依旧面含怒意的童颜,心知这个倔强好胜的徒儿与御冷堂的梁子绝非三言两语可以化解的。


宫涤尘大笑:“治伤之事何敢劳烦大叔,十余年不见,你我叔侄定要好好叙叙旧。瞻宇,快来见过鹤发先生。”


桑瞻宇上前两步深施一礼:“桑瞻宇拜见先生。”


“桑……瞻宇。”鹤发神色略变,望向宫涤尘的眼神中隐有询问之色。


宫涤尘几乎不为所察觉的轻轻颔首:“这位桑瞻宇是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还要请鹤发先生多多指教。”


鹤发的神情惊异不定。


只听宫涤尘又道:“堂中弟子们都先回吧,我与大叔还有些话要说。”


当下,包括桑瞻宇在内,十数名黑衣人一齐躬身退下。


鹤发回身亦对童颜道:“徒儿与他们先行一步,为师随后就来。”


童颜虽不情愿,却不敢当面违抗师命,远远跟着一群黑衣人穿越峡谷而去。


待众人远去后,宫涤尘的脸上忽现俏皮之色,毫无顾忌地笑挽鹤发的胳膊:“有十几年都未见大叔了吧,记得小时候我常常这样挽着你。”


鹤发回想如烟往事,脸上亦现笑意:“当年的小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反倒显得我老了许多。若是换个场景相见,无论如何不敢相认啊。”


“不论能否相认,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叔。”


看到刚才那个威严中隐含傲慢的“堂主”此刻真情流露,连一向不动感情的鹤发也不免动容。


“对了,还要多谢大叔刚才没有揭破我的身份。”


“哈哈,我可差一点就说漏了嘴。原以为再也不会重回中原,谁知天意弄人,竟又故地重游,但能够再见到涤尘侄女,亦算不枉了。”


宫涤尘本名南宫涤尘,乃是御冷堂前任老堂主南宫睿言之女,自幼便易钗而牟投于蒙泊国师门下,为掩人耳目才改姓为宫。


南宫世家与江湖中最隐秘的“景、花、水、物”四大家族先辈同为当年大周女皇武则天的亲信,后来趁武则天病危时,唐中宗逼其退位,重夺李唐天下。但武则天曾有一明姓私生子。她于驾崩前暗中召集南宫敬楚、景太渊、花胜墨、水绍音、物清流五位亲信与昊空真人,留下一道密诏,瞩他六人尽心辅佐明公子,重夺武家天下。


后因治国理念不同,南宫敬楚与景、花、水、物四人分道扬镳,分别成立了御冷堂与四大家族,双方定下六十年一度的赌战,败者退隐江湖六十年,胜者辅佐明家公子重夺江山,而昊空真人则作为双方的仲裁。近千年来双方时刻不忘先祖遗命,争执不休。


三十九年前,昊空门掌门苦慧大师执意命弟子忘念收下十四岁的明家公子为徒,随后苦慧大师坐化于青阳山中,而那位明家公子便是如今被誉为天下第一高手、位高权重、威震朝野的大将军明宗越。而昊空门自忘念大师病逝、巧拙大师坐化于伏藏山后,亦只余明将军一个传人。


但明将军大权在握却迟迟无登基之意,亦没有留下后代。执着千年的使命突生波折,令御冷堂与四大家族内部分歧不断,这一对宿敌之间的争斗也因此到了最后关头。


十五年前,老堂主南宫睿言病逝,由独子南宫逸痕接管御冷堂,但六年前南宫逸痕莫名其妙失踪,自此不现踪影。御冷堂一日无主,堂中四使青霜、红尘、紫陌、碧叶各生异心。


在这种情况下,宫涤尘终于出任堂主,收拾残局。但青霜、红尘、紫陌三使皆已离开御冷堂,藏身江湖伺机而动,唯剩碧叶使辅佐宫涤尘苦撑大局,经过几年卧薪尝胆,御冷堂虽还未达到昔日盛况,但元气渐复,实力已不可轻忽。


宫涤尘虽为娟秀女子,但聪慧过人,智谋高绝,又身为锡金国师蒙泊最得意的大弟子,处事公正,奖罚分明,威信极高,堂下近百名弟子对之无不心服,只是无人知道她女子的身份。


宫涤尘与鹤发畅言从前往事,感慨万千。


寒暄已毕,鹤发收拾面上欢容,沉声道:“今晨见你发出栖霜烟召唤,又迫小徒与堂中弟子一战,想必并不仅仅是为了见我吧。”他的语气忽转,“可惜我已将那‘天脉血石’交给了蒙泊国师,就算想给你,也不成了。”


宫涤尘含笑道:“大叔误会侄女了,我绝无他意。昨夜在丹宗寺我才意外得知大叔归来的消息,今日一见,只想请大叔助我主持大局……”


鹤发摆摆手道:“此话不必再提。昔日誓言今犹在耳,此生我决不再替御冷堂效力。”


他望着宫涤尘胸有成竹的模样,不免暗暗生疑。他昨夜只是让丹宗寺的僧侣转交天脉血石,并未面见蒙泊国师。看情形,那血石极有可能已落到宫涤尘的手里。不过鹤发此次的目的只是不让中原与锡金联合,亦不想再节外生枝,当即按下心中疑惑,佯装不知。


宫涤尘沉思:“大叔既无此意,我也不便相逼。但请大叔小住几天,一来陪侄女说说话,二来我想请你见两个人。”


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浮上鹤发的脸颊:“你还是没有变,越是想得到的东西越是要别人主动给你。看似退而求其次,其实后面的才是你的主要目的吧。”


宫涤尘气恼的甩开鹤发的胳膊:“我知道瞒不过大叔的一双利眼,但也不必当面说出来,让侄女如此难堪吧。”


她一直可以隐瞒着女子的身份,直至此刻单独面对昔日长辈鹤发,方才露出似嗔似怒的小女儿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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