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协和万邦——理想的国际关系(2)

作者:王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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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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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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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616字

曼德拉的不懈努力让他在获得自由的同时,也给南非带来了光明,就在他被释放前的一个星期,南非时任总统德克勒克宣布解除对一些南非黑人解放组织的禁令,接着又跟获释的曼德拉接触,向真正的文明迈出了第一步。


本着宽容、让步、和解、求同存异的精神,曾经不共戴天的两方在经过漫长曲折的谈判后,终于就修改宪法达成协议。1993年12月22日,南非议会在保守势力回天无力的叫骂声中,以绝对优势通过了新宪法。新宪法把原来只有白种人才配享有的言论、结社、抗议、请愿、行动、居住等权利,还给了全体南非公民。


白人垄断南非立法机构的历史从此结束,一个新的时代到来。


种族歧视和隔离的坚冰融化了,从势不两立,到“相逢一笑泯恩仇”,这是南非黑人和白人对铭心刻骨的对抗的化解,文明的太阳在南非开始升起,在它人道光芒的照临下,1994年5月,南非举行了历史上第一次不分种族的全民大选。代表广大黑人利益的非洲人国民大会在大选中获胜,曼德拉当选新南非第一任总统,黑人在政治上获得了解放,南非的历史进入了一个。曼德拉执政后,大力推行种族和解政策,他并没有矫枉过正,在提高黑人政治地位和生活水平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维护白人的利益,保证他们安居乐业。经过多年努力,南非的种族仇视已被种族和解所取代,黑人和白人和平相处。


对南非的种族和解进程,南非金山大学社会学教授罗伯特说,南非和平结束种族隔离状态,其意义远远超出了南非的国界,这是世界和平力量的胜利,是对世界反种族歧视斗争的极大鼓舞。


种族歧视自然是西方某些人的发明,这种优越感曾造成了多少血泪,曾经将多少罪恶和不公带给了过着淳朴生活的人们,曾几何时,有多少劳动者平凡又平静的生活,被某些人的优越感践踏得支离破碎。


白种人的优越感在殖民扩张的时期被张扬到了极致。


朱自清先生曾经用他的生花妙笔,记录过他一次终生难忘的经历,里面有的不是怨怼,在淡化了受辱的个人感受后,升起的是对家国遭受***现状的反思,是挥之不去、痛彻肺腑的忧虑,是对人性的叩问,是对种族歧视的控诉,是对和平世界的呼唤。


因为,张狂着优越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朱先生最初的感觉是这样:


那小西洋人,那白种的孩子,不过十一二岁光景,看去是个可爱的小孩,引我久长的注意。他戴着平顶硬草帽,帽檐下端正地露着长圆的小脸。白中透红的面颊,眼睛上有着金黄的长睫毛,显出和平与秀美。我向来有种癖气:见了有趣的小孩,总想和他亲热,做好同伴;若不能亲热,便随时亲近亲近也好……所以我胆子很大。这回在电车里又发了老癖气,我两次三番地看那白种的孩子,小西洋人!


但是,这次经历却彻底让他这种“癖气”受到了教育,谁让他盯着的是一个白人,虽然对方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尽管这是在中国,可原因仍只有一个,因为他是个中国人:


初时他不注意或者不理会我,让我自由地看他。但看了不几回,那父亲站起来了,儿子也站起来了,他们将到站了。这时意外的事来了。那小西洋人本坐在我的对面,走近我时,突然将脸尽力地伸过来了,两只蓝眼睛大大地睁着,那好看的睫毛已看不见了,两颊的红也已褪了不少了。和平、秀美的脸一变而为粗俗、凶恶的脸了!他的眼睛里有话:“咄!黄种人,黄种的支那人,你一你看吧!你配看我!”他已失了天真的稚气,脸上满布着横秋的老气了。


朱先生先是惶恐:


这突然的袭击使我张皇失措。我的心空虚了,四面的压迫很严重,使我呼吸不能自由……接着是惊异:


我在那小西洋人两颗枪弹似的眼光之下,茫然地觉着有被吞食的危险,于是身子不知不觉地缩小一大有在奇境中的阿丽思的劲儿!我木木然目送那父与子下了电车,在马路上开步走;那小西洋人竟未一回头,断然地去了。


随后是叩问和沉思:


我这时有了迫切的国家之感!我做着黄种的中国人,而现在还是白种人的世界,他们的骄傲与践踏当然会来的;我所以张皇失措而觉着恐怖者,因为那骄傲我的,践踏我的,不是别人,只是一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竟是一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我向来总觉得孩子应该是世界的,不应该是一种,一国,一乡,一家的。我因此不能容忍中国的孩子叫西洋人为“洋鬼子”。但这个十来岁的白种的孩子,竟已被揿入人种与国家的两种定型里了。他已懂得凭着人种的优势和国家的强力,伸着脸袭击我了。这一次袭击实是许多次袭击的小影,他的脸上便缩印着一部中国的外交史。他之来上海,或无多日,或已长久,耳濡目染,他的父亲,亲长,先生,父执,乃至同国,同种,都以骄傲践踏对付中国人;而他的读物也推波助澜,将中国编排得一无是处,以长他自己的威风。所以他向我伸脸,绝非偶然而已。面对世界未来的主人,童蒙之龄的孩子如此这般的表现,朱先生对未来世界充满了迷茫:


我要诅咒这小小的人!但我立刻恐怖起来了:这到底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呢,却已被传统所埋葬;我们所日夜想望着的“赤子之心”,世界之世界(非某种人的世界,更非某国人的世界),眼见得在正来的一代,还是毫无信息的!这是你的损失,我的损失,他的损失,世界的损失,虽然是怎样渺小的一个孩子!


