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暗藏奸诈

作者: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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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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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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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312字

燕南天与花无缺并肩走出了花林。


花无缺忽然道:&quo;铁心兰是往哪里走的?你也未曾瞧见么?&quo;燕南天道:&quo;没有!&quo;


花无缺仰首望天,轻叹道:&quo;江小鱼此刻也不知是在哪里?&quo;燕南天道:&quo;他是何时落入那铜先生掌中的?&quo;花无缺道:&quo;昨天晚上.&quo;燕南天默然半晌,忽然又道:&quo;江湖中又怎会有个铜先生?他纵有那么高的武功,我怎会未曾闻及?…·你可知道他的来历?&quo;花无缺道:&quo;在下只知他武功之高,不可思议,却也不知他的来历。&quo;燕南天冷笑道:&quo;若是我猜的不错,他必定是别人化名改扮的。&quo;花无缺道:&quo;但普天之下谁会有那么高的武功?燕南天道:&quo;移花宫主&quo;花无缺淡淡笑了笑,道:&quo;家师为何要改扮成别人?家师又为何要瞒住我?这对她老人家又有何好处?燕大侠你可想得出什么原因来么?&quo;&quo;我想不出……&quo;他语声微顿,又道:&quo;你想,那铜先生会将江小鱼带到何处去?&quo;花无缺也长长叹了口气,道:&quo;在下也想不出.&quo;这时小鱼儿已睡着了,铜先生乘着夜色,将小鱼儿又带到那客栈的屋子里,他实在想不出能将这作怪的少年带到何处。小鱼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铜先生却只有坐在椅子上瞧着,他就像个木头人做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只见小鱼儿鼻息沉沉,似睡得安稳已极,就像是个睡在母亲旁边的孩子似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


他醒着时,这张脸上,不但充满了一种逼人的魅力,也充满了飞扬洒脱、精灵古怪的神气。但此刻他睡着了,这张脸却变得有如婴儿般纯真.铜先生瞧着他这张纯真而英俊的脸,瞧着他脸上那条永远不能消除的刀疤,整个人突然都颤抖了起来。


他手掌紧握着椅背,握得那么紧,冷漠的目光,也变得比火还热,像是充满了痛苦,又像充满了仇恨。


只听&quo;啪&quo;的一声,柚木的椅靠,竟被他生生捏碎!


小鱼儿缓缓张开眼来,揉着眼睛向他一笑,道:&quo;我睡了很久了么?&quo;&quo;很……很久了。&quo;他拼命要使自己语声平静,却还是不免有些颤抖。


小鱼儿笑道:你一直坐在这里守着我?&quo;小鱼儿身子虽不能动,腿一挺,就跳下床来,笑道:&quo;我占了你的床,让你不能睡觉,真抱歉得很。&quo;铜先生盯着他的腿,厉声道,&quo;你……你的腿没有伤?&quo;小鱼儿朝他扮了个鬼脸,就要往外走。


铜先生喝道;&quo;你要到哪里去?&quo;


小鱼儿笑嘻嘻道:&quo;我有个毛病,一睡醒就要…·就要上茅房。&quo;铜先生怒道:&quo;不许去!&quo;


小鱼儿苦着脸道;&quo;不许去,我就要拉在裤子上了,那可臭得很。&quo;铜先生几乎要跳了起来,大喝道:&quo;你……你敢?&quo;小鱼儿悠悠道:&quo;一个人无论有多凶、多厉害,他就算能杀人、放火,但可也没法子叫别人不拉屎的。&quo;铜先生瞪着他,目中简直要冒出火来。


小鱼儿却还满不在乎,笑道:&quo;你要我不拉屎,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立刻杀了我,否则…·否则我现在就已忍不住了。&quo;他一面说话,一面就要蹲下去。


铜先生赶紧大呼道:&quo;不行……这里不行…。.&quo;小鱼儿道:&quo;你让我出去了么?&quo;


铜先生狠狠一跺脚,道:&quo;你滚出去吧!&quo;


