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毕业答辩和“幼稚游戏”终告结束

作者:姬流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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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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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8 0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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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4010字

难道我们是害虫吗?走的时候没人留恋也就算了,还“欢送”?!——这么迫不及待地让我们走啊!


和自己喜欢却不能喜欢的人在一起吃饭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定力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对杨燃天的要求简直是太不人道了。


公子润吃得眉开眼笑,我一根拉面呼噜半天还没嚼断。正吃着,三爷睡眼惺忪地走到我们旁边坐下,“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谁能跟三爷比?”公子润喝了口大食堂的免费汤,我们都叫味精汤,“早饭?”


三爷笑了笑,最近他也很失意,本来就要对暗恋了许久的女孩表白了,人家噌地飞到一个遥远的城市去工作了,倒也省事。


毕业的时候,无所谓绝情不绝情,都是世事逼人强。我若真不在北京,公子润选择分手无可厚非。那天晚上我说的话,重了。


看见三爷,我一边想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吃着面条,突然被人拦住,“怎么往鼻子里塞面条?”


公子润笑嘻嘻地夹着我的筷子,正停在鼻子下面。我说鼻子上怎么老是湿乎乎的!


三爷哈哈大笑,“孟露,你也太神了?我看你好几次了,夹着面条往鼻子上蹭,自己还躲,你想什么呢?不是看你家三爷太帅,晕头了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击,公子润拿了一张餐巾纸,伸手擦了擦我的鼻子,“吃饭小心点儿。”


嗯……


我没话说,三爷也突然打住,好像被噎住了似的。看看我,又看看公子润,再看看,咽了咽唾沫,“我还有事,你们慢慢吃啊!”端着饭盆一溜烟儿地跑了,好像撞了鬼似的!


我看看公子润,他倒没什么,我挠挠头,喃喃地说了句“谢谢”。


“下午还上自习?”


“嗯,吃完饭就过去。”


“会积食的。”


“在教室歇会儿吧。”他看看我,没说话。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问:“你呢?”


“我?吃完饭转转,散散步。”


“不去老师那儿或者系里吗?”


“昨天去过了。后天答辩,我想再看看论文。”


真的没办法忽视那个笔记本,“买了个笔记本啊?”


“嗯,发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我又添了点儿钱,就买了这个东西。”


“很贵吧?”


“二手的,三四千。记得我跟你说去找我同学?他帮我从熟人那里转过来的,才用了两年,重装一下系统很好用。ibm的,结实。”他很兴奋地介绍。


我听得晕晕的,对电脑我还没那么熟悉。不过既然是二手的,就不是张秀秀送的。我方才的火气噗的一下变成蜡烛头,吹灭了。


吃完饭,我刷好盆,公子润把他的盆递给我。


“干吗?”我愣住并接住。


“帮我刷刷吧。”他臊眉搭眼的,“你手上有洗洁精,我就别沾了。”


我又不是你老婆,又不是你女朋友,充其量就是一“前女友”,凭什么给你洗?!上下打量了几眼,我接过盆,他笑呵呵地往我身边凑了凑。“谢”字还没说完,我抓起他的手,连摸带揉地使劲弄了两下,“你手上也有洗洁精了。”


他愕然,然后哭笑不得地举起自己的手,“这也算啊?”


“懒蛋,我才不给你刷呢!”我洗着手,眼睛却控制不住地看他。他亦歪头看我,一脸的无辜,阳光灿烂真是一个好日子。洗着洗着,我不自觉地拿起他的盆在水龙头下冲着,“谁给我刷啊?吃这么多油腻腻的东西,刷起来都费劲。下次不许吃肉!”


我发现自己像极了老妈,念念叨叨地刷着“别人”的盆,表面上好像极不耐烦的样子,却细致得连自己都吃惊。


“给。”刷好了,我递给他。他努努嘴,指着旁边的窗台,“放那上面吧,拿来拿去怪麻烦的。”


真是懒得出奇,枉费了一个好名字!


