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三生约定=三十分钟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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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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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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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7434字

三生的约定就是为了这三十分钟,为了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三十分钟,我愿意用全部的生命去换!


我再三追问公子润怎么会喜欢我,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好问的?!”然后就无视,问多了还会一脸的不耐烦,“你怕我不要你啊!”


臭屁!我还不要他呢!


为了自尊,我决定不再问他。反过来我问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对他恋恋不舍如此之久呢?好像也很难回答。


一开始或许是一个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但中间这么多波折,分分合合,似乎只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又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于是就顺理成章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非你不可,非我不行的,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我自己都理不清,非要人家给你个说法似乎也是不合理的。但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两地分居害人不浅。从今往后,老娘决不让两地分居成为现实,哪怕牺牲一点儿工作上的机会。只要是大城市,哪里不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呢?!


话说我这份工作,做得真是憋屈。做了两个礼拜,我算是看出些苗头,他们故意制造很多假合同记录在账上。听会计说,往来资金的流量很大。公子润说,他们可能在洗钱。


而且有一天我去总经理室交一份合同时,看门开着一道缝,就一边敲一边推开,当场见证了什么叫做“以桌为床”!


地上铺着地毯,笔和本掉了一地,枣红色的桌面上,就见半拉白白的屁股和一条长长白白的腿!不在地上站着,举到空中乱晃!


这样也不关门吗?!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那个女员工跑到我这里,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怎么啦孟露?亏你还叫这个名字,一点儿风情都没有!”


我已经不是当初少不经事的孟露了,心里像吃了虫子,嘴上却还客气,“我哪儿有什么风情啊,就是一土老帽,不能跟您比。”


那女员工比我进来得还晚,“上”得却很快,难怪前两天总监挑鼻子瞪眼地把她说了一顿,原来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床”。不过总监也不是善茬儿,据说大股东的床上有她一半。


女员工掰着手指头,点了点新招来的几个人,“不是我说啊,你说咱们公司这几个女的,除了你和会计老大妈之外,哪个不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倒也是,来的时候我就嘀咕,这公司的女孩子怎么都那么漂亮,连我身边的小田都长得玉树临风。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还行,就是木了点儿。前几天总经理还说你长得嫩呢!我看就你没进过总经理办公室。你呀,也别摆什么圣女样儿了,咱们总经理有的是钱。昨儿,他还答应给我买个lv包呢,就那点儿死工资,等到猴年马月啊!咱总监那车,酷派小跑,你以为是她挣的?全是卖肉换来的。我告诉你,这公司就是大股东一个人的,总经理是他的马仔,所以那个老妖精横着呢!看我哪天上了大股东,狠狠地治死那个老妖婆!我就不信了!”她一撩落在颈边的几根发丝,的确风情万种得很,就是身上那股子男人的味儿让人受不了,“就我这么年轻漂亮,整不过那个半老徐娘?”


我呵呵干笑两声,转身去编自己的数据。


吃过晚饭,石东平还没回来。公子润说他今天第二次约会人家女孩子,这次碰到的不是唐朝美女,估计有戏。


就着这个话题,我把同事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只是撇撇嘴,嗤了一声就没理会。这种不屑的态度倒是深合我意,如果他兴致勃勃地讨论下去,即使大骂那女人不道德,我也会觉得他心里是羡慕的!


但是随后他说:“做完这个月就辞了吧,我总觉得这个公司不正规。你要不试试别的?”


这是正事。晚上,公子润陪着我把简历又修改了一遍。改着改着,我想起学校推荐的事情,恨恨地揪着他的耳朵说:“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女人最受不了别人说自己差,更何况是自己在乎的人对着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公子润只是揉揉耳朵说:“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凭良心说,你到底行不行?我这样做至少咱们还有一个同学找到工作了,要是像你说的只推荐你自己,这个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我听说男人和女人想事情是两种路径,这件事我耿耿于怀已久,可公子润今日的表现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最合适的选择而已!


