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2)

作者:千寻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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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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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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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2422字

“她是你什么人啊,对你这么好?”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结果他就一句,“跟你无关。”


说着又拉我,“赶紧去洗个澡,你看你这鬼样子,还像个人不?”


“我回酒店去洗!”我甩开他,跳下床找鞋子。


“白考儿!”他叫我的名字,“我想我们该谈谈。”他像堵墙似的挡在我前面,目光陡然又变得冷飕飕的了。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已经好了,我还待在这干什么。”我回避着他的目光,绕开他,光着脚朝门口走。他一把拽住我拖到他跟前,眉头蹙起:“你觉得你这样逃避解决得了问题吗?都两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就是这个鬼样子!耿墨池,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两年都过去了,我看你过得挺滋润的,换了房子换了车,身边美女如云,事业如日中天,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还想跟我谈什么呀?谈过去?我们谁也不欠谁!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就应该遵循游戏的规则,你也不是玩不起的人,何必在我面前展现你的优越?”


“白考儿,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耿墨池又是气呼呼的了,瞅着我咬牙切齿,“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恨之入骨?游戏?没错,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是你不能把两个人吵架时气头上的话拿来当把柄攻击我,我对你这些年的付出竟然抵不过一句气头上的话?你脑子是什么做的啊?”


“我是猪脑子行吧?全世界就你聪明,你永远都是居高临下,像我这样的小蚂蚁,你一脚就可以踩成泥巴,我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就是习惯了无往不胜,你没办法接受你甩了的女人两年不搭理你,你自信心受挫,所以想要寻找平衡,想要我哭着喊着黏着你,求你念念旧情谈谈后悔?告诉你,耿墨池,我白考儿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寄希望于在我身上找到平衡,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哐当一声,耿墨池将手中的咖啡朝浴室的玻璃隔墙上砸过去,玻璃没裂,杯子却粉碎,他下巴都开始哆嗦了,指着顺着玻璃上滑下来的褐色污渍:“我就是那个杯子,你看清楚了没,我就是那个杯子!你以为我坚不可摧,你以为我玩世不恭,你以为我对伤害可以一笑而过,其实我不过是个杯子,一点点的撞击就会粉碎!”他拽住我的手往床那边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你看,你自己看,这里面的药有多少种,别人是吃饭活命,我是吃药度命。原本我的身体没这么差,可就是因为你,因为该死的你,我像个神经病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喝酒,抽烟,熬夜,我把自己往死里作践,结果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说着他又死命地按住我的肩膀,逼我与他对视,“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对你有没有爱,我的眼睛里全有……你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折磨了我这么久,居然还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我真不明白,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莫名其妙反应迟钝精神错乱的女人,自从认识你我变得比你还神经错乱,放着身边大把的美女不理,天天像念经一样的在心里念你的名字。这两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遗忘你,我以为我真的做到了,谁知在琴行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努力全白费了,你让我更加神经错乱,前天晚上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你打电话来我听不到……我一直都是用以前的号码,从来也不敢换,怕换了你再也找不到我……而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于是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去查,从五星级查到四星级,最后查到了三星级,这座城里有多少家三星级酒店你知道吗?我的电话都打得发烫,终于查到了你,当时天都快亮了,我又没勇气一个人跑过去,就拉上韦明伦他们壮胆,你说,你自己说,天底下还有我这样的傻瓜吗?”


又是一个骄傲的疯子!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我只能感叹命运的不可捉摸,安排我们相识,又让我们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本来一个电话就可以抹平这道鸿沟,却被彼此的骄傲将距离拉得更远。两年了,只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稍稍让点步,打个电话给对方,我们又怎会落到今天这种相逢不相认的悲凉境地?


“你为什么不说话?理亏了是吧?”他吼着,我的沉默让他得寸进尺,更用力地拽紧了我的身体,几乎要把我提到半空,“你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白考儿,两年来我为了心中的这份爱日夜煎熬,原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顽固不化,你到底让我怎么办?是杀了你,还是杀了我自己?说呀,给我指一条路,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正视你我的感情……”


他这么说着,就要失去理智了,英俊的面孔因冲动而变得狰狞,我在他的两手间缩紧了身体,任由着泪水汹涌而下:“你明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在这里,耿墨池,那两个死去的人横在我们中间,我没办法绕过他们,我原来以为我绕得过,可是现在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们都经受了那样的背叛,我没办法再相信爱情相信你,因为我跟你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我们的肉体可以融为一体,心却隔着千山万水,我爱你,或者你爱我都没办法填平这距离……”


“只要有爱,多远的距离都填得平!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相信我一次呢?你不就是想说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祁树杰对吗?你怎么这么幼稚,为了个死去的人,我犯得着拿自己的感情去搏杀吗?我对你的感情跟他们无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听他这么一说,这几年淤积在心底的怨恨和委屈,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旧伤口生生被撕开了,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你饶了我吧,放我走,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就当是行行好,给我一条活路吧。你说得再多我也不想听……”


“那我问你,你还爱我吗?或者,你有没有爱过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死心塌地,无怨无悔,你有过吗?”


