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仙踪2

作者:弗兰克·鲍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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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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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7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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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9944字


他们再向前进时,树木变得稀疏了,这使他们大大地高兴起来。


下午,他们突然看到一条宽阔的大河横在前面,河水急流着。他们望见在河的那一边,有条黄砖铺砌的道路,穿过一个美丽的地方。在那碧绿的草场上,点缀着发光的花朵;砖路的两旁,种着挂满鲜果的树木。他们望见前面有这么一块美好的地方,都非常地快活。


多萝茜问:“我们将怎么过河?”


稻草人回答说:“那很容易的,只要铁皮人替我们造一个木筏,我们便能够浮到那一边去。”


于是铁皮人用他的斧头,砍倒了一些小树,做成一个木筏。当他正在忙碌地劳动时,稻草人发现靠在河边的一株树上,满生着佳果。这就使得多萝茜很快活,她成天除了硬壳果以外,没有旁的东西吃,便把成熟的水果做了一顿滋养的食品。


但是做一个木筏要费不少的时间,即使像铁皮人那样地勤劳,不知疲倦,当黑夜来临时候,工作还是没有完成。所以他们只能在树下面寻到一个安适的地方,就在那里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多萝茜梦见了翡翠城,还有好心肠的魔术家奥芝,要立刻把她送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


八送命的罂粟花田


第二天早晨,这个小团体的旅客们醒来,重新振作精神,充满了希望。


多萝茜吃的早餐,是从河边的树上摘下来的桃子和梅子,好像一个公主所吃的。留下在他们后面的,是一片黑暗的森林,虽然他们在那里痛苦地碰到了许多的危险,但都已经安全地穿过了。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可爱的光明的地方,它似乎正在点点头,招招手,邀请他们走上到翡翠城去的路。


当然,这条宽阔的河,现在还把他们和美丽的地方隔开着;但是木筏快要完成了,在铁皮人砍下了许多木段,用木钉把它们钉紧在一起以后,他们就准备动身了。多萝茜抱着托托在臂弯里,坐在木筏的当中。当胆小的狮子一步步地跨上这木筏时,木筏倾斜导很厉害,因为它又大又重;幸亏有稻草人和铁皮人,站在相对的那一边,才使它平稳下来。他们的手里,都有一根长木杆,撑着木筏渡过了大河水面。


起初,他们前进得很顺利,当他们到达河中间,急流却把木筏冲向下流去,使他们离开黄砖铺砌的路越来越远了;水也逐渐逐渐地深起来,使得长木杆触不到河底。


“坏了,”铁皮人说,“如果我们不能够登陆,我们将被带到西方恶女巫的国土里去,她将向我们施放妖术,把我们当她的奴隶。”


“这样我就得不到脑子了,”稻草人说。


“我得不到胆量了,”小胆狮说。


“我得不到心了,”铁皮人说。


“我永远回不到堪萨斯州去了,”多萝茜说。


“倘使我们能够努力的话,一定能够到达翡翠城的,”稻草人接着说。


他用力撑着长杆,把它插到了河底的淤泥里,在再要把木杆拔出来,或者干脆丢掉它以前,木笺被急流冲开去;可怜的稻草人,他只能抱住紧紧地插在河中的木杆上,被留下来吊了起来。


“再会了!”他在他们的后面喊着。


他们把他抛弃在后面,觉得很难过;真的,铁皮人开始哭了,但是幸亏他记得他又要发锈了,便在多萝茜的围裙上揩干了眼泪。


当然,这对于稻草人是一件倒霉的事情。


“现在我比当初遇见多萝茜的时候更加坏了,”他想。“那时候,我被吊起在稻田里的竹竿上,无论如何,在那里我还可以伪装着一个人,恐吓乌鸦们,但是在这里,一个稻草人戳起在河中的一根木杆上,是毫无用处的。


我很伤心我将永远没有脑子了!”


流水浮着木笺冲下去,可冷的稻草人,远远地抛落在他们后面。


狮子说:“我们必须想法子自己救出自己。我想我能够游泳到岸边,把木筏拖在我的后面,只要你们拉紧我的尾巴。”


狮子就跳到水里去,当它开始用全身的力量游向岸边去时,铁皮人便拉紧它的尾巴,狮子身体这么大,这是艰苦的工作。不久以后,他们被拖出了这股急流。多萝茜拿起铁皮人的长木杆,帮助着把木筏推向岸边去。


最后,当他们到达岸边,一步步登上那美丽的绿草地时,都疲倦极了,并且知道那股流水把他们带走了一长段路,远离了到翡翠城去的黄砖铺砌的路。


正当狮子躺在草地上,让太阳晒干时,铁皮人问:“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


“无论如何,我们必须走回到那条路上去,”多萝茜说。


狮子说:“最好的方法是沿着河岸走过去,就可以再走回到那条路上去。”


所以,当他们休息够了,多萝茜提起她的篮子,沿着长着很多草的堤岸动身,回到那被河水带走的地方去。那是一个可爱的地方,有许多的花和果树,太阳光鼓舞着他们,如果他们不是为了稻草人而忧愁,他们将十分的快乐了。


他们尽力地向前快跑,多萝茜只停了一次,去摘取一朵美丽的花;在这以后,铁皮人大声喊了出来:“看呀!”


他们一齐向河里望去,看见稻草人高高地抱紧着插在河中的木杆上,样子十分的寂寞和忧愁。


多萝茜问:“我们怎样能够救出他?”


狮子和铁皮人两个都摇摇他们的头,不知道怎么办,就在岸滩上坐下来,苦苦地默默地凝视着稻草人,后来有一只鹳鸟飞过,鹳鸟看见了他们,便在水边停下来休息了。


鹳鸟问:“你们是谁?到哪里去?”


“我是多萝茜,”女孩子回答,“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铁皮人和小胆狮;我们都是到翡翠城去的。”


当鹳鸟扭歪了长颈,敏锐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团体时,说:“不是从这条路走的。”


“我知道的,”多萝茜回答说,“只因为我们丢失了稻草人,正在商量着怎么样去救回他。”


鹳鸟问:“他在哪里?”


“就在这条河里。”小女孩子回答它。


鹳鸟说:“倘使他并不那么大和沉重,我将为你们去把他救出来。”


多萝茜恳切地说:“他一点儿也不沉重,因为他是用稻草填塞的;如果你能把他带回来,和我们再团聚,我们将要万分地感谢你。”


“好,我来试试看,”鹳鸟说,“倘使我带他时,觉得太沉重了,我将不得不仍旧把他放落在河当中的木杆上。”


这样,大鹳鸟就飞升在水面的上空,直向抱着木杆的稻草人那里飞过去。


用它的大爪,抓住稻草人的肩膀,提着他飞升到空中,回到岸滩上。多萝茜和狮子,还有铁皮人和托托,都坐在那里等候着。


当稻草人发觉自己又回到朋友们中间时,他快活得拥抱着他们,连狮子和托托也在内:大伙儿向前走时,他每走一步,唱着“独—提—列—提—呵!”


