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倒塌的信念

作者:徐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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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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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4: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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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1948字

脑袋是用来思考问题的,不是用来当球踢的,我要的人是来替我做事,而不是要一些行尸走肉来替我干活,只有不断给她们希望,她们才会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一具尸体……


我越想越觉得春姐的可怕,越觉得春姐的可怕,越发灰心绝望。面对这样一个心机很重的女人,想从这里逃出去,不是比登天还难吗?


我绝望地立在那里,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地,这里根本不能久留。就在这时候,一只手突然轻轻放在我的肩上,我的心咯噔一沉,心想,完蛋了,肯定我在这里偷听春姐的谈话,被春姐的手下发现了。我面色苍白地转回头一看,扶着我肩头的人,竟然会是林秀儿。


我啊的一声,刚要脱口而出,嘴就被林秀儿紧紧捂住了,并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小罗姐,你鬼鬼祟祟呆在这里,就不怕春姐知道,让你吃苦头?”


我的嘴被她紧紧捂着不能说话,只好用手指了指里面,让她好好听着。此刻,我多希望春姐和小四能够继续谈论刚才的话题,那样,我就可以让林秀儿知道,我没有在骗她了,而是春姐一直在耍她。


真是天助我也,帘子那边,真又传来了小四的声音:“我说春姐,我真搞不懂,这些骚娘们,哪个不是被你捏得死死的,你想让她们三更死,她们决不会活到五更,她们知道就让她们知道,你对那个林秀儿,费这么多功夫做什么?也不嫌累!”


春姐哼了一下,似乎对小四很不满:“脑袋是用来思考问题的,不是用来当球踢的,我要的人是来替我做事,而不是要一些行尸走肉来替我干活,只有不断给她们希望,她们才会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像一具尸体。”


小四听了赞道:“高,实在是高,难怪春姐这里生意最好!姑娘们一个比一个有精神。”


小四话音一落,里面就传来了春姐得意的笑声,那笑声传到我耳里,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我又忍不住在心里叹道,这女人真的太可怕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可怕,她的攻心战术,玩得真不是一般的好。


比如对我,我才进门,她就给我来了一个大审判,几个罪名往我头上一扣,我受骗上当的那点委屈,就只剩深深的悔恨了。


而往后的事情,哪一件她不是利用我和林秀儿的善良紧紧牵制着我们?


此刻,林秀儿刚才还紧紧捂着我嘴巴的手,已经垂了下来,我偷偷看了一眼,发现林秀儿的脸色,很难看,她的脸上全是愤怒,我看到她的拳头因为愤怒紧紧捏在了一起,眼睛更是要喷出火一般,我看着林秀儿,仿佛随时准备要冲进去拼命的样子,突然感到害怕了。我拉着她的手,轻轻在她耳边说道:“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林秀儿没有动,倔强地在那里立着,似乎在下决定要不要进去。现在的林秀儿很不冷静,所以我得比她冷静,我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拽上她就往外走,并直接把她拉到了我和她的秘密地盘。


一到那里,林秀儿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小声说道:“小罗姐,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我轻轻搂住她:“咱俩不是说过吗,我和你之间,根本不用说什么对不起!”


林秀儿哭了一会,最后咬牙切齿地说:“不行,咱们一定得想法逃出去。”


我苦笑道:“这春姐太狡猾了,我们根本玩不过她,又怎么逃呢?”


林秀儿自己擦干了眼泪,坚强地说:“只要有心,一定行的,我先走了,等我想到办法,再来跟你商量。”


林秀儿走了,我不禁朝着她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这真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外表柔弱,内心却那样坚强。这几天,我本来已经心灰意冷,可在这一刻,我又重下定了决心,既然林秀儿都没有放弃,我又怎么能放弃,我一定得回家,回家去看望我的亲人。离家这么几年了,顾多泽应该初中毕业该上高中了吧?顾一帆也不知道重找人了没有?还有父母的身体还好吗?


一想到家,一想到亲人,我真恨不得马上逃出去回到他们身边,可是真的能够逃得出去吗?这辈子,还能够再见到他们吗?


我心情黯然地回到住处,连晚饭也没有吃,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一直坐到春姐带着客人到来,才勉强打起精神去疲于应付。


好几天了,也没见林秀儿任何动静,更别说来找我。我越发烦躁不安,想找她问问,可却一直找不到机会。


眼见着两个星期过去了,我越发烦躁和绝望了。我早已经把希望牢牢系在了林秀儿身上,希望她真能想出什么招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经常可以被客人带出去,能出去,怎么说也比我们呆在里面机会多一些;另一方面,这几年来,我也想过跟客人套套近乎,看能不能帮送个信什么这些笨招。


可这些也只能想想了,因为根本没有机会实施,春姐看得太死了,哪天跟客人多说了几句题外话,那么肯定会有一顿皮肉之苦等着我,而那种苦,还真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味道。


所以,现在的我还真是有贼心没贼胆了,只能眼巴巴盼着林秀儿会想出什么好招,带来什么好消息。


那天晚上,天气很不好,下着好大的雨,来这里的客人也很少,本想找个机会跟林秀儿聊聊,可却一直找不到她。私下找人悄悄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林秀儿下午就被一个她的老主顾带出去了。


找不到林秀儿,又没有客人,一人呆着也实在无趣,便早早就洗洗睡了。约摸刚睡了一会,就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哭喊声。反正每天都有姐妹会因为这或者那的事情,被春姐惩罚而哭,所以对这种哭喊声,早就变得麻木了。


我懒得理会,可是却发现不理会都不行,那哭叫的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得竟然让我一时半会想不起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直到那声音呜呜哭喊着:“春姐,你最好把我打死得了,我真不想活了!”


