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是个不祥的人(1)

作者:千寻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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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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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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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784字

“没错,我就是来收拾你的!我先收拾你再收拾耿墨池,你们两个是我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别想我会手下留情,做梦!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杀死我的孩子,你难道还想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他是快死了,不用我费多大的劲,不过听说他买了墓地,准备将来和你同葬,休想!只要有我祁树礼在,你们就别想躺到一起!哭什么,你以为还是当初,你的一滴眼泪就可以粉碎我所有的防备?白考儿,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情分可言,你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难过。你这个女人,真的是不祥,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想我祁树礼英明一世,竟然栽在你手里……”


他狠狠地说着这些话,表情决绝,如果他手中有把匕首,没准就已经捅过来了。而我没有任何还击的机会,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咖啡厅里不断有人进出,音乐声很低,是imoolkki的那首《areyouheone》,歌声凄婉缠绵,虽然动听,却透着深深的哀痛和无奈。


areyouheone?(你是他吗?)


heravellerinimewhohascome(进入我生命的陌生人。)


ohealmywoundsoleadmeohesun(治愈心伤,播撒阳光。)


owalkhispahwihmeunilheendofime(结伴走在生命的小路上。)


areyouheone?(你是他吗?)


whosparklesinhenighlikefireflies(萤火虫般流彩的目光。)


eerniyofeveningsky(对视,在永恒的夜空。)


facinghemorningeyeoeye(直至晨曦来临。)


areyouheone?(你是他吗?)


who’dsharehislifewihme(与我共度此生。)


who’ddiveinoheseawihme(与我在深海偎依。)


areyouheone?(你是他吗?)


who’shadenoughofpain(受尽创伤。)


anddoesn’wishofeelheshame,anymore(不愿再心伤。)


areyouheone?(你会是他吗?)


泪水忽然涌出眼眶,在这样的时空听到这样的音乐。茶杯里的热气袅袅升起,我别过脸看着窗外,隔着大玻璃窗子,外面是川流不息的车和匆匆赶路的人,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孤独的异乡人如此心伤。外面明明是烈日,却恍然感觉比冬天还寒冷,我捧着杯子从里到外都在颤抖。


祁树礼根本无视这些,长长地吐出一口烟,语气中难掩霸气:“想知道我怎么收拾你吗?想知道吗?”


我没回答,低下头用吸管搅着杯中的玫瑰花茶,像是自言自语:“我,我原本是想把那个孩子生下来的,我知道那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做母亲的机会。”


“是吗?那你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是我的!”他用手指激动地敲着桌子,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我怕他……受不了……”


“哦,原来如此,说到底都是因为他!”


“frank,你怎么收拾我,我都没话说,可……他是个病人,没几天日子了,只要你放过他,你想要怎么收拾我都可以。”


他哼了声,更加怒不可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为他求情,真是感天动地啊,你只要有一分这样的感情对我,我都不会这么绝望,白考儿!”


我伏在桌子上,将脸埋在双臂中抽泣起来。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你们吗?”他咄咄逼人。


我缓缓抬起头:“随你。”


“好,有你这句话我很欣慰。”说完他直直地站起身,冲不远处的服务生喊,“埋单!”


他消失在咖啡厅门口的时候,我还没清醒过来,脑子里一阵接一阵的眩晕,让我几乎透不过气。回到公司大楼,办公室的冷气开得太低,我缩在皮沙发里瑟瑟发抖,如果不是英珠推门进来,我怕我会冻死在房间。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英珠伸手摸我的额头,惊叫,“上帝,你在发烧,都快烧成一块炭了!”


“没什么,昨晚受了点凉。”


“还没什么呢,赶紧回家吧,或者我送你去医院。”


最后英珠送我去附近的医院打点滴,路上她跟我说:“本来还想下班后让你陪我去婚纱店的,看来只能改天喽。”


英珠和高澎要结婚了,前两天才宣布的消息。


“明天我就陪你去。”我握住她的手,由衷地感到欣慰,“你终于修成正果了,我很开心。你们若幸福,我很开心。”


她一把钩住我的脖子,“我现在就很幸福啊,骆驼说了,蜜月就带我去西藏,青藏铁路已经通车,我们坐火车去西藏。你知道吗,那可是我最向往的地方,自从去年在摄影展上看到那么多漂亮的西藏照片,我就向往死了!”


“呸!呸!什么向往死了,尽说瞎话!”


