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盟兄受欢迎气煞契弟祖师收徒儿急坏灰孙

作者: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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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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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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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5634字

那赫尔利、魏德迈相视一笑,同时问道:


“哦,中共又让步了!了不起!”


“他们又怎么让法呢?”


“我说,”蒋介石愤愤地道:“对于他们的新方案,我不答应!民选要待宪法颁布,目前只能由中央任命的省政府前往各地接管行政。这是我们昨天召集智囊团会议彻夜商定了的,没料到他们还是这样沉着,没有破裂的反应。”


赫尔利道:“别急别急,看样子我们是在玩儿一种什么球,似乎要永无休止地玩下去了。好罢,先听听他们怎么让步吧!”


“他们说,”蒋介石瞅一眼皮宗敢,皮宗敢便念道:“中共的新方案是:‘各解放区暂维持现状不变;留待宪法规定民选省级政府实施后,再行解决,而目前则规定临时办法,以保证和平秩序之恢复。’就这个了。”


赫、魏二人相视无言,只是皱眉。蒋介石便问:“我想了解,我们的部队和你们的海军陆战队,是不是运得差不多了?如果前方已经开火,那干脆再拖几天,我也懒得答复。”


“不不,”赫尔利道:“最好还是按照计划进行;谈判是要谈的,运兵是要运的,双管齐下,这才显出我们的手法高明。如果谈判由我们主动破裂,甚至把毛泽东在重庆解决,那都是下策!都是逞快一时,打乱算盘的下策。”


蒋介石郑重其事道:“这句话我早想说了。我是同意拖下去,不是谈下去;我也同意不在这里伤害毛泽东,这些你们都看见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们两位,今天在这里让毛泽东回延安,真是纵虎归山,将来问题太多。我围剿十年,骂他是土匪,今天却同他面对面坐着谈判,欢迎会上还和他碰杯,连我也变成土匪了!”


“蒋将军也懂幽默!”魏德迈哈哈大笑。


“我不是幽默,”蒋介石气鼓鼓地说下去道:“我只是提醒你们,今天放他回去,改天你们要这个人可别问我要!”


“大使!”魏德迈耸耸肩膀,朝赫尔利挤挤眼道:“难怪蒋将军激动;共产党的事情实在难对付。你劝劝蒋将军吧,你比我会说话。”


赫尔利抽了口烟,右手按在蒋介石膝盖上,劝道:“话是这样说,蒋将军,我们两人非常了解你的心情。不过你可以放心,用不到今年年底,你的精锐部队,可以动员到一百万人进攻中共,而我们的海军陆战队呢?魏德迈将军早已向你保证过,至少有十一万人参加作战,而陆军还不在内!你想,你以前十年内战,曾经有过这么庞大的队伍、这么新式的武器吗?”


蒋介石脸上掠过笑容。


“因此,为了让士兵与民众完全站在你这一边,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要做得大方点,不可小气。你不只十次地克服了在重庆解决毛泽东的意愿,证明你很有远见,是我们美国可以合作的好朋友。我代表我们的政府告诉你,今后对你各方面的援助还要多哩!”


蒋介石苦笑,笑了一阵,无可奈何地答道:“那末我再答复中共吧,决不在此时此地破脸,请你们两位放心。”


中共方面于是接到了蒋介石的最后答复:“政令统一必须提前实现,此项问题久悬不决,实为和平建设之障碍。”蒋介石坚持取消解放区及其民选的政府,使一切都服从他个人的独裁。


“差不多了。”蒋介石透一口气:“赫尔利先生,毛泽东、周恩来不可能再开口,我们讨价还价,紧急进兵的拖字诀成功了。”


但来自民间的舆论,对蒋介石各式各样的抨击,却代替毛泽东、周恩来开了口。


“报告先生,”戴笠挟了一大堆文件:“有些该死的人又在那里胡闹。”


蒋介石冷冷地问:“是不是共产党捣蛋?”


“报告先生,有些象,又有些不象。”戴笠翻着文件念道:“象全国大多数同胞所呼吁的一样,我们坚决反对内战,反对制造分裂,尤其反对假借敌伪之手来进行内战……”


蒋介石心头一沉:“怎么?他们知道了吗?”