他多么高兴埃


“我害怕我将不得不永远留在河当中了,”稻草人说,“但是那慈悲的鹳鸟救出了我,倘使我能够得到脑子,我将再寻到鹳鸟,做一些好事情去报答它。”


“那很好,”鹳鸟一边说着,一边在他们旁边飞着。“谁在灾难中,我常常喜欢去帮助他。但是现在我必须走了,因为我的孩子们都在窠里等着我。


我希望你们找到翡翠城,奥芝将帮助你们。”


“多谢你,”多萝茜回答说,于是仁慈的鹳鸟飞到空中去,一刻儿就不见了。


他们向前走着,听着色彩鲜艳的鸟儿们歌唱,看着可爱的花儿,开得多么茂盛,把地面全铺满了。那里有黄色的、白色的、蓝色的、紫色的大花朵。


除此以外,还有一大球、一大丛的深红色的罂粟花,它们的颜色多么灿烂,差不多眩迷了多萝茜的眼睛。


当小女孩子呼吸着这些花儿的香气时,她问道:“它们不是很美丽吗?”


“我想是的,”稻草人回答说。“当我有了脑子时,或者将更加喜欢它们。”


“倘使我有了一颗心,我必然爱着它们。”铁皮人接着说。


“我也真的常常喜欢花,”狮子说,“它们虽然这样娇嫩地无力和柔弱。


但是在那森林里的花,颜色却没有这般鲜明。”


现在他们跑到了深红色的大罂粟花开得更加茂盛的地方,旁的花儿愈来愈少了;过了一会儿他们发觉自己已经走在大罂粟花田中了。这是人人知道的,如果这种花大伙儿生长在一起时,它们的香气多么浓烈,不论什么人呼吸了,都要昏昏地睡去。如果这个睡着的人,不从这些花儿中走开,就要永远地睡着了。但是多萝茜不知道这个,也不从这鲜明的红色的花丛中走开,所以她的眼睛立刻沉重起来,觉得必须坐下来休息,并且要睡觉了。


但是铁皮人不让她这样做,他说:“我们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回到黄砖铺砌的路上。”稻草人同意这个意见,所以他们用劲跑着,一直跑到多萝茜再也站不起来,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起来,她忘记她是倒在罂粟花中睡熟了。


铁皮人问:“我们将怎么办?”


“如果我们让她在这里,她会死的,”狮子说。“这些花的香气,也会杀死我们。现在我还能够张开眼睛,可那狗已经睡着了。”


那是真的,托托早已躺倒在它的小女主人的旁边。但是稻草人和铁皮人,不是血肉做的身体,就没有被这些花的香气所困扰。


“快跑,”稻草人对狮子说,“尽你的力,”快快跑出这个要送命的花床。我们抬着这个小女孩子一起走,要是如果你倒下去睡着了,抬你走是太大太重了。”


所以狮子鼓励它自己,并且跳跃着向前走,尽力快走,一会儿它就不见了。


“让我们用手做一只椅子抬着她走,”稻草人说。于是他们就抱起托托,放在她的膝上。随后他们用手做个座位,臂做着扶手,抬着睡着了的女孩子,穿过这个花丛。


他们向前走着,似乎这送命的罂粟花的大地毯,围绕在他们的四周,无边无际。他们随着弯曲的河流而前进,后来赶上了他们的朋友狮子,它已经躺了下来,熟睡在罂粟花丛中了。这些花的香气,太强烈地麻醉着这只巨兽,使它越来越乏力,最后,便在离开罂粟花床的尽头,只有一点儿的距离,便倒了下去。在他们面前,芳香的草,铺展在美丽的绿野中。


铁皮人忧愁地说:“对于它,我们没有好办法,因为举起它来实在太重了。我们只得任它永远睡在这儿,小胆狮只能在它梦里,去寻找胆量了。”


“我很抱歉,”稻草人说:“狮子是一个十分良好的同伴,它是这样地胆校现在让我们继续向前走罢。”他们抬着这个睡着的小女孩子,走到河旁,这是远离着罂粟花田的一个美丽的地方,她再也不会从这些花里呼吸到更多的毒素了;他们轻轻地把她放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等着新鲜的微风来吹醒她。


九田鼠皇后


稻草人站在女孩子旁边说:“现在我们离开那黄砖铺砌的路不会很远了,因为我们已经走了差不多被流水带走得一样多的路了。”


铁皮人正想回答,却听到一种低低的吼声,转过头去(他那些铰链是做得很精致的),看见一只奇异的野兽,跳过草地向他奔来。真的,是一只黄色的大野猫,铁皮人想道,它一定在追捕什么东西;因为它的一双耳朵,竖起了靠紧在头旁边,嘴大大地张开,露出两排可怕的牙齿,一双通红的眼睛,像火球样地发出红光来。当它跑近来时,铁皮人看见跑在它前面的是一只灰色的小田鼠;虽然他没有心,但是他也知道,野猫想要杀死这样一只美丽无害的生物,这是不对的。


铁皮人举起斧头,正当这只野猫跑过时,向它很快地一劈,那只野兽的头,清清楚楚地离开了它的身体,四脚乱踢开去,分成两块。


现在,田鼠获得了自由,停止了逃跑;慢慢地走到铁皮人的身边,用一种细小的声音啼着说:“啊,谢谢你!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


“我请求你,不要这么说,”铁皮人回答说。“你要知道,我是没有心的,因此我格外留神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朋友,即使只不过是帮助一只小老鼠,”“不过是一只小老鼠!”小动物愤慨地叫喊着,“什么!我是一个皇后——是一切田鼠们的皇后!”


