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卧雪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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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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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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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0950字

第三十一章肮脏泼皮


每晚和这个爱滋病女鬼呆在一起,耿光荣感到真不自在。


那个老叫花子挨个墓碑乞讨,一直讨到墓地很遥远的地方。他是一个连墓地旮旯也不放过的认真、执着、自觉、恐怖的老叫花子,一时半会是不会回到他自已的墓穴的。他这种表现真令耿光荣感到孤独、寂寞、无助。


八个“多多”回不到墓地,成了孤魂野鬼,耿光荣心里急得不得了。万一让他们家属晓得的话,他们不把公墓管理部门闹得“天翻天覆慨而慷”才怪呢。为了缓解人民群众施予的压力,公墓管理部门很可能拿他这个“老头皮”当替罪羊,结果问责到他的头上,追究他喝酒失职之过,然后开了他。


为了保住这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饭碗,耿光荣一再***滋病女鬼靖倩的思想工作,以前做了十五个晚上,后来又做了十五个晚上。可谓好话说尽,脑筋动空。


转眼便是六月上旬,天气逐渐炎热,蚊子因时而生。耿光荣心情更加焦急,生怕呆在大方山丛林野地的八个“多多”久受煎熬,身体虚弱,再经带毒蚊子连番攻击,难免魂飞魄散的下场。就算他们是一条条硬汉,咬牙死挺了下来,不至于魂飞魄散,那么他们很可能被山上的毒蚊子叮得遍体鳞伤,有的甚至感染上疟疾、乙肝等传染病。这两种结果都是耿光荣不愿看到的。万一任何一种结果出现之后,他耿光荣都难逃其咎。


和靖倩耍嘴皮子,他牙齿快磨出了血,比黔驴技穷还黔驴技穷,他又想不出比耍嘴皮子更好的办法,于是,他老人家就依酒三分醉,每天晚上都在风流女鬼靖倩墓碑前墓道上打滚,边滚边哀号。


“我的好干女儿哎!你走得太早了!你走得太冤了!你的病不是你自个得的,是山上的毒蚊子传播给你的!毒蚊子是王八蛋!毒蚊子害得我好干女儿真惨啊!”耿光荣试图以情动人,然后解除风流女鬼靖倩的武装。


“呜呜!”靖倩闻言大受感动,她很快哭成了一个泪人。


这时,耿光荣趁机偷瞅她几眼,发现她的眼睛如同带露之宝石,或者像水中之满月,风采大不如从前。见状,他心中窃喜,以为凑效。于是,他更加卖力地嚎叫。


“我的好女儿哎!你才三十四哎!你比二十四岁大姑娘长得还年轻、漂亮哎!你是一朵鲜花插在公墓上哎!公墓中的男人都是丑鬼,女人都是巫婆,他们和你在一起真不相配哎!我的好女儿哎,你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哎!我的好女儿哎,我耿光荣会护着你的!只要你听我话,我会给你买美国口香糖、法国香水、韩国雪蛤、日本鱼籽酱,还有俄罗斯巧克力——假如你想要长筒丝袜、丝巾、指甲油、眼影、粉饼我也会给你买的,这些东西宁县苏果超市、义乌商品城、上金山大市场都有!还有那个杜蕾丝、丹碧丝,我听城里小丫头们说过,它们都是高档产品,这些东西我也会托我三媳妇郭彩屏或者我小女婿罗洋买给你——小靖哎,我把你当亲生女儿待啊,在这儿,我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曲的!在这儿假如有人欺负你的话,那么老子定会整死他们狗日的!让他们上山遭毒蚊子叮咬!”耿光荣想法设法哄靖倩开心,企图达到自已的不可以告人的目的。


“嘻嘻!”靖倩莞尔一笑,显得妩媚优雅。她眼中的光芒以及身上的鬼火都变得柔和多了。


“有门!”耿光荣心情灿烂,如同兴高采烈的顽童一般。


“你这个老妖,竟然和鬼在谈恋爱,这叫监守自盗啊!”突然,夜游神茅小青出现在耿光荣面前,一阵大吼之后,他夺过耿光荣手中的塑料酒壶便跑,边跑边嘲笑,“还口口声声丹碧丝、避孕套,杜蕾丝、吆西!想日x就不要说日本话,说日本话就是日过x之后忘本!你这个老妖想做负心汉,鬼不答应我茅小青也不答应!呵呵呵!”