“报告先生,大概是猜测。”戴笠道:“还有更露面的,成都、重庆新闻界发起拒检运动,反对我们检查报纸。”


“这不是反了?”蒋介石双眼望上一转:“问他们有几个脑袋!”


“是是!这批家伙真的连死都不怕,实在讨厌透顶!”


“那让他们去死好了!”蒋介石冷笑:“以后这些消息不必告诉我,我忙不过来你看着办。”


“是是。”


但“坏消息”接二连三而来;“反对蒋介石在新闻(文化)上的一党专政”、“争取实现民主”、“要求惩办投敌附逆文化人”、“保障文化人的身体自由人”……。


“我以为,”赫尔利道:“蒋将军的统治中国是没有问题的,但目前的孤立值得注意。”


“是的是的,”魏德迈也说:“我们最怕的是孤立。人一旦孤立,问题就严重了。”


蒋介石左思右想,也感到拖下去的结果很是可虑,里里外外,问题成箩,不如同毛泽东签订《国共会谈纪要》算了,于是几经斟酌,蒋介石在那个就是《双十协定》文尾,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得不用签署“剿匪”的手宣布“避免内战;政治民主化;保证人民享受一切民主国家人民在平时应享受之身体、信仰、言论、出版、集会、结社之自由;各党派在法律之前平等;严禁特务捕人;实行自下而上的普选,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等等。蒋介石自己明白,这样做是“出于无奈”,胜利属于对方,自己失败了。但一定要把失败甩给对方,于是用一个月又两星期的时间拖住了毛泽东,同时把军队往沦陷区送,向解放区进攻。人家说他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明谈暗打,此乃老套,那倒不假。


话分两头。却说日本投降之后,蒋介石为中共日益强大伤脑筋。他明知自己理屈,虽有赫尔利、魏德迈等人帮忙,但问题终究是问题,因此闷闷不乐,好象无条件投降的不是东京,倒是重庆,连个庆祝会都不肯召开。直到九月三号,日本投降签字仪式在米苏里军舰上举行之日,蒋介石不得不在重庆来了个庆祝胜利大会。那天的国民政府花园和礼堂布置一新,联合国旗和大小v字特别触目,这使赫尔利等人有“宾至如归”之乐。八点三十分,蒋介石戎装佩剑,挂满勋章,到达花园,率领文武官员,东向遥祭中山陵,接着用“奉化国语”朗读祭文。那祭文出自陈布雷之手,虽然只有三百多字,但字句深奥,直读得蒋介石呲牙咧嘴,一身是汗。接下去是庆祝会和纪念周,谷正纲、方治前来报告道:“检阅已布置就绪,中午可以完成庆祝仪式。”


蒋介石疲乏地答道:“我累了,不,我不想出去检阅了,就在军委会大门上边,站着看看经过的队伍算了。”


“报告主席,”谷正纲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蒋介石挥挥手道:“你们别管,我不检阅了。”说罢进入礼堂,那边厢居正、孙科、戴傅贤、于右任四名院长已经直挺挺立在台上,中央委员、文武宫员千余人黑压压站满一堂,鸦雀无声,只等他来开会。司仪见蒋介石就位,大叫一声奏乐,接着全体人员向蒋三鞠躬致庆贺,蒋介石这才精神大振起来,心想只要有这顶“国民政府主席”帽子,不怕共产党不被消灭,还是出去检阅露露面吧。于是在再三申明“全国统一”的演讲之后,返回官邸之前,吩咐谷正纲、方治两人道:“你们今天办理庆祝大会,是正副总指挥,要诸多小心才好。”


“是是,刚才已传令下去,主席取消检阅,只在军事委员会门口举行了。”


“不不,”蒋介石道:“我又想检阅了,你们还是通知大家吧。”


谷、方两人一头汗忙着分头通知,车子东开西开,途中碰到了冯玉祥、程潜和白崇禧。冯玉祥劈头就问:“总指挥啊,到底怎么搞的?我们三个在这里干等,足足有半点钟了。”


“对不起,对不起,”谷正纲匆匆忙忙道:“一忽儿检阅,一忽儿不检阅,现在又要检阅了,请三位按着规定的次序开过去吧。”


那边厢蒋介石换过绿色军服,佩长剑,戴手套,在十点二十分自官邸乘车驰赴市区,这是八年来他第一次敢坐敞篷车在市区巡视,只见两旁人山人海,欢声雷动,蒋介石乐得合不上嘴。他显然误会了老百姓的欢呼主要是为了胜利,以及对未来美好日子的憧憬。