“啊,失敬了!”铁皮人说着鞠了一个躬。


“所以你救了我的性命,不但做下了一件大事情,而且这是一件勇敢的事情。”田鼠皇后接着说。


在这时候,好几只田鼠用尽它们小腿的力量跑过来,当它们瞧见了皇后,喊着:“啊,皇后,我们以为你被杀害了!你怎样能够从那只大野猫那里逃出来的!”它们一齐向小皇后低低地鞠躬,看上去差不多用头站在地面上了。


“这一位好心的铁皮人,”它回答说,“杀了野猫,救了我的性命。所以将来你们必须为他服务,听从他的即使最微细的意志。”


“我们知道了!”小田鼠们一齐用一种尖锐的合唱叫了出来。随后它们向各处逃开去,因为托托已经睡醒了,看见这些田鼠们还在它的四周,它发出一阵喜悦的吠声,跳进这一群的里头去。当托托住在堪萨斯州的时候,常常喜欢追赶老鼠们,它知道这事情不会有什么害处的。


但是铁皮人却把狗捉住,挟在他的臂弯里,当他向田鼠们招呼的时候,把它挟得紧紧地,“跑回来!跑回来!托托不会伤害你的。”


田鼠皇后从下面的草丛中抬起它的头来,用一种胆怯的声音问道:“你能保证它不咬我们吗?”


铁皮人说:“我不放走它,你们就用不着害怕了。”


田鼠一只一只地爬回来,托托不再吠了,虽然它还想从铁皮人的手臂中挣扎出来,还要咬他,它不知道他是铁皮做的。


后来其中一只最大的田鼠开口了。


它问道:“为了报答你救出我们皇后的性命,在这里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做?”


“我不知道有什么事,”铁皮人回答说。


稻草人也在想,但是他想不出,因为他的头是稻草填塞的,只好很快地说:“啊,是的,你们可以去救出那只胆小的狮子,它是我们的朋友,现在正熟睡在罂粟花的田地里。”


“一只狮子!”小皇后叫着说:“啊,它会把我们一齐吃掉的。”


“啊,不,”稻草人断然地说,“这是一只胆小的狮子。”


一只田鼠问:“真的吗?”


“它自己是这样说的,”稻草人回答说。“它永远不会伤害谁,它是我们的朋友。如果你们帮助我们救出它,我保证它将用友爱来对待你们。”


“很好,”皇后说,“我们信任你。但是要我们怎样做?”


“在这里的许多田鼠,是不是全都称呼你做皇后,并且愿意听从你?”


“啊,是的,在这里有好几千,”它回答说。


“那么,招呼它们尽可能快快地一齐跑到这里来,并且让它们每一个都带着一根长绳子。”


皇后转过身来向着侍候它的田鼠们,告诉它们立刻去把所有的老百姓招呼来。它们一听到这命令以后,就尽力向各处快跑。


“现在,”稻草人对铁皮人吃,“你必须跑到河边的那些树林中去,造一辆大车来载运狮子。”


铁皮人立刻跑到树林中去,开始工作;很快地用树木的大枝造成了一辆大车,他砍去所有的叶和小枝,用木栓钉合在一起,把一根大树的干切做四片轮子。他做得这样的迅速,这样的精巧,在田鼠们来到时,大车已经造成了,正在等着它们。


它们从各处跑来,有好几千,大田鼠,小田鼠,和不大不小的田鼠;每一只的嘴里衔着一条绳子。正在这时候,多萝茜从她的悠久的睡眠中醒过来,睁开了她的眼睛。她非常惊异地发觉自己躺在草地上,好几千只田鼠站在她的四周,胆小地注视着她。但是铁皮人把一切的事情告诉了她,一边转过身来,一边指着高贵的田鼠皇后,问:“允许我把田鼠皇后介绍给你?”


多萝茜庄重地点点头,皇后行着敬礼,不久它和小女孩子变得十分友好了。


现在稻草人和铁皮人开始用田鼠们带来的绳子,把它们联结在大车上。


绳子的一端,绕在每一只田鼠的颈里,另处一端缚在大车上。当然,大车的身体,要比任何一只田鼠大着一千倍。


但是当所有的田鼠装配好了,它们就能够很容易地拉动它了。即使稻草人和铁皮人坐在上面,这些奇异的小马们,也能轻快地拉到狮子所熟睡的地方去。


狮子的身体是沉重的,在做过了许多的困难工作以后,它们才把它弄上了大车。于是皇后匆促地对它的老百姓发出“拉!”的命令,因为它担忧如果田鼠们在罂粟花田里耽得太长久了,它们也会酣睡着的。


起初,这些小动物们虽然众多,很难拉动这载得沉重的大车;但是铁皮人和稻草人两个,从后面推着,它们才能够很快地向前走。不多一会儿,它们把狮子拉出罂粟花田,到了绿野里,从那里它能够再呼吸清新的空气,吐出了花朵里的毒气。


多萝茜上前来迎接它们,热忱地感谢小田鼠们,因为从死里救活了她的同伴。她很思念这只大狮子,她喜欢它得救了。


于是田鼠们都从大车上解脱了绳子,迅速地穿过草地,回到它们的老家去。


田鼠皇后说:“倘使你们再需要我们做甚么,请到田里来叫唤,我们就会听到,跑来帮助你们的。再会!”


“再会!”他们齐声回答。田鼠皇后去了,这时候,多萝茜抱紧了托托,要不,它会追赶田鼠皇后,并且去恐吓它的。


这以后,他们坐在狮子的旁边,等它醒来;稻草人在近旁的一株树上,摘来了许多果子,让多萝茜当午饭吃。


十守卫城门的人


小胆狮睡在罂粟花田中,在醒来以前,已经过了一个很长久的时间,因为它呼吸着致命的香气;但当它张开了眼睛,滚下大车来时,发觉自己仍旧活着,十分快活。


“我尽我的力量跑,”它说着,坐起来,打着呵欠;“但是花的香气毒得我太厉害了。你们怎么把我救出来的?”


于是他们告斥它;是田鼠们,怎样勇敢地把它从死亡里救了出来。


小胆狮大笑着说,“我常常想,我自己是十分强大可怕的;然而几乎被像花这样小的东西杀死了,像田鼠这么小的动物救出了我的性命,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呀!但是,朋友们,现在我们将怎么办?”


多萝茜说:“我们必须走了,去寻到那黄砖铺砌的道路,这样我们才能到那翡翠城去。”


因此狮子听了,振作精神,重新清醒起来,它和大家一起动身上路,在柔软的新鲜的草地上,十分愉快地走着;不久,他们到达了黄砖铺砌的路,再转向伟大的奥芝所住的翡翠城走去。


现在,路是光滑而且平坦,四周的景色也美丽起来了;所以这些旅行者们,很庆宰他们已经远远地离开了森林,以及在那阴沉的暗影里所遇到的许多危险。他们又看见,筑在路旁边的一些墙垣;不过它们都漆着绿的颜色,当他们跑到一间有个农民住在里头的小屋子那里,那间小屋子也漆着绿色。


在这一个下午,他们经过了好几所这样的屋子,有时候居民跑到门口来看他们,好像预备要问一些问题;但是没有一个向他们跑近来,也没有一个对他们说话,因为那只大狮子叫他们十分害怕。那些人们都穿着一种可爱的翠绿色的衣裳,还戴着像那些芒奇金人那样的尖顶帽子。


“这一定是奥芝国了,”多萝茜说,“我们一定走近了翡翠城了。”


稻草人回答说:“是的,这里什么东西都是绿的,在那芒奇金人的国里,蓝是他们喜爱的颜色。但是,这里的人,似乎没有像芒奇金人那般友好,我担忧我们将不能找到一个地方过夜。”


“除了果子以外,我必须吃一些东西,”女孩子说,“我相信托托差不多也饿了。让我们在下一所屋子旁停下来,好向居民们商量商量。”


因此,当他们走到一所不大不小的衣舍旁边,多萝茜大胆地走上前去敲门。一个妇人只把门打开一条缝,开得可以望见她,说道:“孩子,你要什么,为什么带着一只大狮子在一起?”