“那要是给你的机会,你会不会还那样做?”我又出了个难题。


公子润想了想,又看了看我说:“要不你先告诉我哪种比较好,然后咱们再重来?反正都是要穿越,不如把时间点往后卡卡。”


这个滑头!


第二天接到老爹的电话,听说我在上班,那边甚为满意,我瞒下即将辞职的消息,希望他们就此以为我一直上下去。


老爹说给我找了一个学校的老师,据说是管招生这块的,让我去见见,探探底。我说成绩都没出来,怎么看啊?老爹暴跳如雷,把我骂了一通,也没解决问题。


回到家里,我垂头丧气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他想了想说:“即使没出来也可以去拜访一下,没问题的。”


对了,他是做销售的,这方面脸皮比较厚。


公子润推开我的额头,远了一些才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心今天晚上把你吃了!”最近他越来越多地用这个威胁我,搞得我很恼火——再威胁老娘就把你吃了,不过这话不敢说。


正经了些,公子润才说:“我想你先打个电话,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问问她什么时间方便见你。如果关系硬,她愿意见你的话,你带点儿东西过去不就好了吗?”


“那我带什么呢?”


“你先打电话,约下来再说。”公子润有点儿不耐烦,“我当初见客户的时候也没人这么教过我!”


“能教我是你的福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下,我拿出记着电话的小本拨了过去。


一说介绍人,老师显然很熟,连连答应下来,并让我这周哪天上午过去一趟,她了解一下。又约好了具体时间,这才把电话放下。我一摸脸,已经热得可以烫熟鸡蛋了。


不等我问,公子润说:“明天我去帮你把礼物办了吧,你先安心上班,不要得罪你们公司的那些人。还有离他们远点儿,别进那个总经理的办公室!”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举手发誓:我讨厌他们!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显然他放心了。大概我的态度比语言诚实吧!


其实,我倒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的话,说什么不是最重要的,真相是从对方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中找到的。但我只是这么觉得,还没修炼到那份儿上。公子润比我精明,估计已经成精了。


在办公室里琢磨了一天,终于编了一个要去人才弄档案的烂理由,请好了假,总监笑嘻嘻地说:“孟露,咱们的合同快用完了,你能不能编一些?”


编合同?我做假数据已经做得手脚发凉,每天跟虚了似的,还让我编合同?!我便装作为难的样子,说自己不会,想着把这事儿推了。


总监说:“嗨,要是都会公司还招你们干吗?你把那些旧合同拿到一起攒一攒,然后打印出来我们存档不就得了。”


“可是,公司名字……”


“都换成咱们公司的,至于对方公司,随便编一个吧。你以前不也换过吗?”


她有些不耐烦,我不敢争辩下去。想着还有一周就到月底,然后拿工资,我决定不理她先拖一拖再说。


这个想法也得到公子润的支持,他特别提醒我,即使编出来合同,也不要在合同上落笔签字。我诺诺称是,心里越发惶恐,恨不得不拿工资就走人!


但是一分钱憋死英雄汉,能拿一点儿是一点儿,过日子哪一分钟不要钱呢!


去见老师相当顺利,老师问了问我的情况,说现在不能决定,要看具体成绩,不过她已经知道我的情况了,会记下的。我带着一套公子润给买的香水,好在那老师表现得非常喜欢,我的耳朵都快红透了。


回到公司,一边找工作,一边等成绩,合同也按照原计划磨磨蹭蹭地编,拖着拖着就到了发工资的时间。


这一天,全公司无一例外,所有的小员工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特别兴奋。


等我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总监和总经理都在。自从那次撞破他的“好事”,我就再也不敢看他。今天发工资,不知道是打到我的卡里,还是给我一个信封?


正琢磨,那个总经理笑着说:“孟露,你怎么那么害羞呢?见面总不抬头?”


