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韩学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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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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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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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4220字

启明星走到钢琴前,他女友把位置让给他,启明星娴熟地弹奏,卓越唱道:


我的音乐老师是我的爸爸


二十年来他一直待在国家工厂


妈妈以前是唱评剧的


她总抱怨没赶上好的时光


少年时我曾因唱歌得过奖状啊


我那两个妹妹也想和我一样


……


我从北京唱到了上海滩


也从上海唱到曾经向往的南方


我留在广州的日子比较长


因为我的那个他在香港


……


让我去花花世界吧给我盖上大红章


1997快些到吧八百伴究竟是什么样


1997快些到吧我就可以去hongkong


1997快些到吧让我站在红勘体育馆


1997快些到吧和他去看午夜场


1997快些儿到吧八百伴衣服究竟怎么样


1997快些到吧我就可以去香港


1997快些到吧让我站在红勘体育馆


1997快些到吧和他去看午夜场


卓越当然能唱歌,她是学校单位的文艺积极分子,可她唱艾敬《我的1997》,还真是蓝家山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她的声音那么慵懒,自由自在,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而蓝家山的自信在一瞬间摧毁了。他暗恨启明星,自己如何在此时此刻向卓越表白?他俩是如此般配,如此养眼。


“生日快乐,彭俊超。”卓越对着话筒说,开始唱《生日快乐》,在掌声中,装着蛋糕的推车推到了启明星的前面。


大家起哄着让他“许愿。”


启明星把蜡烛吹灭,卓越把话筒递给了他。


启明星说:“我许了三个愿,有一个我想说出来,要请人配合我来实现。”


蓝家山的心口怦怦地跳了起来。徐微微说得对,他没有自信的,只因为他不会弹钢琴。


大家都饶有兴味地盯着他,启明星快速地用目光扫过人群,对蓝家山不易察觉地使个眼色。


启明星说:“我最喜欢听的歌是,有位佳人,在水一方。因为在我心里,有这么一位女孩——”


卓越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她下意识地退后几步。启明星把身体转过来,注视着卓越:“可以答应当我的女朋友吗?”


掌声响起,女会长不自觉地望了蓝家山一眼。


一个古怪的声音从蓝家山的喉咙里冒出来,一种对淹没在人声喧哗中的恐惧,他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


不是那么自信,不是那么愤怒,而是充满了恐惧。


这是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大家都用惊讶的目光在他们三人的面孔上巡视。


莫尔在人群中怂恿:“蓝家山,站出来。”


蓝家山走到他俩前面。声音不是他自己的,身体和表情也一样僵硬。


卓越惊讶地盯着他,而启明星的表情却很奇怪,不是鼓励和会心微笑,而是嘲讽。


启明星问:“你的理由是什么?”


“她是我的女朋友。”这是一句蠢呆了的话,引发轻微的笑声。蓝家山用目光搜寻启明星的女友,她低着头。


启明星平静地说:“据我所知,你不肯留在柳州,一个人到了岩滩。我以为你们分手了。”该死的,他居然是对着话筒说的。


莫尔已经跑上来,从启明星手里把话筒递到蓝家山面前。


蓝家山对卓越大声宣布:“给我五年,我要挣100万,还完我家里的债务。在柳州,在南宁买房子。”


启明星大声说:“你这么爱钱吗?卓越?”蓝家山目瞪口呆。这不是计划好的步骤,启明星突然打乱了他的计划。


卓越窘迫得要哭出来了,惊慌失措,她小声嘟哝着:“大家在看,大家在看。”


这不是计划好的步骤,难道启明星想让自己临场发挥?


蓝家山说:“我喜欢你,卓越。”他望着卓越,她的目光是他唯一能有的信心之源,在纷乱而无序的世界里,他心灵的庇护所。


她又生气,又难为情,瞬间,她的目光亮了。她望着蓝家山。让蓝家山想起了那个哭泣夜晚。


“不要跟他走。”范画家突然走出来,大声喊,“这家伙人品不好。”他嘲讽地望着蓝家山:“小伙子,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把那块布掀开——”


有人掀开罩布,飘叶石赫然在目。


范画家指着蓝家山:“就是这块石头,就因为我看中了,这小子为了挣点钱,硬从我手里抢了出来,然后利用我来做宣传,千方百计想把石头卖出去。年轻人想挣钱不是坏事,但不能不择手段。”


启明星大叫:“卓越,我对你一见钟情,知道你有男朋友,我把对你的喜欢埋在心底。”


他的话引发一阵掌声。


莫尔气得大叫:“屁!”