我听了,这才惊得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这竟然是林秀儿的声音。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林秀儿在哭什么?而且依我对林秀儿的了解,不管吃再多的苦,受太多的累,她跟我们这些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人不同,她是从不轻言死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她说出这个她最不喜欢说的字来?


我赶快披衣从屋里走了出去,走到走廊往下一看,才发现下面一楼的天井里热闹非凡,早就聚满了人,而林秀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坐在那里哭叫着。


春姐好像试图去拉她,但被林秀儿甩开了,并朝她拍着胸膛吼道:“春姐,你不是最怕我们逃和往外通消息吗?告诉你,我今天出去偷偷往家打电话了,哈哈哈,你是不是很吃惊,想要收拾我,来吧,我不怕……”


啊,林秀儿今天偷偷往家打电话了?这是真的?还是她胡言乱语胡说八道的?


可不管是真还是假,都不能再任她胡说八道下去了,否则引起春姐警觉,以后想做什么就更难了。我这样想着,迈开脚步,就大步往下跑去。


还没有走近林秀儿,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酒味,看来林秀儿是喝醉了。我皱着眉头,看着她,越发觉得疑惑了,今天出去林秀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让她变得如此反常。为了应酬,春姐并不阻挡我们喝酒,有时甚至还鼓励我们跟客人喝酒,所以,在很多时候,酒可以说是我们最亲密的朋友,在忧伤想家时,我们常常会用酒麻醉自己,以求片刻的安宁。可是林秀儿跟我们真的不一样,她很少喝酒,如果真不得不喝时,也只是用嘴唇抿一下。


所以今天她这样子,真的太让我惊讶了,我走上前去,一把扶住林秀儿,小声说道:“林秀儿,你怎么了?喝这么多酒?”


林秀儿见了我,嘻嘻一笑抓住我的手道:“小罗姐,告诉你,我真打电话回去了……”


我神色紧张地边看着春姐,边紧紧捂住林秀儿的嘴巴:“秀儿,别胡说八道,走,姐带你回去睡觉。”


林秀儿现在还真是力大无穷,她用力挣脱我的手,又朝我嚷道:“我才没有胡说八道呢!我真打过电话回去了,可是她说我爸妈早就死了……爸……妈……”


林秀儿说到这里,又呜呜哭了起来,那悲怆的声音回旋在这个大厅里,引得旁边看热闹的姐妹们,也忍不住跟着抹起了眼泪。


顿时,我也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了,林秀儿声声呼叫父母的呜咽,也勾起了我思念亲人的眼泪,我也跟着哭了起来。


此刻,整个大厅里都是哭声一片,而春姐看着这个失控的大厅,脸色阴得都能够拧出水来,她朝着我们大声吼道:“别哭了!”


可是没有一个人听她的,大家依旧哭得那么大声,而林秀儿见大家也跟着她哭了起来,哭得也更加有劲了。春姐见我们不理睬她,气得上前就来拖林秀儿:


“林秀儿,你别给我在这里发酒疯,给我马上回屋里呆着!”


可林秀儿就像一个粘粘糖一样,粘在地上就是不动,春姐见拖不动林秀儿,朝着大厅里吼道:“铁塔,铁塔……”


也不知道是春姐呼喊铁塔的声音被我们的哭声所淹没,还是铁塔压根儿就不在,春姐叫了半天,铁塔也不见出现,而旁边那些平时像凶神恶煞般的打手们,今天也很反常,没来围着他们的主子献殷勤,而是站在一旁,事不关己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春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的眼睛像把刀子般,冷冷从我们每个人身上扫过,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我的身上,我本来也哭得很有劲的,可见春姐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定在我身上后,却还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哭声也随之嘎然而止。


我圆睁着眼睛看着春姐,春姐也圆睁着眼睛在看着我。很快,她就一步步朝我走来,刚走近我,我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她就扬起手“啪”的就甩给了我一记清脆的耳光,我捂着脸用眼睛狠狠瞪着她,想不清楚她平白无故打我一巴掌做什么。


春姐见我敢用眼睛瞪她,气急败坏地朝我大声嚷道:“程小罗,林秀儿喝醉,你没有喝醉,你陪着她哭什么?还不快把她弄上去睡觉去!”