我气呼呼地放在窗台上,拿起自己的。公子润自己洗好了手拎着包跟出来,并肩走着。


眼镜湖里的水泛着粼粼的波纹,满目的柳树已经褪去鹅黄,曾经的玉兰披上绿色的素装,带着一缕咸味儿的风从耳边悄悄掠过。多美的中午啊!有个喜欢的他,拎着不是别人送的包,虽然关系不大清楚,但并肩走着就是那么惬意。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似有所感,他扭头回我一个微笑,“走吧,去那边的坡地歇会儿,这会儿进教室也学不下去。”


我清醒地告诉自己,“就一会儿啊,我得复习。”


“耽误不了。”他推推我,似乎嫌我走得慢了。


学校本来就建在海边的坡地上。据说,学校最初的设计者是一个新加坡的设计师,学校从天空俯视像个大乌龟趴在海边的沙滩上。老生们解释说,这个大乌龟抗震还防海啸,不怕海水漫灌。反正这么多年,有大水的时候,我们学校都平平安安的。这两年扩建,已经看不出乌龟的样子了,但是坡地的特征还是保留着,很多小坡因地制宜,种点儿草,栽几棵柳,也没有护栏假山,坡顶纵横交叉着许多学生走出来的小路,条条都是通往食堂的最近的路。坡面上碧草茵茵是休息的好地方,只是这里情侣太多,伤心人都去大门口——那里挨着小市场,热闹。


我们不是情侣,但似乎这里是唯一的选择。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半眯着眼睛,真想就此躺下睡一会儿。可惜旁边有一只狼,我不能掉了面子。


“孟露,我们重新开始吧?”公子润沉默了一会儿,开门见山,“我和秀秀什么也没有。你不是说守护什么的吗?那我们从现在开始,一起努力?”


开玩笑,这不是典型的后悔药吗?


“怎么努力?”我发现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连拒绝也不会。也许我也后悔了,想着重新开始?


“你考研也好,工作也好,只要你往北京努力,我都等你。反正我这边工作也定了,我们又年轻,等得起。”他说得很现实,却是实话。虽然不中听,却让我放心。


“人家都是望夫崖,你这算什么?我才不要你等。”我嘟囔着,顺势躺在地上,太阳有点儿刺眼,我用手遮住,手背暖洋洋的,“如果我真的进不了北京呢?”


“我是望妻崖。”他没笑,口气里透着沉重,“如果你真的不能来,我们再想办法。其实只要脚踏实地,哪里不能发展呢?”公子润没了轻浮,“现在不用想那么长远,想也没用,走一步看一步吧!”


是啊,走一步看一步。原来总觉得这是贬义的,现在听起来真的很现实,而且有那么点儿积极的味道。


我躺在地上,仰面朝天,听他这样说,我抬起手,分开一点儿指缝问:“你不喜欢秀秀?”


公子润道:“我都有你了,干吗还喜欢她?”


“骗人!”我恨恨地闭上眼,“少奋斗三十年呢!人家又聪明漂亮,你骗人。”


“我是那种人吗?”公子润突然很委屈,“就算真的少奋斗三十年,我也不用找她啊!”


“那你找谁?”我突然警觉,话里有话啊!


他撇撇嘴,“不光是我,就算你,如果回家的话,用不着讨好谁也用不着出卖什么,是不是都可以少奋斗几年?”这倒是实话。


我无语。


其实,如果不是谢亦清的刺激,我还真的想就此回家找份工作算了。


可是谢亦清毕竟刺激了我,我也真的走上了一条更艰苦的、毫无准备的路,或许公子润也是?他又是被谁刺激的?


可能我不说话让他有些不安,他挠挠头,很费劲地说:“我,我可是很真诚的。”


看他脸红脖子粗,像是道歉又像是不甘心的样子,我忍不住逗他,“你不是不理我吗?那天早晨,就是警报特响的那天,你在阳台上不是不理我吗?”


他干脆面朝我坐好,认真地说:“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个不正经的女孩子,觉得自己上当了。”


“你说我不正经?”我沉下脸。


他赶紧说:“是我偏听偏信了,我不该相信秀秀……不是,张秀秀的话,不调查研究就下结论。我应该相信你的为人,对吧?!”


“对啊!都四年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郁闷地再次倒地,捂住眼睛说,“我要是真有那份儿上进心,真有那个野心,还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你拉去做段姜的垫背吗?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唉!”


