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居住在青春里(3)

作者:一路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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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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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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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098字

临睡的时候,宁小邪说:“喂,以后别做糖醋排骨了,换点青菜吧,我都吃腻了。”她笑笑:“行,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


当她掖好被角转身出门后,宁小邪到底忍不住,嘤嘤地哭开了。她一个箭步飞奔过来,一把抱起床上的宁小邪,又是摸头又是抚胸,一遍又一遍地问:“孩子,是这里疼吗?还是这里疼?”


宁小邪说不出话,躺在她温热的怀里,一直哭到沉沉睡去。



宁小邪从她的身份证上知道了她的生日即将来信,于是整天谋算着上哪儿弄一笔钱给她买点礼物。


宁小邪见隔壁的房子不错,看似很有钱,于是动了入室的念头。


当天,宁小邪没去上课,他悄悄爬上墙头,准备伺机而动。当他从枝叶里站起身子,预备爬树下去时,一个威武的男人从里屋跳了出来。他的一声威吓,让心虚的宁小邪从爬满青苔的墙头上摔了下来。


宁小邪被抓的时候,她正在烈阳下蹬车叫卖。


当她在隔壁看到宁小邪的样子,并得知宁小邪已经骨折时,一向温和明理的她,忽然面目狰狞,暴跳如雷。


她忘了,宁小邪是因为偷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她顶着蓬乱发把宁小邪送进了医院。宁小邪一次次哭着问她:“我是不是会变成瘸子?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走路了?”她一次又一次坚定地告诉他:“不会的,只是轻微骨折,打了钢钉之后就会好起来的。”


为了凑够宁小邪所需的费用,她每天早出晚归,蹬几十公里的路,喊哑了嗓子,只为将那车满满的蔬果卖出去。


恢复期间的宁小邪脾气坏得不行,他经常说:“与其这样没用地躺在床上,倒不如死了算了!”


她生怕宁小邪憋住毛病,背着她,去了附近的足球场。宁小邪看着那些一路狂奔的孩子,沮丧地说:“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又玩不了。”


她把宁小邪送到了守门员的位置,朝他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嘭!”宁小邪稳稳地抱住了飞来的足球。她在旁边又蹦又跳,欢呼不已。宁小邪终于笑了。他不知道,这些孩子之所以愿意和他玩耍,不过是因为事先收到了她送的大提桃子。


回程的路上,宁小邪一路笑个不停。她又一次告诉他人生的道理:“其实每一种人都有价值。不管他是瘸子,聋子,还是傻子,只要他不放弃,就有活着的价值。”


宁小邪伏在她宽阔的背后上,第一次向她许诺,以后再不偷盗。



宁小邪第一次因为成绩拿了奖状。他想为她做一顿饭,给她一个惊喜,但买菜需要钱,而他曾答应过她,以后再不偷盗。


经过深思熟虑,宁小邪最终还是决定,从母亲的衣柜里拿十五块钱出来,买一点新鲜的排骨。他从未见她好好吃一顿肉。


宁小邪学着她的样子,把新鲜的排骨洗净,丢到滚烫的油锅炸一炸,而后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糖醋调料泼上。虽然程序是对了,但毕竟掌握不好火候,结果,一大锅脆生生排骨硬是让宁小邪弄成了面目全非的焦炭。


宁小邪守着那盘焦炭等了许久许久。当她蹬着三轮车回来的时候,宁小邪早已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把今天赚到的钱尽数放尽衣柜里,而后好好细算一遍,看到底还需要存多少钱才够宁小邪以后念大学。


十五块人民币不翼而飞,让她心痛不已,她断定,这就是宁小邪的旧病复发,倘若家里遭了贼的话,绝对不可能只拿走那么点钱。


那是她第一次打宁小邪。细长的皮条在宁小邪的身上烧出了一条又一条的火线。她一面狠狠地打,一面哽咽着说:“你说!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你到底答应过我什么?!我供你念书,教你做人,看来,全是白费了!”