小鱼儿不等他说完,已弯着腰走出去,笑道:&quo;你若不放心,就在茅房外看着我吧。&quo;铜先生的确不放心,的确只得在茅房外等着。


他简直连做梦都未想到过,自己这一辈子,居然也会站在茅房外,等着别人在里面拉屎。


过了几乎快有半个时辰,小鱼儿才摸着肚子,施施然走了出来,铜先生简直快气疯了,怒道:&quo;你死在里面了么?小鱼儿笑道:&quo;好几天的存货,一次出清,自然要费些工夫。&quo;铜先生气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扭过头去。


小鱼儿却笑道;&quo;现在咱们该去吃饭了。&quo;


铜先生大怒道:&quo;你……你说什么?&quo;


小鱼儿笑道:&quo;吃饭拉屎,本是最普通的事,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难道从未听见过一个人要吃饭么?&quo;铜先生怔了半晌,突然冷笑道:&quo;我虽不能禁止你…。·你上茅房,但却能禁止你吃饭的。&quo;小鱼儿道:&quo;你不许我吃饭?&quo;


铜先生厉声道:&quo;我给你吃的时候,你才能吃,否则你就闭起嘴!&quo;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但嘴却是长在我脸上的,是么?所以,我要吃饭的时候,你就得给我吃,否则我就永远不吃了,我若活活饿死,你的计划也完了……你明白了么?&quo;铜先生一步窜过去,揪住小鱼儿的衣襟,嘶声道:&quo;你你敢对我如此说话?&quo;小鱼儿嘻嘻笑道:&quo;我虽打不过你,但要饿死自己,你可也没法子,是么?&quo;铜先生气得全身发抖,却只好装作没有听见。


燕南天和花无缺自然没有找到铁心兰,更找不着小鱼儿,他们茫无目的地兜了两个圈子,燕南天突然道:&quo;你喝酒么?&quo;花无缺微笑道;&quo;还可喝两杯。&quo;


燕南天道:好,咱们就去喝两杯!&quo;


两人便又入城,燕南天道:&quo;江浙菜甜,北方菜淡,还是四川菜,又咸又辣又麻,那才合男子汉大丈夫的口味,你意下如何?&quo;花无缺道:&quo;这城里有家扬子江酒楼,据说倒是名厨。&quo;这时夜市仍未收,街上人群熙来攘往,倒也热闹得很,扬子江酒楼上,更是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江别鹤正一个人喝着闷酒。


这两天令他烦心的事实在太多,小鱼儿、花无缺……还有他儿子江玉郎,竟直到此刻还未回来。


突见一个大汉匆匆奔上楼,撞倒两张椅子,才走到他面前,悄声道:&quo;花公子来了,就在下面,好像也要上楼来喝酒。&quo;江别鹤道:&quo;他一个人么?&quo;


那大汉道:&quo;他还带着个穿得又破又烂的瘦长汉子,好像是他话未说完,江别鹤面色已惨变,霍然长身而起,颤声道:&quo;快…。·你想法子去挡他们一挡。&quo;但这时花无缺与燕南天已走上楼,花无缺已面带微笑,向他走了过来。


江别鹤手扶着桌子,似已吓得站不住了。


只听花无缺笑道:&quo;不想江兄也在这里。&quo;江别鹤道:&quo;是……是……&quo;他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燕南天,只觉喉咙发干,双腿发软,一个字也说不出,竟似已吓破了胆。


燕南天上下瞧了他两眼,笑道:&quo;这位就是近来江湖盛传的江南大侠江别鹤么?&quo;江别鹤道:&quo;不不敢。&quo;燕南天道:&quo;好,咱们就坐在一起,喝两杯吧。&quo;他拉过张椅子,就坐了下来,只觉桌上杯子、盘子一直不停地动,原来江别鹤全身都在发抖。燕南天皱眉道:&quo;江兄为何不坐下?&quo;江别鹤立刻直挺挺地坐到椅上。