我的心里还是很介意那件事,随时要拎出来敲敲他。后来公子润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教训就是永远不要相信女人的理智!女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就事论事,什么是最优方案。


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趴下了,笑呵呵的。有些话,还真得说。


“小公,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从现在开始,我们给对方选择的自由,到了明年的这个时候,你觉得我还是合适的,我也觉得你合适,我们再和好。”


“你,什么意思?”等了很久,那个人才硬硬地说。


“我没信心。”我颓丧地坐起来,嘴巴终于属于自己了,“经历了这半年,我突然没什么信心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努力成功,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我不是……我其实,我对什么事情都没信心,真的!对你,对我,对将来,我一点儿信心也没有。”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公子润严肃的样子我从没见过,印象里他一直嬉皮笑脸的。


“我……总得做点儿什么可以抓得到的吧?”


“你抓不到我?”他扬眉,动作很帅,我很衰。


“抓不到。不需要你屈尊等我什么,我们约定一年的自由期,你有选择权,我也有,大家是公平的。现在,我的信心崩盘了,一点儿也没有,给我点儿时间。”


一年啊,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就算不能变得优秀,至少也要变成优秀的种子。


“你太自私了,太任性了!”公子润气得咬牙切齿,“你给自己一年的时间,那别人在这一年怎么办?”


“别人不就是你吗?你觉得我不行可以去找其他适合你的,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觉得你背叛什么,这一年我们不要有任何承诺。”我觉得很公平。


“不要承诺?”公子润噌地把我拉起来,一低头,封住我的嘴,含含糊糊地说,“由得了你?!”


哎,接吻啊!


我有点儿眩目。他鼻孔里呼出的气体都那么迷人,熏得我晕晕乎乎的,没注意后面他在嘟囔什么。反正,我开始后悔自己的馊主意了。


放开我,他才说:“行,我答应你。不过在我去北京之前,你老老实实当我的女朋友,不许胡思乱想。”


行!其实,如果你在外面租个出租屋,我也愿意住进去。唉,我怎么想都觉得有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绝望!


“那我……可不可以在你身上躺会儿?”我准备恢复女友身份,而且是正大光明的那种。


公子润斜眯了我一眼,伸直了腿。


“呵呵!”我躺上去,真舒服啊!有只手伸过来盖住我的眼,男女朋友嘛,总得有点儿暧昧!


六月,相当的惬意。


我躺了一会儿,手机滴滴答答地响了,打开一看,是杨燃天的。


“有个谜语,我猜不出答案,你帮我猜猜吧。‘天鹅飞去鸟不归,良字无头双人配。受字中间多两笔,人尔结合是自己’。”


我拿着手机发了会儿呆,公子润夺过去,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还给我,一言不发。


背景灯灭掉的时候,我把页面关上,手机放进包里。


“你不回一个?谜底?”公子润的声音带着讥诮。


“不回了。猜不出来。”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么直白多少有些最后通牒的意思。不知道杨燃天那里怎么了,但这样的谜底让人如何猜呢?


“慢慢猜啊,你是才女呢!”公子润的酸劲儿扑面而来。


我懒得计较,“这要是你出的,不难猜;要是他出的,我永远猜不出来。”


公子润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说:“舍得?”口气中少了些咄咄逼人。


“都过去了。你呢?秀秀给你发了多少短信?”就算开成震动,从手机拿出来看的频率就知道了。


“我跟她没什么!”公子润恼羞成怒,“不像你这个,还弄个谜语。……”说着掏出自己的手机,塞到我手里,“你自己看好了。”


他的手机是爱立信翻盖的那种,有些旧了。


摩挲着机身发了会儿呆,我才还给他,“不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你爱我吗?”公子润突然问。


我翻了个白眼,“不爱!”


“瞎说!”他拧我的面颊,“咦,你怎么还有婴儿肥?”


“痛死啦!”我拍开他的手,“知道瞎说你还问?”


“杨燃天到底怎么办?”公子润紧追不舍。


我胡乱地摆了一下手,“我发誓,我爱你,我对你负责。”


公子润得寸进尺,“你那个约定修改一下吧?”