宁小邪在狭窄的卧室里哭得喊天抢地:“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不是偷钱,我真的不是偷钱……”


后来,宁小邪的一句话,使她再也用不出半点气力。宁小邪捂着通红的双手说:“妈,今天是你生日!”


她忍住热泪,悄悄地走出房间,终于看清了木桌上的糖醋排骨。宁小邪萎缩着,跟在她的身后,喃喃地说:“妈,我没有偷钱,我真的没有偷钱,我只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做一盘糖醋排骨,让你也好好吃一回肉……”


顷刻,在她内心积压的情感和生活的委屈,如同山洪一般喷薄而来。她紧紧地抱住宁小邪,禁不住大声嚎啕。


那盘面目全非的糖醋排骨是她生平吃过的最好吃的菜。从来没有一种菜,可以让她吃到泪眼潸潸。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语文试卷的最后是一道命题作文,《我的母亲》。


她笑问宁小邪:“你都把我写成什么样子呢?”


宁小邪说:“妈妈,我写你是上天最好的馈赠。”


十七岁的暗战



中考分数下来后,卢子萧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我俩可真是性命相连啊!你差三分,我差四分。”就这样,我和卢子萧不得不自费继续中学生涯。


刚上高一那年,我便和卢子萧约好了,三年内,不上网,不恋爱,不打架,不旷课,争取一同考上北方的某所重点院校,继续这未完成的兄弟情谊。


可江小蔓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和卢子萧的计划。江小蔓来自北京,长发,清瘦,说一口京味儿极浓的普通话。最要命的是,她不但学习成绩名列前茅,钢琴水平也好得不能再好。


高二那年,学校第一次举办迎新晚会。无可厚非,江小蔓的独奏成了整场晚会的压轴戏。但江小蔓说那是一首比较抒情的钢琴曲,需要有一些背景来衬托音乐所要表达的意境。于是,我和卢子萧自告奋勇,奔破了头皮,只为当钢琴两侧的道具。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个星期的折腾,名额终于定了下来。卢子萧站钢琴左侧,演一棵茂盛的梧桐树,我站钢琴右侧,饰一朵金黄的向日葵。


江小蔓的出现,再次掀起了晚会的高潮。我记得,她那天穿了一袭紫色的晚礼服,束了高高的马尾,扎马尾的发卡上还露出一朵金黄的小花。不难看出,那是一朵灿烂的向日葵。


我心里欢喜万分,禁不住胡思乱想。江小蔓明知我演的是一朵大号的向日葵,却偏偏别有用心地在头上加一个小号的。这是不是她当众给我的暗示?


我不知道。反正那出晚会,彻底让我和卢子萧搞砸了。原因很简单,在全长不过五分钟的节目里,我和卢子萧总共转了不下五十次头。


台下嘘声一片。甚至有人站起来大声嚷嚷:“搞什么啊?向日葵和梧桐树怎么会动?滚下去吧!”


江小蔓毕竟是女生,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我和卢子萧怔怔地看着她一路哭着跑进后台。谢幕后,我俩不约而同地从道具里跳出来,寻找江小蔓。


江小蔓走了,她在我和卢子萧的背包上毫不留情地写了三个字:“我恨你!”



因为那场演出的失败,我和卢子萧彻底成为了班级公敌。有人给我们取了个外号,叫隐身娃。意思就是说,以后不管谁看到我们俩,都得装没看到。


我和卢子萧后悔极了,决定做点什么来补偿江小蔓。经过一番商议,我还是觉得物质上的比较实在,也能体现诚意。江小蔓不是北方来的吗?应该吃不惯南方的米线。于是,我和卢子萧每天早上六点起来,骑着晃悠的自行车到城北的小吃店里给江小蔓买新鲜的煎饼果子。


事实上,这个补偿的方法非常失败。那些辛辛苦苦跑几里路买来的煎饼果子,全都进了江小蔓隔壁那位胖女生的肚子里。


吸取这次失败的教训之后,我和卢子萧召开了第二次商议大会。卢子萧站在学校背后的田埂上指手画脚:“上次呢,是我们考虑得不够充分,没有估计到江小蔓的自尊心,也没有找对补偿的方法。她不是喜欢音乐吗?咱们得从她的爱好入手,知道吗?”