燕南天笑道:&quo;燕某足迹虽未踏人江湖,却也久闻江兄侠名,今日少不得要痛痛快快和你喝上两杯。&quo;江别鹤赶紧倒了三杯,强笑道:&quo;晚辈先敬燕大侠一杯。&quo;他用酒杯挡住脸,心里却不禁更是惊奇!原来江小鱼还未将我的事告诉他,但他……他又怎会不认得我了?这二十年来,我容貌未改变许多呀他眼角偷偷自酒杯边缘瞧出去,又自暗付道:&quo;但他的容貌却改变了许多,莫非…莫非是&quo;突听燕南天道:&quo;江兄这杯酒,为何还不喝下去?&quo;江别鹤赶紧一饮而尽,哈哈笑道:&quo;晚辈也早已久仰燕大侠侠名,不想今日得见,当真荣幸之至。&quo;燕南天大笑道:&quo;不错,你我初次相见,倒真该痛饮一场才是。&quo;听到&quo;初次相见&quo;四个字,江别鹤心里虽然更奇怪,却不禁长长松了口气,大笑道:&quo;正是该痛饮一场,不醉不归。&quo;燕南天拍案笑道:&quo;好个不醉不归…来,快拿三十斤酒来!&quo;铜先生和小鱼儿走出客栈,夜已很深,长街上已无人迹,两旁店铺也都上起了门板。


小鱼儿背负双手,逛来逛去,好像开心得很,笑道:&quo;你别着急,饭铺就算打烊,只要你肯花银子,连鬼都会推磨,何愁饭铺不为你开门。&quo;铜先生忍住怒火,道:&quo;这里就有家饭铺,你叫门吧。&quo;小鱼儿道:&quo;这家饭铺叫三和楼,是江浙菜,不行嗯,这里还有家真北平,一定是北方菜,也不行.&quo;铜先生怒道:&quo;为何不行?你难道不能将就些?&quo;小鱼儿正色道:&quo;不行,一个人可以对不起朋友,但却万万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肠胃,因为朋友在你倒霉时,都会跑的,但肠胃却跟你一辈子。&quo;铜先生狠狠盯着他,过了半响,才缓缓道:&quo;世上人人都怕我,你…你为何不怕?&quo;小鱼儿笑道:&quo;我明知你绝不会自己动手杀我的,我为何要怕你。&quo;铜先生霍然扭转身,大步而行。


小鱼儿大笑道:&quo;其实你也不必生气,你明知你越生气,我就越开心,又何必定要和自己过不去呢?&quo;只见前面一处楼上,还有灯光,招牌上几个斗大的金字,也在闪闪发着光。


&quo;扬子江酒楼,正宗川菜。&quo;


但这时扬子江酒搂上却已没有人了,几个伙计,正在打扫收拾。


几个人一抬头,全都吓得呆住——一个戴着铜鬼脸的人,不知何时已走上楼来,正冷冷地瞧着他们。


小鱼儿却笑嘻嘻道:&quo;你们发什么呆,这位大爷脸上戴的虽然是青铜,腰里却多的是金子,财神爷上门,你们还不赶紧招呼?&quo;那店伙吃吃道:&quo;抱……抱歉得狠,小店已经打烊了。&quo;铜先生冷冷瞧着他,忽然一把揪住他的头发。


那店伙身子就好像腾云驾雾似的,直飞了出去,等他定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已坐到横梁上。身子虽未受伤,胆子却几乎吓破,头一晕,直栽了下来。若不是小鱼儿接着,脑袋不变成烂西瓜才怪。


铜先生冷冷道:&quo;不管你们打烊没有,他要吃什么,你们就送什么上来只要少了一样,你们这四个人休想有一个活着!&quo;四个店伙哪里还敢说个&quo;不&quo;字。


小鱼儿大笑道:&quo;愉快愉快,和你这样的人出来吃饭,当真再愉快不过。&quo;他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道:&quo;先来四个凉菜,棒棒鸡,凉拌四件,麻辣蹄筋,蒜泥白肉,再来个肥肥的樟茶鸭子,红烧牛尾,豆瓣鱼——&quo;他说一样菜,店伙们就点了一下头,四个店伙的头都点酸了,小鱼儿才总算叹了口气,笑道:&quo;深更半夜的,也不必弄太多菜了,马马虎虎就这几样吧,但酒却要上好的,竹叶青还是花雕都行,先来个二三十斤。&quo;几个店伙听得张口结舌,这些菜二十个人都够吃了,这小子居然才&quo;马马虎虎&quo;,几个人怔了半晌,才吃吃道:&quo;抱歉…。小……小店的酒,已经被方才三位客官喝光了。&quo;铜先生冷冷道:&quo;喝光了就到别处去买,三十斤,少了一斤,要你的脑袋!&quo;四个店伙只有自叹倒霉,刚送走了三个瘟神,又来了两个恶煞。