“怎么修改?”


“这段时间你不许自由,我自由。我要是找到合适的,我们散,但你不许喜欢别人!”


“不讲道理!”我推开他的手,“凭什么?”


“要不就算了,我们不要那个约定了。走一步看一步,怎么样?”


“做你女朋友?”


“嗯。”


“光明正大的?”


“嗯。”


“你不是不让别人知道吗?”


“反正你也离开了,无所谓了。”


“不行。”


“为什么?”


“我没信心。”


“孟露,以前你踹我宿舍门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你跑去北京找谢亦清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你和杨燃天在一起腻腻歪歪、说不清道不明的时候怎么那么有信心?怎么现在……你太不可理喻了!”公子润根本就不想“从”我。


好吧,如果非要找个理由,也不是没有解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无畏地去追求你,去找谢亦清,但现在却突然畏缩了。我只是想,如果……”我斟酌着,下意识地把玩着他的大手,一根根修长的手指,指腹竟然有些许的茧子,“如果我找个男朋友,是为什么呢?肯定不是为了一夜情,也不是为了玩玩,我想找男朋友,是因为我想……嫁给他。我想为自己以后的生活找个伴儿。”说起来真有些难为情,但我很惊诧自己竟然是这样想的,这些话仿佛想了很久,又仿佛是刚刚知道,“一时在一起很容易,可以后呢?就算以后不可预见,我总得凭借些什么去相信以后会更好吧。我不要你有钱,不要你有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安心、安稳、安全。若能如此,你是皇帝还是乞丐,都不相关。若不能如此,倒不如早断早好。”


好长的沉静,我以为那家伙被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闭上眼体会着他大腿上的动脉有力地跳动。


“唔。”公子润终于开口,“你是向我求婚吗?”


啊?变态,厚脸皮,臭不要脸的,没见过这种无耻之人!


我翻身摁倒他,连掐带拧,直到自己被人制服才算罢休。


“好,一年。我给你。”


唇间流连的时候,我听他如是说,低沉地、带着磁性地在我耳边轻轻拂过。我那颗躁动的心,奇迹般地平稳下来。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所求不过如此。


也许是隐藏习惯了,虽说答应了继续保持关系,但谁也没刻意地去跟同学讲。吃饭时,被三爷看出些端倪,第二天看男生们嬉皮笑脸的样子,估计是三爷说了。女生这里,大家忙着准备论文答辩,连课间休息的时间都省了。


答辩前一天,就好像大考一般,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我和公子润也没什么卿卿我我的时间。论文都交到老师手里了,大家都在猜着老师可能提什么问题。因为这一次学校有巡回监察,就算找着老师,如果碰上监察,老师也罩不住你。


段姜下午回的学校,我吃完晚饭回宿舍取东西的时候,看见她拎着东西风尘仆仆地回来,手里也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包。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公子润在楼下等我,段姜刚上来,我猜他们应该都见过。下楼看见那人安然地看告示,我酸溜溜地走过去说:“写得不如过去好了吧?”


公子润指指告示,说:“欢送老生的晚会,后天晚上的。不知道他们搞得怎么样?”


是了,平时他都要参与的,现在因为实习留在外面,这些事都插不上手了。我们和这个学校千丝万缕的联系随着毕业的临近在被一点点地拉断。


“走吧。”我推推他,付出越多的人失落越大。这四年对我只是稀里糊涂的一段时间,对他却是明明白白、认认真真记录过来的。


他轻轻地叹口气,接过我手里的书包背在肩上,低头走出四舍。熟悉的台阶一层层铺展开,不知道还能再这样走几回?


晚上是例行的自习时间。虽然我决心考研,但毕竟懒散了四年,猛地用功起来,还有些不适应。看着看着,我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公子润总是坐在我旁边上自习,但我趴着睡的时候,胳膊会大大地张开占满整张桌子。大一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毛病,被老师客气地叫醒过几次。后来上课,我总是找个单桌,这样即使睡着了也不会太嚣张。


睡着自然很舒服,但好像有什么不对劲……我迷迷糊糊地抓挠着,公子润呢?