总监斜靠着他的老板椅,我斜眼能看见那女人正在瞪我。我总觉得这里不像公司,像后宫,钱来得不正,女人也都歪歪的。


看在那可怜的薪水的份儿上,我还得赔上笑脸,“啊?云总,您说笑了,可能是我近视眼,老是看不清楚。”


“哦,那就配副好的眼镜,我看就隐形吧,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天天戴着大眼镜,糟蹋了。”说着一推桌上的一沓钱,“拿去吧,你的工资,配副好点儿的眼镜。”


我拿过来,点了点,一千五,然后推了推自己“不太好的大眼镜框子”说:“老板,我的薪水好像是两千。”


我尽量让自己虔诚一点儿、老实一点儿、无知一点儿、白痴一点儿,但就这一句话,那个总监已经嗖地蹦了起来,站直了说:“什么?明明是一千五的!”


我说:“当时您是说一千五,可我没同意,我说我以前的薪水都是两千,然后您说两千就两千。”


我才不会自作聪明地问一句“你还记得吗?”去招惹这只母老虎,在她眼里,所有比她年轻的女人都是祸害,我何必自讨麻烦。话说清楚,看着让我配眼镜的总经理,这人长得还算周正,身材也好,做个马仔装门面是够了。只可惜两只大水泡眼,一看就是酒色无度,身子被掏空的那种。


总监比划着胳膊还要跟我理论,总经理一拦她,“唉,算了,两千就两千吧!小孟也很辛苦,对了,合同做得怎么样了?”


“哦,还好,快做完了。”就一份,我想临走前给他们编好一个,也算是我了结合同工作的一个收尾。


“嗯。”


我以为他要叫会计过来加钱,没想到这家伙侧身从裤兜里掏了掏,抓出一把钱,里面甚至连硬币都有,当着我的面,又数出五百块钱推过来,“拿去吧!”


他还不耐烦地摆摆手,让我想起电影里给乞丐施舍的大老爷,扔过去一个馒头然后就是这表情这动作,只不过话变成更难听的,“滚滚滚!”


领完钱,我给公子润发了一条短信。按照计划,他给我打过来电话,简单聊了几句,我提高嗓门说:“啊?什么?好,我这就回去!”


其他人很吃惊地看着我,我快步走进总经理办公室,那两人正在那儿打情骂俏。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何况老娘要走!


“云总,我家里有急事,得回去一趟。我不能在北京待了。”


“什么?这么巧?!”云总一皱眉头,显然他在怀疑我的理由。


总监说:“孟露,我们待你不错,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我急得满头是汗,心里担心走不成,但样子倒也合了家里有事的症状,“不是,是真的有事。”


云总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把合同打印出来签好字交给小韩,钥匙也交给她就好。”


果然是让我签字。总经理代表我们公司签,对方公司的就要找别人签了。以前我都是用复印机代替,反正都是黑的不仔细分看不出来,这一次让我签名却万万不可。


反正要走了,我没必要交代得那么清楚。含糊地应下,匆匆忙忙地打印了一份,放在一边把钥匙放在文件上。小韩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我指指自己收拾齐整的办公桌说:“交给你了,有事打我电话。拜托!”


说着,打开门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小韩还没进入状态,而且她的表情像是刚从总监那里吃了什么亏,我希望电梯来之前他们没人发现我没签字!


电梯慢得惊人,我几乎要虚脱的时候,它才姗姗来迟。


我前脚踏进去,后面就听见办公室大门打开的声音。我拼命地摁着关门键,电梯终于缓缓下沉,我长嘘一口气瘫软着靠在轿厢边上。还有一丁点儿力气用来祈祷,千万别有人上来耽误时间!即使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我还幻想着他们已经凶神恶煞般地堵在门口说:“孟露,不签字你就别想走!”


哐当,电梯门缓缓打开,外面鸟语花香,一片明媚的春光。


我快步跑出来,一口气冲到大厦门前的公交站,刚刚喘了口气,回头看看大厦的大门就在身后,黑洞洞的门口就像怪兽的大嘴,张得大大的,吞噬着进去的每一个人。


我看看前后没有任何公交车过来的模样,一咬牙,跑到十字路口的另一面,向相反的方向跑了大约一站地的距离才找到一个站台。仔细看看,真有回家的车,这才稍稍安定了心在那里等着。


正等着,电话响了,是个手机号,接起来竟是小韩的。


“孟露,你怎么没签字啊?”


