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敢戏弄你老财叔！”老财爱怜地摸了摸小天的头，把几个篮球挂在他细长的脖子上。地址贴在篮球上，老财一个一个念给他听。

小天一一记下，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敌情，于是攥紧保温球的皮绳，拎得稳稳当当，朝胡同口跑去。

点沙锅的基本都是附近的邻居，小天经常帮老财送外卖，早已轻车熟路。

初春的风夹着微尘拂在脸上，凉凉的、痒痒的，像雨丝，像柳絮，空气里都是春天的味道。小天吸了吸鼻子，贪婪地嗅着。

星期天，不用写作业，可以晒太阳，还能奔跑。

还有哪段时光比这更愉快呢？

隔很远看见王奶奶，小天爽爽脆脆地喊了声：“奶奶好！”

前不久，王奶奶的两颗门牙光荣下岗了，一说话就漏风，特别有趣。自从发现这件事，小天就更爱和她打招呼了。

“小天，又帮你爸送外卖呀！”呼呼呼——像拉风箱一样的声音响起来。

王奶奶向小天伸手一抛，他伸手接过来，是一粒新鲜枣子，红彤彤的。

“谢谢奶奶！”

两个人都笑了，小天露出大板牙，王奶奶露出两个门牙洞。

小天一巴掌把枣子拍到嘴里，正好看见张叔叔走在前面。紧跑几步，小天顽皮地拽下了他头上的帽子。

中年谢顶的老张捂着头上的“地中海”，哭笑不得：“又是你这个臭小子！”

拉开一小段安全距离，小天才回身一边做鬼脸，一边把帽子抛了回来。

“跑慢点！你身后是影子，不是你爸。”在街坊们的哄笑声中，老张左脸写满尴尬，右脸写满疼爱，对着渐渐远去的瘦小背影大喊。

小天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到外卖之旅的第一站——晓红小卖铺。

老板娘晓红打扮得非常妖娆，红嘴唇，蓝眼影，睫毛上挂着一层黑芝麻糊，脸白得像盖了一层面粉，但还是遮不住雀斑，像面团里藏了几颗黑芝麻。

晓红找零钱时，小天踮着脚趴在柜台上，心里默默地数着她脸上的雀斑：1颗，2颗，3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