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象升出走(1)

作者:赵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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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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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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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698字

袁崇焕的大帐内,一张条案上醒目地供着张思顺的灵位,皇上赏赐给袁崇焕的蟒玉、貂裘,均供奉在灵牌前。袁崇焕向着张思顺的灵位,深深地三叩首,口中念道:“恩顺兄弟安息!我袁崇焕发誓,定灭后金,以洗清耻辱,还思顺兄弟以清白!”


袁崇焕祭奠完毕后,大步走到一张硕大的地图前,威严肃穆地布署:“满虏皇太极此次铤而走险,孤军深入,正是我一举扫灭八旗精锐的最好时机。”袁崇焕手指地图,“皇太极所占领的遵化、蓟州一线,我大军云集后,分别实施铁桶包围,使其各自孤立无援;皇太极亲率的六万大军,也死死包围压缩,让他困死南海子;随后我驻守宁远、山海关的精锐,直捣后金国都沈阳。皇太极必定匆忙逃遁,孙承宗大人在通州关门,我数十万大军围追聚歼,到那时皇太极插翅也难逃狗命!”


“崇焕一言,已令老夫看到满夷覆灭下场!”


袁崇焕闻声望去,只见首辅韩{火广黄}不知何时来到帐内,袁崇焕连忙俯身下拜:“不知恩师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韩{火广黄}双手扶起袁崇焕,兴奋地:“皇上两次拒绝督师进城,老夫怕你一时想不开,特来看望,现在可以放心了!”


袁崇焕正欲说些什么时,茅元仪匆匆进帐:“启禀大人,周延儒、温体仁和陈演三位大人奉旨前来宣慰。”


韩{火广黄}闻言一怔:“这么晚了,他们来干什么?”韩{火广黄}疑惑地望着袁崇焕:“你与他们三人……?”


袁崇焕:“素无来往。”


韩{火广黄}望了一眼条案上张思顺的灵位,又看看袁崇焕的伤病,沉吟了一会儿后,方敞露心扉道:“老夫有句话,督师存在心中,以便慎断。”


袁崇焕见韩{火广黄}神情如此严肃,惊愣道:“恩师何言?”


韩{火广黄}深深叹了一口气后,方说道:“督师诛杀毛帅文龙,使朝中许多人断了财路,因之对你恨之入骨,京师百姓谣传纷纷,朝中这些人遥相呼应,说你得了后金的好处,要裂地为界,互不干预,先诛文龙取信后金,后引满虏兵围困京师,拥兵胁迫朝廷议和……你两次请求进城均被拒绝,今日深夜他们又号称奉旨前来,是否与此有关呢?”


“啪”一声,袁崇焕拍案而起:“他们把我袁崇焕看成什么人了?”


“温体仁素来奸诈阴险,说话一定要小心!”


“我怕他们什么?看这种奸佞小人,能奈我何?”


“你先别急!”袁崇焕是韩{火广黄}召考入京的,所以深知他的火暴脾气。韩{火广黄}缓了缓语气,好言宽解,“所幸皇上对你依然倚重。务必争取时间,早日出击,歼灭满虏,谣言当是不攻自破!”


正在这时,周延儒、温体仁和陈演走进营帐。


温体仁因年纪最长、资历最深,同时也是最有城府之人,所以他满脸堆笑地率先开口:“哟!首辅大人……早在这儿啦!”


韩{火广黄}与温体仁历来势同水火,故借着还礼之机,恭谦说:“三位大人深夜来访,定有要事,老夫已来半晌,恕不奉陪了!”


经过一番叙礼寒暄后,周延儒、温体仁和陈演坐在一边,袁崇焕、祖象升和谢尚政坐在另一边,但却半晌无语,显得有点冷场。


周延儒是个左右逢源、机警善变之人,他看看众人,终于打破沉寂:“夷虏犯京,袁督师血战疆场,守护京师,报国安民,令人敬佩……敬佩啊!”


“实不敢当!”袁崇焕起身致意后,诚恳说道,“为天子分忧,报效社稷,当是袁某应尽职责。”


“那倒是!”半晌未语的温体仁这时强颜一笑,“眼下夷虏滞留京郊,威胁依然存在,百姓惶恐,朝中不安,万岁爷更是夜不成寐、寝食难安。圣上特命我三人前来宣慰:袁督师能于何时挥师杀敌,驱逐满夷,光复山河?”


陈演也站起身来,连连点头附和:“对!何时出兵,杀尽满虏,向万岁爷献上皇太极的首级!”


“三位大人!”袁崇焕已明三位的来意,便拱手致礼道,“歼灭满虏的方案已经拟定,请复命皇上,无须多虑,卑职将不日实施。”


温体仁追问:“不日实施,那究竟是哪天呢?”


袁崇焕看看地图,盘算了一下:“短不过旬日,长不过半月。”


“要十天半月?”陈演不满地使劲摇头,“天子焦虑难挨,怕是等不及啊!”


温体仁显然比陈演更为深沉,他收起了笑容,慢慢地捋着胡须:“袁督师曾面谕皇上,一俟援军到齐,即刻挥师出击,如今各路兵马已经援至京师,怎么还要十天半月呢?”


袁崇焕心中暗笑他们对兵事的无知,但表面上却仍耐心解释:“领兵作战,要精于部署,安排周密。对于八旗精锐,不在驱逐,而在围歼!”他目视陈演和温体仁,“二位大人一在户部,一在礼部,身不领兵,安知用兵?”


