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张世雄巧传情报九里潮国军受阻(1)

作者:侯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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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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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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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130字

人们一定会问张世雄为什么如此关注时局?他又为什么急于了解国军最高统帅部对川东、川北防线的设防情况呢?


首先还是让我们来看看张世雄不凡的身世吧!


张世雄出身在南川县一个三千多石地租的富裕家庭。父亲张德轩是清末秀才,曾担任过县知事,为官清正廉洁,曾为乡民做过不少善事,并尤其注重在教育子女从善从良上狠下工夫。


从张家堂屋大门上悬挂着的那金字对联就足以说明他教育引导子女的理念的确与众不同。


上联:教儿女两条正道唯读唯耕。


下联:传子孙两行真脉克勤克俭。


横批:耕读为本。


据说张世雄出生的那一天,常年水雾茫茫的金佛山地区忽然云消雾散,千年古刹金佛寺的住持和尚云天大师今天心情格外舒畅,已有多年没有出山云游的他忽然心血来潮,决定亲自出山化缘扩建金佛寺。


云天大师踩云踏雾,不知为什么在他心里竟然产生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今天自己定然会碰见喜事。


果然,当云天大师化缘刚好来到老施主张大员外家附近时,陡然间看见拖着万道霞光的一颗流星恰好落在了张大员外家屋脊上。


当时,云天大师便预言,在今天这个黄道吉日里又有万道毫光冲喜,这里将产生辅国安民的栋梁之才,而且就在今天,不信走着瞧吧!


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后,云天大师又折了回来,他想还是得去看看这个未来的栋梁之才心里才踏实。


云天大师所谓的老施主张大员外就是南川县城的张德轩。


话说张德轩中年喜添贵子,张府一家忙里忙外,为婴儿沐浴更衣后’大家见婴生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张德轩和全家人正喜不自胜。又恰逢云天大师来“凑热闹”,于是就按照当地习俗,急忙请云天大师给小世雄“定”了张八字,看婴儿命中是否带“相冲”、“相害”等不利的命相,据说只有消除这些“相冲”、“相害”的命相才能让婴顺利长大成人。


云天大师经过对生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四柱”进行反复推算后得出结论:“张老先生啊,恭喜你喜添贵子,从命相上看,这张八字既占文昌又占魁刚,还占进申,是个上等八字,我给他下这样的一个批章:此子生来命不薄,一生衣禄自带着,若遇天下起烽火,定能为国分忧愁!我敢打这样的赌:假使此子长大后成不了气候,如果我还健在你就用却尖拳头打我,假设我圆寂了你们就挖我的祖坟。不过,如果我的预言实现了,张施主你可得多做善事以感谢上苍的恩赐啊,阿弥陀佛!”


张德轩虽然平时不大相信“八字”命运,但为了讨个吉利,没等云天大师开口就应承出资修缮金佛寺。


并且在往后的岁月张德轩兑现了自己的诺言,经常向金佛寺捐赠粮食银两。


不知是云天大师的神力相助,还是张世雄自身“八字”生得旺丰目,事情也就那么奇怪,张世雄这个孩子自幼与别的孩子的确有很多不同之处,他天资聪明、沉默寡言、勤奋好学,很快成为远近闻名的神童。


这样,张德轩对他的培养也就格外用心。


还在张世雄六岁时,张德轩就把他送到私塾读书,后来又变卖田产把他送到重庆读书。


张世雄高中毕业后,时逢国共合作的广州黄埔军校在全国各地招生,他就和几个高中校友一起考人黄埔军校,后来在黄埔军校第五期毕业。


对于儿子张世雄选择这样的人生之路,张德轩是比较满意的。


就在张世雄即将毕业时,恰逢国民政府到黄埔军校挑选人才,就这样张世雄以压倒性优势被选拔到国民政府中央委员会任职。


他先后担任国大代表、总统府侍从室副官、副主任等职,由于张世雄胆识过人,颇受蒋介石赏识,逐渐在国民党高层有了一席之地。


张世雄在仕途上正如云天大师所预言的那样,真可谓平步青云、一帆风顺。


每每回想自己走过的道路,张世雄觉得没有哪一件事对不住党国、对不住委员长的。


一幕幕往事浮现在眼前……


日寇侵占上海时,自己作为蒋委员长的私人代表,肩负重任,深人被日寇占领的上海,冒着生命危险去游说老牌政客吴佩孚以民族利益为重,不要向日寇吐露党国的核心机密,不要成为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使吴佩孚悬崖勒马,没有倒向日寇,没有向日寇吐露半点事关中华民族生死攸关的政治、军事核心机密,此功不可谓不大西安事变时,蒋委员长被张、杨扣留时自己又舍生忘死保卫委员长,此不可谓不忠;自己向蒋委员长推荐家乡金佛山麓“冷、温、热”三泉风景,并自告奋勇把蒋委员长和蒋夫人引至这里观光,没有出现过半点差池,此不可谓不煞费苦心。


噢,不过事有凑巧,就在委员长到南川县观光的第二天,日本鬼子就派飞机轰炸了南川县境,尽管没伤着委员长一根毫毛,但一贯狐疑成性的委员长从此便对张世雄疑心疑德,经常对他不冷不热。


但是凭天地良心,自己可没做半点亏心事啊!


