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序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01:07

|

本章字节:10284字


劳顿了一夜,又加上之前浑浑噩噩地在旧厂房里干躺了三天,凭着小伙子的体能而没至虚脱已经算奇迹了。此刻的江夏疲累已极,回到家暖暖烘烘洗了个澡倒头便睡,这一睡就是十五个小时,醒来时又已经入夜了。


周轻子随江夏回了家,她也很累了,睡到了中午,起来去买了不少吃的。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趁父母不在偷来江夏的家,只是男主人并不记得而已。


江夏睡得眼睛鼓胀,充满血丝,身上软绵绵地全无气力,口干舌燥。轻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碟。江夏抬眼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热的茶水,已几近没了颜色。这显是轻子做的,而且一遍一遍地续上热水以保持温度。


江夏抿了口茶,口唇被热水一润十分舒爽。心里更是暖暖的。他把轻子喊到床边坐下来,轻轻揽住她的腰。轻子半扭过身体拿手试探江夏的额头,心疼地望着他。


“饿了吧?”


江夏嘟起嘴点了点头——恋爱中的男人,无论他有多高深的学识和地位,一旦他将自己的心交给一个女人,他便重回了孩童时代一般,何况江夏本身也还是个孩子呢,二十四或者二十七岁的孩子。在经历了这么多异乎寻常的事情之后,江夏似乎对很多事情都看得淡薄了,但是对眼前这个女孩子的感情,却是在一天一天地增长着。很多以往的,那些江夏并不记得的事情仿佛又重新回到了身边。轻子的一颦一笑,某些话语和动作,都似在什么时候曾经听到过、见到过。


轻子也辛苦了一夜,黑眼圈挺明显,但望着江夏的眼神依然温柔。她用细长的手指拨弄了下江夏的嘴唇,站起身去了厨房。她在小区外面的饭店买了江夏喜欢的水煮鱼,在热油的覆盖下仍是烫手的。


“下得了床吗?”她问道,“不用我喂你了吧?”


江夏仍躺着没有动,感受着目前美好的一切。茶香还在口颊,厨房里微波炉的嗡嗡声也已传了过来。他想象着和轻子的二人世界,霎时间竟然想与正在厨房里的那个女孩子组个小家庭了。


轻子听江夏没吱声,从厨房中顽皮地探出头来望他。


“你过去也是这样吗?”江夏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说什么?什么样的?”轻子不明就里,“起来啦……”


江夏掀开被子下了床,踱进厨房。他身子暖暖的,从身后环抱住轻子。


“好香。”


“什么香?鱼香还是我香?”轻子笑答。


“鱼香……你更香。”江夏亲了亲轻子的头发,“我刚才是问你,在以前,那三年,你也会来我家跟我一起吃饭吗?就像现在这样。”


“三四次吧,还得趁你父母不在家的时候。你那时候可忙了,整天也不知道忙什么,就是总见不到人。”轻子从微波炉中取出热腾腾的米饭,“虽然我们那时候已经好了,但是我心里总不踏实,你的情绪特别不稳定,时而特别温柔,时而又暴躁得不行。总感觉今天我们在一起,明天就不知会怎么样了。”


江夏一直赖赖地抱着轻子,陪她一起把饭端到餐厅的桌上。


“好啦,”轻子假装不耐烦,“早前你绝对不会这样赖着我的。”


“所以我要弥补咯……”江夏不撒手,又抱着送轻子回了厨房。


轻子扭了扭腰:“你把鱼端出去吧,我把青菜热一热。”


“哦。”江夏答应道,终于舍得松开了手。


“今天不用去了吧?”


江夏想了想,他是想去的。可是不忍再让轻子陪自己去做这些疯事。虽说能有四个星期在中国,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星期。剩下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是一晃而过。自己的大脑中已经被移植了法伊娜的记忆,也许只有在中国,只有在那间旧厂房里才能够把它发掘完全。而且施韦尔委托去找赵丞的事还没有一点儿眉目。这些都是他放不下的。


“我还是要去的,抓紧时间找点儿线索。广庭陪我就行了。”江夏顿了顿,“你呢,帮我个忙?”


“说吧。”


“赵丞,”江夏看看轻子的脸色,几天前在kv里打听到赵丞的手机是由她的姐姐林嘉韵注册的,着实让轻子紧张了一阵,“你帮我打听一下这个人行吗?”


“行啊。”出乎江夏意料,轻子很爽快地答应了,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每次别超过二十分钟哦。”轻子嘱咐道。


江夏半仰起脸,低下眼斜视着轻子,嘴角似笑非笑地翘着:“女人哪有嫌男人时间太久的?”