但在蒋介石眼中,全国人民的欢呼胜利,却变成了对他一个人的歌颂,十一点正蒋介石到达军委会,只见万头攒动,情况更是热烈,乐得他几乎连满嘴假牙都掉落下来。匆匆吃过饭,十一点五十四分正式出发巡行市区。看官,这排场可真了得,只见蒋介石坐在敞篷车上,“面露笑容,频呼好好”,对着上万民众皮笑肉不笑。代参谋总长程潜坐在他的旁边,三辆摩托车前导,后面跟了一辆吉普。吉普车上站着个掌旗官,旗上写着“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八个大字,蒋介石的车紧随;之后是谷正纲与方治;侍从室;陈诚、戴傅贤、冯玉祥,白崇禧、居正、于右任、吴铁城、吴鼎昌、陈立夫、张治中、吴国祯、王缵绪、莫德惠、贺国光、贺耀祖、康心如……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在人山人海之中缓缓行进。蒋介石这时候心花怒放,满以为自己不愧是中国的统治者,把中共逼得连延安都危在旦夕,今后那个好日子,自不在话下了。不料两旁人丛中所喊的口号好生奇怪,使蒋介石听得很不舒服,原来人们在喊“蒋委员长万岁!冯副委员长万岁!”冯玉祥的名字会在这种场合出现,蒋介石暗吃一惊,认为此事不简单。冯玉祥的实权早经解除,做契弟的只是一个劲儿哄他、逗他、骗他。是一个什么原因,人们会在这类场合想起了他?


蒋介石脸上笑着,心头老大一个疙瘩,他想,莫非是共产党有意来这一手?但喊口号的老百姓比比皆是,不可能。莫非是老百姓想喊旁人万岁不敢启齿,因此喊喊冯玉祥来代替?他认为也不大可能。最后蒋介石想到:莫非是冯玉祥最近曾经努力献金救国,因此赢得了民众的拥护?蒋介石怎么想也想不通,但欢呼的口号显然指着两个人,除了他,还有他的盟兄。可是这位盟兄地位虽高,但落在后面,他回头望望,找不到。


“冯玉祥冯委员哪儿去了?”


侍卫官忙答道:“在后面。”


“请他的车子开过来,同我一起。”蒋介石心想这种情形下既不能禁止人们这样叫,卖个顺水人情,也没什么。


可是侍卫官回报道:“冯委员说他的车子开不过来,他不来了。”


但三次四次,蒋介石还是要请冯玉祥到前面去。冯玉祥皱眉道:“你们看这样挤,车怎么过得去?”他问白崇禧:“他为什么几次三番非要我过去不可呢?”白崇禧笑而不言。当车子略为前行时,两旁民众高喊“冯副委员长万岁”的口号越多,还有人说:“在这里呢里在这里呢!”白崇禧正想说什么,陈诚和戴傅贤的车子坏了,两人一齐爬上冯玉祥的车子,耳听人们欢呼冯玉祥,不觉大为吃惊,四目相视。


蒋介石一行到达中心路口,通过胜利门,取道校场口、民权路,折向过街楼、林森路一蒋介石在车上只觉得眼花缭乱,耳朵里那个“冯副委员长万岁”实在不舒服,于是游行两小时左右,便告鸣金收兵,回官邸纳闷去了。那边厢陈诚、戴傅贤下得车来,朝冯玉祥瞅了一眼,扭头便跑。白崇禧拉拉冯玉样的手道:“冯先生,今天才知道民众拥护您的精神和热烈的情形,我们没办法,民众不认识我们。”


且不提蒋、白等人有的为冯玉祥感慨,有的为他不放心;蒋介石一回官邸,却又另伤脑筋。只见戴笠垂手报告道:“张树声那边昨天又收了一个门生,据说是金城银行的协理。”


蒋介石厌烦道:“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正说着赫尔利来访,蒋介石便迳自出去会客。陈布雷看在眼里,悄俏地问道:“戴主任,张树声怎么啦?我好象听说过,但不大明白。”


戴笠叹道:“陈主任,我反正闲着,同你说了吧。青红帮这组织你总知道的了?”