“如果你允许我们,我们想和你一起在这儿过夜,”多萝茜回答说,“狮子是我的朋友,又是同行的伙伴,它决不会伤害你的。”


“它可是养驯了的吗?”妇人间,把门开大了一点儿。


“啊,是的,”女孩子说,“它又是一个最最胆小的;所以它怕你,比你怕它更加厉害。”


妇人在仔细地想了一想以后,又窥视了一下狮子说:“好,如果这是实在的情形,你们可以进来,我给你们吃一顿晚饭,并且有一个睡觉的地方。”


因此他们一起进了屋子:那里除了妇人以外,住着两个小孩子和一个男人。那男人伤了腿,躺在角落里的一张床上。他们看见来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团体,非常地诧异,当那妇人忙碌着安放桌子时,那男人问道:“你们一块儿上哪里去?”


“到翡翠城去,”多萝茜说,“去拜访那伟大的奥芝。”


“啊,天哪!”男人大声地喊了起来。“你们相信奥芝会接见你们吗?”


“为什么不能?”她回答说。


“啊,据说他从来不让任何人走近他的面前。我去过翡翠城许多次,那是一处美丽的奇异的地方;但是我从来不曾被允许去见伟大的奥芝,我也知道不论哪个人,都不曾看见过他。”


稻草人问:“他从来没有出来过吗?”


“从来没有。他天天坐在他宫殿中的伟大的宝座上,即使那些侍候他的人,也没有面对面地看见过他。”


女孩子问:“他像什么样子?”


“那可难说了,”男人沉思他说。“你要明白,奥芝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变成什么样子。因此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鸟;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象;有人说他的样子像一只猫。对着另一些人,他像一个美丽的神仙出现着,或者像一个小神仙,或者他喜欢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


但是真正的奥芝,他自身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得出来。”


多萝茜说:“那真十分奇怪,但是我们必须去试试看,用什么法子去会见他,不然,我们的旅行将一无结果了。”


男人问:“为什么你们要去访问那可怕的奥芝?”


稻草人迫切他说:“我要求他给我一副脑子。”


“啊,奥芝能够很容易做这个,”男个肯定地说。“他有比他所需要的更多的脑子。”


铁皮人说:“我要求他给我一颗心。”


“那不会麻烦他,”男人继续他说,“因为奥芝有一大堆各式、各样形状不一的大大小小的心。”


胆小的狮子说:“我要求他给我一点胆量。”


“在奥芝的皇宫里,他藏有一大锅的胆量,”男人说。“他用一只金盆子盖着,使它们不至于溜掉。他将高兴地给你一点儿。”


多萝茜说:“我要求他送我回到堪萨斯州去。”


“堪萨斯州是在什么地方?”男人惊奇地问。


“我不知道,”多萝茜十分忧愁地回答:“但是那是我的家乡,我相信它是在某一个地方。”


“或者是的。唔,奥芝能够这么做;我猜想他将为你找到那堪萨斯州。


但第一你必须看到他,那倒是一件天大的难事情;因为这位大魔术家不喜欢会见任何人,他常常有他自己的意思。”他对着托托继续地问:“但是你要求些什么呢?”


托托只是摇动它的尾巴;因为,说也奇怪,它是不会说话的。


现在妇人招呼他们,晚饭预备好了,于是他们围集在桌子旁,多萝茜吃了一些可口的燕麦粥,一碟子炒蛋,和一盆子精白面包,她吃得非常高兴。


狮子吃了一些燕麦粥,但是它并不喜欢吃,说这是用雀麦做的,雀麦是马吃的东西,不是给狮子吃的。稻草人和铁皮人什么都不吃。托托把每一种东西都吃一点儿。它很快活地又吃到了一顿美好的晚饭。


现在妇人给多萝茜一张床去睡觉,托托睡在她的旁边,狮子就守卫在她的房门口,这样她可以不受侵扰。稻草人和铁皮人,整夜不做声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当然他们是不会睡觉的。


第二天早晨,一等到太阳升起来以后,他们就上路出发了,不久,看见一道绿色的光,正在他们前面的天空中闪耀着。


多萝茜说:“那必定是翡翠城了。”


当他们上路前去时,绿色的光愈来愈亮了,看来他们终于走近了旅行的目的地。他们跑到围绕着城墙的大城以前,还只是下午。那城墙又高又厚,又是一种鲜明的绿色。


在他们的前面,是那条黄砖铺砌的路的终点,一扇大大的城门,全用翡翠装置的,在太阳光里,灿烂地闪耀着,即使是稻草人的一双画出来的眼睛,也被它的光芒所眩迷了。


在城门旁边,装着一个铃,多萝茜揿着按钮,听到里面响起一阵银铃的丁玲玲声。于是那大门摇动着慢慢地打开来了,他们一块儿走了进去,看见他们自己正走在一间高拱形的房子里,四周的墙上,装嵌着无数的翡翠,耀出光来。


一个像芒奇金人一般大小的小男人,站在他们的前面。他从头到脚,完全穿戴着绿的,即使他的皮肤也是一种浅绿色的。在他的旁边,有一只大绿箱。


当他看见了多萝茜和她的同伴时,这人就问道:“你们来到翡翠城中有什么事情?”


多萝茜说:“我们来到这里,拜访伟大的奥芝。”


这人听了这个回答十分吃惊,他一屁股坐下去细细地想。


“自从有人向我问要看奥芝,已经有许多年了,”他疑惑不解地摇着头说。“他是有力量的,并且可怕的,如果你们发生一个空想,或者以一些愚笨的事情,去打扰这个大魔术家,也许他会发怒,顷刻间把你们一起杀掉。”


“我们可不是一种愚笨的事情,也不是一个空想,”稻草人回答说,“事情是很重要的。并且有人告诉我们,奥芝是一个善良的魔术家。”


“他是善良的,”这个全身绿色的人说,“他把这翡翠城管理得有条有理。但是对于那些不诚实的,或者因了好奇心到他那里去的人,他的样子是非常可怕的,很少有人敢去请求看他的脸。我是守城门的人,因为你们要求看伟大的奥芝,我必须把你们带到他的宫殿里去。但是第一你们必先戴上眼镜。”


多萝茜问:“为什么?”