我睁开眼睛,身边没人,再看看周围,都是同班同学。他飞啦?


我揉揉眼睛,先擦掉流在字典上的哈喇子,毁尸灭迹,整理完毕之后,走出教室。我跟自己说去趟厕所,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僻静的地方瞅。


“哎哟!”拐过去就是休息大厅,卫生间和楼梯都在那里。不提防差点儿撞到人。


“小心点儿!”公子润扶住我,“走路怎么不看前面?”


我只顾回头找人,撞着了正在拐角说话的公子润,对面就是段姜。我以为她会给我脸色,没想到人家也笑眯眯的模样,只有我,傻乎乎得像只笨鹅。


“没睡醒?”公子润伸手抿了抿我的嘴角,嫌恶地说,“又流哈喇子了?不是刚给你擦了吗?”


我觉得自己已经擦干净了,怎么又被他看见了?赶紧划拉一把,说:“我洗洗脸去,洗洗脸去!”仓皇逃窜。


身后,段姜隐隐约约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发现呀?害我空欢喜一场……”


她说得好像很磊落,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大家都以为我们是一对,段姜也以为是,后来确认不是了,才介入进来,后来的后来又出去了……乱,太乱了!


我捧起凉水拍拍脸,清醒了很多。以前的就算了吧,反正就没清楚过。只要以后不乱就好了,但是段姜和公子润在说什么呢?


我很卑鄙地“自伤”了一会儿,对着镜子看里面那个没事找事、一脸愁容的女人,总结了两个字:欠抽!


连同学见面都猜来猜去,这一辈子还怎么过?!


哦哟,一辈子啊!脸突然有点儿热,我和公子润……过一辈子?


虽然以前也想过在一起时间长一点儿,或者托付一生什么的,但那都是基于理性的分析或者自我劝解——不能乱来或者儿戏,对“一辈子”并没有严肃地想过,认真地感受过。今天站在厕所里,突然想起这个词,觉得那个大萝卜好像和自己一下子近了很多!比除了父母之外其他的人都近,但跟父母的近又不一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本来想回忆一下接吻时近身获得的气味,但我忘了这是厕所……


“哗……轰隆隆……”有人冲着厕所走出来。


“咳咳咳!”我捂着鼻子跑出来,狼狈不堪。


“你怎么了?老是慌慌张张的。”公子润在门口等我。


“臭!”我指指厕所,试图掩饰自己的秀逗。


公子润脸腾地就红了,拉着我走远一点儿才说:“以后睡觉压着点儿,别大大咧咧的,口水流得到处都是,你以为是在宿舍呢!”


我有些好奇,“你以前的女朋友跟你分手是不是因为你这人特龟毛啊?跟你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我发现以前看你特优秀的地方都是装的,其实特小心眼儿,特计较,还有点儿洁癖!”我一口总结,“人家就悬崖勒马,把你踹了!”


“胡说什么呢!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他拧了拧我的脸,“注意点儿!一个女孩子,哪儿有你这么不管不顾的。”


“嗯,我以后尽量不睡。”


他心里还是着急的吧?我猜着,诚心诚意地向他道了个歉。


“段姜找我……”他顿了顿,“希望能一起找找老师,因为她忙着实习,论文没怎么准备。虽然交了,但怕答辩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可这次有巡回总监啊?”


“也就是找老师画几个重点,她准备一下吧。找一找总比不找好。”公子润看起来忧心忡忡。


“你担心她过不了?”我问。


“哦,应该不会。刚才常沛给我打电话,说公司里的事情。他现在是销售总监了,刘总是主管销售工作的副总。我……我可能要调到别的地区工作一段时间才能回京。”


“多久?”我也慌了,“去哪儿?”


“常沛说大概是河南,一年。”


我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只好拍拍他说:“先答辩吧,放一放,放放我们再说。你不是说走一步看一步吗?对吧!别着急,会有办法的。嗯,大不了,我去看你。”


“傻瓜!”


答辩的成绩出来得很快,我们两个竟然都是优!他还好,但我觉得我的成绩太不可思议。后来,我偷偷地问老师,老师说,你写得也就一般,但答辩的过程很有说服力,有自己的想法,能自圆其说,得分比较高。综合算下来,你就是优了。


呵呵,实至名归,不是提分呢!


