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丽江岸边遗旧恨

作者: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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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历史·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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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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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874字

林少华的那篇纪实文章轰动了整个军营,字里行间催人泪下,不仅让人对丑恶深恶痛绝,同时对林少华的遭遇深表同情。他理智地用智慧抒发着内心真实的情感,鞭打着利用手中的权力在人生舞台扭动的小丑。他的抗争,不仅仅是为了心中的那个梦,同时也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再受到伤害。他的目的达到了,上级对此事件极其重视,立案展开调查,代1号也被拖到了舆论的唾骂声中。一个震惊军内外的打击报复案,在上级的过问下终于画上了句号,虽然不能说是圆满,但对于林少华来说也算是一个心灵的安抚,尽管还不知道他的下落。


几天之后,王丽接了一个令她十分高兴的电话,这个电话是特种科技院刘政委打来的,向她传递一个消息,就是上级对王一和于风的处理结果:一、给予王一党内记大过处分,调离技术团,暂时不安排具体职务。二、给予于风党内记大过处分,撤销其行政职务,责令提前退伍。三、林少华在没有征得部队同意的情况下往外部报刊发送稿件,属于违犯军纪,但考虑事出有因不予追究责任。从表面上看,这个处理结果还算是令人满意,但其实还是给王一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为他日后东山再起铺垫了道路。当然刘政委在电话里同样暗示了王丽,林少华只要有消息马上通报他(刘政委)和技术团一声,其实这个通报一声就是一个明确的暗示。


王丽得知这个消息后,虽说觉得还是不尽人意,但仍然心潮澎湃,因为在不知林少华去向的情况下,仅靠他的一篇文章使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也算是一个不小的胜利了。


第二天王丽写信把部队处理王一的情况告诉了冯晓娟,她在信中说:“妹妹,你见到少华后,让他赶快归队,部队已有打算,只是考虑到各种原因没有明说,我相信少华的前途会是一片光明。今天的技术团整个都变了,可以说是天翻地覆换了人间,代1号(王一)已经靠边稍息了,他不但被降了职务,而且还调离了技术团,再也没有往日的霸道劲了。那个和他狼狈为奸的于风也被开除了军籍,真是大快人心!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姐夫调到技术团任政治处主任了。刚才他来电话还说呢,说技术团都开锅了,大家都把代1号当成了笑料,就连家属区的孩子们都在羞辱他,跟在他的屁股后说顺口溜,说什么:远看大裤裆,近看似猴王,仔细一看是老王。可想而知他的人品都差到什么程度了,他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纯属自作自受。妹妹,我想你听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高兴吧?要是少华知道了这个处理结果肯定一样会高兴的。”


王丽最后在信中说道:“妹妹,大地快解冻了,我相信你们的春天就要来了,到时千万别忘了姐当你们的证婚人,你们一定得过来让姐一起分享你们的幸福啊!因为只有我亲眼目睹了你们的结合,姐姐才会放心。另外妹妹要让少华有个思想准备,我给他的见面礼除了祝福之外,就是要狠狠地教训他一顿,谁让他目中没有我这个姐姐,走了也不跟姐姐打个招呼,让姐为他流了那么多伤心的泪。”


其实冯晓娟和爸爸回到冰城后,爸爸马上到公安部门查阅了去年年末和今年年初意外伤亡事故记录,待全部排查完确认没有林少华的消息后,也就自然增加了冯晓娟寻找林少华的信心。冯晓娟先是按照爸爸的计策,在《冰城晚报》副刊上发表随感之类的文章,尤其是接到王丽的来信后,她更是喜不自禁,觉得幸福很快就会降临。可天不遂人愿,冯晓娟前段时间连续写了几篇随笔都毫无收获,眼看北国大地彻底解冻了,积雪也开始慢慢地融化了。随着春天的复苏,丽江两岸泛起了新绿,可这对一个情感孤独者来说,丝毫未被季节的变换所吸引,相反,触景生情,更加忧伤。


这天冯晓娟下班后沿着江岸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那棵爱情树下。她站在爱情树下,看着缓缓而下的丽江水,不免黯然忧伤,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林少华的音讯,更不知林少华何时才能现身。


春意盎然的季节,正是人们心情舒畅放松的时候,可这几天冯晓娟觉得心里特别烦,总觉得有种不祥的东西笼罩着自己,吃不下,睡不着,因此漫不经心地来到了丽江边。在这里她追忆着和林少华度过的每一个瞬间,回想着林少华说过的每一句话,当她想起他发誓时的那个认真劲,心里为之一颤,他那坚定而执着的誓言让她惊恐起来。


林少华曾经说过:“假如我违背了此誓言,天地作证,我会在这棵树下接受严惩,以此向我亲爱的冯晓娟谢罪。”


冯晓娟想到这,突然转身面朝大树俯下身子,双手抚摸着当年埋下爱情基石的土堆,于是她一层又一层地抠了起来,当她把石头周围的土抠净后,双手小心翼翼地将裸露在外的石头捧了出来,擦拭了一下粘贴在上边的尘土,她静静地端详着林少华亲手刻上去的“林少华永远爱冯晓娟”这九个字,自言自语地说:“少华,你到底在哪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惦念着你,你想清扫军营尘埃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伤害你的两个恶人也受到了惩罚,可我们的爱情什么时候能兑现呀?少华,我爱你!我想你!我为你流了多少眼泪你知道吗?你到底在哪里?我想你想的快要疯了。”


她停顿了一会又说:“少华,你别这么折磨我好吗?都怪我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没去找你,那时我要去看你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你就是流浪讨饭我也会与你相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什么城乡差别?什么地位悬殊?我都不在乎,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她边说边不停地转动着石头,当她转动到背面,看见“来世我娶你”的五个字时,竟然差点昏厥过去,她失声地对着丽江大哭起来,这种悲痛欲绝的感觉是常人无法理解的。