启明星深情地说:“这些日子,我知道你伤心,痛苦,我难过,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我只好请你吃饭,请你去唱歌,请你去郊外散心。我从来没有破坏过你们的关系。但不能再看见你伤心,失落。所以我要对你表白——”


蓝家山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被启明星彻底算计了。


蓝家山也大喊道:“启明星,他这个家伙有女朋友,他一脚踏两只船。他骗了我,他前天还去了岩滩,他带着他女朋友,就是她,弹钢琴的。他们住同一间房。”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了,启明星的女友哭着跑出去。而卓越目瞪口呆地望着蓝家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好半天,蓝家山没有回过神来,莫尔拉拉他的衣袖,窘迫地说:“那个女孩是他亲表妹。”


蓝家山愤怒,难堪,指着大骂:“你给我下圈套。”


启明星瞠目结舌:“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启明星的舅舅对蓝家山大骂:“什么玩意儿。”


范画家拿过话筒:“我来评判一下,可能有什么误会吧。你为什么说那位弹钢琴的小姐是小彭子的女朋友?他俩是表兄妹,所以是不是关系比较好让你误会了?”


蓝家山大叫道:“他明明告诉我,那女的是他女朋友,就在前天他们还一起来岩滩,一起住宾馆,我亲眼看到他俩在一个房间的。”为了强调他俩的关系,蓝家山已经乱了分寸。


有人问:“前天?”


有声音答:“胡说八道。前天,我们就住在这里,从早到晚都在一起。”


不少人纷纷附和。


女会长也看不过眼了,说:“是啊,我也证明。我干女儿就住在这里。”


范画家怜悯地望着蓝家山:“我倒是怀疑你有了喜欢的人,你们两个才是恋人吧?”他让人把一个纸盒拿出来,打开两幅画,是蓝家山和徐微微的人体素描。


范画家充满恶意地说:“因为这里有女士在场,所以我把一些关键部位遮掩了一下。我也是搞艺术的,我承认,我们不能用色情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不过,我想问,你和这个女孩,也就是徐微微是什么关系?听说你们是同时在现场给画家当模特的,你们的关系应该是很亲密的吧?”


卓越的脸色通红,又窘又尴尬又生气。


徐微微被逼得走出来,宣布说:“我和蓝家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们是搭档,我不知道这幅画是怎么落到了你手里的。当时我们是为了帮助朋友,才给他当模特的。作为一个画家,你居然用这么低级庸俗的趣味来误导大家,你这个蠢人。对,这块石头是我和蓝家山串通买下来的,我们就是要赚你的钱。”


范画家笑道:“你们没有赚到钱,小彭子从你们手里10万拿下,原价给了我。”


徐微微古怪地微笑:“你错了。这块石头,我是花2万买下来的。从你下跪的那一秒钟,我就把石主搞定了,然后让他报价10万,你够蠢吧?”


蓝家山现在完全是个混乱的状态。卓越转身就走,启明星追了上去。莫尔一边叫唤蓝家山,一边也跑了出去。


启明星的舅舅生气地喊道:“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把这小子撵出去。”


徐微微用目光搜寻着说话的人:“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谢云心大吼一声:“徐微微,你少在这里丢人现眼。”夺过女儿的话筒,然后从范画家手里把素描扯过来,三下两下撕碎了。


谢云心朗声说着:“太精彩了,看了这几个年轻人,我心里羡慕啊。”她自嘲道:“年轻人,能挥霍的,就是青春,为了爱的人,说点谎算什么。”


底下响起会心的笑声。


谢云心话锋一转,用手指着蓝家山:“不过,说起这个小伙子,我要替他说几句话。有些人知道我们两家人的关系,他的哥哥,交通肇事,害死了我儿子,现在在坐牢。他家里赔了我们一大笔钱,我们不缺钱,要的是出口气。这小子为了替家里还债,下水当了水手。我想看他能坚持多久,他坚持下来,而且很聪明,有天赋,对吧,张会长?他会赚钱,对吧?廖辉波?他人品很好,能力很好,能够让我谢云心欣赏的年轻人,真不多。所以,我今天要认他做我的干儿子,我免了他的债务。”