“因为倘使你们不戴眼镜,那翡翠城灿烂的亮光,将会射瞎你们的眼睛。


就是住在这个城里的人们,也必须日夜戴着眼镜。


眼镜都是用钥匙锁紧的,当这城市刚刚造成的时候,奥芝便这样命令着的,只有我有这把唯一的钥匙,可以开卸眼镜。”


他打开大箱子,多萝茜看见那里面放满了各种式样的大小眼镜。它们全是绿玻璃的。这个守城门的人寻出一副恰好适合多萝茜戴的眼镜来,架在她的眼镜上。两条金的扁带,紧紧地围缚在她头的后面,用一个小钥匙把它们锁了起来。在这钥匙的末端,有一根链条,绕在看门人的脖子里。戴上了眼镜以后,多萝茜就不能随意地把它拿开,当然,她也不愿意不戴眼镜,以致被翡翠城的光芒射瞎了眼镜,所以她也没说一句话。


于是这个绿色的人把眼镜拿给稻草人、铁皮人和狮子,都给戴上了。即使小托托也戴上了;全用钥匙锁紧。


接着,这个守城门的人,他自己也戴上了眼镜,并且告斥他们,准备领他们到宫里去。他从墙上的一只木钉上,拿下一个大金钥匙,打开另外一扇门,他们跟着他,穿过那个入口处,迈步到翡翠城的街上去了。


十一神奇的翡翠城


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虽然眼睛被绿眼睛遮庄了,但是在最初都被这个神奇的城的光芒眩迷了。美丽的屋子,满布在各条街上,完全用绿大理石造成的,到处都用闪闪发光的翡翠装饰着的。他们走在同样绿大理石铺砌的人行道上,这是用一块一块的翡翠紧密地衔接起来造成的,一行一行地,被明亮的太阳照得灿烂闪烁。一块块的窗子,都镶嵌着绿色的玻璃;即使这城市上的天空,也发出一种淡淡的绿色,太阳的光线给染成绿的了。


在这里,来来去去的许多人:男人、女人和孩子们,完全穿着绿衣服,连皮肤也略带绿色。他们都用惊异的眼光,注视着多萝茜,和她带领的这个奇怪的团体,当他们看见了狮子,所有的孩子们都一齐逃走了,躲到他们母亲的身后;但是没有一个人向他们说话。许多的店铺,排列在街上,多萝茜看见店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是绿色的。出售绿的糖果,绿的爆玉蜀黍,还有各种式样的绿鞋子、绿帽子和绿衣衫。在另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出售绿的柠檬水,当孩子们去买这东西时,她看见他们付给的钱也是绿的。


在这里仿佛没有马,也没有其他各种兽类;有人在绿色的小小的两轮货车上,运载着货物,在前面拉着。仿佛每一个人都很快乐,满足,一切顺利而且幸福。


守城门的人,引导他们穿过了一些街道,直走到一所大厦的前面,这就是可怕的大魔术家奥芝的宫殿,恰恰建筑在这城市的中心。有一个兵士站在门前,穿着绿的制服,长着一丛长长的绿胡须。


守城门的人对他说:“这里有几个客人,他们要求会见伟大的奥芝。”


兵士回答说:“到里面来。我把你们的来意去通报他。”


他们穿过官殿的大门,被领进铺着绿地毯的一间大屋子里。放着用翡翠做的可爱的绿家具。在走进这间屋子以前,那兵士叫他们一起在绿的席垫上擦干净他们的鞋底。等他们一起坐下以后,他很有礼貌地说:“让我进去到那王宫的门前,告诉奥芝说你们在这里要见他,请你们先在这里随便休息一下吧。”


他们等了一个很长时间。当士兵回来以后,多萝茜问道:“你有没有看见过奥芝?”


“啊,没有;”兵士回答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我只当他坐在帐幔的后面,向他说话,把你们的意思告诉他听。他说,你们这般地渴望着,允许你们去见他,但是,你们必须每一个单独地到他的面前,并且只准每天会见一个。所以你们必须在这宫中停留好几天,我要为你们开几个房间,在你们长途跋涉以后,可以休息得舒服一点儿。”


“多谢你,”小女孩子回答说,“那是奥芝十分的美意。”


现在,兵士吹着一个录色的口笛,立刻有一个年青女郎,穿着一件美丽的绿丝袍,走进屋子来。她长着可爱的绿发和绿眼,当她说话的时候,还在多萝茜面前低低地鞠躬,“跟我去,我把你的房间指给你看。”


多萝茜向她的朋友们说声再会,只有托托除外,她把这狗抱起在臂弯里,跟着绿女郎穿过七个门廊,跑上三座楼梯,一直跑到宫殿前面的一间房间里,那是在世界上最美丽最可爱的小房间了,有一只柔软舒服的床,上面有绿绸的被,绿天鹅绒的褥。在房间的中央,有一个小喷水器,向空中射出一股绿色香水的水花,水花回落在一只雕刻得很美丽的绿色大理石的盆子里。一些美丽的绿花,安放在窗子的旁边,在那里还有一个放着一行绿色小书的书架。


当多萝茜去打开这些书来看时,发现里面满是引她好笑的奇怪的绿色的图画,多么有趣。


在一只衣橱里有许多绿衣服,用绸缎和天鹅绒做的,全部很适合多萝茜穿的。


“你完全当作在自己的家里一样,”绿女郎说,“倘使你要什么东西,就请摇这个铃。明天早晨,奥芝会差人来叫你。”


她让多萝茜独自留在房间里,自己再到别人那里去。


她也把他们领到各个房间里去,每一个都觉得是宿在这宫殿里的房间里,十分快乐有趣,当然,这样的优待,对于稻草人是毫无用处的;因为当稻草人发觉自己独个人待在他的房间里时,很笨拙地站在门口,傻乎乎地等待着天明,他不能够躺下去休息,也不能够闭着他的眼睛,所以整夜醒着,凝视着房间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只小蜘蛛,正在织它的网,好像在这个世界上,这还算不是一间最奇异的房间。