卢子萧的一阵臭屁,终于让我有了灵感。买mp3送给江小蔓这个提议,最终以全票通过的形式投入实施。


经过两周的“绝食”比赛,我和卢子萧终于凑够了买mp3所需的经费。


mp3买了之后,我俩之间又出现了一个难题。这么好的机会,到底该让给谁去呢?我说:“让我去把,现在江小蔓正在气头上,你不太会说话,容易把事情搞砸。”卢子萧却死活不愿让步,还义正言辞地说:“说的多,错的多,这可是咱班主任反复强调的真理。因此,让我去,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没办法,只能抽签决定。


不知卢子萧那天走了什么狗屎运,三次抽签,三次他都抽到了“送”字。当我看着他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排,一脸谄媚地把mp3递给江小蔓时,我真想丢本书过去砸死他。


次日,班里一片欢呼。问其原因,才知道江小蔓已经把mp3主动捐出,作为班级公物。以后,每人掌管一天,可以在课间随意聆听自己喜欢的音乐。


我和卢子萧彻底无招了。



听说江小蔓所住的小区离学校很远,而且有一段马路正在整修,尚未安装路灯。于是,我和卢子萧又迸出了充当护花使者的念头。


要当护花使者,总不能大摇大摆地骑着单车吧?没办法,我和卢子萧只能徒步跟在江小蔓的车后。但痛苦的时候实在太多了,有好几段下坡路,为了跟上江小蔓的速度,我和卢子萧差点没把肺给跑出来。


不过,这个办法实在好。不到半月,江小蔓就开始体谅我们了。她经常会在下坡的时候捏紧刹车,而我和卢子萧也很知趣地在上坡的时候推她一把。


终于有那么一次,江小蔓在上坡的时候停下了,她无奈地看着我俩摇摇脑袋,然后好气又好笑地说:“真服了你们,我有那么小气吗?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们了。”


现实再次出现波折。她不原谅还好,这一原谅,又招来了我和卢子萧的暗战。周末的时候,卢子萧主动跟我说:“似乎你最近学习成绩有点下降,我看你还是得好好温习功课,这样吧,以后护送江小蔓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听完卢子萧这些虚伪的话,我当场跳作一团:“我温不温习功课关你什么事儿?说实话,我倒是看你最近睡眠不太好,每天晚自习过后,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


经过一番争执,我俩终于陷入了沉默。在闪烁的电脑屏幕前坐了许久之后,卢子萧开口问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江小蔓?”我没说话。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是。”


本着公平竞争的精神,我和卢子萧做出以下决定:一,严格遵守二人规则,按正常日期分配,逢单由我护送江小蔓,逢双则交给卢子萧。二,不得随意在私底下恶意攻击对方,也不得抖露对方的缺点。三,谁要是先得到江小蔓的真实电话,那么,谁就算赢家,另外一方,必须自愿退出赛场。


从此,我和卢子萧的战役从暗战彻底转移为明战。



我以为,我和卢子萧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争取。但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却彻底击痛了我和卢子萧。江小蔓是转校生,户口和学籍都在北京,因此,她必须回北京参加最后的复习和高考。


时间迫在眉睫。江小蔓第三天离开,我和卢子萧一人还有一天时间。


在那段没有灯光的小路上,我鼓足勇气向江小蔓表白:“小蔓,我喜欢你,我希望能和你继续保持联系,你能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吗?”


江小蔓婉言拒绝了我。她说:“别担心,我会给你和卢子萧写信的。”


第二天,卢子萧给我发了短信,她说,他得到了江小蔓的电话。我没有半点怀疑,从江小蔓昨晚的态度来看,很明显,她喜欢的人一定是卢子萧。


事实上,卢子萧给我发短信时,他尚未得到江小蔓的电话。他在那段漆黑的路上佯装摔倒,把手划破了一大块皮。善良的江小蔓把他领回了家中,并让自己的母亲给卢子萧上药。


就在她俩离开客厅的一瞬间,卢子萧拿起江小蔓家里的电话,按起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就在他预备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一只颀长的手挡住了红色的号码盘。


江小蔓严肃地跟卢子萧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之间的约定。可我没想到,你竟会用这样的方法来骗取我的电话!”


