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狠狠虐之(1)

作者:秋水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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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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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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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964字

一路疑惑,很快,轿子到了高远的别院。


两旁高大的乔木如雄伟的城墙般,牢牢将后面的别院守护着。


轿子直接抬到了高远书房门口,廊下的宫灯光线朦胧闪烁。


李青歌下了轿子,高远亲自到了门口来接。


明晃晃的光线下,高远脸上呈现出少有的亲和,“李姑娘,你来了,这边请。”


李青歌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此刻迫切想知道关于娘亲一切的她,已然顾不得许多,不过心里多多设防便是。


“高伯伯,您找我何事?”李青歌也甚是客气。


两人一同进了屋。


李青歌稍稍打量了下。高远的书房很开阔,一旁的书架上摆了不少的书,却不是什么医书,多是《中庸》《大学》之类。


靠书桌的那面墙上,贴了一幅字。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岁月如梭,与卿舞;光阴荏苒,与卿随;洗尽铅华,与卿享。


李青歌不觉盯得痴了,“这个——”


爹的书房里,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幅字。


“哦,”高远抬手,邀请她进里间小阁,“还没吃晚饭吧,正好高伯伯让人准备了些小菜,你不妨陪高伯伯边吃边聊。”


青歌见他明显有话要说,便压下心中的急切,随他进到里间。


不大的小阁内,打扫得很干净,似乎还熏了香。


四方小桌上放着一壶酒,几样小菜冒着热气,显然也是才端上来的。


“坐。”高远先落座,随后拿起酒壶,往李青歌的杯子里倒满了酒。


李青歌忙道:“我不会喝。”


高远也没坚持,只拿着筷子,道:“那就吃菜。”


李青歌看了桌子上的几样小菜,虽普通,却都是她寻常爱吃的。看来,这高远今晚是有备而来。


“高伯伯,我不饿。”李青歌微微笑道,“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的书房里也有那幅字吧?”高远也不勉强,径直端了杯子,喝尽杯中清酒后,方叹息般地问了一句。


“是的。”李青歌不否认心中疑惑,“我爹的书房里,有着和您这一模一样的字……”


爹书房里的那幅字上沾染了墨点,那是自己小时候淘气,因不想写字,拿着笔蘸了墨汁学人家隔空点穴时不小心甩上去的。


为此,爹还狠狠地打了她一顿屁股,让她至今难忘。可是,高远书房里的那幅字却是干干净净的,保存得非常好,即便岁月经年,依旧如新的一般。


“这是你娘的亲笔。”高远幽幽地说,又给自己的杯子斟满了酒。


那清凌凌的酒液入杯的声音煞是好听,就好似当年赫连玉那低低软软却又干净澄澈的笑声一般。


“我娘的亲笔?”李青歌瞪大了眼珠子,十分吃惊。


一直以来,她还以为是哪个书法大家写的呢,想不到却是娘的亲笔题字。


娘看起来是那样柔弱纯净的小女人,谁能想象得到,她那一双如白玉般细嫩的小手,能写出这样大气磅礴的字来?


“怎么回事?”李青歌声音里有了一丝不平静。


高远又喝了一杯酒,眼睛里渐渐涌出一丝红来,微微勾唇,他浅浅一笑,却笑得多少有些勉强。


“你也知道,我与你爹乃同门师兄弟。”


“嗯。”


“可是,你知道是我先认识你娘的吗?”高远红红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李青歌,似乎带着冰冷的质问。


这个,李青歌听老夫人提过。


“呵,不说了。”突然,高远摆摆手,像是醉了般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一手指着外间,又道:“那一天中午,我本在歇午觉,突然听见笑声,是玉儿的笑声。呵呵,也只有她才能有那么好听的笑声。”


李青歌微微皱眉,不确定这高远是不是醉了。但很快……那弥散鼻端的清香让她生出了警惕之心。


掀起眼帘,只见高远那红红的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寒芒,李青歌的心陡然提了起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后来呢?”李青歌故作好奇地追问。


高远眼底出现迷惘,就好似追忆到了当年的那个中午。


“原来是师弟与玉儿在院子里练字。师弟拿剑在地上挥舞,玉儿在旁拍手叫好,他们很开心。”