“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你说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


“你,再说一遍。”


“没有,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至于你有没有爱过我,跟我没有关系,两年来我们没有任何联络,不正说明了这点吗?”


他终于放开了我,退后两步,重新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了似的,指着门口:“你可以滚了。”


我退出了他的房间。


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踏进来,我错了。


两天后,在机场,我跟冯客他们等候返程的航班。就在临近登机的时候,我接到瑾宜的电话,她在电话里号啕大哭:“你快来!白小姐,墨池现在在医院里,他不行了,你快来!”


我最终没有踏上那趟航班。


赶到医院的时候,耿墨池刚刚由抢救室被推入重症监护室,瑾宜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脸色苍白,我问她出了什么事,她抽泣着摇头:“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去给他做检查,发现他昏迷在卧室,满屋子都是烟,还有很多喝空了的啤酒瓶。听他的助理小林说,这两天他情绪很反常,也没有去工作室,还交代小林任何人都不要去打搅他。”


“他到底是什么病?”除了焦急,我对他的病情很疑惑,以前一直觉得他身体挺好的,跟我吵起架来丝毫不相让,怎么会严重到要抢救?难道是喝酒?


瑾宜对此有些闪烁其词:“这个,也没什么,还是他自己跟你说吧。”说着她拉住我的手,眼中噙满泪水,“白小姐,请你留在他身边吧,他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这两年他完全不珍惜自己的身体,谁劝他都没用。”


“瑾宜,你叫我考儿好了。”


“嗯,考儿,你愿意留下来吗?”


“是他自己叫我滚的。”


“他就这脾气,你别跟他计较,有时候他像个孩子,很任性,其实内心很脆弱。”


“你好像很了解他……”我好奇地打量瑾宜,她跟耿墨池到底什么关系?瑾宜想必也察觉到我的心思,笑了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就像是我的哥哥一样,我父亲跟他母亲就是很好的朋友,他母亲现在在国外,我是受他母亲的嘱托照顾他的。”


原来是青梅竹马……


瑾宜的坦白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掩饰地站起身,走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隔窗前往里看,只见耿墨池静静地躺在一堆仪器间,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我忽然觉得他很陌生,他此刻的虚弱与他平日的强势,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他从未在我面前表现过他“弱”的一面,他是个哪怕睡着了也要霸占别人梦境的人,可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他不是上帝,他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也左右不了别人的命运。于是他最终让自己躺进了这间布满仪器的房间,而我虽然只隔着一层玻璃窗,却仿如隔着高山大海般,没有勇气走近他一步,只有我自己知道,外表看似坚强的我其实懦弱得可悲,在这点上我们好似又是同类。


耿墨池第二天早上被转至vip病房,这表示他的情况已经稳定。我一直守在他身边,趴在他床沿昏昏睡去,他什么时候醒来的我并不是很清楚,因为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发现他正盯着我看。我以为他会要我滚,不承想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你……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局促地问他。


他不吭声,仍然只是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挪着步子往门口走,“你想吃什么,我出去给你买。”刚走到门边,他叫住我,“站住。”


“我就到医院对面给你买点吃的。”我怕他不信,又说,“我也没吃东西,很饿。”他瞅着我,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通融:“你要是敢离开这个房间,我就拔掉氧气管。”


我泄气了,重新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一直到耿墨池出院,我们都僵持着。他不大跟我说话,但我照顾他他也没表示反对,而且还一如既往地挑三拣四,有时候甚至是故意找碴。我当然不能跟一个病人吵,只能由着他,心想他出院了我就可以走了,电台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呢,我不能老请假。可是这个人根本不讲道理,出院后的第二天我在客房收拾东西的时候,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客厅门口,我拎着行李出来的时候,他跷着二郎腿瞅着我说:“有本事你就过我这关,不然你休想踏出公寓半步。”


“我单位还有事呢,你想让我被开除啊。”我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辞职啊,这还不简单吗?”