轻子睁着大眼睛看了看江夏,这才听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放下碗筷羞笑着探起身来打他。桌面摇晃,鱼在银盆里泛起了油花。


“说真的,这次你看见什么啦?”轻子出够了气坐回椅子上。


江夏夹了片鱼吃起来,睡了一天到现在真是饿了。


“这法伊娜可不是一般人,十七岁的时候看着就是个普通小护士。这次我再进去是一九九七年的她。现在看起来啊……”江夏看着轻子,缓缓地摇头,“这个人不简单。法伊娜是一个从来不表露自己内心的人,不仅外人绝对看不透她,就连她的内心也几乎从未有任何波澜。”


“连你都感受不到吗?”轻子问。


江夏摇摇头。


“我刚一进去,法伊娜就被人绑在一间黑屋子里。我觉得和咱们在麻省理工学院看到的那座声学实验室很像。我觉得你说得对,梦境记录仪里提取的我的梦境,有一大部分实际上就是法伊娜的记忆。”


轻子眼睛一闪,乐了:“这个好玩儿,如果是真的话,是不是很多线索就能串起来了?”


“我还没好好想呢。一会儿吃完了琢磨琢磨。”


轻子眨眨眼:“不好,你休息休息吧。咱俩也说点儿别的。明天我陪你一起想。”


江夏给轻子夹上菜,用油乎乎的嘴在她脸上亲了亲,害得轻子大叫着拿餐巾纸来擦。


“这次真的挺有收获的。绑法伊娜的人似乎要打她脑子的主意,”江夏似乎一时还绕不开这个话题,“那人不希望法伊娜知道他是谁,但是还是不小心让我给发现了。”


江夏一脸得意。


“这叫人算不如天算,他就是詹、奎、斯!”


“哦?”


轻子也有些吃惊,低下头思考:“他?失踪的那个?”


江夏瞪着眼睛慢慢地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那人怎么和法伊娜也扯上关系啦?天哪!”轻子又紧张起来,“你脑子里有法伊娜的记忆,詹奎斯想害法伊娜,詹奎斯来中国找赵丞,而赵丞和我姐还有关系……”


“这就快连上了!”江夏拍拍轻子的手安抚道,“可是第二天詹奎斯又打来电话,约法伊娜去听音乐会。”


“詹奎斯说话有什么特点吗?”轻子问。


江夏想了想:“没什么,一般美国人,声音好像有点儿沙哑。这个法伊娜啊,要不我说她不一般呢,人家压根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倍儿有范儿。”江夏向来崇拜那种身怀绝技却丝毫不张扬的人,他一直认为那才是大师。说到这他竟有些兴奋了,冲轻子挑了挑眉毛,开始闷头大吃。


“那她还真是绷得住。”轻子也似乎开始佩服起法伊娜这个人来,“那她对你说什么了?”


江夏猛地咳嗽了一声,仿佛被鱼刺卡了喉咙,他嘴巴动动,皱了皱眉尝试着做了几下吞咽。


“怎么啦?卡刺啦?”轻子紧张地问,“没人跟你抢的,吃那么快做什么?喝点儿醋吧?”说着起身去了厨房。


江夏喝了几口醋,感觉舒服了些。他来到厕所的镜子前张开嘴左右照。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他想。


江夏把厕所门关上。


“好点儿吗?”轻子在门外问,“让我进去呀。”


江夏含混地答了一声,不时干咳两声。嗓子里抑或是心里仿佛仍有什么东西顶着,不舒服。镜中的自己突然变得憔悴。十几个小时的沉睡已给他脸上带来些许血色,可眼睛里干干涩涩的,却是要冒出泪来。


“干吞一口饭也管用的。”


江夏从厕所里出来,望着轻子关切的眼神。她正端着饭碗站在外面,用筷子夹起一团不大不小的米饭等着喂他。


江夏慢慢张开嘴含住轻子送过来的米饭,微仰起头不加咀嚼整个咽了下去。轻子绕到他身后用手轻轻抚摩他的后背。


“行吗?”


传下来的经验毕竟有它的道理,经过一通醋顺饭压,嗓子里果然不再有刺痛的感觉。江夏长出一口气,回过身摸摸轻子脑袋,把她揽入怀中。轻子被这个拥抱搞得手足无措,只得支着拿着饭碗的手与江夏贴了贴脸。


“我真没用,吃饭吧。啊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江夏问。


“啊?忘了,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