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谁能让爱情不朽(3)

作者:千寻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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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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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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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0050字

律师拿出结婚文书给我们。祁树礼是理所当然的证婚人,耿墨池一直对他微笑,无限感激,那么的释然。他颤抖地指着枕头下,站在旁边的米兰帮着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他示意祁树礼过去,把首饰盒递到他手里。祁树礼打开,竟是两枚结婚钻戒。想必他已经知道自己无法去酒店参加婚礼,所以才要昔日的情敌代为行礼。


“你给他戴上。”祁树礼把新郎的戒指递给我,又说,“到了婚礼上,我再帮他给你戴上新娘的戒指。”


我“嗯”了声,给耿墨池戴上戒指,紧紧拽着他的手:“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回来,无论你要去哪里,请让我送你。”


他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笑着点点头。


“墨池……”我抱着他的身子,很久很久不肯松手,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米兰拉开我,一边给我补妆一边说:“别难过,这是上天的安排,上天这样安排自有它的道理,你应该感激才是,感激命运赐给了你两个最爱你的男人……”说到这儿,米兰也是潸然泪下,她看了一眼耿墨池,继续说:“他们是一体的,就如他们对你的爱,也是一体的,无论以何种方式……”


祁树礼突然在旁边轻咳一声,米兰这才打住,拉起我帮我整理婚纱裙,然后打开门,祁树礼牵起我走出病房。


我一步三回头,拼命地想要记住那张脸,也许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要把他的面容深深地烙在心底,门渐渐关上,他的脸慢慢消失于我的视线。门关上了,好像这个故事已经到了最后的结局,一张门隔断了过去和现在,还有未来。


婚礼现场设在一家临近海港的超豪华酒店,从一楼到二楼,全场布满玫瑰和百合,连楼梯扶手都缠着粉色纱幔。所有的宾客都已到齐,一条长长的红地毯,从楼梯口一直铺到了宴会厅正前方的礼台,礼台上花团锦簇,我和耿墨池的巨幅合影悬挂在一个红玫瑰编成的心形里。很遗憾,因为时间仓促,我们没来得及拍婚纱照。那合影也不知道米兰从哪儿找出来的,竟是数年前我们在新疆的天池边照的。只隔了数年,我们看上去却似年轻好多岁,衬着雪山和森林的背景,两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竟有永恒的味道。


祁树礼牵着我走向红地毯的那头。也许是灯光太刺眼,我的视线晃动得厉害,走路摇摇摆摆,感觉像走在一片荒芜的旷野,狂风肆虐,枯黄的草浪一层层地涌向天边。明明是满眼的玫瑰,怎么突然变成了荒野?


站在礼台上,掌声四起。


是幻觉吗?掌声听起来竟像是狂风的呼啸,脚下的礼台成了祭坛。我仰起脸,灯光那么强烈,视觉又出现交错,目光尽处竟有雄鹰在天空盘旋,是在为我们可怜的爱情哀鸣吧!我已经用尽我全部的力气祭奠了这份爱情,他也是。我抖得更厉害了,几乎握不住手中的花球。而不只是视线,我感觉连神志也变得模糊不清,所有的宾客和鲜花退居远处,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涌上前来的依然是翻滚的草浪,隐约,我竟然透过草浪看到了他灰色的墓碑。


乌云压在天边。


那样一块碑,孤独地立在阴沉的苍穹下。


面对着祭坛上的我,他竟然没有一句话要说。


却又好似说尽了所有的言语。


如果此刻我是英台,如果此刻山崩地裂,我想我会扑进去,静静地躺到耿墨池身边,不用在荒凉的世间寂寞几十年。但我知道我不是英台,上天也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跟他从此同眠。因为此刻我的手正握在另一个男人手里,耳边轻轻地传来他温情的话语:“cahy别怕,坚强点,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在你身边,记住,今天是我领着你走上红地毯,希望你从此获得幸福……”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回答祁树礼,意识混乱,婚礼是怎么开始,又怎么结束的,我完全没了印象。而到了新房,满室都是怒放的玫瑰和摇曳的烛火,没有喜庆,感觉比荒野还悲怆,尤其那红色的烛泪,仿佛在我心里流淌。


我盯着梳妆台上鲜红的玫瑰,不知道是不是又出现幻觉,我竟然看到鲜血如花儿一样在地毯上绽放。如果不是祁树礼剧烈的咳嗽声,我肯定以为这是幻觉,不是啊,真是鲜血,祁树礼吐到地上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吐血!