“没工作我怎么生活,我又不像你,含着金钥匙出生。”


“你可以为我工作,我给你十倍的薪水。”


“墨池!”我跺脚,机票都订好了的,这下又泡汤了。最后当然是没走成,耿墨池横蛮不讲理地要求我一直到他完全康复了才能走,原因是那的同事给他灌酒害他住院,我必须对他“负责”。我知道他这是找借口,他在医院入住的病区是“心外科”,虽然我对他的病情一直没搞清楚,只大致知道他心脏有问题,可喝酒能喝出心脏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然而有些事情真的像是注定了的,逃也逃不脱。当我打电话到单位请假时,老崔说:“哦,我正要跟你说,台里刚好近期要派人去上海培训,是广电系统组织的,既然你现在在上海那就不用派别人去了,就你去吧,大概培训三个月,好好学习,多保重身体。”


耿墨池得知我要在上海培训三个月,心情大好,瞅着我时罕见地有了笑容。培训的地点在一所大学内,那里有住宿安排,我提出要搬过去住,耿墨池坚决不同意,“我会安排车送你。”他不允许我有一点点的机会离开。


于是我只能跟他同住在公寓,每天他派司机送我去培训,傍晚时再把我接回家。偶尔他会亲自开车接送我,与我一起在外边吃饭,但这样的情况很少,因为他要我亲手做饭给他吃,为这他把保姆都辞了。所以在上海我每天都很忙,既要参加培训还要伺候这位爷,他这人又挑剔,要让他满意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们真的就和好如初了,事实上我们在一起时并没有多少交流,他练琴的时候,我多半在做家务,我看电视的时候,他一般在书房忙他自己的事情,只要我不离开他的视线范围,我们互不干涉,若我未经他允许私自出门,他就会甩脸子给我看。


真的相处下来,我感觉他这两年过得并不轻松,表面是风光,但他从未在我这里赢得胜利,即使当初一脚踹开我,也没有表明他就是赢了,两年来我从未主动找过他或给过他只言片语这就很让他的自尊心受挫。现在是多好的机会啊,他必须彻底地控制我从而挽回受挫的自尊。他无法容许自己失败,尤其是在我身上。可是他对我并没有亲密的举止,他从不进入我的房间,我要进他的卧室也得先敲门,这种感觉很怪,两个人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房客,心里面憋着气,谁都不想向对方先表示妥协,看似平静的生活其实暗地里各自在较着劲。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来照顾他,按理以我的个性我应该转身就走,可事实上我不仅留下来了,还尽心尽力地照顾着他,不仅每日叮嘱他吃药,还买了烹饪书一心钻研厨艺,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吃完饭会陪他去散步,或者一起去看场话剧或者电影什么的,周末还会陪他去健身、打高尔夫,或去郊外钓鱼。他偶尔也会带我出席一些私人pary,他不用介绍,在外人看来我们俨然是一对情侣,在舞池中轻舞漫步的时候,他目光温柔,好似深邃的海,可是私底下他从不会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感觉我跟他收藏的那些个雕塑之类的艺术品并无区别,摆在房间的角落里,看得到就够了,他并不会去碰那些东西,他只要我的“存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不免在心里问自己,我究竟是因为什么而“存在”于他身边呢?是因为同情,因为心甘情愿,还是因为我其实也留恋着他的存在?我舍不得离开他?


不管我承不承认,这两年来我即便是恨着他,心心念念地要遗忘他,其实心心念念地要遗忘的时候就是在思念着他。两年来,我像是个寄生于回忆中的可怜虫,任凭回忆将自己缠成茧也毫无悔意,而思念就像是从心底抽丝一样,隐隐作痛,绵绵不尽,白天向往着夜的黑,夜晚降临时又期盼着天明,没有尽头,无法终止,我实在是受够了这样的折磨。


这么一想,我忽然觉得很悲哀,其实我还是爱着他的,因为爱,所以卑微,因为爱,所以懦弱,因为爱,所以期盼。


因为爱,只是因为爱,所以不忍离开。


可是他未必懂得。


不过总有好消息,这其间我通过阿庆得知,我们录的那部广播剧大获成功,上海戏剧演艺中心已经开始在排练舞台剧了,预计年底就可以与观众见面。而冯客做完这一切后就从电台辞职了,现在在北京某艺术学府电影学院进修,为他的理想继续奋斗。出乎意料的是,老崔并没有强行挽留他,老崔给我打电话询问我的培训情况时说:“我早就知道他想走了,以前很舍不得,但后来一想,他还年轻,我没有理由阻碍他的前程。”


“那麦子呢?”


“别提那死丫头,真没出息,算我白养她了。”老崔一提到他那叛逆的女儿就来气,“冯客走了不到半个月,她也跟着去了北京,也进了电影学院,说是学编剧,你说她的专业是金融,跟编剧八竿子都打不着,她学那玩意干什么!”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你应该理解。”我由衷地说。老崔嘿嘿地笑,感叹道:“是啊,这丫头身上那股子劲跟我当年真是如出一辙。”


“要不她怎么是你女儿呢。”


我了解老崔,嘴上说得那么狠,其实内心很欣赏女儿,更欣赏拐走他女儿的冯客。我给冯客打电话,说起这事,他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有什么办法呢,你说,老崔的闺女这么大岁数都嫁不出去,他对我有恩啊,于情于理我都得帮他卸下这个包袱吧……”


这个臭小子,得了好还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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