“那当然,那当然,先生也是其中辈份相当大的呢。”


戴笠苦笑道:“问题就出在这上面了,你知道他的辈份,可是他的辈份并不高。在重庆,有位张树声老先生比他高了两辈。”


“啊,祖父辈!”陈布雷把肩膀一缩。


“还有一位姓黄的,也同张一样高。”戴笠道:“这样一来,先生自然不愿意张、黄二人收徒弟了。”


“为什么?”


“因为他们多收一个徒弟,先生便多了一位师叔。旁人多了一个师叔没关系,可是先生嘛,先生眼看这么多师叔在外面混世界,哈!”


“是啊!”陈布雷只是摇头。


“所以,”戴笠道:“先生在二十九年冬天,便派我送了一百万现款给张老头子,要他收山,请他老人家以后千万不能再收徒弟了,免得他不好意思。”


“嗯。”


“可是张老头子不买账。他说:钱,我不希罕蒋某人对我叔祖这一点孝敬;可是不让我收徒弟,这一点也办不到,按照帮规,谁也不能管我这些闲事。”


陈布雷伸了舌头:“啊!”


戴笠也作伤脑筋状道:“真他妈的,张老头子要是共产党,或者同共产党带点边儿,那先生就不管他什么叔祖不叔祖,帮规不帮规,义气不义气,早把他收拾了,可是这个老头子什么也不是,他只是青红帮中的冧把温,也就是所谓舵把子。后来,先生又要我召集几个帮会们的少壮派,请他们想办法,每人自有重赏。”


“后来呢?”陈布雷听得有味。


戴笠只是摸摸肚子,打了个饱隔叹了口气。


戴笠说下去道:“那一次我托人召集他们开了个会,请他们大吃大喝玩儿个够,心想这下子总可以没问题了。不料一提起正经事,他们便吵。做主人的说,先生的辈份太低了,应该把他提高一辈才好。因为这么一来,张树声老先生无论收多少徒弟,也不过是先生的兄弟,不再是师叔。这个意见一提出来,会场秩序马上翻倒。陈主任,你说要多难听便有多难听!”


“你说说看。”陈布雷大感兴趣。


戴笠道:“有人说:‘有了钱,官大了,就长一辈,我们青红帮里的这本书上,可说过这句话吗?’有人说:‘这真是荒天下之大唐了,咱们青红帮讲的是义气,现在居然有人因为升大官发大财,连老头子收徒弟也要管,这他妈的是什么玩意儿!’总而言之,这帮人越说越难听。”戴笠说着说着,觉得心头相当舒服。他知道陈布雷绝不会把这番话转告蒋介石;而平时挨蒋介石骂东骂西够了,今天可以借人家的嘴还敬一下,倒蛮有趣,于是说得高兴,讲下去道:“还有人说。‘蒋某人当年在上海那套,谁不知道?他的天下,要不是青红帮给他帮了大忙,嘿!还用说吗?他他妈的进了帮,一忽儿信洋教,一忽儿信邪教,一忽儿佛门弟子,一忽儿鬼迷张天师!这他妈的从哪儿说起!我姓王的到死还是那样子,就不象他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做主人的一看形势不好,只得做好做歹,把会散了。”


“先生不知道吗?”陈布雷直摇头。


“那怎么好同他讲?”戴笠道:“先生听说张老头子还要收徒弟,一百万不肯要,便要我监视他。”


陈布雷一惊:“啊?”


“我当然不敢。”戴笠搓搓手:“连先生也让他三分,我算什么?”正说着蒋介石一脸笑回来,进门便向陈布雷说道:“运兵的事情,一切顺利,这使我非常高兴。”他看见戴笠还在那里,想起来道:“戴主任,刚才你说张树声又收了一个徒弟?”


“是的,先生。”


“不是关门徒弟?”


“不是,先生。”


“老家伙太目中无人了!”蒋介石刚才的笑容立即消失,冷冷地吩咐道:“从今天起,你要加强对张树声的监视!我对他够客气的了,以后下不为例!你记着:从此以后,不许他收徒弟!从此以后,不管他留在重庆,或者回到南京,你都得派人看着他。他每到一个地方,便派人警告当地帮会,不得同他开香堂!”


正是:穷凶极恶,故态复萌,大杀四方,生人勿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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