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作者:詹姆斯·凯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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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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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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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408字

就算他的问题你答不上来,他也面无表情,继续朝下一个学生走去。有些学生回答得很不错,他不会夸奖你,碰到那些不回答的,他也不会当众斥责你。当你走进他的办公室把请假条交给他的时候,你得站在一边,然后他仔细地读着那假条。然后你的胃会开始抽搐。他读完假条后会看着你,他不知道这个假条是否出自你父母之手,可他也从来不直接问你,而你很快就会坦白的。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在他直直地盯着你的眼睛的时候,你会受不了那种压力而坦白一切:“对不起,先生,这不是我妈妈写的假条,是我写的。”


当你坦白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学生坦白的后果就是挨一顿皮带,这个大家都心照不宣。于是你走到办公室中间,他从书桌里拿出卷成一团的皮带,然后你得把手伸出来,不用他提醒,除非你手受伤了或者什么。当你想把手放在口袋里,来看他什么反应的时候,你看着他的眼睛,这个想法就在脑海里瞬间消散了。他只是安静地站着,等你把手伸出来,然后准备好。他看你准备好了,那皮带就“呼呼”地抽过来。一些孩子因为太害怕,手一直在发抖,甚至在他还没开始之前就哀求起来。他总是等到你哀求完了,再开始抽你。如果你一直哀求个没完,他就会说:“准备好,手拿出来。”听到这个,不管你如何哀求,你也得乖乖地把手伸出来。


有时候皮带是落在一只手上,有时候会轮流落在两只手上。如果打的是两只手,你就得轮流把手伸出来。他打几下都是有讲究的。打一下是因为上课讲话之类的小事,两下就因为事情会严重点,然后是三下、四下,甚至到六下。可从没人挨过五下。挨四下就说明你的错误已经很严重了,而你的手也会由痛过度到麻木。挨六下是最坏的情况,我们班目前还没有谁有六下的经历。一个叫麦克尤恩的孩子挨过六下,他是一年级f班的,教务长甚至都没有教过他。


学校里大家也议论过麦克尤恩,都很好奇他为什么会挨六下,有人说那是因为他偷东西。他以前偷过东西,大家都知道。可如果偷东西被发现是会被退学的,所以这个六下就成了同学们课间饭后的谈资。我一直想知道他那六下是怎么来的,可没人告诉我。


挨过教务长的皮带后,你还得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坐下。挨完打,大家的姿势都是握着手腕,“呼呼”地朝手心里吹气,甚至有的还会小声地哼哼着。老师会让你揉揉手心,不然一会儿就会变得又红又肿。我心里暗暗地笑着,他们那样只会越弄越糟糕。不懂事惹的祸。一个老师这样评价那些挨皮带的学生:哎,这都是不懂事惹的祸啊!


打完后,教务长就把皮带收回到桌子里。如果你还一个劲地揉手心的话,他会盯着你,然后你就知道说自己该回座位了。你有可能挨一下,也可能是两下、三下、或者四下,但那些上流社会的孩子很少挨打。大家都说他从来不打女孩子,可万事有例外。一个叫艾菲·斯图尔特的女孩子就挨过皮带,那是学校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她个子高高的,总是一副很难缠的样子。你以为她挨打后会哼哼,可教务长打完后,她一点表情也没有。她挨了两下,结结实实的两下,教务长可没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手下留情。


挨打后,她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这种行为甚至在我们看来都是非常不礼貌的,可她转眼就回到座位上坐下,吐了吐舌头。当然不是冲着教务长。她低垂着头看着课桌下面,手放在额头上、眼睛闭着、舌头伸出来。她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在暗暗叫疼吗?我不太确定,因为看得不是很真切。她的头就那样低着,手放在额头上盖住眉毛,不停地用手指头搓着眉毛,不停地搓着。大家都没有看她,除了我,因为我坐在她旁边,而且很想知道她怎么样了,于是就那样看着。我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她的头低着,舌头调皮地伸出来,只是伸出来。她保持这个姿势过了好一阵,我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睡着了,结果她没有,我知道她没睡着。