眼看坦胸露背、肩膀上搭着破旧白色汗褡子,颧骨像李连杰、额头像孙红雷、长着稀疏数寸胡须的下巴像高晓松的茅小青提着酒壶渐行渐远,耿光荣急得像狼一般嚎叫一声。


“呜!”耿光荣嚎叫之后,眼睛来回扫视,风流女神的墓碑上下、左右哪里再有靖倩的身影啊。“我可不是色狼啊?她为什么怕我躲着不见呢?”他心想。


“呵呵呵!”茅小青边跑边回头,成心撩他。他一手提酒壶,一手提蓝色的大裤衩,那模样委实滑稽可笑。


“你这个肮脏泼皮又来捣蛋了!你这个小狗日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老子长年累月一个人蹲在山上看墓能断酒么?!断了酒,老子能见到鬼么?!指望你这个小狗日的来陪我不如指望那些到处觅食、胡乱发情的野狗!指望那些到处觅食、胡乱发情的野狗不如指望鬼!小狗日的,你别跑啊!呕!呕!呕!”耿光荣趴在墓道上一边作呕一边用拳头擂地大吼。


“呵呵呵!今天我茅小青要断你的酒,防止你在墓地上整天日鬼,有伤风化!”茅小青乐颠颠地朝大方山跑去。


茅小青夺了耿光荣视同命根子的酒,他怎能甘心啊。没有了这一壶酒,他就没有了他心中的世界。他心中的世界何等浪漫、奇特、瑰丽啊!这世界是:山高水清无处弄权,处处仙境;空气清新名利尘埃落定,狗屎不见;清风明月色相全无,买之不用一钱;人间百态墓碑宝鉴反照毕现;红粉佳人娇音婉啭可怜可亲;人间烦恼如同宝塔镇着的河妖。他精神焕发,满面红光,越活越开心,越活越年轻。他认为:宁失天下,也不能失去他的这个梦幻的世界;宁下地狱,也不能不见七彩鬼魂;宁负于人,也不能负众鬼之友。于是,他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向茅小青身影所在的方向追去。


耿光荣一路追一路骂;茅小青一路跑一路笑。


茅小青来到八团鬼火高踞的一排乔木之下时,一屁股跌倒在地。他笑岔了气,再也走不动了。笑了一阵之后,他“咕咕咕”喝耿光荣的酒。喝酒像喝水一般。


不久,耿光荣便追到这儿。为了防止茅小青溜掉,他毅然决然扑到了他的瘦不拉几的身上。


“茅小青啊,你跑不掉了吧?!”耿光荣死死地压着他,然后向其炫耀自已的武力。


“呵呵呵!”茅小青乐不可支。


“茅小青啊,是你狠还是我狠?!”耿光荣得意洋洋。


“你狠!你狠!你狠!”茅小青头点得不息。


“茅小青啊,你为什么抢我的酒啊?!这酒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我一个六十九岁的老人蹲在这儿多冷清啊,就靠它看稀奇、编故事、麻醉催眠打发时间呢,你这样做丧德不丧德啊?!”耿光荣说罢,从他手上一把夺回自已的酒壶。


“老妖,你竟敢抢我的酒啊?!我和你打架!”说罢,他就与耿光荣撕搏起来。


也许是耿光荣毕竟是一个六十九的老人,也许是他正处于酩酊大醉之中,只经过两三个回合搏斗,具有一股疯劲的茅小青便翻过身来将耿光荣压在身下。


“老妖,是你狠还是我狠啊?!”这一回轮到茅小青得意洋洋。


“小老子,认你狠啊!认你狠!”耿光荣摆出一副认赌服输的架式。


“我狠酒就归我!”茅小青从耿光荣手上一把夺过属于他的酒壶。然后“咕咕咕”狂饮起来。


“小老子啊,我跟你讲规规矩矩的话:这酒不能喝啊!”耿光荣认真地说道,脸上显出一副煞费苦心的表情。“我忠言相告:这酒千万不能喝啊!”