不到半个时辰,酒菜都送了上来,果然一样也不少,小鱼儿立刻开始大吃大喝,铜先生却连坐都不肯坐下来。


小鱼儿笑嘻嘻道:&quo;你为何不坐下来,你这样站着,我怎么吃得下?&quo;他举起酒杯,又笑道:&quo;这酒菜倒都不错,你为何不来吃一些,你若气得吃不下,饿坏了身子,我心里也不舒服的.&quo;铜先生根本不理他。


小鱼儿夹起块樟茶鸭,一面大嚼,一面叹着气,道:&quo;嘴是长在你身上的,你不吃,我也没法子,但你这样,既不吃,又不睡,怎么受得了呢?&quo;铜先生忽然出手一掌,将旁边一张桌子拍得片片碎裂,他心中怒气实是无可宣泄,只有拿桌子出气。


小鱼儿笑道:桌子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跟它过不去……依我看,你不如放了我吧,也免得自己受这活罪。&quo;铜先生怒喝道:&quo;放了你,休想!&quo;


小鱼儿仰起脖子,喝了杯酒,哈哈笑道:&quo;老实告诉你,其实你现在就算放了我,我也不走的,睡觉有人保镖,喝酒有人付帐,这么开心的日子,到哪里找去?&quo;铜先生瞪眼瞧了他半晌,一字字道:&quo;我正是要你现在活得开心些,这样你死时才会更痛苦。&quo;小鱼儿放下筷子,瞪眼瞧着他,忽又叹道:&quo;我问你,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如此恨我?你既如此恨我,又为什么不肯自己动手杀了我?&quo;铜先生仰首望天,冷笑道:&quo;这其中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quo;小鱼儿叹道:&quo;一个人若是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最切身的秘密,这岂非是世上最残忍、最悲惨的事。&quo;铜先生厉声笑道:&quo;不错,这正是世上最残忍、最悲惨的事,我敢负责担保,这悲惨的命运,你逃也逃不了的,只因世上绝对没有人能揭穿这秘密,所以你现在只管开心吧,只要你真能开心,你不妨尽量多开些心。&quo;燕南天、花无缺、汀别鹤,三个人都像是有些醉了,三个人摇摇晃晃,在灿烂的星光下兜着圈子。


江别鹤一生中从未喝过这么多的洒,但燕南天要喝,他却只有陪着,虽然到后来燕南天每干一杯时,他杯子里的酒最多也不过只有半杯。


只听燕南天引吭高歌道:&quo;五花马,千金袭,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共消万古愁……万古愁……&quo;歌声豪迈而悲怆,似是心中满怀积郁。


燕南天仰天长叹道:&quo;怎地这世上最好的人和最坏的人,都姓江呢?&quo;江别鹤吃吃道:&quo;此…。此话怎讲?&quo;


燕南天叹道:&quo;我那江二弟,温厚善良,可算世上第一个好人,但还有江琴……&quo;说到&quo;江琴&quo;两字,江别鹤忽然机伶伶打了个寒战,燕南天更是须发皆张,目眦尽裂,厉声接道:&quo;我那江二弟虽将江琴视如兄弟手足一般,但这狠心狗肺的杀才,竟在暗中串通别人,将他出卖了!&quo;江别鹤满头冷汗涔涔而落,口中却强笑道:&quo;那江……江琴竟如此可恶?&quo;燕南天双拳紧握,嘶声道:&quo;只可惜这杀才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我竟找不着他……我若找着他时,不将他骨头一根根捏碎才怪。&quo;江别鹤又打了个寒噤,酒也似被吓醒了一半,只觉燕南天捏着他双手越来越紧,竟似要将他骨头捏碎。


江别鹤忍不住强笑道:&quo;晚……晚辈并非江…·江琴,燕大侠莫要将晚辈的手也捏碎。&quo;燕南天一笑松了手,只见前面夜色沉沉,几个夜行人狸猫般的掠入一栋屋子里,也不知要干什么勾当。