然后心里开始暗暗生气,那阵怒气在胃里徘徊了好久,然后冲到喉咙上,我不得不吞着口水把那股怒气压下去。我到底为什么生气,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我以为我会骂上几句,或者胃又开始不舒服,可这些都没有。我没有骂出来,我以为自己可以通过骂人把那股怒气发泄出来,可终究没骂出口,只是有种想抽身离开的感觉。其实,学生和老师还是非常喜欢教务长的。因为他这人很公正,只有你犯了错他才会体罚你。可瞧瞧他现在,竟然体罚一个女生,你能想像吗?他竟然拿着皮带对付女孩子,我心里想着这个画面,甚至有种想揍他的冲动,只要是个男人,看到他打女孩子都会跟他动手的,他就是个恶心的胆小鬼,我他妈的太讨厌他了。


学校里还有一个老师,他喜欢在课堂上讲些不知所云的废话,完全与学习无关,他对每个同学都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哦,他智力都还没发育完全呢!”一个男孩子这么说他。他就只有小孩的智商。每次他从教室过道里走过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你,手举得高高的,好像要打你的样子,你甚至都觉得那巴掌会扇到你的后脑勺上,可他只是拉了拉自己的耳朵。同学们都说如果他敢随便打人,他们一定跟他没完。他们的爸爸会叫上律师,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身材高大,我想着如果要动手的话,我和同学们该怎么行动,我在脑海里策划着,甚至想如果是米切尔,他会怎么办?一个人可以朝他脸上吐口水,在他擦脸的时候,两个人朝他身上扑过去,然后你能抓到些结实的东西狠狠地揍他,你只要躲闪着不被他抓到就好。他的手很是壮观,如果给你来一下,一定会让你记忆深刻的。他的手甚至比爸爸的都要大,如果用那双手揍你一下,会让你从教室最后一排飞到讲台上。


女孩子也不喜欢他。因为有一次,他竟然对一个女孩子说:“哦,你这丫头可真臭啊!”


他自己有两个女儿,上课的时候喜欢讲各种各样的故事。上课的时候,大家一直不停地问弱智的问题,因为这样他就忘了讲课,而开始讲一些自认为很有教育意义的故事。他还讲过一个关于智障的故事,同学们一边听一边冲他直点头,可我没有。因为他讲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智障的人是什么样的?跟智障的人相处第一条就是你不能耍他。如果他抓住你要打你该怎么办?我以前住的那条街的街头就住了个智障的家伙,他总是在自己住的那单元门口看门,如果你不是这单元的住户,你就别想上楼。如果你想试图冲进去,他会毫不留情地打你。人们这么做无非是想摆脱他,可他打人的力气可大了,每一下都能让你疼半天。有一次,他就紧紧地揪住我的胳膊,巴掌一个劲地朝我脸上扇着。这种情况还不是最糟糕的,他只能对付比他小的孩子,年级大些的孩子他一点辙都没有,他的指头紧紧地掐进我胳膊上的肉里。妈妈知道后简直是怒不可遏,可外婆知道这个家伙。哦,他只是脑袋一根筋而已,外婆说,可那些智障们毕竟也是住这个社区的,防着他们点就好了。


那天,这个故事老师又讲了一个故事,听着就冒傻气。从前有一户人家,住着两个老女人,她们是姐妹,她们头上的长发总是乱糟糟地拧成一团,苍白的脸色还有血红的嘴唇。住在附近的人都很害怕她们。一些小孩子总是冲她们喊一些不好听的,于是大人们就会出来制止。渐渐地,她们越发的老了,甚至一只脚都快踏进天堂了。有一天,她们去商店买东西,老师经过的时候看到她们躲在路灯柱后探出头来四下望着。究竟出什么事了?