“哦,没有吗?那可能是我忘了。你帮我签一下吧!”


“哎呀,你来签吧,我都不知道签哪里。”小韩波大人精,照样不肯签字。


“上面都写得清楚,你仔细看一下就能签了。或者你问问……”


“你回来吧,你的钥匙还没交呢!一块儿带过来吧!”小韩旁边似乎有人指点她,根本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又提出新的要求。


可是,我明明记得钥匙就放在那堆文件上,怎么可能没交?!若是单纯为了签字,我心里有数,但加上这个明显的谎言,我觉得他们根本就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签字,分明是他们想诓我回去!


回去干什么?想起他们的为人,后背就爬上一层冷汗,我的声音都有点儿发抖了,“我放在文件上了,钥匙肯定没在我这里。你再找找。”


“你在哪儿呢?我去你那儿拿也行!”小韩的手机里环境很嘈杂。


“我在公交车站。”


“我就在咱们楼下的公交站呢,你在哪儿?!”她的口气严厉起来。


我看见一辆公交正在进站,二话不说就上了车。这个站台所有的车都是东西走向的,不会拐到公司楼下的那个车站,这是公子润提前让我查看过的。现在看来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我早就上车了!”我看着车子慢慢驶离站台,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你下车,回来把钥匙给我。”


“我真的放在文件上了,可能谁拿了……对不起,我听不到你讲什么?喂喂喂……”


假模假式地问了几声,我假装断线挂了话机。


车子从十字路口走过,我看见小韩带着两个男的正在过马路,似乎向我刚才站的车站走……我抓着扶手,全身虚脱似的挂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彻底消失在汽车后面,然后才呼出一股浊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呼吸……


到了家,公子润还没回来。我打了个电话,简要地说了声自己辞职了,并且拿到了一个月的工资。他不知道那么多事,高兴地连连称好,最后只是习惯性地,他问了句:“还顺利吗?”


我知道他只是习惯,但在我腿肚子吓得转筋的时候我还是不能克制地为这个习惯哽咽,因为有着这个习惯的人是我在北京最近的依靠,“没事……”


他沉默了一下,“你等一下。”


我听见走动的声音,他好像在参加一个什么会,然后是关门的声音,他的声音传过来,提高了一些,“发生什么事了?”


我抹抹眼泪,把被逼着要回公司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笑话自己,“我就是反后劲儿,其实什么事儿都没有。”


“没事就好,我在开会,一会儿就好了。大概三十分钟后到家。”


“你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我记得这是早就安排好的,他说要在谈判结束后带着客户去郊区,晚上就不回家了。


他说:“没什么大事,该说的都说了,再说还有别人呢!不差我。”


“不会耽误你吧?”明知道会的,可我还是自私地想问一声证明自己没错。


他很配合地说“不会”,让我好好在家休息一下,不要胡思乱想,然后挂了电话。


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天色渐渐变暗,我躺在床上,鼻端是他的味道,淡淡的带着松木的清香。屋子里静悄悄的,大门关得严严的,手机就在手边,随时都可以联络上那个是我男朋友,将来是我依靠的男人——我谁也不怕,不怕,什么都不怕!


我安静地等着,狂跳的心慢慢地平复。闭上眼,我的嘴角渐渐放松,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后他就到家了……


我默默地数着数,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和开门声,三十分钟到!


我站起来,打开卧室大门,外面传来他的声音,“我回来啦!”


擦去泪水,我笑着冲了出去,心中已然明白——三生的约定就是为了这三十分钟,为了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三十分钟,我愿意用全部的生命去换!