李青歌定定地凝视着高远。就是这样茫然失措又嫉妒的眼神吧。当年,当那一对妙人儿在院子里玩得开心时,这高远站在门口,大抵也是这样一种眼神吧。


“后来,玉儿说师弟的字不好,师弟便亲自磨墨,非让玉儿写出好的来。”


“就是这幅字?”李青歌料想必是如此。


“是啊。”高远点头,“当时,我跟师弟都惊呆了。想不到玉儿那小小的手能写出如此大气的字来,就连师弟那把剑也是比不上的。”


时光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岁月如梭,与卿舞;光阴荏苒,与卿随;洗尽铅华,与卿享。


想着李南风拿到这幅字时那狂喜痴迷的眼神,高远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李南风竟然当着他的面,就将赫连玉抱在怀里,许她一世安好。


而他却是情急之下,将那幅字撕成了两截。


只是,他们皆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与甜蜜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心里的苦与痛。


而那幅被撕碎了的字,李南风也不舍得给他。


到最后还是他硬逼着非要一模一样的字,赫连玉才又替他写了一幅。


他们都道他只是喜爱那字,却都没看出,他早已爱上那写字之人,为她几近成狂。


李青歌静静地盯着高远。他的痛苦,他的自嘲,甚至他眼神之中不经意间闪现的悲凉与无奈,尽收眼底。


“你——”李青歌有着一丝迟疑,但很快又直接问出口:“你也喜欢我娘?”


“呵。那样灵动剔透的女子,谁会不喜欢呢?”高远没有直接回答,但是,他那流露出深深迷恋的眼神却泄露了他的一切心思。


李青歌不置可否。想到爹跟娘,那样如玉般的一对璧人,结局却是……想想只觉得心里酸楚得厉害。


高远抬头,深深地瞧了她一眼,“你跟你娘长得很像。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差点以为玉儿又活过来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稍稍一顿,眼神带着哀求的神色,“李姑娘,你与庭儿的婚事,是我跟你爹娘一手促成的,高伯伯一直盼着你与庭儿成亲,盼着你们能和和美美,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高伯伯。”李青歌婉拒,“谢谢你的好意,但是,强扭的瓜不甜,我与大少爷之间并无感情。”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而且,我看最近这些日子,你们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高远劝道。


李青歌摇头,却又懒得解释太多,只道:“大少爷的退婚书一早就已经给我了,所以,高伯伯,这件事您还是别管了吧。”


“什么?”高远一惊。他死活劝高逸庭不要冲动,此事由他处理,想不到这浑小子还是自作主张地写了退婚书,真是麻烦。


“高伯伯不必难过,没了我,大少爷与表姑娘便可以名正言顺了,不是更好吗?”李青歌道。


高远眉心微皱。他不知道李青歌这话到底有几分真心,反正,在他听来,只觉得嘲讽无比。


“是因为荷儿的事吗?你放心,如果你介意,高伯伯就……”


“不。”李青歌立刻解释道,“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是,我不想嫁高逸庭。”


“为什么?”高远的心陡然痛了一下,就好似听到赫连玉在拒绝自己一样,他深深地受到了伤害。


她都已经将话说得这么直接了,她不明白高远为何还要如此偏执?


“我与大少爷之间已经解除了婚约,高伯伯就别操心了吧。”她再一次重申事实。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了吗?高远想不到李青歌竟然如此决绝,就如当年赫连玉从未考虑过他的爱,一心只恋着李南风一样。


他的心第二次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一丝阴狠自眼底掠过,再抬头时,他脸上却是和善的笑意,“好吧,高伯伯管得太多了,但是,高伯伯是真心为你们好。”


李青歌淡然勾唇,低低道:“若没有其他的事,青歌就先回去了。”


“别急。”高远给她碗里夹了点菜,俨然一个慈爱的长辈一般,“说了这些话,你连一口菜都还没吃呢。来,先吃点菜,吃饱了,高伯伯再让人送你回去。”


李青歌看了眼碗里的菜。是她爱吃的红烧茄子,但此刻,对着高远,她却没有胃口。


“我不饿。画儿还等我……”


高远不等她话说完,立刻打断她,又夹了块鱼肉放进她碗里,“你晚饭没吃,怎么会不饿?再大的事,也得吃完了饭再说。”