而今,眼看党国这棵大树就要倒了,有机会找退路的都在找退路了。


那么自己怎样才能在“国军要员到乌江布防”这件事上做一下文章,为自己找条退路呢?


张世雄首先想到了老家南川县江石场上的姑父一周良诚。


姑父周良诚选择了经商,父亲张德轩选择了从政,虽然他们的生活道路不同,但是他们在培养子女方面是一致的,都舍得投资。


不同的是姑父周良诚在做生意上从来是以诚信为本,又“海”了个“义字号”袍哥老大,生意越做越红火,七乡一镇的人都说他“落教”,“吃得通”。


自己从懂事起就经常来往穿梭于自家与姑父家之间,与姑父一家大小建立了比较深厚的感情,特另是与同一年出生的三表兄周远志更是形影不离,从小学、初中以至后来至重庆读高中都吃住在一起。


只是后来在即将踏上人生社会征程的时候,我们两表兄弟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自己选择到广东黄埔军校读书,而三表兄却选择随进步学生一起到武汉搞学潮,听说后来又到了延安投奔了共产党,据说他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后在共产党那边做事。


尽管张世雄、周远志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但两人的感情却相当深厚,经常互通信函,谈论对时局的看法。


可惜以往自己总是听不进去表兄的话,每当表兄谈到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劝自己不要跟随蒋介石太紧时,自己总是很反感,共产党能有多大的本事?


记得还是去年春节前夕吧,表兄给自己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家信,信中除了对全家慰问以外,最后的一段话至今还历历在目:“表弟,你我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表兄,又是无话不说的挚友,我劝你心眼不要太死,不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有机会时就要给自己找条退路。根据我对目前形势发展的情况推断,估计最多在明年春节前后我们就会见面,当然前提是你不要跟着蒋介石跑得太远了。”


当时自己只是把表兄的话当做一句调侃的笑谈,不想今天他说的这段话还真就要成为现实了!


张世雄冥思苦想,到底蒋委员长会不会像国栋梁建议的那样,把防范共军人川的重点移向川东或川黔前线呢?


正在这时,总统府再次组织召开了戡乱救国防守紧急会议。


虽然参会的还是以往的那些人,但今天的会议气氛与以往任何一次都大不丰目同,另外一个不同点是,今天蒋委员长脸色铁青、怒目而视,陈诚虽然仍然坐在委员长身边,但他料青忧伤,其他党国要员更是度日如年、如坐。


蒋介石拄着文明棍慢慢地站了起来,目光如炬,语气冰冷地问道:“辞修来了没有啊?”


陈诚一边擦拭着秃顶上的汗水,一边忙不迭地答道:“委员长,属下来了,属下来了,我就坐在您身边呢?”


蒋介石怒不可遏:“10天前你不是说,共军只能从川北人川,决不会从川龄人川吗怎么突然在乌江边出现了共军主力呢?情报呢?卧底呢?我的几百万部队呢?党国江山呢?你还有什么可以说呢?哼,阿啦现在算想明白了,你是党国的克星哟,你到了哪里都会有败仗跟随着你,今天这个会你就不参加了吧!请国厅长公布作战方案!”


陈诚一边退出会场一边还在嚎:“委员长,我不能不参加紧急会啊,我有话要申明啊!”


国栋梁胸有成竹地念道:“尽管时下调整作战方案已经延误了战机,国防部编的这套作战方案不一定有效,但我还是深人了解了情况,不像个别将军那样武断,调整后的作战方案是:急调宋希濂、孙元良兵团至川黔边境设防,凭借乌江天险与共军决一雌雄。其具体作战部署是:宋希濂部共约十五万人为前哨,布防在乌江西岸至长江南岸沿线,这里有两江交汇之天然屏障利于防守孙元良兵团共约十万人,布防在白马山至金佛山、鬼王山一带为二线,这里进可攻、退可守罗广文部约二十五万人,布防在川湘公路沿南川、綦江、巴县等地,作为机动部队,可支援各地作战。属下认为,还应川北胡宗南长官部也不能死守川北,以确保川东防线万无一失。由于乌江白马山防务万分重要和紧迫,事关党国戡乱救国成败关键,卑职以为总裁非得派出一位得力将领协调、督办不可,请总裁定夺。”


蒋介石叨念道:“国防部制定的这套作战方案不错,希望大家精诚团结,完成戡乱救国之大作。至于派谁到前线督战的问题,容我考虑好了,直接电告前线总指挥部即可。”


张世雄思量着,这个委员长真是被共军吓破胆了,连谁去当前线特派员都不敢公开,当年的那股英气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原来,自己是很想去争取这个差事,一旦能够争取到国军最高统帅部派往前线的特派员,到前线去指挥作战,那自己就有机会挣脱蒋介石的控制,进而不离开家乡。


可是现在看来,蒋委员长是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的了,估计他多半会派蒋公子亲自出马的。


想来想去张世雄还是觉得,只能通过姑父的渠道把这个情报透露给南川、武隆、道真三县联防大队长敬志谦,这个人在当地社会关系较为复杂,如果由他组织力量截获国军要员及武器装备,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如果能够取得成功,那不就有了与共产党打交道的见面礼吗?相反,如果万一不成,我自己也没出面那不是还留有退路吗?有谁知道这件事的幕后指挥者就是?


