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驱鬼符(1)

作者:魏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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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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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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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776字

何水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想起刚才在曹阿巧门前的遭遇,有一种朦朦胧胧的预感,危险好像渐渐逼近了。


曹阿巧是她到水东街后,第一个主动接近她的邻居,何水水虽然跟她并不太熟悉,可在精神上却对她有一种无法否认的、微妙的依赖情绪。


现在,这个女人竟连招呼也不打,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怎能不让何水水感到心惊肉跳?


一定是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而她自己还被蒙在鼓里!


没有什么比未知的威胁更危险,比神秘的悬念更让人感到紧张、恐怖的了。何水水突然有一种暴风雨的夜晚陷落汪洋大海的感觉,一阵绝望直扑过来,使她感到窒息……


朱超民的电话还是没人接,也许今晚他在外面有应酬,可是不接手机怎么也说不过去,这似乎不大符合一个在外闯江湖的商人的身份。


何水水缩在床头小沙发的角落里,尽量用大大软软的棉靠垫儿把自己埋得深一些。她怀里抱着那只小熊形状的电话机,每隔一会儿,就重拨一下朱超民的电话号码。


“快点儿呀!”她的手不停地按着“重拨键”,心里对朱超民充满怨恨,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固定电话的号码呢?连自己的老婆他也要防备一手么?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有些沉重的、慢吞吞的,她听出来那是阿清的脚步。


何水水的手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耳朵却下意识地竖了起来。她听到那脚步声经过自己房门的时候,突然消失了。


何水水知道,老太太一定在外面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她无时无刻不在暗中观察着自己呢!所以她索性就坐在里面与门外的阿清对峙着,并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终于移动起来,一步一步,“踢踢踏踏”地下楼去了。何水水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只是由于窗外街道上的路灯开得早,她没有察觉到而已。


她起身站在窗前,真不想拉上窗帘。灯火暗淡的街道虽然让人有一种对灯下阴影的可怕联想,但比起置身这座破败的老宅,还是面对夜晚的街道心里更踏实一些。


阿清的脚步声已经消失在楼下,但她觉得那危险的气息却还像呛人的浓雾一样,笼罩在门口郁郁不散。


何水水拉好了窗帘,把房间里所有电灯都打开,然后继续给朱超民拨电话。


每次拨号都听到对方无人接听的信号,“嘟——嘟——”,单调得使人心寒。突然,电话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不甘心地再拨一次,还是一片寂静。


怎么回事?难道电话线断了?


何水水突然想起下了楼的老太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正在给朱超民打电话的?想到这儿,一种不祥的感觉像秋天的蚂蚁,渐渐爬满了何水水全身……


她知道与外界失去联系意味着什么,在这个小楼里,自己完全是孤立无援的……


她慌忙穿好外衣,拿起手包,想了想,又从衣柜里摘下一支原木的大衣架用作武器。经过镜子前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脸色很苍白。


她已经没有时间害怕,得赶快离开这座鬼楼!


何水水鼓足了勇气,终于拉开房门的时候,老太太阿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直盯着她的眼睛。


“你到哪里去?”


“我……”她的嘴张开了,看见自己的门上贴着一张红红的“驱鬼符”,上面的胶水还湿漉漉的,驱鬼符上用油墨手工拓印着一行黑色的字符,似乎是什么“啊嗫呢嘛咪呒呓”之类的,像魔鬼的密码一样,一个字也看不懂。


何水水眼前立即浮现出曹阿巧门前那厚厚的一叠驱鬼符……


阿桂在卫生间里擦了第三遍香皂,手上的红颜色还是没有完全洗净。


这些日子她奉命往曹阿巧的门上贴驱鬼符,每到深夜就得战战兢兢地出门去。那天晚上,她还往曹阿巧的院子里扔了两块砖头,砸碎了她家的一块玻璃。


现在,曹阿巧终于被吓得搬走了,她本以为自己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没想到,今晚她在阿清的房间里见到了另一大堆新求来的驱鬼符,还没等她开口,老太太已经抓起一把塞进了她的怀里。


一句话都不用讲,阿桂就默默地接住了,然后悄悄地贴到何水水的房门上去,还要偷空儿贴到她的房间各处去。


跟了老太太这么多年,只要一个眼神,乖巧的阿桂就可以领会主人的意思。虽然老太太从来不对阿桂透露心事,可是阿桂机灵地感觉到,只要能让新进门的媳妇不开心,老太太就会心情舒畅。


阿清从来不公开表扬她,但是她看得非常清楚:老太太是从心底里赞赏她的。


阿桂洗完了她的手,就退回到房间里翻弄着自己搜集的猫的图片。她把那些各种各样猫喵、主要是黑色的猫喵的大幅图片贴满了墙壁,让自己睡在猫群之中。以至于大黑猫不论什么时候进来都要欢叫几声,兴奋地发一通疯才肯离开。