铁皮人因为记得过去他是血肉的身体,由于习惯势力,躺在床上:但是不能够入睡,整夜上上下下地运动着,使他的一些关节,确保能做良好的动作。


狮子宁愿在森林中有一只干叶子的床,并且不喜欢被关在一间房间里;但是它很聪明的,不让这事情来麻烦自己,所以它跃上床去,像一只猫样地滚着,并且呜呜地叫着,在一分钟里睡熟了。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以后,绿女郎跑到多萝茜那里来,替她穿上衣裳中最美丽的一件——用绿锦缎做的。多萝茜还穿上一条绿绸的裙子,并且用一条绿丝带,缚在托托的颈项里,她们动身走向伟大的奥芝的王宫去。


最初,她们跑到一个大厅里,在那里有许多朝廷上的贵妇和绅士,完全穿戴着富丽的服装。这些人没有事情做,彼此只是在闲谈,虽然他们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去见一见奥芝,但是每天早晨,总是跑来在王宫外面侍候。当多萝茜跑进去了,他们好奇地注视她,其中有个低声问道:“你可是真正想抬着头去看看那可怕的奥芝的脸吗?”


小女孩子回答说:“倘使他愿意会见我,当然要抬起头来看看他。”


“唔,他愿意会见你,”那个把她的意思传达给魔术家的兵士说,“虽然他不喜欢有人去请求见他,真的,起初他是愤怒的,并且说要把你从来的地方送回去。后来他问我你像个什么样子,当我说到你的银鞋子时,他觉得十分有趣。最后,我把你额角上的记号也告斥了他,他就决定允许你到他的面前去。”


正在这时候,一声铃响了,绿女郎对多萝茜说:“这是信号,你必须独个儿走进王宫里去。”


女郎打开一个小门,多萝茜大胆地走进去,发觉自己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广大的圆屋子,盖着高拱形的房顶,四周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都是用大翡翠紧密地接连着的。在屋顶的中央是一盏很大的灯,亮得像太阳,也是用翡翠做的,在异样的光景中闪亮着。


使得多萝茜最有兴趣的,是放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巨大的绿色大理石宝座。形状像一只椅子,也像其他的东西一样,闪着宝石的光。在椅子的正中,是一个非常巨大的头,没有身体支持它,就是手或脚什么也都没有。这个头,没有头发,只有一双眼睛和鼻子及嘴巴,大得比最大的巨人的头还要大。


正当多萝茜在惊奇和恐惧中凝视着时,那一只眼睛慢慢地转动着,尖锐地坚定地注视着她。于是那嘴巴也动了,多萝茜听得一个声音说:“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声音不是像她预料着的,从那张大嘴巴里发出来的一个大声音,所以她壮了壮胆子,回答说:“我是渺小的温和的多萝茜。我为了请求帮助,才跑到你这里来。”


那一双眼睛,沉思地注视着她足足有一分钟。于是那声音说道:“你在什么地方得到这一双银鞋子的?”


她回答说:“当我的屋子掉在东方的恶女巫的身上,杀死了她的时候,我便从那里得到了这鞋子。”


声音继续他说:“你在什么地方得到了你额上的记号?”


“当那位北方的善女巫同我说再会,她吻了我,要我到你这里来的时候,才有的。”小女孩子说。


那一双眼睛又尖锐地注视她,见她说的是真话。于是奥芝问道:“你要请求我做什么?”


“送我回堪萨斯州去,那里有我的爱姆婶婶和亨利叔叔住着,”她恳切地回答。“虽然你的国土多么美丽,我却不喜欢。我相信爱姆婶婶将要为了我离开她这么长久而大大忧愁哩。”


那一双眼睛霎了三次,随亏又转着看到上面的天花板和下面的地板,并且那么怪异地四周滚动着,仿佛要看透这屋子里的每一个部分。最后又注视着多萝茜。


奥芝问:“为什么我要为你这样做?”


“因为你是强者,我是弱者;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魔术家,我只是一个无能的小女孩子。”


奥芝说:“但是,你却强得足够杀死东方的恶女巫呢。”


多萝茜简单地回答:“那只是碰巧的事情,我并不是有意的埃”“唔,”那个头说,“我回答你。除非你为我做一点事情作为代价,你没有权利希望我送你回到堪萨斯州去。在这个国土里,每一个人要导到每一件东西,就必须付出代价。倘使你要我使用魔术的力量,送你再回到家里去,第一你必须为我做一点事情。你帮助了我,随后我再帮助你。”


女孩子问:“我必须做点什么事?”


奥芝回答说:“杀死那个西方的恶女巫。”


多萝茜大吃一惊,高声地说,“这个,我不能够!”


“你杀掉了东方的女巫,穿着这一双银鞋子,它有一种很大的神力。现在只剩下一个恶女巫在这世界上,当你能够告诉我她已经死去了时,我便送你回到堪萨斯州去——但是在这以前,不能够送你回家。”


这个小女孩子哭起来了,她多么地失望。


奥芝的那一双眼睛,霎着再霎着,烦恼地看着她,好像那伟大的奥芝觉得如果她愿意,她是能够帮助他的。


“我永远不愿意去杀死谁,”她呜咽着说,“即使我愿意去做,我怎么能够杀死那恶女巫?好像你,你是伟大而强有力的,你自己不能够杀死她,怎么能盼望我去做这个呢?”


“我可不管,”那个头说,“这是我的回答,除非等到恶女巫死了,你将再也看不到你的叔叔和婶婶。记住,那女巫是可恶的——很可怕的女巫——她应当被杀死。现在去吧,不完成你的工作,不要再来请求我。”


多萝茜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宫殿跑回去,狮子、稻草人和铁皮人都守候在那里,要听听奥芝对她说些什么。


她忧愁地说:“我没有希望,因为除非我杀死了西方的恶女巫,奥芝才肯送我回家去;可是要杀死她。那是我永远做不到的事。”


她的朋友们都很忧愁,但是不能够帮助她做些什么;所以她到房间里去,躺在床上,哭着,叫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跑到稻草人那里来说:“跟我来,奥芝差人来叫你了。”


因此稻草人跟着他走,被准许进入大宫殿,他看见翡翠宝座上,坐着一个非常可爱的妇人,穿着绿绸纱,戴上一顶摆动的绿色的宝石皇冠。从她的两只肩膀上,长出一对翅膀来,鲜明华丽,非常轻巧,就是空中有最轻微的气息触及了它们,也会使得它们摆动的。


当稻草人向着这个美丽的妇人鞠躬时,他尽了最大努力作出一个美丽的姿态。她温和地注视他,并且说道:“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找我?”