江小蔓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尽管我很想很想见她这最后一面,可游戏规则早已定好,谁要得到了她的电话,另外一方就必须自愿退出。但我并不知道,其实卢子萧对我所说的,只是一派谎言。


当然,羞愧的卢子萧也没有去车站送江小蔓。


江小蔓走后,我和卢子萧各自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尽是她的谢词。末尾,有一串陌生的数字。她说:“这是我在北京的手机号码,你和卢子萧各有一半数字,我希望能在北京尽快听到你们的声音。”


趁卢子萧外出的时候,我把信末的那串数字撕了下来,放进了卢子萧的课桌。我心里清楚,卢子萧有多么喜欢江小蔓。倘若他得不到这一半号码的话,他一定会寝食难安,成绩下降,并与我俩先前约好的重点院校失之交臂。我不能失去他这个朋友。


当我满怀喜悦而又失落的心情跑回原位时,忽然在课本里发现了一封信。那是江小蔓写给卢子萧的信。信末,有另一半我不曾看过的数字。


我抬头望向卢子萧所在的位置时,发现他也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我和他一起笑了,那笑声里,藏满了两个少年十七岁的热泪。


十七岁的那株向日葵


高中生涯的第一天我就认识了宋小文,一个古灵精怪的男孩。当老师把录取成绩平平的我安排到和他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多少有些不悦。因为他不论从穿着还是到长相,都离我想象的异性同桌太远,我实在难以接受与这样的男孩同桌三年。


第一堂课他像个小学生一样把手放到背后,腰挺得笔直,惹得一帮后面的同学偷偷发笑。而我,则在一旁不是翻阅着青春就是发呆。偶尔,他会悄悄地问我一个非常无厘头的问题。例如地理课上刚讲到珠穆朗玛峰,他就问我:“唉,你说要是一只蚂蚁从上面摔下来,会不会死?要是会死,是怎么死的?”对于这样的问题,我经常哭笑不得,难以解释。


他见我不回答,便会嘿嘿地笑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然后接着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他的问题,直到我回答为止。我经常是很不耐烦地告诉他:“会死,会死,这么高,那不被摔死啊?”一般问题到此就算我输了,因为他的答案从来都是难以想象。他捂着嘴巴,将头用力地弯到课桌下,假装拣钢笔,可却掩饰不了他因为剧烈发笑而抖动不已的双肩。


“你吹吧你,能死啊?就算死,也绝对不会是摔死,很大程度上绝对是饿死。”他笑过之后,提笔将答案写在了草纸上。


大部分的时候,看完答案就是轮到我假装拣钢笔了。这就是宋子文,一个相貌普通,又没个正经的高中男孩。


2


宋子文不知道从哪弄来的一个mp4,整天揣到口袋里,听着对于我来说是莫名其妙的英文歌曲。时不时他会哼上两句,我在一旁打趣道:“小子,你以为你唱唱歌就能成疯狂李阳拉?”他瞅瞅我装没听到,唱的更大声了。


直到第一次口语考试,他和外语老师站在讲台上,把那些不明所以的单词连在一起,说得比我的普通话还要流利时,我才和台下所有的同学惊得目瞪口呆。


我开始贿赂宋子文,用一些好听的糖衣炮弹,恳求他教我说一口流利的外语。他欣然答应着,说什么时间都行。


实质上,我是一个特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或者说是从不会去努力实践。于是,这个无条约的承诺就这么一直安然摆放着,直到第一学年的统考结束。


刚开学,还打算优哉乐哉的我就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他一脸严肃地问我:“你高一这一学期都干了什么了?你看你成绩,从刚入学的中等生到现在的倒数,你再这样下去,我只能叫你家长来商量留级的事情了。再说,你不会以你的同桌宋子文为榜样吗?你看看人家,不论哪颗成绩都在前茅。给了你那么好的学习资源,你怎么就不懂得充分利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