“你老妖能喝我不能喝啊?!你想骗我啊?!”茅小青不以为然,继续喝他的酒。


“人跟人不一样!我老***无用了,喝酒不要紧,而你是一个小杆子,喝酒之后,万一你那玩意儿翘起来,它硬梆梆的无地方发挥才能,到时候你不受罪么?!”耿光荣如同父亲一般坦诚。


闻言,茅小青愣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日你老婆!”


“你发‘二五’了!俗话说‘红纱帐中有心戏嫂嫂,黄泉路上无颜见哥哥’,你死后面对我的鬼魂怎不感到惭愧呢?!”耿光荣耐心地开导他,他毕竟不是一个正常人啊。


闻言,茅小青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回答他。


“我日你女儿!”过了一会儿,茅小青仿佛还过神来,他嬉皮笑脸说道。


“你又发‘二五’了!这个更使不得啊!我女婿罗洋身高力大,你打不过他!且,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朋友妾不可觅’,罗洋一直对你不错,经常从饭店带人家吃剩的东西给你吃,可算你的好友,你怎么能打他老婆的主意啊?!”耿光荣耐心地与他论理。


“呵呵呵!”此时,呆不呆、痴不痴的茅小青显出了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嘴里口水淌到了脖子上。


“我要配种!”茅小青从破旧、褪色的蓝色的大裤衩中掏出自已那一根软塌塌、缩在一起、又小又丑的“废料”,将之暴露在耿光荣的眼前。


“茅小青啊,我一直是把你当儿子待的!我跟你讲一句大实话吧:配种时是很快活的,配过之后人就受大罪了!不如不配!尤其是你,配过之后生出娃儿来,你用什么养活啊?!我耿光荣年轻时喜欢配种,和我老婆徐云美配出四个种儿。有四个儿女,表面上威风、光荣,实际上淘气又淘神!真得不如不配!就拿你来说罢,如果当时你不一心想和军长女儿配种的话,你怎么会被害成这样呢呢?!说不定你早发达了,当了大干部或大老板!配种是下流人干的事情,上流人从不配种只配***!不下不上的中流人,也配也不配,或者叫三分配七分做,这个你更驾驭不了!茅小青啊,我说一句难听话,你可别介意啊!茅小青啊,你就死了与人配种的贼心,安心养病,等身体好了之后‘花香自有蝶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好老婆的,像我找到好老婆马新芝一样!”耿光荣倾吐肺腑之语,试图感化面前这个情智丧失的铁石之人。


“那‘莎士比亚’?”茅小青歪着头问道。


“‘莎士比亚’?!我没读过书,这个我不懂!你把酒壶给我,我喝几口酒后,就能见到那八个鬼,我向他们请教,说不定他们会告诉我的!”耿光荣诚恳、和气地说道。


想了片刻,长得像落魄的似的、又消瘦又苍白的茅小青便将塑料酒壶递给了耿光荣,并且从他身上爬起来。


耿光荣接过酒壶之后,拚命喝酒,直到再一次醉倒在地方罢。耿光荣扔掉酒壶呼呼大睡,不再理睬神经兮兮、二五郎当的茅小青,气得他用双手不停地捏他鼻子,夹他的嘴巴,直到弄醒他为止。


“老妖,你见到了几个鬼?”茅小青坐在耿光荣身边笑着问道。


“八个鬼呀!一个不少,一个不多!”耿光荣眨巴着眼睛,使劲地回想。“他们说他们都是日本鬼子!”


