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作者: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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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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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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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362字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叫石燕去听电话,她知道是卓越,很可能是去崂山之前打个电话来,她也正好要告诉他姚小萍请他买珍珠项链的事,便喜滋滋地跑下楼去,接了电话。


果然是卓越,而且果然是去崂山的事。他一听是她,就说:“马上要去崂山了,想问问你喜欢不喜欢海螺,听说海边能捡到海螺——”


她为自己能算计得出他的行动而沾沾自喜,现在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她捉摸不定的人了,而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掌握之中。她很喜欢他亲手捡海螺这个主意,觉得比便宜的珍珠项链浪漫多了,连忙说:“我喜欢海螺,你就捡个海螺带回来给我就行了,别买珍珠项链了吧——”


他又是匆匆忙忙被人叫走了,好像是说车等着呢。她想到他临上车之前还在给她打电话,心里很高兴,觉得有点谈恋爱的味道了。


那一天,她一直在想象着他在海边的情景,仿佛能看见他赤着脚,在沙滩上走,边走边寻找海螺,找到一个,就拿起来看看,说:“嗯,这个她可能不喜欢”,扔掉,接着找。最后他找到了一个很大的海螺,浅黄色的,上面有些花纹,他说:“这个她一定喜欢”,于是洗净,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她觉得这样的两地牵挂真甜蜜,她在这里想象着他的一切,而他在那里为她找海螺,这就是爱情,这就是心心相印。其实就这样开始也很好,爱情就像织毛衣,可以有各种起头法,并不一定非得从爱慕的眼神开始不可,而且说不定那次楼道相遇他就爱慕地看过她了呢?她不是觉得他眼睛炯炯有神的吗?也许他的眼睛与众不同,爱慕从他的眼睛里表现出来就是炯炯有神呢?


她简直有点想对父母说说卓越的事了,但她觉得还没到时间,因为卓越还没说出那三个字。她想到那三个字,就有点担心,不知道卓越会不会对她说出那三个字?


她的担心一开头,就没完没了,怎么想都觉得卓越并不爱她,只是在帮她,这次也是因为要问她留校的事才顺便说到珍珠项链的,而且强调了“很便宜”,那应该是在说服她,因为他只是帮她买买,买回来该她自己付钱的,不然怎么会特别强调珍珠项链“很便宜”?


刚好卓越第二天没打电话来。那一天,她除了跟姚小萍一起到房管科去分房,其他时间都待在寝室里,每分钟都是尖着耳朵在听有没有人叫她接电话。姚小萍来跟她说几句话,她都烦得不得了。


姚小萍笑骂她:“你怎么这么没用,一下子就栽进去了?”


她装糊涂:“栽哪去了?”


“别装糊涂了,当然是栽进卓越的情网里去了。我教你一个办法,用你那个黄海做后盾。我不是说叫你脚踏两只船,你没这个本事,踏不好的,我踏踏可以,你踏不行,一踏肯定踏翻。我是说你可以在思想上把黄海当后盾,或者让他们两个互为后盾。如果发现自己太放不下卓越了,就想想黄海的好;如果太放不下黄海了,就想想卓越的好——”


“怎么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难道这样会伤害谁吗?谁也不会伤害,但可以保护你自己那颗脆弱的心——”


她好奇地问:“那你就是这么做的?”


“当然啦,我不这么做,怎么知道这法子灵光?”


“你还需要这么做?”


姚小萍呵呵一笑:“你以为我是个铁石心肠?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知道没谁来保护你的心,只有你自己对自己负责——”


石燕想了想,说:“我觉得我做不到这一点,如果我这样在心里脚踏两只船,我就觉得——自己很卑鄙,就感觉不到——爱情的甜蜜了。”


姚小萍也不勉强,改口说:“那我再教你一手,你就这样想吧:为爱情受苦也是一种享受。”


石燕觉得这个方法比较好一点,为了爱情,就受点苦吧。但又过了一天,卓越还是没打电话来,她觉得自己为爱受苦的决心已经快崩溃了,只想哭,无缘无故地就会有眼泪涌上来。


就在她准备实行姚小萍提供的“以黄制卓”的方案的时候,卓越的电话来了,背景里听上去好像很嘈杂一样,两个人不得不大声说话。


她问;“你在哪里打电话,怎么这么吵?”


他答:“在火车站,你能不能到车站来接我?”


她糊涂了:“哪个车站?”


“当然是d市的火车站。”


“我——怎么——来接你?”