花无缺酒意上涌,似也变得意气风发,笑道:&quo;三更半夜,这几人必定不干好事,我瞧瞧去。&quo;燕南天忽道:&quo;有我在此,还用得着你去瞧么?&quo;他纵身一掠,跃上墙头,厉声道:&quo;冀人燕南天在此,上线开扒的朋友,全出来吧!&quo;喝声方了,黑暗中已狼窜鼠奔,掠出几个人来。


藏南天喝道:&quo;站住,一个也不许跑!&quo;


几个夜行人竟似全被&quo;燕南天&quo;这名字骇得呆了,一个个站在那里,果然连动都不敢动。


燕南天厉声道:&quo;有燕某在这城里,你们居然还想为非作歹,难道不要命了!&quo;他独立墙头,衣抉飞舞,望之当真如天神下降一般。


那几个人瞧见他如此神威,才确信果然是天下无敌的燕南天来了,几个人骇得一起拜倒在地,颤声道:&quo;小人们不知燕大侠又重出江湖,望燕大侠恕罪。&quo;燕南天喝道:&quo;但江大侠在这城里,你们难道也不知道。&quo;几个人瞧了江别鹤一眼,嘴里虽不说话,但那意思却明显得很,无论江别鹤多么努力,但江别鹤这&quo;大侠&quo;比起燕南天来,还是差得多。


燕南天喝道:&quo;念在你们坏事还未做出,每个人打自己二十个耳括子,快滚吧!&quo;那几人竟真的扬起手来,&quo;噼噼啪啪&quo;打了自己二十个耳光,又磕了个头,才飞也似的狼狈而逃。


江别鹤瞧得又是吃惊,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忍不住长叹道:&quo;一个人能有这样的声名,才算不虚此生了。&quo;花无缺却微笑道:&quo;普天之下,有这样声名的人,只怕也不过燕大侠一个。&quo;燕南天轩眉道:&quo;花无缺,你还不服我?&quo;


花无缺微笑道:&quo;他们若知道移花宫有人在此,只怕跑得更快的。&quo;燕南天瞪了他半晌,忽然大笑道:&quo;要你这样的人佩服,当真不是容易事。&quo;他跃下墙头,又复高歌而行。江别鹤悄悄拉了拉花无缺衣袖,悄声道:&quo;贤弟,燕大侠似已有些醉了,你我不如和燕南天别过,赶紧走吧。&quo;花无缺微笑道:&quo;我只怕要和江兄别过了。&quo;


江别鹤怔了怔,道:&quo;贤弟你……你难道要和燕大侠同行么?&quo;花无缺道:&quo;正是。&quo;江别鹤掌心沁出冷汗,道:&quo;令师若是知道,只怕有些不便吧.&quo;花无缺微笑道:&quo;家师纵然知道,我也是要和他一起走的。&quo;江别鹤怔了半晌,道:&quo;你……你们要去哪里?&quo;花无缺道:&quo;去找江小鱼。&quo;


江别鹤身子又是一震,暗暗忖道:&quo;燕南天现在就算还未认出我,就算还将我看成朋友,但再见到江小鱼后,我还是要完了。&quo;三个人兜了两个圈子,也到了&quo;铜先生&quo;歇脚的客栈,江别鹤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quo;这客栈燕大侠可要再进去喝两杯么?燕南天大笑道:&quo;你果然善体人意走,咱们进去&quo;到了屋里,燕南天吩咐&quo;拿酒来&quo;,江别鹤却找了个借口出去,偷偷溜到铜先生那屋子。


他自然是想找铜先生对付燕南天,只可惜铜先生偏偏不在屋子里。虽还留着那淡淡的香气,但他却说不定早巳离开此地。


江别鹤满心失望,回房时,燕南天又已几斤酒下肚了。他酒量虽好,此刻却也不免有些醉意。花无缺也是醉态可掬,江别鹤心念一转,溜出去将肚子里的酒全都用手挖得吐出来,再回去频频劝饮。


到后来燕南天终于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花无缺喃喃道:&quo;酒逢知己,不醉不归,来,再喝一杯……&quo;话未说完,也伏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