墨玉般的瞳仁越发幽暗了下去,李青歌细细地凝视着碗里的菜,也没再说要走的话,只听话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片茄肉。


对面,高远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好似要看她吃进嘴里方罢休。


“高伯伯,你怎么不吃菜?”菜到唇边,李青歌突然又放了下来,看着高远微微紧缩的眸子,不由问了一句。


“呵,高伯伯爱喝酒,喝完了再吃。”高远说着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李青歌也忙替高远夹了些菜,劝道:“酒喝多了会伤身,尤其是空着胃喝。高伯伯既喜欢喝酒,那么,也得先吃点菜,垫垫肚子才好。”


“哦,好好好。”高远乐呵呵地瞧着碗里的菜,随后夹了片笋干放进嘴里,“还是青歌丫头贴心啊。”


李青歌无声地笑笑,茄肉递到唇边,终还是没有送进嘴里。


那一丝丝异样的气味终还是没有逃过李青歌的鼻子。


看来,这酒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这一桌子的菜。


“怎么不吃?”高远审视地看着她,似乎带着一分警惕。


李青歌突然吸了吸鼻子,两颗晶莹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高远,哽咽道:“高伯伯,我想我爹娘。”


高远一怔,暗恼自己,好端端的提她爹娘做什么?


“好孩子,事情都过去了。你爹娘不在,以后高伯伯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弟的。”高远忙慈祥地安慰着,一边又催道:“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吃不下。”李青歌用手抹了把眼角的泪。


“吃不下?”高远愕然。他从没哄过孩子,尤其还是女孩子,“是这些菜你不爱吃吗?”


李青歌摇了摇头,“想到爹娘惨死,青歌就什么也吃不下了。”


高远一声重叹,“吃不下也得吃点,你若饿着了,你爹娘该心疼了。”


“高伯伯,你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谁害的?”


李青歌突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问了过去,把高远当场震住了,“这……”


“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李青歌又哭着问,“他们都觉得青歌年纪小,什么都不肯说。高伯伯,你就告诉我吧,我爹到底被谁害死的?”


高远脸上也露出悲色,重重一叹,悲痛叹道:“唉,也怪我当初没有多留留他,你爹因惦记着你娘跟你们姐弟,急着赶回去,谁知就遇到了暴徒劫匪,到最后……具体的高伯伯也不知晓。但是,那伙杀害你爹的凶手,已经被朝廷缉拿当场处决了,也算为你爹报了仇。”


暴徒劫匪?李青歌一听,越发怀疑了。爹虽然看起来像个风雅俊秀的文弱书生,可是,他会功夫,而且功夫不弱,一般的暴徒劫匪只怕没那么容易杀他。


高远的面上滴了两颗泪,满面悲戚,却还是劝李青歌,“好孩子,快吃饭吧,不要饿坏了身子,再让你爹娘在那个世上担心。”


李青歌抿唇不语,只轻轻点头,将茄肉递到唇边,却还是没送进嘴里。一丝寒芒自眼底闪过,她决定今晚要从高远这里套出爹娘死亡的秘密来。


“不好吃?”看她没什么胃口似的又将菜放下,高远好不容易提起来的心又扑通地掉了下来,沉到底。


李青歌摇摇头,“高伯伯,这菜有些凉了,不如让厨房拿下去热热?”


高远眼底闪过不耐,但还是点点头,“好。”


刚要招呼下人撤菜,却正好有个丫鬟进来报,说是表姑娘来了。


“她来做什么?就说我今晚忙,有事明天再来。”高远不悦地吩咐。这几日他也算看透了夏之荷骨子里的卑劣与粗俗,再也没有当初那疼她的劲头了。


“姨父。”


那丫鬟刚转身要出门去撵夏之荷,冷不防与夏之荷打了个照面,却见她已然袅袅婷婷地迈着莲步一摇一摆地进了屋来。瞧见高远与李青歌坐在一起吃饭,她故作讶异地叫道:“呀,原来李姑娘也在呀?怪不得姨父说忙,没空见我了。”


原来,一早听说高逸庭下了退婚书给李青歌,她喜出望外。没了李青歌,她自然就会成为这高家未来唯一的当家主母。脸上的毒算什么,高逸庭身上的能解,她相信自己脸上的这个也一定能解,等成了高家大少奶奶,这高家的一切还不都是自己的?到那时,她就遍访名医,不信找不回来当初那张美丽的脸。