只要朱超人高兴,那就是老太太高兴。这么简单的道理,阿桂是懂得的。


当然,对何水水的敌意,也不完全因为老太太的好恶,每当阿桂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就对何水水有几分恼怒。这样的美人儿终日在自己的身边转来转去,只能显得自己更加丑陋不堪。


于是阿桂下意识地做了好几件过后就有点儿后悔的事情,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会怀着矛盾的心情对自己说:其实那个阿水不算坏。


自从她意识到阿强也受到了某种威胁之后,对何水水的同情立即被保护阿强的强烈欲望所取代。她不准任何人动阿强一下,她要让阿强永远平平安安的。


记得当阿强把厚厚一叠钞票放在面前的时候,阿桂才明白小楼里藏着的那些东西就是黑市上猖獗流行的白粉。她清楚地知道,这件事是要掉脑袋的。可是短暂的恐惧被强烈的欲望战胜了:她需要这个男人,更需要钱!


昨天晚上,阿强提醒她,何水水说不定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应该早点儿让她闭嘴时,阿桂竟突然觉得于心不忍。


她知道这事非同小可,阿强绝不会听之任之的。


何水水虽不是阿素,可是她很可能也会遭遇和阿素相同的命运……


想像着这会儿何水水被那些神秘兮兮的咒符吓得不知所措的样子,猜测着阿强将会对何水水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阿桂禁不住有几分忧心忡忡。


午夜时分,何水水从沙发上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合衣睡着了。


她的头昏昏沉沉,浑身酸痛,刚才的事还像噩梦一样挥之不去。何水水悄悄打开房门下了楼,发现自己房间的电话插头果然被扯掉了。


肯定是老太太阿清干的!


这一发现,使她彻底绝望了。


自己一直把她当作长辈对待,说服自己对她尊重一些,体谅一些;对家里发生的一些怪事,也一直采取自我化解的态度,试图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才忍辱负重地找老太太谈话,想交流一下想法,缓和一下关系。


谁想到阿清那毫无表情的面具突然间撕下,本来就不慈祥的嘴脸变得更加丑陋不堪。尤其是门上那张恶毒的驱鬼符,简直使何水水胆寒。


阿蓉的电话号码就摆在面前,可她犹豫再三,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必须先和朱超民通个电话,听听他的意见,才能决定。可是朱超民这几天就好像飞到月球上去了似的,怎么也联系不上。


剩下最后一招了,找阿兰。


阿兰接到何水水的电话就连夜驱车赶到了水东街。


她敲开门的时候,午夜已过,朱家小楼一派死寂,除了失魂落魄的何水水,不见第二个人影。


“你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阿兰的嘴被何水水猛地捂住,接着,就被连拉带扯地出了大门,两脚几乎离开地面地直奔停在街边的汽车。直到坐进车里,阿兰才看清了何水水惊魂未定的脸。


“快开车!快点儿!”她听到一贯细声细气的何水水急促得嘶哑了的声音,连忙下意识地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像一头发了疯的怪兽,怒吼一声,蹿了出去。


阿兰边驾车、边在暗淡的路灯光线里打量了一眼何水水,她的脸沉在阴影儿里,看不清表情,可不知为什么,阿兰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她以为何水水的病终于严重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到底怎么了?”


何水水没有回应。


“你情绪好像越来越不对头了。”


对方还是没有声音,就像睡着了一样。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呀?深更半夜的叫我来,茶都不给喝就又拉我走,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才好!”为了剌激一下恍惚中的何水水,阿兰故意大声吼道。没想到这一手也不奏效,何水水仍旧一声不响。


就在刚才她给阿兰打电话之前,又在自己房间里的衣柜里、抽屉里、床头上,发现了一张张刚贴上去不久的驱鬼咒符,红底黑字,措辞怪诞,像暗夜里黑猫朱超人阴险的眼睛一样可怕。


这还不算,正当她胆颤心惊地回过头来,却一眼看到了坐在地上、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她的大黑猫朱超人!她甚至感觉到那双猫眼里的兴灾乐祸。


老太太要驱赶的妖魔鬼怪到底是谁?


“这一回是老太太、还是阿桂欺负了你?”阿兰的话打断了何水水的思绪,但她不想回答任何问题,只想着快点儿离开水东街这个鬼地方,永远不回来才好!


“唉,女人一结了婚,生活就会变得这么可怕呀?我这辈子可不敢结婚了!”阿兰边开车边叹道。


阿兰的话正好碰到了何水水的伤口,她对朱超民积郁了一个多月的怨气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不知不觉地湿了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