“八格亚鲁!”突然茅小青朝面前的幽静、漆黑的乔木林大吼一声,然后拔腿就跑。“泼斯该给!鬼子进村喽!快跑啊!”他连滚带爬,向山下冲去。由于大裤衩子松紧带太松,它趁他不注意从他的手上滑下后直接落到他的双脚踝关节处。此时,它如同一根捆住他双脚的绳索,立马将他绊倒在地。


“啊!”茅小青发出了一声惨叫。


“‘小炮子只’!一会儿人灯,一会儿鬼火!疯疯颠颠、神经兮兮、‘二五’郎当!我就是晓得也不能讲啊!说黄故事、讲荦段子要适可而止,不能出格,不然就招人批评了!”躺在地上的耿光荣对着广大无边的蓝黑的天空自言自语。


也许是酒精起了关健性的作用,醉眼朦胧之中,耿光荣喜出望外,又看到了那八团如同七彩灯笼一样挂在树梢上的鬼火。从左至右依次是牌多多、票多多、码多多、卡多多、照多多、奖多多、婚多多、文多多。


牌多多的绿荧荧、如同苍蝇的屁股的色彩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光滑溜溜的大毛竹杆儿上。


票多多的花里胡梢、如同一只彩球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栾树上。


码多多的浑身漆黑一团、如同一只煤球或者一块圆形的黑炭一般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杜仲树上。


卡多多的金光灿烂、一片辉煌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桃树上。


照多多的银光笼罩、放大时如同巨型的明月一般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檀树上。


奖多多的红中带紫、红得发紫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枫树上。


婚多多的黄乎乎、像鸡蛋黄一样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大槐树上。


文多多的白色的、如同花圈上的挽联的颜色的鬼火依然挂在一棵银杏树上。


“我的哥哥们啊,我可想死你们啊!”耿光荣激动万分,“悬挂多日,漂泊在外,哥哥们受苦了吧?!”他皱起眉头,喜气中透些许忧戚之色。


“这还用说!这儿哪有墓穴好呢?!墓穴冬暖夏凉,避风挡雨,有吃有喝,有床有被,有钱有钞,比呆在这一根‘光杆司令’上强多了!都是那个不知自重、不知深浅的风流女鬼害的!生前你当你的医药代表,我当我的医生,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死后你竟然以身上携带的爱滋病毒要挟我,要我吐出我以前从你手上拿走的劳务费,这不是过河拆桥又是什么啊?!”性情直率、说话随便、行动肆无忌禅的文多多抢先一步说道。


“唉!还是家里好啊!野香哪有家花香啊?!这个小***这样对我,也是薄情寡义、恩将仇报之举啊!生前,她通过我公司推销印度‘易’,我的公司按五五开比例和她分成利润,没亏待过她啊?!你这样对虐待我,甚至差一点儿要了我的命,总不至于为了一纸婚书要我和你这个患爱滋病的女人结婚吧?!真是性情古怪,匪夷所思!”婚多多一脸愤愤不平之色。且掺杂难以理喻之情。


“她卖药品,我这个卫生局长没少罩着她啊!我从来不拿她的钱,只接受她的吃请、烟酒而矣!我们活着时,有一次,她依酒三分醉,伸出大拇指非要和我盖拇指章,我被她纠缠难以脱身,就依了她。谁知道她得寸进尺,竟然和我开起了带荦的玩笑。她指着我的裤裆问我:那是什么?我答不上来,她就告诉我,那叫‘老干部’。接着她又指着自已的裤裆问道:这叫什么?我还是答不上来,她就告诉我,这叫‘老干部活动中心’!‘老干部’要常来‘老干部活动中心’玩啊!听了她的话,我狠狠地批评了她一阵,把她弄哭了!她伏在我怀里由我抱着哭了半天,当时搞得我很被动啊!可能是我生前没给她面子的原因,她死后来报复我了!唉!当时为了奖状啊,怕搞了她之后下台再也得不到奖状了!人老了,胆子越来越小,不像从前那么木古,常做一些荒唐的事情!”奖多多感慨万千,心中五味杂存。


“我的产品让她发财她没有理由整治、修理我啊?!她风流也好、得病也好,车是她开的、路是她走的,她干嘛要恨我呢?!我真弄不明白啊!她这样做,也许只有一条理由: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她的天性如此!或者是她的仇富心理使然,谁叫我宝马车比别人多得呢?!”连照多多这个见多识广的老总也糊涂起来,可见她是多么难解的谜啊。