因此,她也兴冲冲地准备着,等与高逸庭的婚事将近。


然而,自那日承诺过后,这高家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枉她常以大少奶奶的身份自居,想给高远等人一些提示与压力,可是,效果甚微啊。除了那些下人对自己态度好些外,这几个主子就好像完全没这回事一样。


夏之荷心里怕了。她怕高远会反悔,若他再反悔,自己以后可真就不好办了。毕竟,高逸庭早就明明白白地拒绝娶她了。


正在她惶惶不可终日之时,晚饭的时候又听闻高远请了李青歌去,还派了轿子,态度十分虔诚,甚至还带着讨好的意味。这让她敏锐地嗅到了事情有变。


“你怎么进来了?”高远黑着脸,十分不悦地瞪着她。


夏之荷故意忽略他不悦的眼神,轻轻笑道:“姨父,你在这儿招待李姑娘,就忘了荷儿吗?”说着,拉开李青歌身边的一张椅子,厚脸皮地坐了下来,“呀,菜都没动,你们也才吃吗?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呢。姨父、李姑娘,你们不介意多一个人与你们一起吃饭吧?”她故意笑得无邪又无害。


可是,她那张脸……


李青歌只瞟了一眼便别开了脸。她真是万万没想到,夏之荷脸上的毒比之自己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远亦是脸色铁青,眼底掩饰不去的嫌恶,但碍着李青歌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对夏之荷沉声道:“你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说完回去吃去。我与你李妹妹有些话要单独说。”


“哦?这样呀,看来荷儿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呢。”夏之荷小嘴一噘,有些失落,转瞬又哀伤地道:“姨父,我来找你是为大表哥的事。你也说过让他娶我的嘛,可是他现在整天忙得不见踪影,就算回来了,也不见我。姨父,荷儿心里难过啊。”


高远皱眉,不耐地敷衍道:“庭儿近来忙得很,不但要忙公务,闲了还得到处找房子,回来就已经很累了。没事你少去打扰他。”


“姨父,”夏之荷立刻露出受伤无措的神色,委屈道,“我只是怕他在外面累着了,所以常常熬了汤,想送给他补补身子罢了。可是,他却连面都不让我见,你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些?”说着,她就当着两人的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可怜,好不伤心。


高远脸皮抖了抖,情绪接近爆发的边缘,“你先回去,等庭儿回来,我会说他的。”


“可他要是不听您的呢?”夏之荷一边擦泪,一边哭得更大声了一些,“姨父,你也知道,大表哥平时好说话,但是性子却犟得很,他若执意不肯做的事,就算怎么逼都无济于事。所以,他不肯娶荷儿,只怕是真心的了。姨父,大表哥若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我的清白给了他,脸也是因为他毁成了这样。如今,他却忘恩负义不肯理我,真是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你先回去,此事等庭儿回来,我自会问个清楚,给你一个交代。”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高远觉得已经够了。


然而,夏之荷却不依不饶。她今天非要在李青歌面前,让高远给自己一个明确的交代,最好能将她与高逸庭成亲的日子定下来。


她还是摇了摇头,“姨父,大表哥他不会听你的,不然他也不会不理我了。”


“荷儿。”高远怒喝一声,就算不想发怒,但此刻面对她的无理取闹,也抑制不住了,“姨父说的话不好使吗?我让你回去,你没听见吗?”


夏之荷像是受到了惊吓般,神色凄惶得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姨父……”


“回去。”高远又怒喝了一声。


夏之荷眨巴着泪眼,难以承受地哭道:“姨父,就连你也嫌弃荷儿了吗?”


高远一捂胸口,那里似乎痛极,被气的。


“高伯伯,”本想着今晚要套高远的话,想不到夏之荷会出来搅局,罢,改日吧,“既然夏姑娘有话跟你说,那青歌就先回去了。”


“你等等。”高远忙拦道,随后又瞪了眼夏之荷,“你还不快回去,坐着干什么?”


夏之荷却赖着不走,不把李青歌赶走,她是不会起来的,“我不走,今天姨父不给我一个交代,荷儿死也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