现在稻草人十分吃惊,他所盼望着看到的不是多萝茜告诉他的那个大头;但是他很勇敢地回答她:“我不过是一个稻草人,是用稻草填塞的,因此我没有脑子。我跑到你这里来,请求你在我的脑壳里放下一个脑子,替代着稻草,使得我能够变成像在你的国土上的不论哪一个一样。”


妇人问:“为什么我应当为你这样做?”


稻草人回答说:“因为你是聪明和强有力,没有其他的人能够帮助我。”


“我从来不把恩惠允许给不付一些酬报的人,”奥芝说,“但是这件事我很高兴答应你。倘使你能够为我杀死西方的恶女巫,我将赏赐你一个大脑子,并且是极好的脑子,使得你在全奥芝地方,成为一个最最聪明的人。”


稻草人吃惊地说:“我想你已经要求多萝茜杀死那女巫了。”


“我是这么说过的。我不在乎谁杀掉她。但是除非是她死了,我不会答应你的愿望。去吧,直到你可以得到这个渴望着的脑子以前,不要再来找我。”


稻草人很忧愁地跑回到他的朋友们那里去,把奥芝说的一些什么话告诉他们;多萝茜惊奇地发觉这位大魔术家,并不是像她所看见的一个大头,却是一位贵妇人。


稻草人说:“她虽然是一位美妇人,却和铁皮人一样,需要一颗心。”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跑到铁皮人那里来说:“奥芝差人来叫你。跟我去。”


因此铁皮人跟着他到那宫殿中去。他不知道将要看见奥芝是一位贵妇人,还是一个头,但是他希望将是一个贵妇人。“因为,”他自己对自己说,“如果那是头,我相信我将得不到一颗心,因为一个头,它自己也没有心,所以不能够同情我。但是倘使那是贵妇人,我将苦苦地恳求着要一颗心,因为所有的妇人们,大都被认为有慈善心肠的。”


当铁皮人走进大宫殿中去,他所看见的既不是头,也不是妇人,因为奥芝变成了一只最可怕的野兽。它大得几乎像一只象,这个绿的宫殿,似乎载负不起它的重量。这只野兽有一个像犀牛的头,不过在它的脸上却有五只眼睛。在它身上长出五只长臂,也还有五条细长的腿。厚厚的羊毛似的毛盖满在全身,是一只样子可怕得不能想象的怪物。这是铁皮人的幸福,在那时候他还没有心,否则,他的心会因害怕而跳动得响而且快哩。只因为他是铁皮做的,虽然十分失望,却不大害怕。


“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那野兽说话的声音是一声怒吼。“你是谁?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是一个樵夫,用铁皮做成的。我没有心,不能够恋爱。我请求你给我一颗心,使得我可以像旁的人一样。”


野兽问道:“为什么我应该这样做?”


铁皮人回答说:“我请求这个,因为只有你,才能够满足我的请求。”


奥芝对于这个回答,发出一个低低的咆哮,粗暴地说道:“倘使你真的要求一颗心,你必定能够得到它的。”


铁皮人问:“怎么样得到它呢?”


“你去帮助多萝茜杀死西方的恶女巫,”野兽回答说。“当这个女巫死了的时候,跑到我这里来,我将把全奥芝地方那颗最大最仁慈和最可以表示爱情的心给你。”


铁皮人也被迫得忧愁地跑到他的朋友们那里来,把他所看见的可怕的野兽,告诉了他们。他们一齐大大地奇怪着,那大魔术家竟然能够把自己变化成许多的样子。狮子说:“当我去看他的时候,倘使他是一只野兽,我将发出我最大的吼声,恐吓它,吓得它会答应我的请求。倘使他是个贵妇人,我将假装扑到她身上去,强迫她做我所要求的事。倘使他是个大头,它将向我讨饶;因为我将在房间里滚动那个头,直滚到它答应给我们所盼望的事。我的朋友们,乐观些,一切都尚有可为呢。”


第二天早晨,长着绿胡须的兵士,领着狮子到那大宫殿里,吩咐它走进去,走到奥芝的面前。


狮子立刻穿过那门,向四周瞥视,使它吃惊的,在宝座前面的是一个火球,多么的猛烈和炽热,差不多不容它逼视。起初它想的是那奥芝遇到了不测的事情了,着了火烧了起来了;但是,当它想走近一点儿的时候,热度非常厉害,快要烧焦它的触须,就颤抖地爬着退回去,站到靠近门口的地方。


于是一个低沉的平静的声音,从火球里发出来,说出这一些话:“我是伟大的可怕的奥芝,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狮子就回答说:“我是一只胆小的狮子,害怕一切的东西。我跑到你这里来请求你给我胆量,使得我能够名副其实地成为野兽们的皇帝,正像人们所称呼我的。”


奥芝问道:“为什么我应该给你胆量?”


狮子回答说:“因为在所有的魔术家中,你是最最伟大,唯一有权力答应我的要求。”


这时候,火球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那声音说:“你把那恶女巫死了的证据带来给我,到那时候,我就把胆量给你。但是,只要那个女巫还活着,你一定仍旧是一只小胆狮。”


狮子对于这些话很愤怒,但是它没有什么可以回答,这时,它静静地站着,凝视着那火球,变得更加猛烈地灼热了,使得它转过尾巴来从宫中冲出去,它的朋友们在等候着它;它欢喜地找到了他们,把它和那魔术家会见的可怕情形,告诉了他们。


多萝茜忧愁地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只有一件事情我们能够做,”狮子回答说,“那就是去到那温基人住的地方,找到那恶女巫,把她杀死。”


“但是,假使我们做不到呢?”小女孩子说。


“那么,我将永远不能有胆量了,”狮子断然说。


“我将永远不会有脑子了,”稻草人再说。


“我将永远不会有一颗心了,”铁皮人说。


“我将永远不会看见爱姆婶婶和亨利叔叔了。”多萝茜说着,重新又哭起来了。


“当心!”绿女郎叫喊着,“那眼泪会掉在你的绿缎衣上,把它弄污了。”


因此多萝茜揩干了她的眼泪说道:“我以为我们必须去尝试一下;但是我相信即使为了要再见到爱姆婶婶,我也不想去杀死什么人。”


“我同你一块儿去;但是要去杀死那个女巫,我太胆小了!”狮子说。


“我也去,”稻草人自告奋勇,“不过因为我是一个笨汉,对于你,我将没有多大的帮助。”


“虽然是一个恶女巫,我也无心去伤害她,”铁皮人说,“不过倘使你去,我当然同你一块儿去。”


因此他们决定在第二天,出发走上他们的旅途了。铁皮人在绿的磨石上,磨快了他的斧头,他的一些关节,全部加了油。稻草人自己填进了新鲜的稻草,多萝茜还把新的油漆,涂在他的眼睛上,使他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那个绿女郎对待他们十分和善,把好的食品放满在多萝茜的篮子里,并且把一个小铃,用一条绿丝带缚紧在托托的颈项里。


他们很早上床去,并且酣睡着,一直睡到天亮,那时候,养在宫殿后院子里的绿公鸡,喔喔喔地啼,那一只母鸡,已经生下了一个绿蛋,正在咯咯地叫,他们才被吵醒了。


十二找寻恶女巫


那个长着绿胡须的兵士,领着他们穿过翡翠城中的一些街道,直送到守城门人住的地方。这个办事员,脱下他们的眼镜,放回到大箱子里,接着,又很有礼貌地替他们打开了城门。


多萝茜问:“到西方恶女巫那里去,走哪一条路?”