“抱歉,我实在撑不住了!”


我把他扶到床上,他竟然跟我说“抱歉”。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已经不仅仅是焦急:“你肯定是累坏了。”


“是啊,有点累。”


“现在我就送你去医院。”


“不去,不去,没事的。”他连连摆手,为了表示自己真没事,他挣扎着爬起来,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他说,“今晚是你的新婚之夜,良辰美景,怎么能没有新郎陪着你呢?虽然我是顶替的,但也应该陪着你,而且我也不能睡在床上,那是你们的床……”


他又说:“不过说真的,我这一生确实太疲惫,疲惫到无力再去为自己争取什么,所以只好放手,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成全你的幸福。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对你不放弃,其实只是想给你幸福,爱一个人,就想给她幸福,唯有如此所有的付出才会有意义。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发现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哪怕是拿命去换,也给不了,因为我不是你爱着的那个人……”


“为此我常常很痛苦,我这一生都很痛苦,早年丧父,兄妹失散,来了美国白手起家,历经苦难,妻子却惨死。很多年了,我几乎已记不起她的样子,也记不起我还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直到遇见你,我绕了大半个地球,好像就是为了遇见你,于是一切都变得有意义起来,只为了想拥有你……数年前带着你来西雅图时,我差点以为自己梦想成真,可是当他出现后,你还是离我而去,我不甘心啊,cahy!也劝过自己放弃,你不在的时候我夜夜借酒浇愁,喝醉的时候心里只有恨,等清醒了,还是明白这爱已经在我的心底生了根,即便是失去生命,我也还是不能释然……即便如此,老天爷还是不肯放过我,连远远地看着你幸福,远远地爱着你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了,我终究是遭了报应啊,安妮是我的报应,你更是!”


“frank,你跟我说这么多,什么意思啊?”我觉得他怪怪的,整个婚礼他都怪怪的。他背对着窗台而坐,肩头全是冰冷的月光,仿佛一匹银纱从他头顶罩下来,水银样地淌了满地,我忽然受不了这凄凉,说:“把灯打开吧。”


“不,让我在黑暗里待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顿了下,又说,“以后我每天都要面对黑暗,现在,先学会习惯吧。”他说话的声音嘶哑而混浊,轻得像飘在空气里的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了烟,即便是有烛光,四周仍是一片黑暗,我看不到他的脸,只瞧见他手中的烟头红宝石般,恍惚透着幽暗。


我心里又惦记起来:“我要去医院。”


说着就朝门口走。


他在背后喊住我,“他没事,你先休息吧,明早再去。”


“不行,万一他要走,我得送他……”我说着就要哭。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他似乎有意避开我,起身开了门出去接电话,“好,我知道,我就来。”我听见他在外面说。


不到两分钟,他又进来了。


我已经开了灯,他在门口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面部剧烈地抽搐着,但只一会儿,他又恢复了平静,笑着把我拉到床边坐下:“饿了吧,我去给你冲杯牛奶,好吗?”


牛奶很快冲好,他端到床头,看着我喝下。


我杯子刚放下,他突然就抱住我号啕大哭起来:“cahy,我的cahy,原谅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纵然是万分不舍也没有办法,天知道,我有多么舍不得你,从此再也没有人纠缠你了,没有了,cahy……”


我吃惊地推开他:“你怎么了?好好的你哭什么?”