张世雄猜想,由于三表兄在共产党那边办事,说不定姑父家就是共产党的一个情报点,如果真是自己猜想的这样,那么只要将这个情报交到姑父家,不就等于把这个情报传给共产党了吗?千万不能小看共产党,他们得到这个情报后肯定会作出巧妙安排的。


当然,至于共产党有没有这么大的味口吃下这个尤物,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想到这里,张世雄忽然觉得豁然开朗了:好,就这么干,这不是狡兔三?


不过,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把张世雄练就成了一个深藏不露的人,他一直把他的这一猜想藏在心底,对任何人包括对自己的夫人也从来没谈起过。


位于南川西城外的尹子祠修建于清光绪五年,是知县黄际飞、举人徐大昌为纪念东汉学者尹珍来此设馆讲学所建,为县古文化发祥地。


此处地理位置特殊,凤嘴江自南来此曲流成环,形成半岛,沿岸高处青枫翠柏参差森蔚,祠内有石栏种竹夹道,中供祀尹珍牌位,有左右角门通往堂后小阜,临江一亭俯映波心,左右诸峰烟云变幻倒映水中,宛如山林景象相映如画,独坐观澜,垂钓看书幽雅寂静,江流左岸绿杨红杏,渡口一带水鸟飞鸣,东面有一石结构单孔拱桥“龙济桥”,形成小桥流水人家,真乃得天独厚的江南水乡风光。


堂侦厅柱前有徐大昌所撰楹联:


上联曰:公学树巴国先声,笑茂陵封禅,天禄美新,杨马亦文章,一氏六经谁羽翼。


下联曰:我家在吴山横处,看螺障高撑,龙祠对峙,雪鸿征想象,大江两点着金焦。”


今晚掌灯时分,在靠大门的左耳房内,一条长方形木卓上四角的瓦罐内点燃着松油烛,灰烬装了大半瓦罐,火苗扑闪扑闪的。尽管照明不足,光线暗淡,而围坐在桌子旁边的七个中年汉子、两个中年妇女却神情庄重,毫无倦容。


原来,这是中共南川县委地下党组织在这个不易被敌人重视的地方开会。


一个身穿蓝布制艮、肩头上打着补丁、浓眉大眼的中年汉子用低沉而坚定的语气讲道:“同志们,革命形势的发展令人鼓舞,上级指示我们当前的中心工作是:广泛发动群众,巧妙利用各种矛盾,创造有利条件,做好迎接解放的各项工作……”


正在这时,门口放哨的一个、伙子气喘吁吁地走到讲话人面前报告道:“刘老板,我在前面不远处看至一个戴着烂斗笠的神秘人,他鬼鬼祟祟的不断朝这里东张西望,我们就把这个家伙捉住了,现已朦上了他的眼睛,把他带到了这里。好在他还很规矩,一点都没有反抗,被我们捆绑了个严严实实。”


被称作刘老板的人听了报告之后,沉着地说道:“先把这个人带上来看看再说!”


这个被着绑的人很快被押到了刘老板面前。


刘老板一下扯开被绑之人包在头上的黑纱布,紧紧盯着这个神秘之人,


看他有何反应。


只见这个神秘之人眨了几下眼睛才适应了马灯灯光的照射,但他毫无惧色。


虽然他头上的黑纱布被扯掉了,但他左眼仍然蒙着纱布,这让刘老板觉得有点奇怪。


这时另一个汉子向刘中一耳语道此人是……”


刘老板心里“哦”了一声但没说出口,他浓眉一扬,厉声问道:“请问你从哪里来,你走的旱路还是水路?”


蒙面人答道:“我从龚家堂来,走旱路。”


刘老板又问:“就你一个人来?龚家堂的老板是谁?年龄多大?”


蒙面人又答道:“本来是两人一起来的,还有一人到牌坊茶馆喝茶去了,龚家堂的老板是李共生!今年二十八岁虚龄!”


刘老板叫了一声:“给来人松绑。”


大家仔纟田一看,来人生得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只可惜是个左眼蹋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独眼龙,是被南川土话称之为“萝卜花”的中年汉。


“萝卜花”被松了绑后,看了一眼刘老板后又看着众人不转眼,刘老板立即懂起了“萝卜花”的意思,微笑着说道:“同志,你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有啥事就赶紧说呀,免得耽误了事情,这里都是自家人。我叫刘中一,这之、这……”


“萝卜花”才迅速地从自己头上包着的青布帕子里扯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刘中一。


刘中一接过信封一看,只见上面印有“总统府侍从室”字样,拆开信封取出一看,信函内容是:“兄台鉴:据弟所知,近日有国军要员路过南川地界前往乌江……请想办法请他们小住几日,以此作为与共党谈判的见面……”刘中一说道:“你从哪里弄来这么有价值的情报,感谢你啊,同志!回头我与有关同志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