她这番话把下面的人都听呆了。


谢云心沉着地说:“蓝家山,你拿这20万,去柳州买房,你不用怕那个有钱的小子,你们公平竞争。至于你们几个年轻人发生的事,我认为,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误会,一个是急了,为情所迫,说了点没经过大脑的话,没关系。错了就认,爬起来接着往前跑。”


蓝家山这次才是真正的呆若木鸡,但后面发生的一切,他不在乎,也不记得,他只想离开。


他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廖辉波主动提出送他回去,当蓝家山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徐微微走过来,她的脸色还有些红,是刚才太激动了,她把一张银行卡递给蓝家山。


徐微微说:“你也被我蒙在鼓里了,这是8万。”


蓝家山没有接,徐微微塞进他口袋:“回去好好睡一觉。”


4关键一课


廖辉波把车开过来,意外的是,张会长也坐在后座。


廖辉波简短地说:“张会长和我一起送你回去。”


坐上车,蓝家山一言不发。张会长和廖辉波谈论着奇石节上的人和事,仿佛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光了。


蓝家山想到卓越,他可能永远失去她了,眼睛湿润了。


他忽然哽咽了:“会长,第四课是什么?”


会长说:“最关键的一堂课,你听好了。大化彩玉石经过了几个步骤,还要从“v”到“u”到“o”,先强后弱,再趋稳定的地壳运动构造环境。”


蓝家山任眼泪流淌。


张会长继续说:“你目标明确,松弛有致,掌握分寸和节奏,你要自我完善,善于兼容。事业不能一味地冲锋,也不能长久地停顿。它需要节奏,需要顺应天时,需要积蓄力量,也需要冲刺,才能成就大业。”


所有的委屈、恐惧和伤心都向他涌来,23岁的他无法承受得起。


爱的人就要失去,而他曾如此珍视的友情被证明是个卑鄙的骗局。无法抑制的泪水,喷涌而出。


车里的两个男人对蓝家山的眼泪视而不见。廖辉波专心开车。


张会长则目视着前方,缓缓地给他上了最后一节奇石课。


“你知道吗?在广西红水河流域地区,在22亿年前的三叠纪晚期,强烈的地壳运动(印支运动)使全区上升,海水退出,并发生大区域的地层褶皱和断裂;自新生代以来,新构造运动的性质以强烈的阶段性上升为主,而且早期抬升强烈,年轻的红水河不断侵蚀下切,河谷被切割成v字形的峡谷地貌,以岩块堆积为主的滨河床浅滩形成。


“后来地壳活动渐趋稳定,流水的侧蚀作用加强,河谷演变为u字形的宽谷,以卵石、块石为主的河漫滩形成,地壳阶段性再次上升,古河漫滩演变为阶地,新的河漫滩又不断生成,红水河的河谷最终演变为具多级开阔阶地的开阔谷地或准冲积平原。


“由于近百万年来,这一带地壳运动没有发生太明显的升降,而是趋于稳定,所以有充足而漫长的作用时间,使含细砾的泥沙质水流不断冲蚀、抛磨岩块和基岩,塑造着石形,抛洗着石肤。


“在红水河的深潭里是岩块相对静止不动,由含细砾石的泥沙流反复打磨岩块,其他水流湍急的河流和红水河少数急水滩河段则是岩块、卵石相互碰撞、滚磨而塑造成少有棱角和造型的卵石。


“这就是你在水下看见的大化彩玉石,经过两亿年的磨炼,它们被水手打捞出水,被我们买卖,珍藏。每一块石头都有属于它们自己的灵魂,独一无二。”


5匿名信主人


蓝家山走进了彭叔的作坊。


他盯着那块颜色妖冶的凤凰石,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他闭着眼睛,双手在浮雕上游走,一边喃喃自语,如同在说一堆咒语。


彭叔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家伙就像梦游人一样,用手抚摸着货架上的石头。他一一指出,哪里磨过了,哪里削过了,哪里的“水路”不对,哪里的皮色有假,哪里的浮雕被动过手脚。


有一两次,蓝家山自己也被随口冒出的判断惊住了。而彭叔已经开始抹汗了。


彭叔望着他。像喝醉酒的人,像大彻大悟的人。


彭叔开口了:“我们合作吧。”


蓝家山摇头:“我不作假。”他说完这句话,摇摇晃晃地走出院门,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他茫然四顾,他将何去何从?