她边哭边喊:“少华!你为什么这么狠心?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你为什么让我承受这生不如死的感觉?你说话不算数,你说带着我回小华村看望妈妈,现在妈妈还在家里等着咱俩回去呢,你怎么能走得无牵无挂?少华你让我怎么活?你说永远爱我,就这么爱我吗?你不是说生生世世和我做恋人、做夫妻吗?这不是我们共同的誓言吗?你怎么能撕毁我们的契约呢?我们是自由相恋啊,你为什么在这里为我谱写长恨歌?难道说城乡差别就这么重要吗?非得要牺牲爱情去挖掘一道人为的天河吗?你认为这是爱我吗?”她声泪俱下对着丽江哭诉着。


她泪流满面地继续说着:“少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孤独的,我一定会常来看你,我不会让你孤零的,我一定会在这棵爱情树下,守你到年年岁岁。”


她悲切着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心灰意冷地倒在床上,她真想闭上眼睛不再睁开,然后去见那个执拗的少华,永别这个使自己的感情伤痕累累的世界,再也不去面对这个爱情的残局,再也不去聆听这个令人生畏的噩耗。


第三天当冯晓娟刚刚从沉睡中醒来,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发现朱建华依然守在自己的身边,不免对他产生了恻隐之心,心想:本来自己已经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对自己仍然这么执着,仍然无怨无悔的甘当护花使者,真是难为他了。于是冯晓娟看着呆若木鸡的朱建华,用平和的语气对他说起话来。


冯晓娟说:“建华,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俩不会有结果的,你千万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像我家少华说过的‘人的青春时光是有限的’,别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你们部队也挺忙的,我不需要你照顾。”


朱建华说:“晓娟,别生气,因为我马上就要到外地去学习,三个月之后才能回来,我是想对你说,今后要多注意身体,凡事不能太执着了,要顺其自然,没必要去伤害自己。如果你要不反对的话,这段时间我会给你写信的,对你我有足够的耐心,我会一直等着你,等到你等的人回来,等到你等的人不回来。”朱建华说完要转身离开。


冯晓娟突然泣不成声地说:“建华,少华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我感情的天空也全部灰暗了,从前的冯晓娟死了,现在的我活着就是一具干尸,因为我生命的全部都被他带走了,带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朱建华听到她的哭诉后,安慰她说:“既然是这样了,你更应该振作精神,去面对现实。你好好想想,你就是把身体拖垮了又能如何?他能选择回避你,肯定是希望你幸福,绝对不是为了伤害你才这么做的是不是?那么你对他最好的怀念是什么?就是面对今后的人生。他能这么做是他有高尚的胸怀,他是想让你的人生更加平静,你何必要违背他的意愿呢?你要重新面对未来。”


冯晓娟依然哭着说:“你说他要寻短见的话,怎么也会有尸首吧?到现在也没发现,我想少华可能不会死的,他不应该死,他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朱建华说:“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现实就是现实,你想想丽江不是一潭死水,那湍急的水流冲走一个人不是很正常吗?我想林少华的尸体肯定是冲到下游了,或许直接被水下的沙坑给埋上了,过去咱们丽江不是常发生这样的事嘛,眼看着人跳进水里,可到最后也打捞不上来尸体,人无声无息地失踪了。你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只要你振作起来,就是对他的最好的祭奠。”晓娟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悲伤不已。


朱建华看到悲伤中的冯晓娟心里别提有多惬意了,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一会儿回部队后马上给领导说明情况,绝不能外出学习了。我要在三个月之内说服她和我登记结婚,不然就来不及了,这样难得的机会我是不会放过的,毕竟她爸爸还没退居二线。


是的,朱建华为了赢得冯晓娟的芳心,可以说是煞费苦心,他经常到书店购买心理学和交际方面的书,不断充实自己,他决心要在冯晓娟的世界里取代林少华。其实他喜欢冯晓娟只是一方面,在他心里这个比重不算太高,因为他还有更现实的想法,那就是他们部队马上面临裁军,他想急于转业留在冰城,而且冯晓娟的爸爸有这个能力,不然他转业就得回自己的乡镇。所以他说的话是言过其实,表里不一,这些虽说冯晓娟全然不知,可他想在冯晓娟的心里取代林少华,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从这一刻起,尽管冯晓娟似乎对朱建华改变了一些看法,可她始终怀念着林少华,从她素雅的装饰中,就能看出她那份真挚的感情。她是想用洁白的衣裳裹着洁净的心,她决心在今后的日子里用心去祭奠林少华的亡灵,为他静守一段时光,用行动报答他对自己的真爱,让他在爱情树下安度时光,从此不再飘零和伤悲。


冯晓娟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爸爸为了验证林少华是否真的出现了意外,以免再度出现会亲家的事件发生,他利用工作之便,约请了几个公安机关的现场勘查技术专家,在冯晓娟的指点下到现场进行了勘察。这些技术专家到现场提取了“爱情基石”上凝固的血土,还在附近搜集了已经风化了数月之久的呕吐物,然后回到公安局进行了认真的化验和分析,经过科学鉴定和定性分析,最终得出了正确的结论。几天之后冯晓娟接到了非官方立案的终结报告,也就是化验结果和“案情”分析论述,大概的内容是说通过基石上的血迹和呕吐物化验分析,认为林少华是先割腕后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从呕吐物的含量化验结果看,种种迹象表明,他已没有生还的可能。这一结论从而彻底扫清了冯晓娟对林少华的幻想,也为冯晓娟日后的爱情定位选定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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