温体仁和陈演闻言不由脸色羞红,正不知如何解除这尴尬时,茅元仪匆匆走进:“禀报督师:延绥洪承畴属下曹文绍领兵一万,已经抵达昌平;昔日蓟镇总官孙祖寿率旧部五千人马来到营外,等候派命!”


孙祖寿原系袁崇焕的老部下,因不满魏忠贤对袁崇焕的处罚,方弃官出走,回返故里的。那时,他陪同罢官的袁崇焕跋山涉水,千里相送。如今听说朝廷危难,袁崇焕奔赴京师,急需兵马,于是便集聚旧部,前来投奔。


袁崇焕见如此义气千秋的弟兄前来,自是喜出望外!他惊喜地大叫:“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孙祖寿随着茅元仪接踵走进营帐。


孙祖寿拱手跪地:“各位大人,祖寿现乃一介草民,卖掉祖产散尽家财,收罗旧部,一路招募,前来投袁督师麾下,为国效命,卫戍京师!”说着从怀中掏出“顶天立地”的条幅,“小弟将督师赠我的条幅,一直珍藏在身,誓做顶天立地的大明忠臣!”


“好兄弟!”袁崇焕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连忙上前扶起孙祖寿,“凭祖寿这付赤心肠,吾等也要血战满虏,收复失地!你部暂且休整,编入浚备。”


“且慢!”温体仁叫住了正欲下去休息的孙祖寿,他转向袁崇焕问道:“编入后备?既然孙祖寿如此热诚求战,袁督师何不命他们出战?”


袁崇焕对此明显地不满,他盯视着温体仁:“温大人可问问祖寿,他们能否与八旗兵马交手两个回合?”


“我们连一个回合也打不了!”孙祖寿爽快直言,“当初宁锦大战,袁督师孤守宁远,我部奉命驰援,士卒畏惧辫子兵而不敢战,半路逃散,卑职因此被降职处置。昔日尚是正牌官军,今日不过乌合之众,也就是守城瞭望,搬运粮草辎重之类尚可堪任。”说着他内心愧疚无比,“卑职早该在宁远大战中献身尽心的啊!国家危难,督师如命我出战,我孙祖寿立即赴汤蹈火,孤注一掷,万死不辞!”


温体仁竖起拇指,钦佩地连连点头:“忠勇刚烈啊!我看就命他明日出战,也算督师奉旨行命,即使全数阵亡,万岁爷也会下诏表彰,我等便可据此回奏,宽慰龙心。”


“难道还要给五千兄弟再设灵堂吗?”袁崇焕对于温体仁的这种颐指气使,已气得忍无可忍,他手指温体仁,大声质问,“难道白白送掉五千人命,温大人便可回去复命,对皇上承意探微,化为自己晋职加官的进身阶吗?我真怀疑你此举是何居心?”


温体仁没想到会遭袁崇焕如此斥责,顿时冲着袁崇焕,声音都变得颤抖:“你,你!……你竟敢肆意羞辱老夫,羞辱钦派朝臣!”说着拂袖转身,“走!”


“何苦如此!何苦如此哩!”油滑的周延儒边起身边摇头叹息。


后金的南海子牢房,“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两名后金士卒推着被绑的曹化淳、杜勋走了进来。


两名后金军将拎着酒壶和酒菜紧随其后,其中一位后金军将待放好酒菜之后,带着鄙视的目光,甩了一句:“你们两个没卵子的玩意听着,明天就送你们上西天!”说完,便拉上房门,迳自在外间喝起酒来。


曹化淳、杜勋龟缩在草堆上闭起了眼睛。


这位后金军将随口甩出的一句话,却让曹化淳和杜勋两个人整晚都心惊肉跳!一想到天一亮,两条小命就要玩完,曹化淳和杜勋虽说龟缩在草堆上,闭上了眼睛,但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这不仅是因为明天一早两条狗命即将归西,更主要的还是又渴又饿。整整一天的没吃没喝,已使他们饥肠辘辘、嘴唇干裂、嗓子眼冒烟,这两个在皇帝左右吆五喝六、狐假虎威之人,何曾遭遇过这般凄苦?尤其是那两名军将不知是因大意还是故意,并没有把房门关死,他们外间的酒香、菜香不断地飘进来,勾引肚子里的馋虫,馋得本来就口干舌燥的曹化淳和杜勋咕噜咕噜地直咽口水。


夜越来越深了,打熬不住的曹化淳迷迷糊糊地闭起了眼睛。但杜勋毕竟年轻,他兴奋地捅了捅身边的曹化淳,曹化淳不情愿地睁了睁眼睛,杜勋贴着耳朵悄声告诉他:“绳索捆得不紧!”杜勋稍一用力,左手便挣脱了出来,他接着又一使劲,右手也挣脱了。暗自欣喜的杜勋正欲帮助曹化淳解开绑绳时,突然听到一声吼叫:“好小子!”杜勋吓得一抖,心”扑通”地跳个不止!可过了一阵,见外面并没有人进来,再细一听,原来是两个后金军将已进入醉态。


只听见其中一位后金军将端着酒碗,高声地叫起来:“来来来!你小子有本事再干……来……干!”


而另一位后金军将也端起一碗酒,他摇摇晃晃,口齿不清地说:“干就干!谁……不干是……龟孙子!”似乎还没有说完,就听“扑”地一下,连人带酒都倒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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