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琥珀神胎(11)

作者:张敛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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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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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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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944字

冯丹野一字一句道:“鬼话连篇,我一句也听不懂。”


华玄正色道:“不瞒你说,机缘巧合下,我在方才提及的那个蛇岛上找到了一处竹屋,竹屋中尽是一些古怪精致的盆碗瓶管,我虽从没见过,也当猜到这便是用来提取阴阳二气的器具。除此外,我还在竹屋里找到了硝石和铁屑。那位传教士曾告诉我,阴气可由加热硝石提取,阳气则可从铁屑与强酸融合后所得。”


冯丹野脸色大变,看着华玄,不可思议:“不可能,你,你岂能懂得这些!”


“原来如此!”甄裕却欢喜道,“正因为有可供呼吸的阴气,她们才能藏身在水底!”


“不错,那些鲇鱼定是你们事先准备好的,用来掩饰吸取阴气时吐出的水泡。”华玄看向无悔无惆,“你们既能提取阴气,自然也能获取阳气。我在那竹屋中发现有爆炸的痕迹,却非火药之效。听说阳气提取后并不稳定,会突发爆炸,想必那痕迹正是阳气作的祟。”


冯丹野盯住华玄,双眸已有了一丝敬畏。华玄与他目光交接:“你们既可提取阳气,悬浮在塔顶上的巨胎便可以解释了,那是用养在蛇岛上的稚蛇皮制成的吧。稚蛇外皮坚韧,胀数十倍而不坏,而且密不透水透气。用稚蛇皮制成的皮囊充满了阳气后,便能漂浮在空。由此可作推测,吕楚箫返老还童时的那个假人皮囊也是稚蛇皮所制;童云愁返老还童时,那孩子和衣裳同样藏在这样一个皮囊里,内中充满了阴气,真假调换时,才将皮囊划破,所以婴孩和衣裳并未湿透。你在蛇岛上喂养稚蛇,恐怕就是这个目的。”


他提到“婴孩”,心念一动,突然纵步而出,踏至几个孩子身前,抓住那个小“吕楚箫”,举手过顶,便要朝地上重重摔落!


华玄此举太过突兀,甄裕他们只瞧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这时却听得身后一个焦急的声音叫道:“不!”


听到这声呼喊,华玄双手骤然凝住,轻轻地将小“吕楚箫”放下,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你就是个‘唱儿歌的尼姑’。”


众人循声望去,惊奇地发现,发出那声呼喊的人,赫然就是挟持住夏静缘的无悔!


华玄看向甄裕:“血缘之谜的真相,我想她能告诉你答案。”


甄裕迷茫地转向无悔,却见她脸色苍白,凝视着那个孩子,眼眶中有泪水涌出。


“你是那孩子的母亲!”甄裕大胆猜测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无悔不答,怔怔地看着小“吕楚箫”。甄裕登时恍然:“难道,难道是吕楚箫!”


这时突听得庞横一声怒吼,指着无惆,“你……你不是娇娥楼的小倩吗?”


“娇娥楼,妓院?”这下连华玄也始料不及,转而看向无惆。


却见无惆厌恶地地瞪了庞横一眼,转而望向远处的小“夏静缘”和小“童云愁”,目光中慈柔无限。


“那男孩是你生的,是你和童云愁生的!”甄裕露出惊悚的神情。


无惆冷冷对着庞横:“若不是为了报复大计,我岂能甘愿任你这肮脏不堪的禽兽糟蹋。”


“原来你们早知我濯门有痴血蝠,所以为了‘返老还童’的诡计得逞,不惜假扮妓女去勾引三人,以怀上他们的骨肉!”甄裕越来越困惑不解,“但,但不可能啊,两年之前,痴血蝠只有濯门门主才知晓,你们是如何得知的!”


庞横却面色惶恐,指着小“夏静缘”:“那……那是我的骨肉!”


无惆面色坚毅,冷笑道:“不错,那个女孩是你的野种,可惜是个丫头,否则第一个下地狱的就是你,而不是吕楚箫了。”


明慈向无悔和无惆走近:“原来如此,你们俩这两年总有几个月离寺外出,言称到尘世中度化世人,想不到,想不到竟是这种度法!”她身子剧颤,显然难以承受这种打击。无悔看着她道:“师父,弟子对你不起,但是,我们从来不曾后悔。”


明慈牙关交击地问:“你们拜我为师,原是早有图谋?”无惆答道:“对不起,师父。”


明慈又问:“所以建造骨塔,发现琥珀神胎,也都是你们的阴谋了?”两人缄口默认。


“为什么?”明慈老泪纵横,“你们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伤害他人?”