我虽然很不服气春姐打了我,但听她这样说,也马上清醒过来,的确不能让林秀儿再呆着继续胡说八道下去了。现在我把林秀儿弄上去,虽然从表面上看是帮了春姐,刹住了这场躁动的根源,可何尝又不是帮了我和林秀儿呢?


在另两个姐妹的帮助下,终于把林秀儿架到了她的房间,而我也得到了春姐的恩赐留下来照顾林秀儿。


林秀儿酒劲还没有过,癫狂地要从床上爬起来,哭嚷着要去找春姐和东哥算账。我关上门,不让她出去,并紧紧抱住她,向她哀求道:“秀儿,你别这样好不好?”


都说酒醉心明白,看来这话不假。尽管林秀儿已经醉得连站都站不稳,可她的心里却像明镜一样明白着呢!


她见我紧紧抱着不让她动,又哭了:“小罗姐,我心里苦啊,这么多年,我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回家,去照顾我妈,给他们赔罪,可是哪知道,他们都死了。我爸本来就是病入膏肓的人,死了我想得通,可我妈啊,她是活活饿死的!


这都是我害的,如果我在她身边,她怎么会死得那么惨……呜呜呜,现在他们都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也死了,去地下服侍他们去算了……”


虽然林秀儿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话,但我还是因此明白了一些东西,比如从不言死的林秀儿,现在怎么口口声声吵着想死了,比如从不喜欢沾酒的林秀儿,怎么会喝得如此大醉了。


这肯定真如她刚才所说的,今天她出去,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找到了一个打电话回家的机会,而她可能从电话里得知,她的父母全死了,而且死得很惨,所以,林秀儿听到这个消息,一直坚守的信念,就轰然倒塌了,所以,她也开始学着我们用酒精麻醉自己,并一心求死!


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害怕,真怕林秀儿所遇见的,也会发生在我身上,我忍不住朝着天空的方向,在心底大声地呼喊道:“爸爸,妈妈,你们还好吗?你们一定要挺住,等着我回来啊!”


可一想到回去这个词,我又再次绝望了,现在经过林秀儿这样一闹,估计以后要想逃,那就更难了。我尽管一想到前路茫然,心里就像刀割般一样疼痛,可看着林秀儿那苍白痛苦的脸,却一句怪罪的话都舍不得说出来。


只是抱得她更紧了,直到她闹累了,开始睡着了,我也紧紧抱着她,害怕她真的会一心求死,让我失去这个最好的姐妹。


第二日清晨,林秀儿终于醒了过来,当她看到我正和她睡在一起,忍不住推了推我问道:“小罗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睁开眼,心疼地看着她:“醒啦,现在舒服点没有?”


林秀儿迷茫地睁着眼,似乎在努力想昨晚的事情,可想了半天,她终于摇着头问道:“小罗姐,我昨晚是不是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我摇了摇头,把她搂在怀里,轻轻说道:“没有,你什么都没说。”


林秀儿一把推开了我:“不,小罗姐,你别骗我了,我肯定说了许多不该说的事情,唉,你们肯定恨死了我,被我这样一闹,以后你们如果想逃,就更难了!”


林秀儿的话很怪,她一直在强调你们,而不是我们,难道她开始放弃逃了吗?


我不解地看着她,想开口问,可四处都藏有春姐的监控设备,此刻,指不定她已经牢牢在盯着我们了,这样敏感的话题,我又怎么敢再问出口?


可林秀儿好像豁出去了,她突然没有了以前的小心翼翼,看到我眼中的疑惑,竟然直言直语地说道:“外面的世界,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所以,我在哪里都一样了。”


林秀儿的脸上全是绝望,我看着她,真不敢想象,连林秀儿都开始绝望,开始放弃了,那我又何来的希望?


我也不管不顾了,根本顾不得考虑隔墙有耳这些事了,只想着一心唤起林秀儿的希望,劝慰道:“秀儿,或许那根本是一个误会,你爸妈根本就没死,他们正等着你回去呢!”


林秀儿坚决地摇头道:“不可能是误会,我是千真万确听到我父母已死这个消息的。”


我见林秀儿说得那么坚决,不甘心地说道:“春姐这么狡猾的人,你又怎么可能轻易就把电话打回去了呢?指不定那也是春姐给你设的一个圈套,目的就是让你死心!”


我的话还真起到了作用,林秀儿激动地握住我的手:“啊!我怎么没有想到,的确有这可能!想想打那个电话还真是太顺利了,肯定又是春姐给我设得一个套。”


我看林秀儿终于想通了,刚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却又听到林秀儿垂头丧头地说道:“不可能是圈套的,如果春姐这样给我设套,对她根本一点好处都没有,她知道,我之所以这样努力活着并那样听她的话,就是想着回去照顾家人,如果让我知道他们死了,她一点好处也捞不到的。而且,接我电话那人,春姐根本就不认识,她根本不可能联合春姐来骗我!”


听林秀儿如此一分析,我也没有主意了,难道这并不是春姐的圈套,而是真的,那么林秀儿又是如何打出的这个电话,获得的这个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