“那里没有路的,”守城门的人回答说,“没有一个人愿意走上那条路。”


女孩子追问道:“那么,我们怎么好去找寻她?”


“那很容易,”这人回答说,“因为当恶女巫知道你们在温基地方了,她就会找寻你们,把你们一起捉了去做她的奴隶。”


“恐怕不见得吧,”稻草人说,“我们是要去杀死她的。”


“啊,这就不同了,”守城门的人说。“在这以前,没有一个人想去杀死她,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到她会把你们当作奴隶,正像她对于其他的人一样,但请留神;她恶毒而又凶猛,也许你们杀不死她的。你们直向西走,在日落的地方,不会找不到她。”


他们谢谢他,并且向他说了声再会,就转向西面,走过柔软的草地,这里和那里,都生长着雏菊和毛茛。多萝茜仍旧穿着在宫殿中穿上了的美丽的绸衣,现在使她吃惊的,她发现不再是绿的了,却是纯白的了。围在托托项颈里的绿丝带,也像多萝茜的衣裳一样,褪去了它的绿色,变成白的了。


翡翠城很快就远远地落在后面。他们向前进的地方,变得更加不平坦,并且更加高起来了,因为在这西面的地方,没有田地,也没有屋子,这些地方都是没有耕种过的。


到了下午,太阳晒得他们的脸儿发烫,因为这里没有树木遮蔽;所以多萝茜和托托,还有狮子,在天黑以前都跑得很疲倦,躺下草地睡觉了,铁皮人和稻草人在旁边守护着。


那西方的恶女巫只有一只眼睛,然而那只眼睛却像望远镜一样地有力量,能够看到老远的各处地方。所以,当她坐在城堡的门口,偶然地向四周眺望时,就望见多萝茜睡熟了,还有她的朋友们围绕着卫护她。他们还距离着一个长长的路程,但是恶女巫已经看见了他们在她的国度里了,因此十分愤怒;吹着挂在她颈项里的一个银笛。


立刻,从各方面奔来了一群恶狼。它们的腿很长,瞪着凶恶的眼睛,露出尖利的牙齿。


女巫说:“跑到那些人那里去,把他们撕得粉碎。”


恶狼的头头问道:“你不把他们当作奴隶吗?”


“不,”她回答说,“一个是铁皮人,一个是稻草人,一个是小女孩子,还有一只是狮子。他们不会做什么工作的,所以你们把他们撕成一小块一小块罢。”


“很好,”这只狼说着,它迅速地跑去了,别的许多狼跟了上去。


总算是运气,铁皮人和稻草人清醒着,听得恶狼们冲过来了。


“这次我来战斗,”铁皮人说,“你们站在我的后面,等它们跑来时,我将跟它们战斗。”


他拿起已经磨得很快的斧头来,当恶狼的头头奔过来时,铁皮人挥动他的胳膊,把它的头从身上砍了下来,立刻就死了。另一只狼奔上来,当他又举起斧头来劈过去,也倒在铁皮人锐利的斧头下。总共有四十只恶狼,斧头挥动了四十次,每一次都有一只恶狼被砍死;所以到了最后,恶狼们一起躺在铁皮人面前,死成了一堆。


于是,他放下斧头,坐在稻草人旁边,说:“朋友,这是一场大战斗。”


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多萝茜在醒来以后,看见了一大堆毛茸茸的恶狼们,这个小女孩子十分惊恐,铁皮人完完全全告诉了她。她谢谢他救了他们,坐下来吃着早餐,吃完以后,他们又出发上路了。


这天早晨,恶女巫来到城堡的门口,用她的一只眼睛向外面望着,嘹望远处。她看见她的恶狼们全都躺着死了,那些陌生的客人,仍旧在她的国土里向前行进。这使得她更加生气了,吹了两声银笛。


立刻一大群野乌鸦向她飞来,遮黑了天空。


恶女巫对乌鸦王说:“火速飞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啄出他们的眼睛,把他们撕成碎片罢。”


野乌鸦们一大群地飞向多萝茜和她的同伴。当这小女孩子看见它们飞来时,十分惊慌,但是稻草人说:“这次我来战斗;请你们躺在我的身旁,就不会被伤害了。”


这时,除了稻草人以外,他们一起躺在地上,他挺立着,伸出手臂。当这些乌鸦们看见了他,都很害怕,因为这些鸟儿们,经常被稻草人吓惯了的,所以不敢飞近来。


但是乌鸦王说着:“那不过是一个稻草人。我将啄出他的眼睛来。”


乌鸦王飞着向稻草人冲过去,稻草人捉住它的头,绞着它的脖子,一直把它绞到死去。接着另一只乌鸦向他飞来,稻草人也绞它的脖子。总共有四十只乌鸦,稻草人扭绞了四十次脖子,直等到最后它们都死了,躺在他的旁边,稻草人叫起他的同伴们,又走上旅途。


当恶女巫又望见她的乌鸦们死成一堆,大大地发怒,第三次吹着她的银笛。


立刻听得空中有一阵嗡嗡的很大的声音,一群黑蜂飞来了。


“到那些陌生的客人那里去,螫死他们罢!”女巫下着这个命令。


黑蜂转过弯来急速地飞着,直飞到多萝茜和她的朋友们赶路的地方。但是铁皮人已经看见它们来了,稻草人也已经决定怎么样干了。


他对铁皮人说:“把我身体里的稻草拿出来,散在小女孩子和狗以及狮子的身上,黑蜂们就不能螫他们了。”


铁皮人就这样敞,多萝茜靠近狮子身旁躺下去,还把托托抱在她的臂弯里,他们完全给稻草盖没了。


黑蜂们赶来,找不到一个人,只能螫着铁皮人,所以它们都飞集在他身上,却白白地在铁皮上面,毁损了它们所有的刺,铁皮人一丁点儿也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