无惆垂首不答。无悔回应道:“师父,您的关怀之恩,我们永世难忘,但恐怕只有下辈子才能报答了,因为这辈子的我们,已经把命交在了一位大恩人的手上了。”说话间,她已经将脸转向了冯丹野,目光含情脉脉,神情坚定不移。


明慈捂住胸口,仰头跌倒,另外三名弟子慌忙将她扶住。


“大恩人?”华玄盯着冯丹野,“你让无惆先去勾引庞横,却因生下了女孩,难以施展诡计。之后无悔和无惆又分别生下了吕楚箫和童云愁的儿子,吕楚箫儿子额头上的伤疤是你故意刻得一模一样的。‘返老还童’的诡计虽然得逞,她们却要献出最珍贵的女儿之身,然后经受母子分离之苦。你让她们为你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心中便没有一丝愧疚之意?”


无悔和无惆欲要开口辩解,冯丹野伸手向她们一阻,朝着华玄咆哮道:“愧疚?我的心里只有仇恨,再没有别的了,早在十九年前,我就不再是自己了!”


庞横惊恐道:“你……你究竟是谁?”


华玄叹了口气,看着冯丹野:“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就是柏寒吧。”


“柏寒!”明慈脸上突然现出惊惧之色,“你……你是曲岛主的女婿,柏寒柏先生!”


冯丹野淡淡道:“明慈大师,暌违多年了。”明慈连连摇头,难以置信。


华玄从袖口取出纪天瑜所拓的那幅血画血字,甄裕扫过一眼,面露愕然,看着柏寒:“原来你没死!”柏寒阴森一笑:“死或不死,有何分别?”


甄裕又细看了拓墨上的第一幅画,突然恍悟:“难道你是要替你妻子报仇,杀害曲北芒一家的,就是吕楚箫、童云愁和庞横、冯丹野他们四个!”


“不,你错了。”华玄摇摇头,“他不是要替曲北芒报仇,恐怕将曲北芒一家灭口的,就是他。”甄裕脸色大变:“这……这怎么可能。”


“曲北芒一家是十年前被害的,而这些血画血字却至少在十五年前便已绘成。”华玄用一种略带哀伤的眼神看着柏寒,“由此可见,那幅画上的女人并不是曲晓芸,她才是你真正的爱人,你之所以故意接近曲北芒,娶了她的女儿又用如此残忍的手法对待他们,恐怕是因为,曾经也有人如此对待了你的妻子和骨肉!“


柏寒突然“啊”地一声嚎叫,凄厉至极,嚎叫止歇,他又大笑起来,笑声却如鬼泣,折磨众人双耳。最后他张开手掌,放在自己眼前,仿佛上边沾遍了鲜血:“不错,曲北芒全家都是我杀的,曲晓芸她肚里的孩子,也是我亲手挖出来的,就在曲北芒的面前,要他眼睁睁地看着!”明慈“啊”地一声,昏厥过去。


甄裕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柏寒所言已证实明慈所言非虚,那么濯门当年结案作伪之事也是千真万确。自己向来尊崇的师门竟会如此不诚,他显然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柏寒看着华玄,面孔扭曲,“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在十九年前,也有人将我妻子肚子破开,取走了我那未出生便遭殃的孩子!”


庞横突然砰地一声跌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挪出几步:“你……你是那个女人的丈夫?”


柏寒一步步向他走去:“我和我妻子同为长白山烈焰派弟子,从小青梅竹马,十八岁时便结为夫妻。成婚后她怀着六个月的身孕,随我回福建的家乡拜见父母,途径浙江沿海,因为在客栈里起了小争执,她一气之下,将熟睡中的我点了穴,自己先行赶路。穴道解开后我急忙循路追赶过去,谁知我在一条偏僻小径旁找到她时,却,却见她仰面躺在草丛中,肚子被人生生破开,肚里的孩子不知了去向……”


诸人屏住呼吸,恨不得捂起耳朵,脑中却不由地浮现出了那惨绝人寰的情形,


柏寒摇摇头:“那时候凶手早就不知去向了。我发疯似地追查,却发现不了一丝线索。万念俱灰之下,我只有去黄泉陪她,所以从悬崖上纵身跃进了洪泽湖!”