尾声新起点的那道风景


尾声新起点的那道风景


这一切,都像我身后的车流,在它们的轨道上呼啸着奔跑开,而我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休息了一个月之后,我终于又找到了一份比较靠谱的工作——导游。靠着一些毕业的师兄师姐的介绍,捡组团旅游的“漏儿”,带着一些散客在北京城里晃悠。带的全都是老外,我的英语水平突飞猛进,跟一两个固定的出租车司机联络好,谈好分成,一单下来好的能挣个两三千,不好也能挣一两千。一个月做一次这样的活就够了。


“五一”过后成绩出来,不高不低,到老师那里一问,老师说放心吧,没问题,别的却拒绝透露。


当录取名单出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因为我是从倒数第一位开始看的,我的名字就在倒数第一的位置。成绩和分数线一模一样,不多不少!


公子润说我傻人有傻福,活该我继续上学。


我想这就是命,我上班上得太辛苦,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所以给我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开学的时候,我站在大学的校门口,看着那一张张青春洋溢的笑脸,距离上次离开才不过一年,对我而言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遥远。


当我离开那所大学,走进这所城市,报考这所大学的时候,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拿到北京户口。可当今天我踏踏实实地迈进大学的校门,只要好好过完这三年,北京户口唾手可得的时候,我却突然迷茫了……


身后是车水马龙的大街,我记起那天凌晨,我一脑子糨糊地走进谢亦清的学校时,那个严肃不可侵犯的卫兵;我想起自己离开时,恒基中心高大冷漠的轮廓和呼啸着的火车;我还记得在写字楼之间,公子润和我一样焦虑迷惘的神情;更记得杨燃天坐在咖啡厅里,对我的决定不以为然地撇嘴,包括那个至今没回的短信……


旁边传来人群的嬉笑,一如考研结束时周围的欢笑。那时,我带着行李想着告别这所城市,旁边过来一个男孩儿,从说话到分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他说我们相伴了整整半年,一起奋斗考试,说这是际遇。我想起了常沛,想起了王清,想起了张秀秀,甚至想起了凶神恶煞似的管理员小张……这一切,都像我身后的车流,在它们的轨道上呼啸着奔跑开,而我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


这一切的记忆终究会像我少年时的那块榴莲糖,沉淀冷却成一道生命中的风景,却依然鲜活,只留下了他们赐予我的欢笑与感动。


“在这儿傻站着干吗?”旁边有人接过我的行李,“怎么自己偷偷摸摸跑回来了?想见谁?”


我扭头看去,那个自诩翩翩公子,自觉绅士风度,实则恶质自私幸好还肯负责的男人正站在我身边。我知道他一定会打电话问我老爸老妈的,也知道老两口会交代得很清楚的。而且,我很确定他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就像我在这个大门口为了等他已经站了三个小时……


“没有,我只是觉得……”我没有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觉得费了那么多力气,付出那么多的感情,到了今天似乎有种……打水漂的感觉!”


“找死啊!”脑袋被人轻弹一下,“找到我你还不满足?!什么打水漂,要不是看在你持之以恒暗恋我四年的份儿上,我哪儿会理你!”


我笑笑,随便说什么吧!是啊,四年了,我终于找到可以给我激情与承诺,并且愿意与我共同守候的人。虽然他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就像他说我也不太可靠一样,我们总需要时间来证明自己。所幸,我们都有耐心,也都有信心,包容彼此,相互信任!


有多少付出可以得到回报,有多少深情可以得到拥抱?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付出得到报偿,万分之一的感情得到回应,我们也不吝付出自己的全部。我们爱着自己,所以爱着别人,爱着这个世界。莽撞的、天真的、深沉的、算计的,形形色色,哪个不都是自己的人生?!


公子润在前面走着,拎着我的行李,一如既往地无视我是否跟上。只是在走开一段时间后,才晓得回头看看,见我依然站在原地傻笑,忍不住皱眉,却不再说什么,往旁边让让,老老实实地等着。男人不是女人,也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甚至他也算不上精通世故,洞察人情,他和我一般大,和我一般青涩,我怎么能要求他随时随地知道我在想什么,我需要什么呢?这一生,有一人,在那个时候推开一切,只要你给他三十分钟的时间——


我当然给,不仅给三十分钟,还给一生,给一个人,给一个家……


这便是女人,若说是宿命,那便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