带着这点儿小小的喜悦,和一众老生排着队走进礼堂,看“欢送晚会”。公子润被叫去帮忙,他很高兴大家还记得他。难道我们是害虫吗?走的时候没人留恋也就算了,还“欢送”!——这么迫不及待地让我们走啊!


一边是欢送,一边是无人收留,我没法像公子润那么兴高采烈。坐在台下,我又想起公子润的工作安排。真奇怪,不能留京的,进了北京;留京的,反而离开北京。


台上的表演五光十色,我的心却渐渐地凉了下来。难道是张秀秀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把我和小公拆散?


我忘了自己定下的约定,有那么半个小时,一直在琢磨怎么对付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要是在古代,这件事就比较好办了。直接把小公弄到一个小黑屋里,上下扒光,嘿咻几下,掉些眼泪,他就得负责。至少我占个先机。


现在这招不管用了,即便负责,也都是女的对男的负责,或者就吃干抹净,提上裤子不认账。男的能站出来发傻的基本上已经绝种。小公更不可能是这种人。按照他对我哈喇子的关注,我甚至觉得在没拿到女方体检报告之前,他可能都会勒紧裤腰带不给任何人机会!


人不可貌相,这绝对是名言。如果我大一就知道他是这种德行的,不到大二就能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这四年暗恋,激情都成了习惯,喜欢他似乎像是吸毒上瘾,随你有千般不是,万般毛病,我就是再不乐意、再埋怨,还是不能停止喜欢他!就是他化成灰了,也只是他的灰!


想得我头晕脑涨,舞台上两个傻子正在拼命地逗大家笑,周围突然响起疯狂的大笑,我咧咧嘴,配合一下环境,然后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们的约定。


后半场我几乎没有看下去,偷偷地抹着眼泪。几乎可以预见,我和公子润也就这两天好过了。等到一毕业,大家各奔东西,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拴住那个浑蛋!


曲终人散,我还得等他们学生会收拾会场。找个没人的角落,我靠在一边,抱着他的外套。夜风戚戚,一个很阴暗的想法在脑海中形成——我一定要搞清楚小公是不是处男。如果还是,我就把他毁了,不能便宜别的女人!如果不是……那就算了。那叫我便宜了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糊里糊涂在想什么,反正他出来的时候跟着一大帮人,“我们去吃夜宵,你去吗?”


讨厌,还有这么坏人好事的吗?


我恨恨地把衣服塞给他,“不去,我要早点儿睡觉。明天还得复习!”


“也好,你早点儿睡吧。我还有事,今天不送你了。明儿早上我叫你!”魔爪伸过来,在我脸上拧了拧。我正要龇牙,突然想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一伸抱着他的脖子啃了起来。


“你干吗?”我的技术欠佳,抹他一脸唾沫。他擦着脸推开我,“这么多人,你疯啦?”


人群在远处等他,灯光下有些人在看这边。并不都是老生,还有大三、大二的小女生,谁知道有没有人有贼心?


“不让亲算了。”我踢着脚下的石头往回走,“不稀罕!”


胳膊被人拽住,“生气了?亲亲。”低头“致敬”……


真希望他是处男,这样我就不用在乎“始乱终弃”这个词了,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吃亏。


毕业前一天晚上,同学们请老师吃饭。现在都是很豪华的谢师宴,可那时就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凑齐了人,连喝带闹,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恶狠狠地折腾一下罢了。


老师们其实也都是年轻人,脱掉往日的架子,露胳膊、挽袖子地喝得脸红脖子粗。


段姜拉住我,说:“孟露,来,咱俩干一杯!”


“为什么?”


喝酒谁怕谁,段姜也能喝,问题是得喝个明白。我傻了吧唧地一口干了,结果人家拍拍我的肩膀说:“这就算你给我道歉了。行,咱俩的账从今往后一笔勾销!”她大方了,我什么时候欠的啊!