“哈哈……”


在医院打完点滴,已经是晚上,我们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就回公寓了,英珠要我上她家坐会儿,我不想当灯泡,没去。刚进门,陈锦森就打电话过来,问白天怎么联系不上我,他想请我跳舞。我说太累了。


“你生病了吗?”他好敏感,听出我说话嗡嗡的。


“还好,下午已经打过点滴了。”


“那我过来看你。”


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就挂断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当他提着花篮和水果按响门铃时,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没有穿西装,一身白色便服,神清气爽,怎么看都像《魔戒》里的精灵王子奥兰多。我请他在客厅的布艺沙发上坐下,远远的,某种熟悉的烟草气息隐隐散发在空气里,但我不想给他任何机会,给他倒了杯水,开口就说:“如果你能跟安妮一起过来看我就好了。”


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临危不乱,只瞅着我微笑。


片刻后,他问:“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她有了新男友,要结婚了。”


“什……什么?结婚?”我受惊不小。


“是的,结婚。”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英珠拉我去试婚纱。高澎这阵子都在北京跑,一大早就去了,公司在北京参与一个大项目的运作,几个高层都在那边蹲点,可谓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据高澎说,只要项目运营成功,公司可以坐吃好几年,我和英珠都觉得有点冒险,因为这个项目投入很大,公司绝大部分资金都被这个项目占用,但高澎素来就不乏冒险精神,我们也奈何不得。


婚纱店在罗湖,店面颇为气派,店员小姐热情地给我们介绍,店中的婚纱都是名师设计,很多是刚从香港订制过来的。英珠看中一套露肩式样的婚纱,很性感,喜滋滋地在店员小姐的陪同下进去试了。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休息。她刚进去,另一边试衣间的门开了,一个绝美的新娘拖着长裙款款走了出来,棕色的鬈发盘在头顶,宫廷式的婚纱裙篷得高高的,感觉像极了电影中的茜茜公主,顾盼生辉,笑意盈盈。好美啊,我的目光追随过去,心跳几乎停止!


“好看吗?”新娘一个华丽的转身,问旁边的助手。那助手是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当然是连声恭维:“安妮小姐,当然好看了,这么美的婚纱只有你才穿得出味道。”


“先生还没来吗?”


“他过会儿就到。”


“脖子上空空的呢,要配什么样的首饰才好?”


“那你问先生好了,他会给你准备的。”


我摇晃着站起身,呆呆地看着试衣镜前的新娘。新娘也在镜中发现了身后的我,猛地转过身,惊诧不已:“cahy!”


我们坐在沙发上说话。


安妮责备地说:“你在深圳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这半年我都在这里!”


“你哥呢?他在哪儿?”


安妮耸耸肩:“不知道,我跟他很少联络,他好像在躲着我们。”


“那……他知道你结婚吗?”


“应该不知道,我也是前几天才跟妈妈说的。”


“什么时候的事啊,年初在西雅图都没听你讲。”


安妮笑:“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


“kaven也在深圳。”


“我知道,上个礼拜我们还在一起吃饭,虽然分开了,我们还是朋友的。”安妮打着哈哈,一脸轻松,她一直就是这样的,对什么都无所谓。而我不知怎么,脑子里乱到极点。安妮却挽住我的手:“待会儿跟我一起吃饭吧,我未婚夫马上就过来。”话还没说完,她就跳了起来,撇下我朝门口飞奔过去,“frank,你怎么才来?”


frank?frank!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几乎是梦魇一般,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情,血淋淋的,让我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挤在了一起,痛不可抑。


报应吗?


还是惩罚?


老天真要赶尽杀绝,真要置我于死地!我想我活不了了,就如此刻,我几乎不能呼吸,仿佛五脏六腑都撕绞在一起,心底蔓延而出的疼痛令我四肢麻木。我只是在想,这不是真的,是做梦,只要是做梦,一醒来就知道是假的,假的。


然而不容我喘息,他从容不迫地走来,眼里魔鬼一样的神气已逼至面前:


“你好啊,cahy,又见面了!”


“你怎么老把戒指戴在脖子上?”


中午在公司吃饭的时候,英珠盯着我脖子上的钻戒很不解。平常我多是穿有领子的衣裙,很少露出戒指,今天穿的是件圆领的恤,耀眼的钻戒暴露无遗。


“很贵吧,小心被抢!”英珠喝了口海参汤,伸手摸我的戒指,“乖乖,起码有十几克拉,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


“本来就不是假的。”我吃力地咽下一口鸡,味同嚼蜡,呆呆地看着盘中的食物,神思游离在很远的地方。就在昨天的此时,我和安妮有了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大吵,地点就在南山海雅百货附近的“名典咖啡”厅里。本来我是要约她好好谈谈的,可是话不投机,没讲两句她就毛了:“考儿,这是我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我哥都管不了,你管得了吗?我爱不爱frank也跟你没关系,我知道,他一直很爱你,可能现在还爱着,但是有什么关系,我们彼此需要,想要在一起,愿意在一起,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可是安妮,你了解他吗?你知道他的内心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跟你结婚吗?”


“笑话,我是否了解他,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什么都了解还结婚干什么?至于他为什么跟我结婚,我想你应该知道吧,因为我像你,他把我当成你……”


“安妮”我叫。


“那有什么关系,我哥当初跟你在一起,不也是因为你像我吗?”她紧盯着我,目光如破碎的星子,模糊不清,嘴角看上去是在笑,可感觉却比哭还凄凉,“我跟你真是很有缘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可是每个男人都说我们很像,连kaven都说像,真是莫名其妙!你知道的,我从来就是无望地活着,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游戏人间这么多年,你是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我的所作所为的,我就从不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样做,就像我离开kaven,没什么理由。我不否认我们彼此相爱过,可惜我们两个都是同类,都一味地拼命在对方身上索取。当有一天发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时候,所有的浓情爱意都烟消云散了。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疯狂、这么龌龊,谁都不会是天使,但谁都有可能成为魔鬼……”


“如果frank是魔鬼呢?”