哦,她们在等车呢!一个男人开玩笑地说。可那两个老女人看起来又像这么回事。她们已经买完东西了,那些东西正好好地放在她们脚边呢!你甚至好奇地想她们会不会东西也不拿就直接走掉。如果她们真就这么走掉,任凭那些东西放在地上呢?如果你是个基督徒你会怎么做呢?你是把那些东西拿回家据为己有还是把东西送回到她们家呢?还是说你就当没看见一样,任凭那些东西在那儿?万一别人过来把东西拿走了呢?万一这个别人是基督徒呢?万一你身上没钱买这些东西怎么办?万一你的爸爸妈妈也正好没钱,而你快揭不开锅的家里正好需要这些东西呢?你是直接把这些东西拿回去交给妈妈,还是说把这些东西拿给警察,让他们去帮助那些穷人,毕竟那些穷人也很需要这些东西。老师甚至还说了他的小女儿准备怎么做。哦,爸爸,我们可以把这些东西分给穷人。


故事老师觉得他的女儿的想法太对了,小小年纪就如此善良、懂事实在让他很骄傲。可他没有把东西分给穷人,而是送回到那两个老女人的家中。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这个故事分享了很久很久,甚至下课铃响了都还没完。虽然这个故事让你来不及按时赶到下一个教室,可它毕竟比上课来得有意思。


有些老师,你只要看看他们,就知道教什么课了。拉丁老师和数学老师是这样,然后是英语老师和历史老师,再然后又是地理老师和数学老师。一些老师总是变着法的用幽默去活跃课堂气氛,甚至冲你开个玩笑。班里有个男生,总是变着法地去刻薄别人,他的刻薄甚至能不留痕迹,老师也发觉不了。他上课的时候总是装出一副迷惑的样子发愣,眼睛看着什么却完全没有焦点。


然后他回过神来,嘴里蹦出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些话听着很让人摸不着头脑,而有些话则是非常不礼貌。老师总是会等着他把话说完,可他反而一脸高深莫测地笑着闭上了嘴。他说话用词很华丽,语法也到位。而他的爸爸好像是个牙医还是设计师什么的,所以老师对他都很客气。如果换做是我或者别的孩子这样的话,老师是不会有这个耐心听我们废话的。


学校的老师都很不招我喜欢,如果非要选一个喜欢的话,那就是体育老师拉姆塞先生了,他为英格兰一支足球队效力。我们上体育课踢球的机会不多,可如果踢球的时候,他会在场上担任裁判,指导我们。踢球前,他会在场边教我们如何去传球,他的脚几乎都不怎么碰球,可通常就是一脚,球就能传得非常到位。如果他踢球大力一点,没人能接得住那个球。他穿着足球短裤,然后你就能看到他的腿是那么的粗,不是肥,是粗,而且腿也不是白色,呈现的是一种棕褐色,仿佛刚刚从非洲度假回来一样。而且他短裤前面总是鼓出一团,很显眼,大家都说,哦,他那儿一定很大。你甚至会想,如果长大以后自己能像他一样该多好,想做什么都可以,没人会拦着你,那日子过得,睡着都能笑醒了。在球队里踢球,有时候会和一些来自欧洲的球队比赛,有可能是意大利队,有可能是西班牙的皇家马德里队。在场上,你拿到了球,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朝你飞来,于是你把球停在脚下,背对着防守球员轻轻一磕,然后绕过他,球从对方两腿之间滚了过去,你重新拿到球,带球继续向前跑,直到边线,然后往球门方向带球切入。大家都在想,哦,他要横传了。可横传不是他的风格,他飞起一脚,球直直地飞入网里。进球了,真漂亮!


老师在场上当裁判的时候很少说话,只是你去那儿,你去这儿地喊个不停,大家都乖乖地照做。因为大家都知道,老师在足球方面是很资深的。同学们也很喜欢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体育老师,可他并没有在球队踢球。虽然他也踢球,可踢起来并不得心应手,而拉姆塞先生则不同,球简直就像长在他身上一样。


送奶是份油水很足的工作,光是收小费就让你手软了,你根本不会在意那点工资。而且送奶也能送到自己肚子里,如果你想喝牛奶了,就把奶喝掉,然后告诉别人说那个奶瓶是漏的。如果碰到有女人出来问有没有多余的牛奶卖,你就卖给她一瓶,然后把钱留着,也不用跟牛奶商说。加里哥哥的衣服是我认识的人里面最好的、最有型的,而且他的头发总是理得很精神。有时候我就会想,要是我也能穿上那些衣服该多好。送奶真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可美中不足的是,你得起得很早。你早上5点就要出门去送牛奶,然后8点回到家里吃早餐,香肠三明治或者煎蛋。星期五的晚上,你就去把这一星期的奶钱都收回来,把小费那部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