十四、石出


说到此处,柏寒眼中一片灰烬,全身剧烈颤抖。无悔缓步走近,泪光盈盈,握住他的手。柏寒神情缓和,向她感激一望,继续道:“好在地府见我怨气冲天,忍容不下,又将我送回人间来。是一艘下西洋的大商船救了我,从此我便在海上做了一名水手,随商船周游了大半个世界,见识了无数海外的奇人异术。”


“原来如此。”华玄感慨道,“阴气阳气的炼制之法,你是在那时学到的吧。”


柏寒冷笑不答,继续道:“我在海上飘荡了六年,在这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中里,没有一刻我不是在复仇的煎熬中度过。偶然有一日,我在海上听人说起,中原江湖上出现了一位大人物,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我大喜过望,立即回归中原,千方百计见到了这位大人物,求恳他查出我妻子被害的真相。我知道那位大人物不会无故相助,便显露了自身本领,答应手刃凶手后替他做牛做马。那位大人物总算答应替我追查这件案子。”


甄裕好奇道:“那位大人物是谁?”


柏寒瞧也不瞧他,顾自道:“那位大人物果然名不虚传,短短数月,他通过陕西的一位老中医,查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我得知后悲喜交迸,立即赶到涟漪岛上。”


听到“涟漪岛”三字,众人皆面露骇色,华玄震惊道:“难道这条线索,与曲岛主有关?”


柏寒看向他,神情诡异:“什么曲岛主,这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说也凑巧,这个老畜生正好要替他两个儿子寻找教书先生,我便趁机混进他家中,查找事实真相。一开始这老畜生衣冠土枭,假仁假义,我还纳罕是否线索有误,错怪了他,直到那一天……”


他所到此处,面孔突变狰狞:“那夜我又做了噩梦,惊醒后便坐在院子里望天,就在那时,却见到了曲北芒从屋子里爬了出来。他似乎也是被噩梦惊醒的,脸色苍白,汗流浃背,完全没留意到我。他爬到院子中间,便对着愚谛寺的方向叩拜忏悔。听他忏悔完后,我登时全身冰凉,心头却已怒火熊熊!”


“原来曲北芒多年前身受重伤,武功尽失,从一代大侠沦落为无用之身,他一直在寻求奇药良方,能让自己脱胎换骨。他也不知从何处听说,琥珀神胎便有这种神力,只要服下琥珀神胎,他便能变回原来那个叱咤武林的曲北芒。正好在六年前,有四位武林中的后辈来拜访曲北芒,希望借用他的威信提携自己,曲北芒有意无意地提到了琥珀神胎,允诺他们如果能找到此宝物,自己定能叫他们青云直上。”


“这四人究竟是谁!”华玄喝问道。甄裕却已鄙夷地看向了庞横,庞横面如覆土,拔腿欲逃,甄裕一步抢上,将他点倒在地。


“那时曲北芒并没有提到他们四人的名字,言语中只是懊悔不已。原来那四人骗了他,他们枉杀了一名孕妇,取出了六个月的胎儿假造了一只琥珀神胎给曲北芒。曲北芒请来陕西那名老中医替他熬制琥珀神胎的药汤,那老中医剖开假琥珀神胎一瞧,才发现那是个活生生的胎儿。曲北芒这才明白上了当,找到那四人责问。谁知那四人反而以此威胁曲北芒,若不答应他们的要求,便将此事告知整个武林,让他身败名裂。曲北芒大错铸成,又要保住声誉,只有听命于此四人,利用自己的威信与人缘,将四人都提携为一方枭雄。但他没有料到,那位陕西老中医口风不严,无意中竟将此事泄了出来,才让那位大人物循到丝迹。”


众人听到此处,终于明晓原委。华玄也终于明白,为何曲北芒当初要对明慈说,自己罪孽深重,迟早会遭到报应,原来指的便是“琥珀神胎”这件事。


“从那时起,你就开始了复仇大计?”他问柏寒。


“不错,曲北芒是罪魁祸首,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尝尽痛苦!”柏寒目透凶光,“我假意讨好他女儿,将其娶到手,等到她怀胎六个月时,我才终于下手。先是他的徒弟儿子,然后是他的妻子,最后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女儿……”


“别说下去了。”华玄伸出手制止住他,“那么明慈法师后来见到的那具尸体,不是你了。”


“那是个龟奴的死尸。”柏寒忽然看了一眼身旁的无悔和远处的无惆。无悔和无惆凝望向他,眼中满是感激。柏寒却避开了目光,不敢与她们相触。


“曲北芒至死也没告诉你那四人的身份?”华玄又问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