“卖假药的赤佬真会欺负人啊!连我们银行的自动取款机所在的地方也比这儿舒服啊,更不要说服务大厅了!枯守一棵大桃树,夜半三更腹中饥,举目四望空荡荡,最是寂寞难耐时!”卡多多摇头叹息。“我有情人,她也有情人,她干嘛要恨我呢?!我办过卡给她吗?!好像有,好像没有,真得记不清楚了!我贷款给过她吗?!好像有,好像没有,真得想不起来了!瞧我这记性!我在两个女人中间周旋,紧张、焦虑,搞得自已神经衰弱了!这个死女人,干嘛要恨我呢?!也许是她想当我情人,而我移情别恋惹火了她的缘故吧?嘿嘿!”想到这儿,卡多多自我感觉良好,此感觉掩盖了风餐露宿之苦。


“我是一个老病鬼子,她干嘛与我过不去呢?!我活着时替她在别人面前宣传过这个药品的抗癌奇效,也曾当过专开这个药品的文多多的托,也算是尽了自已的最大的努力帮助过她啊!她没有理由恨我啊?!我想来想去,认为她之所以要放电秒杀我也许是因为我不曾拿过她推销给医院的抗癌药!我得的病是肝癌,她的药专治肺癌,牛头不对马嘴,我怎么能花冤枉钱拿她的鬼药呢?!她这样报复我、迫害我我也不怕,穷人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病鬼子穷人更不怕苦、不怕累、不怕死!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总有一天报应会降落在她头上的!我不怕我回不到自已的家,只要我有一口气我就会争取回到我的墓穴!不回我墓穴不入土,我不安!”码多多蜷缩大杜仲树上,一边说话一边哼哼唧唧,好像身上某处很难受似的。


“我宣传过易,可没宣传过她吸毒及患爱滋病的事啊!她没理由要枪毙我的‘稿子’啊?!也许是这样美女难处的习性使然吧!俗话说‘小狗要遛,猴子要驯,美女要哄’,小靖是一个美女么,‘丘丘怪怪’是正常的,哄哄她就行了!我从不生她的气!跟美女生气的男人是大傻瓜,跟她这样的风流美女生气是天下第一大傻瓜!我相信我在不久的将来就能离开这个上下毕直、难以久留的大栾树,回到我美好的家乡中去!我还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借钱给我买彩票,或者拜我为师,学习买彩票的经验!嘿嘿!”票多多一脸的轻松、自信。从他脸上的气色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七十多岁、客死他乡的老人。


“她卖假药是她事,我扛大包不相干,她为什么要放电秒杀我啊?!我这个老粗怎么也弄不明白!也许是她嫌我身上的汗臭味吧!咱打工的人,身上哪能没汗臭味呢?!这汗臭味又不是狐臭味,它是正常的生理气味,谁都有的!咱这个老粗洗过澡、穿上新衣服之后,模样儿并不见得比城里白领差啊!她家里难道就没有老粗?!越是傲的人越心虚,越是骄狂的人越像纸老虎,总有一天,我在吃过她‘豆腐’之后再摸她一把屁股,看她有什么办法到我!唉!大毛竹、大毛竹,你搞得我像麻雀,‘砰’的一声掉下来,摸一摸脑袋头还在!杀人不过头点地,死过一回怕个屁,纵然她是一个风流鬼,在咱打工仔面前算一个腿!”牌多多可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城市小白脸,他如洞庭湖湖上的麻雀,见过数不清的大风大浪呢,胆儿因此变得老大老大的。


各人都有机会唠叨一遍之后,耿光荣开始向他们询问那个肮脏泼皮茅小青“恩赐”给他的问题——什么叫“莎士比亚”?