文末,朱先生对人种和对孩子的教育这样看:


我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无论如何,我们最要紧的还是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孩子!谁也是上帝之骄子,这和昔日的王侯将相一样,是没有种的!


文章写于1925年6月19日的夜晚,如果这个高贵的孩子还在世的话,该是耄耋之人了,他是否依然秉持着承自父辈和祖先的优越感,他是否依然会本能般地对“下等人”不加掩饰地表达自己的不屑和鄙夷?


这种推想决非是对历史的清算,而是对未来的隐忧,因为我们没有充足的理由为世界的未来乐观。


因为种族问题曾经是,现在依然是威胁和平世界的一个毒瘤。


2003年8月23日,马丁?路德?金的儿子马丁?路德?金三世在林肯纪念堂,也就是他父亲当年发表演讲的台阶上,对参加纪念活动的人群说:“我知道我父亲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一个梦想。”他说,四十年过去了,他父亲的梦仍然没有实现,美国仍然存在严重的种族歧视,他要求美国政府进一步改善社会福利制度。


优越常常是强者的心态,但具备理性思维能力的人,应该表现得比动物高级一点,因为理性才是人类高于动物的佐证,对不仅是人类自己,乃至对所有生命都心存一种敬畏和尊重才闪耀着人类的卓越和高贵。


宋代大儒张横渠先生有这样的话:“民,吾同胞;物,吾与也。”


在他的眼中,普天之下的生命都是自然的心宠,没有理由歧视,更没有理由践踏,因为他们在相互支持,相互供养着对方。


何况是人?


真正的强者恰好有能够包容弱者的气度和胸怀。


中国古人就是这样。


至少中国的古人没有这种优越感张扬之下的蛮横骄狂。


大唐时代,人们的民族意识高涨,生活在乐观和自信之中,他们有自己是世界上最强大国家的国民的自觉意识,但这种感觉并没有顺理成章地演化为骄傲,滋生出刁蛮。


王维这样描绘当时的气象:“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句话是说,当天子登殿上朝之后,便有来自世界各国的人们礼敬朝拜。


唐朝曾与当时条件所及的三百多个国家和地区有来往,尽管唐人知道自己的强盛,但也没有表现出居高临下的姿态,因为当时世界上最伟大尊贵的帝王李世民,就曾对民族和种族问题发表过意见:“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故其种落皆依朕如父母”,“四夷可使如一家”,在他眼中,民族和种族问题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大家都是人。


不必说一代明主唐太宗,就连被历史给予“昏庸”评价的唐僖宗,也很熟悉西方世界。唐僖宗在接见阿拉伯人瓦哈伯,向他了解阿拉伯世界情况后,告诉他,大食(阿拉伯帝国)、中国、突厥、天竺及大秦(东罗马帝国)是世界五大强国,并熟知他们的史迹,还向他展示了皇家收藏的各国圣人像,使瓦哈伯深为折服。


唐王朝在首都长安设置鸿胪寺等机构盛情接待外宾,其中除使节外,也有商人、文化人等。高宗咸亨年间,波斯国王子卑路斯因国亡求援于唐,到长安后被授予右武卫将军。玄宗时,高丽人高仙芝官至河西节度使,为唐廷开拓西域立有大功;另一高丽人王毛仲也官至左武卫大将军,是中央禁军的首领。


在文化上,大批接纳少数民族政权贵族子弟和外国留学生入唐学习,甚至可以进入唐朝国家最高学府一国子监,并享受衣食优待。唐王朝还为外国留学生专门设立了宾贡科,考中者称宾贡进士,可出仕做官。日本留学生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又名朝衡)十六岁入唐求学,历任校书、左补阙、秘书监和镇南都护等职,并与诗人李白、王维结下深厚友谊。新罗留学生崔致远十二岁入唐,十八岁考中进士,曾任溧水县尉、侍御吏、内供奉等职,后在唐淮南节度使高骈军中任职,专事笔砚,负责撰写公文。擅长诗赋的越南人姜公辅受到德宗皇帝器重,官至翰林学士,曾一度入相,地位显要。宣宗大中二年,大食国人李彦升宾贡及第,取得了进士资格……至于在婚姻方面,也没有什么偏见,唐代的涉外婚姻相当自由。在人员往来和居住方面也绝少禁忌,居住京城长安的突厥、回纥、昭武九姓人和中亚诸国人有很多,广州、扬州、泉州等地居住着许多波斯人、阿拉伯人,登州、莱州、密州、海州、楚州等地有许多新罗人,并形成了许多专门的坊、馆、院、村等居住区,享有很高的自治权限。


想必这些异邦来客,在唐代的生活一定无比滋润且心安理得,因为他们是在文明的国度享受人类的文明,而文明的前提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更不必说对自己同类的天赋情感了!所以,英国历史学家威尔斯在《世界简史》里描述中国汉唐时说:“当西方人的心灵为神学所缠迷而处于蒙昧黑暗之中,中国人的思想却是开放的,兼收并蓄而好探求的。”


中国古代的圣贤尽管有“夷夏之辨”,但那只是一种文化意识,丝毫没有陷入地域和血统的狭隘之中,在他们看来,只要是文明的人类,都应该,也可以相互友爱,和谐相处。


在他们的意识之中,四海归一,天下一家是人类最高的理想。


那么,不同人种之间到底存在多大差异?


难道白种人与有色人种的鸿沟果真无法逾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