段姜娇俏地一笑,干脆卷起雪纺纱的上衣袖子,淡绿的纱衣里面是黑色的吊带,我瞅着不顺眼很久了。虽然据我观察,除了公子润目不斜视之外,其他男生包括男老师都瞟了两眼,但这恰恰是一种反常表现,证明他早就看过了,并且有想法!


段姜继续说:“你,还有子润,你们两个对不起我,还不该喝一杯吗?”


我就说差点儿当了冤大头,“段姜,话不能这么说,我什么时候和公子润在一起了?”我装傻充愣,当作不知道。反正段姜没跟我明讲,小公讲是小公的事儿。


段姜搭上我的肩膀,弹弹我裸露的后背说:“装傻是吧?明人不讲暗话,今儿我就挑明了。从你家公子一进学校,我瞅着你的眼神就不对。只要有他的地方,你就没看过别人。连那小子有了女朋友,你也颠颠地在后面跟着当媒婆,当军师,明明心里想的是狗男女,还充哥俩儿好。唉!”段姜自己喝了一口,帮我调整了一下勾在脖子上的细带,“你不是和子润一起来的吧?”


“是啊。他办事,我和别人一起过来的。”她摸得我浑身发毛。


“你死定了。”段姜继续喝了一口,“哎,没说完。继续啊!开始吧,我还想劝劝你,没戏就别跟着混了。后来我发现不对劲,子润跟你说女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换吧?他干吗吃饱了撑的都和你讲,还让你帮他出主意?”


这有什么不对吗?我戒备地看着她,顾不得她的手在我后背画圈。


“别讲什么男女友谊啊,要是男人和女人真有纯洁的友谊,那我就信两个健康男女赤身裸体一个被窝纯粹聊天!你信吗?”


比兴部分我是不信的,但是本体部分……我翻眼看着她,死丫头到底想说什么。


“公子润跟我说分手以后,连个电话都没有。我打过去,公事公办,说完了就挂了,好像我是路人甲。我说有个聚会,让他来玩儿吧,他就推三阻四。你说,他凭什么什么事儿都找你呀?你比我聪明还是比我漂亮了?!”


“结果,临毕业了,我这看戏的看得太久了,竟然入戏了。”段姜有些哽咽,“你们两个浑蛋,自己玩儿自己的幼稚游戏好了,牵扯我干什么?!把我拉进来,又推出去,我招谁惹谁了!”


拿张餐巾纸递给她,我心里竟有些内疚。看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竟也有些唏嘘。我和公子润前途未卜,中间还有一个张秀秀呢!前门打狼,后门进虎。只是现在这狼变成了京巴,你说我是抱还是不抱呢?万一我要是抱起来,她又变成狼了呢?


“喝不喝?”段姜伸出杯子。


我毫不犹豫地碰了一下,一仰脖喝了下去。


“三杯!”她似是赌气,情场失意的苦一定要过度给我。


老娘生得磊落,喝得光明,who怕who。连着三杯酒下肚,段姜奸笑着凑过来说:“你要倒霉了!”


唔?天有点儿旋,地有点儿转,肚子里面起火了。我抄着筷子去夹菜,菜盘子自己飞过来。太好了!


“冷吗?”好像是我家小公的声音。


扭着脖子,转了两圈才找到人。他就在我身边,“还行,但我好像醉了。”


“还行,知道自己醉了就好,那还拿着杯子干吗?”他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哦,放好杯子。我点着脑袋,准备找个清静的地方,这里吵得我头疼。


“你去哪儿?”


“找个清静的地方,太吵了。可能刚才喝猛了。”


“不能喝就别喝,充什么英雄好汉!我扶你下楼,楼下清静。”


楼下果然安静,我们已经闹腾了很久,老板关门打烊,只留我们一堆学生、老师在楼上喝酒吵吵。


楼下清静,我蹭着攀进公子润的怀里,热了点儿,但是舒服。


“你这衣服……也是王清帮你买的?”感觉胸前的那块布被人钩了钩。


“不是,我自己买的。打折,六十,便宜吧?!哈哈哈!”


“以后别瞎买衣服,这个不适合你。”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看的,不显我胖,还有肩膀……”


正说着,嘴巴又被堵上,好像棉花糖,还有点儿酒心巧克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