闻言,八个鬼沉默了一阵。在耿光荣一再追问之下,性情浮躁的文多多率先开口说话。


“‘莎士比亚’是一个解剖学专家,专门研究生殖器官!你想看他写的书,就去找我老婆文皱皱!”文多多直截了当地说道。他的话像他的外科手术一样精确、熟练、快捷。


“你说的不对!‘莎士比亚’怎么会是医生呢?!他是负责婚姻登记的干部、领导,我的每一张结婚证都在他手上办的,不信你去问他!‘莎士比亚’主任曾对我说:现在每一张结婚证书的颜色、尺寸都是一样的,每一张离婚证书的颜色、尺寸也都是一样的。结婚证书、离婚证书堆起来像小山一样高,排起来像小河一条长。人生苦短,一生只与他‘莎士比亚’打几次交道就行了,不要经常打交道。打得越多越空虚,打得越多越麻木!这是他这个大领导、大干部说给我听的!”婚多多不以为然,他说出自已的理由。“假如你想去看我一生的结婚证书和离婚证书的话,你就去找我最后一个老婆婚沉沉!”


“‘莎士比亚’?你们说得都不对!它反过来念就是‘亚比十三’!我们宁县人喜欢骂人‘老比十三’,它就是‘老比十三’的意思!我常常骂那些不求上进、不爱奖状、浑浑噩噩、老气横秋的人‘老比十三’!奖状多好啊,红彤彤、紫歪歪,我越看越喜欢!它们总比女人下身还好看!老是惦记女人那玩意儿的人没出息,当官当不大,干事干不好!以后,你们都不要跟我‘老比十三’,要踏踏实实干事才行!‘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我的奖状全部由我老婆奖道理替我保管,一个不多,一个不少!老耿,你可以去找我老婆查看,验证我说的话真假!”奖多多又摆出了一副老资格的派头,他笑着说道,语气格外轻松、随意。


“充军败将、舌比搭瓜、‘老比十三’,我们也常讲这些话!不过我认为这个‘莎士比亚’与一个荦段子有关。这个荦段子讲的是车子进了车库而车轮却在外头的奇事,大家仔细琢磨,看一看我说的对不对?!”当过老总、比较年轻、又喜欢玩名车的照多多含蓄地说道。“假如你老耿不相信,你就去找我老婆照妖镜,她会带你去看我家的小车库和装不进整个车子的大车子的!”


“你们胡说八道!‘莎士比亚’?他是英国文学家!我读过他写的《哈姆雷特》!‘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这是他写过的话!如果说他不是一个大作家不绝对不相信,如果说他也是一个骚人我绝对相信!大作家就是骚人,骚人就是大作家!大作家是离不开鸡骚、鸭骚、鹅骚的,一离开鸡骚、鸭骚、鹅骚就写不成大作《离骚》;骚人要写成大作《离骚》的话,必须天天要吃鸡骚、鸭骚、鹅骚。这样才能养成闷骚性格,才能写出闷骚文章!知道什么叫‘莎士比亚’了吧?答道:一个字骚;二个字闷骚;三个字实在骚;四个字骚气冲天;五个字骚得不得了;六个字天下第一闷骚;七个字骚得让人受不了;八个字骚得地球人全知道;九个字‘举世皆不骚、唯我独骚’;十个字‘骚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卡多多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这些我老婆卡子门也知道,不信,你去问她吧!”


“‘该骚不骚,大逆不道;见骚便骚,替天行道!’我说的不错吧?!”票多多挺身而出笑嘻嘻说道。他是一个资深老记,对这些词非常敏感,因此神经亢奋。“什么大作家啊?都是宣传出来、吹出来的!我不信他是一个好鸟!大喇叭一吹,白可变成黑、黑可以变成白!这个魔法,我绝对相信!这种事情,我在社会上见得多了!世上其他什么事情都是假的,唯有摸彩票这件事情是绝对真的!中了,一百万、二百万、一千万、一个亿——不中,依旧穷光蛋一个!不坑人、不骗人、不害人!不像他莎士比亚,凭他的大名骗了我买了他十二本全集逼我苦苦钻研之后,结果一个女人也没追求到!这就是莎士比亚,结果啥儿不是!莎士比亚,比大胡话;像我一样,天天喇叭!我活着时,我老婆票亮人老是骂我牛比筒子,不信,你就去问她可有此话?!”票多多脸上显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


“什么是‘莎士比亚’啊?!”票多多话音刚落,一直狐疑不决的牌多多忍不住去问码多多。


“我没有文化,怎么会懂这个呢?!”码多多连连摇头。


“一会儿骚,一会儿不骚,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难懂啊!‘莎士比亚’?