“听着,cahy,你一定要好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坚强面对,因为我始终在你身边,只要他在你身边,我就在你身边……”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这些话,眼眶通红,如濒临死亡的困兽透着令人心悸的绝望。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额头深深地一吻,颤抖着声音继续说:“今生我知道我没有机会了,所以才不得不以另外的方式来守候你。当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不要难过,我从不曾离开你,我的心因为你而跳动,当你躺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时,请记住,那是我为你跳动……他怎么会赢得了我呢?他怎么会是我的对手?即便你还是爱着他,看上去是他,但实际是我,我只不过利用了他的躯壳。他会恨我的,我知道他肯定会恨死我,但是没办法,狮子老虎永无可能成为朋友,这辈子我们是对手,下辈子我不会再让他抢在我的前面遇见你。我一定比他早遇见你,从而让他也尝尝欲爱不能的滋味,今生我饱尝了这滋味,来生就会轮到他……”


“你,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听不懂?”不知为何,我的视线忽然又变得很模糊,他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摇晃起来,重叠,晃动,我抓着他的肩膀,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渐渐远离我的听力范围。


我瘫在他怀里如一团棉,乏力得就要睡去。


我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好像是:“如果他恨我,那正是我要的,如果你难过,那不是我想看到的,高兴点,cahy,终究你会感激我这样的安排!”


youjusfadedaway(你还是逐渐衰弱下去。)


youspreadyourwingsyouhadflown(你已经展翅飞离。)


awayosomehingunknown(离开我去到那未知的地方。)


wishicouldbringyouback(我希望能把你带回来。)


youarealwaysonmymind(我一直惦念着你。)


abouoearmyselfapar(为我与你的分离而哭泣。)


youhaveyourspecialpceinmyhear(你在我心中有特别的意义。)


alwaysheavenisapcenearby(天堂一直很近。)


andevenwhenigoosleep(即使我睡着了。)


isillcanhearyourvoice(我仍然能听到你的声音。)


andhosewords(你的那些话语。)


ineverwillforge(我从未忘记。)


《apcenearby》的歌声又在耳畔响起,在做梦?我努力睁开眼睛,不是做梦,窗外恍惚的日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很清晰,我听到是有人在楼下放音乐。我睡得很沉吗?也没有喝酒,为何觉得全身乏力?我晃晃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又是新的一天,我能沐浴到这真实的阳光,他呢?心里猛地一抽搐,墨池!环顾四周,新房里空无一人,大红的喜字贴在梳妆台上,床头的鲜花倾吐着芬芳。但是人呢?


我打开房门,音乐声更近了,就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是米兰,不知道坐了多久,她看上去像尊雕像。她听了一夜的音乐吗?她也喜欢lenemarlin的这首曲子?应该是喜欢的,因为她仰起脸看我的时候,脸上隐约还有泪痕,呆呆的,好半天她才说:“你终于醒了。”


“人呢?都上哪去了?”我连鞋都没穿就疾步下楼,“frank也没看到,我还等着他送我去医院呢,也不知道墨池现在怎么样了。”


“你不用找他,他现在就在医院。”米兰说。


“他去医院怎么不叫醒我?糟糕,墨池!”我说着就要往门外冲。


“考儿!”米兰叫住我,“你等会儿……我有话跟你说。”


“哎呀,什么话不能待会儿说啊,我现在要赶去医院!”


“考儿!”米兰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差不多是呵斥的语气,吓得我转身瞪大眼睛盯着她,直觉,可怕的直觉,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就在那一刻,我在米兰的脸上看到了我最不愿意面对的结果,我喘息着,几乎不能呼吸。


“在你去医院之前,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米兰走过来,拉起我到沙发边上坐下,“你要勇敢地接受现实……”


我没有看米兰,脑袋开始发晕,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比外面晨风中的树还抖得厉害,明明是在室内,耳边却似狂风呼啸,飞沙走石,这次就不是旷野了,而是感觉置身一片凄厉的荒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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