他昏沉沉地走在公路上,完全没有感觉到累。他甚至希望这条路能一直走下去。不用思考,不用面对,走在路上就好,就可以喘息。


红水河的咆哮,忽远忽近,在午夜尤为震撼。白天熟悉的景物,在黑暗中都变得狰狞,风急,浪涌,天幕上也是乌云翻滚。


“我将在这里度过一生?”


突如其来的疲倦,让他沮丧得几乎无力支撑。


他瘫软在路边的草丛中,今天他面对的所有压力都在此刻化成了千斤重量,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一辆车急匆匆地从公路上驶过,他走到路边,等候下一辆车。没有车肯停下来,它们毫不迟疑,“嗖”地从他身边掠过。


他只好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徒步到了都阳镇。他困倦得不行,拍开镇上唯一一家家庭旅馆,交了钱,拿了钥匙,扑倒在床上,身体极度疲乏,头脑却飞速运转,然后越转越快,越转越乱,头开始痛了,他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忽然看见另一张床上坐着一个人,瞪着他。


他迷迷糊糊地打开灯,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等到老板娘调换好房间,他的睡意全消了。


天蒙蒙亮,他就下了楼,想拦辆过路车回到岩滩。意外地,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作家悠哉地躺在摇椅上,翘着腿,正对这空荡荡的马路,手边还放着一杯泡好的茶。


当然,作家第一眼就看见了他,懒懒地微笑,向蓝家山招招手,扭头让店家拿张椅子出来。


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短短几步路,走得完全没有灵魂。


店家拖出一张椅子,他迷迷糊糊地坐下。


店家和作家挨坐着,他们继续聊天。蓝家山想捕捉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他听不懂,他们似乎在聊一些闲散的家庭琐事,昨夜,夜行的悲伤和清晨的悠闲,反差太大,却也让他的心情忽然平复了。而清晨的阳光暖暖地洒在了他的脸庞上,朦朦胧胧地,他就浅浅地瞌睡了。


他醒来时,一位年轻女子坐在小凳子上,抽泣着。


作家扭头,对蓝家山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女子抬起脸,她长得并不算漂亮,但皮肤非常干净,不过蓝家山对她没有丝毫印象。


她收了泪:“我听说过你们兄弟的事,我认识你哥哥。”


作家望着蓝家山,说:“她是鲍朝晖的女朋友。”


蓝家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见过你给报社写的匿名信。”


作家给他悄悄竖了竖大拇指。


女子困惑地望着他。


作家补充:“徐微微,那个女记者,和他一伙的。”他又对蓝家山说:“黄媛原来在电厂工作,后来进了李泰龙的公司。”


李泰龙也在千方百计地寻找真相,他俩凑在一起,绝对不是巧合。


蓝家山直言不讳:“廖宇谋曾经耍过李泰龙,李泰龙这么做,有没有报复他的意思?”


作家满意地说:“现在情节推进得非常快,看来,廖丛志躲不住了。”


黄媛说:“朝晖是被人陷害的,他是冤枉的,他和韦娜那天在桥上一直待在一起,其实是韦娜的要求,她想和朝晖演戏,是演给纠缠她的人看的。我知道此事。”


毫无疑问,她的死,一定和“纠缠”她的人有关。


黄媛说:“廖丛志、徐刚和邹瑞泽,以这三个人为首的公子帮,一直在纠缠韦娜。那天朝晖和她演完戏,激怒了他们。”


蓝家山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在演戏?”


黄媛答:“他们是清白的,韦娜是处女,我完全相信他们。”


虽然荒唐,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韦娜要去体检。


他们杀死了韦娜,然后栽赃给鲍朝晖,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鲍朝晖?这一切是有计划进行的,还是失控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