结过婚的男人哪个不晓得?难道不是吗?除非你是和尚,不然怎么会问这个无聊的问题啊?!”牌多多是一个大老粗,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从不遮遮掩掩。


“牌老哥,你搞错了,‘莎士比亚’是一种药,专治单相思的药!我听过这个药的广告,晓得它的功效!不信,你去问我老婆码虎虎!”码多多振振有词,坚持已见。


“我找你老婆干什么啊?!我老婆牌对儿可不比你老婆码虎虎差啊!我可不想与病鬼子的老婆成为朋友啊!我想风流就去找德时老婆!你没听说过这一首民谣啊?‘德时老婆在家弹棉花,头一抬腿一叉’,人家在练健身功呢,身体可比你老婆好多了!”牌多多肆无忌禅地嘲笑道。


“你这个家伙也骚得很啊!人家老婆的‘饺子’你也想吃啊?你吃了人家老婆的‘饺子,就要搭人家男人的‘翻头菜’,这是人之常情啊!你整天想吃好的,一有机会就吃啊吃,搞到后来你就会像那个嫖了娼不给钱的山东汉子一样,无地自容,无地遁逃!”码多多告诫道。


“此话怎讲啊?”牌多多笑着问道,脸上不见一丝尴尬之色。


“‘你的x,俺的x,你的被子,俺的袄,你也快活,俺也快活,要啥钱啊!’那个山东汉子逛了窑子之后想不给钱,就编了这个理由想脱身,你想一想,世上没钱能行得通吗?!何况逛窑子!结果可想而知!我的意思是多存一些钱防老、防病,别为了五花肠子、六花心瞎花钱!忠言逆耳,愿听就听,不听拉倒!”说罢,码多多抿起嘴,不再言语。


“你们别尽碎嘴了,还是想一想回家的办法吧!不能老是挂在这儿啊!挂在这儿多么难受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奖多多的话既如捧喝,也如醍醐,把大家喝醒、灌精。


“是啊、是啊,还是墓穴好啊!那儿冬暖夏凉、避风挡雨、有吃有喝、有床有被、有钱有钞,总比呆在这一根‘光杆司令’上强多了!”大家一致同意聪明、博学、善于辞令的文多多的观念。


“老耿啊,我们八个搞不过她一个,你帮我们想一想办法,弄走她算啦!”聪明过人的文多多此时既像《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又像《水浒传》中的军师吴用,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弄走她?她那么难讲话,连我的话也不听,且毒素又那么强烈,弄走她谈何容易啊!”耿光荣显得信心不足。


“毛主席说过‘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这事难不到我们这些英雄汉!”奖多多信心十足。“‘庆忌不除,鲁难未已’,这个女人一日不走,我们一日不安!就这样定了!婚多多、卡多多,你们两个同意啵?!”奖多多的头歪过来、转过去,他先后对他们二人说道。


“同意!”婚多多爽快地答道。


“同意!”卡多多急忙答道。


“我们好色,也不会好她这种人的色啊!”婚多多补充道。


“一言为定!”奖多多声若宏钟、热情洋溢。


“一锤定音!”文多多剑走偏锋、阴阳怪气。


“她绝对不是一辆好车,一匹好马!不开了,不骑了!让她转手吧,让她跑吧!”照多多发出了一阵优雅的尖叫声。


“中什么大奖都可以,就是不能中爱滋病大奖啊!中了爱滋病大奖之后,再想中别的大奖就难了!我死在外头,很不体面,也极不甘心,还是回家好啊!回家就回家吧,男人么倒头来还是图一个老婆、孩子、热坑头啊!和这种女人周旋,想贸易顺差也难,走就走吧,走了干净!走了省心!”票多多的声音磁性很强,很有魅力。尽管不高,但抑扬顿挫、婉转别致。


“走了好!走了好!”牌多多低头使劲挥手,如避瘟神一般。


“走了好,省得那鬼病害人!”码多多嘟哝道。声音细弱,含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