她冷笑,又是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哦,这个,他第一次跟我约会就讲了,他说他是个魔鬼,我跟他说,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是天使,哈哈……”


我挥手就是一巴掌。


她怔住了。


我也怔住了。


然后她还是朝我冷笑,捂着半边红肿的脸直直地站起身,抓起手袋离座朝门口疾步走去。“安妮!”我叫她,自己却先哭了,“对不起……”


她站着不动,没有回头,冷冷地扔下一句话:“这话你还是留着跟我哥说吧,他都快死了,你却离开他,你的所作所为也是不能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的!”


说完,她决绝地离开了咖啡厅。


“喂,你干什么?”


耳边突然一声大喝,炸雷似的:“你丢魂了?想什么呢?”


我的神思这才回到现实:“没,没什么……”


英珠嘴巴一撅:“还没什么呢,你看你这鬼样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死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不管什么男人勾了你的魂,有些事情还是放下比较好。你看我,失恋了这么多次,不是也一样找到了喜欢的男人吗?用你们中国的一句话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回答:“我现在就想吊死。”


话音刚落,英珠一脚踹了过来,“想死?很容易啊,从这楼上跳下去即可,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我看你真是想死!”


我愣愣地瞪着她。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吃饭!在数米粒啊,我饭都吃完了,你的饭还没动,想绝食吗?”英珠说着拳头又飞了过来。我头一偏,躲过了。周围的员工傻了似的瞅着她,他们从来没见老板娘动过粗,平常英珠可是伪装得很好的,一副精明的白领派头,举止端庄,典型的韩国淑女。


“看什么看,都给我吃饭,吃完了马上干活!”英珠啪地捶了一下桌子。


餐厅内鸦雀无声,只有碗筷的碰撞声。进了电梯,英珠长长地舒了口气,用韩语叫嚷着说:“奶奶的,憋死我了,好久没这么骂过人了,痛快!”


我用韩语回她:“你大概是手脚发痒了,好久没打架了吧。”


“是噢,还是亲爱的你了解我!”英珠钩住我的脖子,趁着电梯里没人居然吹起了口哨,“上哪儿去打一架呢?真的是手痒了!”


下班回到家,刚进门,手机就响个不停,是安妮的助手打来的。她是真的不肯理我了,连电话都要助手打。从昨天到今天,我发了不下二十条短信给她,她一个字都没回。


“cahy小姐,安妮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下个礼拜五,喜来登酒店,您过来吗?”


“安妮呢,叫她接电话。”


“抱歉哦,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frank先生呢,在她身边吗?”


“在啊,您要跟他说话?”


“是的,要他接电话。”


一阵杂音过后,电话里传来他冷漠的声音:“想跟我说什么?”


“你听着,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否则最后受伤的是你自己!”我大口地喘着气,竭力控制即将爆发的情绪。


“威胁我?”他在电话里哼了声,很不以为然,“我祁树礼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威胁,就凭你,可以让我改变主意?你以为还是当初,我会对你言听计从?”


我叫了起来:“frank!如果你执迷不悟,这辈子你都不会知道小静在哪里!”


电话里有短暂的沉默。


“小静?”


“是的,小静!”


晚饭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感觉整个人就像是浮在噩梦里。我在想,如果他是真爱安妮,或许也没什么不可以,虽然他们是兄妹,却并无血缘关系,但我知道他只是利用安妮报复我和耿墨池而已,赌注就是安妮的幸福。安妮完全被蒙在鼓里,如果她因我受到伤害,我怎么跟耿墨池交代?我越想越害怕。


我打电话给同住一栋楼的英珠,她大概因为思念骆驼,也睡不着,于是下来跟我说话,两个疯子躺在床上抽烟喝酒,弄得屋子里乌烟瘴气的,我们也没想到要开窗户,咳成一团。大概很晚了,不知道是谁先睡着,蒙胧中床头电话响了,我接过话筒还没“喂”出声,里面就传出祁树礼的声音:“你出来吧,我们谈谈。”


说完电话就挂了。


我脑子顿时清醒过来,他想跟我谈,证明还有回旋的机会!我大喜过望,立刻溜下床,“去哪儿?”英珠趴在床上,眼睛没睁却知道我要出去。


“我出去一下就回来,你先睡吧。”


英珠闭着眼睛嘟哝着:“死丫头,为了见男人把我扔一边。”


我没理她,迅速穿好衣服出了门。祁树礼的黑色奔驰远远地停在小区对面的马路上,显得格外盛气凌人。他好像特别喜欢奔驰,我几乎没见他换过别的车,连颜色都不换,固执的黑色。一如他的人,固执得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