“什么怎么来接?打的过来呗。”


“好,好,我马上就过来。”


到了火车站,她一眼就看见了卓越,海蓝色恤扎在浅米色长裤里,戴着一副太阳镜,鹤立鸡群地站在那里。她心跳加快,简直不敢相信他等的是她。


他也看见了她,微笑着,站在原地没动。但等她走到他跟前时,他伸出一条胳膊,把她揽进怀里。


她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生怕旁边的人看了起哄。还好,旁边的人只是好奇地看着他俩,就像看外国人当街搂抱接吻一样。


不过卓越很快放开了她,伸手叫来了一辆的士。车一停,他就很殷勤地为她开车门,等她坐进去了,他又为她关车门,然后才把他的包放进后备箱,转到他那边,坐进车里。


她的大脑似乎没带上车来,头晕晕乎乎,不知道卓越要把她带哪里去,也不知道他要对她干什么,只觉得心里很急,这使她认识到所谓“急中生智”都是胡扯,从遗传的角度来看,“急”绝对生不出“智”来,“急”只能生“急”,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正在那里一代一代地繁衍着她的急,就觉得形势又有了变化,他的一条胳膊搂在了她肩上,很用力地一勾,她的头就歪过去,靠在了他胸前,但她的屁股还固执地坐在自己那边,于是搂抱就不能称其为搂抱,反而像他在使用“箍颈大法”谋杀她一样。


他的胳膊箍在她上臂处,仿佛是一个最完美的着力点,使她很难挣脱。她暂时放弃负隅顽抗,想等他不注意的时候再突然动作。但等她扬起脸来观察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并没看她,只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更让她有了箍颈谋杀的感觉,而且是暗中的箍颈谋杀,死了都没人知道的那种。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垂下头来看她,对她做了个鬼脸。


就这一个鬼脸,就把她变成了他的同谋,她感觉好像不是他在对她做什么,而是他们俩在对司机做什么,至少是他们俩合谋,在欺骗司机,在司机眼皮子低下搞小动作。她一下失去了挣脱的欲望,乖乖地待在他怀里,竭力把这想象成一件浪漫的事。


但她听见他大杀风景地说:“连中饭都没吃,好饿——”,而他的肚子更是大杀风景,连着“咕咕咕”地叫了几声。


“你怎么不吃中饭?”她的浪漫神经还没松弛下来,心想他肯定是特意留着肚子跟她一起吃的。


他说:“打牌打忘记了。”


这回风景是杀到底了,她又想挣脱他了。


他“事件隧道”般地扯到另一个话题:“房子的事搞好没有?”


“搞好了,跟姚小萍合住,分在南一舍——”


他用另一只手奖赏般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乖孩子——”


就这—捏—赞—“乖”—“孩子”,就让她彻底缴械投降了,心里只有感动,像一只等候了主人一天,终于等到主人回家,还被主人抱在手里抚摸的小狗一样,感恩戴德之情油然而生,主动地向主人怀里挤了挤,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对主人的感激一样。


他问:“喜欢不喜欢?”


她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仰起脸来询问他,结果还没提出问题,他就俯下头来,吻在了她嘴上。她差点叫了起来,想声明她刚才仰起脸是来提问题的,不是来讨吻的,但他吻得很紧,有“吻死人不偿命”的派头,她想叫也叫不出来,一阵头晕目眩,完全失去了抵抗力,任凭他吮她吸她,还用舌头在她口里左扫右扫,痒痒的,麻麻的,勾动着她身体的什么地方,让她全身发热。


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傻傻地承受着他的热吻。他吻了一阵儿,放开她,盯着她看。她不敢跟他的目光对接,只好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附在她耳边问:“初吻?”


她糊涂了,感觉他在羞辱她一样,她想到他就这样在一辆出租车里偷走了她的初吻,而他的初吻还不知道献给了谁,她心里很不舒服。刚想发作,他又开始吻她了,这次吻在她耳边,边吻还边咬她的耳垂,然后他往脖子方向吻去。她觉得心跳加快,通体发软,好像要融化了一样。如果他现在要对她为所欲为,估计也不会遭到反抗。


但他突然停下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把她看得很尴尬。


她有点恼羞成怒地问:“看什么?不认识?”


他没回答,只笑了一下,说:“你真可爱!”


她刚凝聚的自尊心和反感又被他融化了,她撒娇地捶了他一下,他只笑,不出声地笑。他脸上的笑神经仿佛连在她脸上一样,他那边一扯,她这边的嘴也咧开了,跟着他无声地笑起来。


下面的车程他们没再“打架”,只静静地靠在一起,一直到出租车在一家餐馆外面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