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大木
|类型:都市·校园
|更新时间:2019-10-06 1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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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杨六郎既得诸将,遣人赍表,进奏朝廷,请授诸将之职,同镇三关以防大辽。真宗览奏,乃与群臣商议,寇准曰:“杨景收服群凶,甚有益于朝廷,陛下当从所请,以安其下;且张大威声,震恐辽人,使彼不敢南侵。”帝允奏。遣使赍敕,加杨景为镇抚三关都指挥使,岳胜、孟良、焦赞三人为指挥副使,刘超等一十六人并授都总部头。敕命既下,使臣便赍往佳山寨宣读。六郎接旨,与众人望阙谢恩,乃款待使臣。使臣既回,六郎又遣人往胜山寨,招取陈林、柴敢。不日二人到了。自是三关之上,扯起杨家金字旗号,威震幽州,辽人畏惧,边患少息。
时值八月中秋佳节,六郎与众将饮酒赏月。六郎谓岳胜等曰:“当此良宵,我欲吟诗,消遣情怀,诸君幸勿见笑。”岳胜曰:“将军赐教,铭刻五内,奈何云笑!”六郎又曰:“诸君能吟,亦联数句陶情,无负此月华也。”岳胜等曰:“请将军佳制示下,小将当谨依命。”于是六郎口占一律:
月下敲砧彻夜寒,征人不寐忆长安;
雾迷北塞游魂泣,草没中原战骨酸。
直望明河临象阙,谁将甘露捧金盘?
何年卸甲天河洗,酩酊征歌岁月宽?
岳胜等曰:“妙哉!将军之诗,李杜更生,亦勿能过。”六郎曰:“是何言也!”乃请岳胜等赋诗。岳胜又请孟良焦赞先吟,焦赞曰:“岳哥哥先陈,次者孟良哥哥,次者赞。依序而来,勿得推逊。”岳胜曰:“既如此,小弟僭越二位了。”遂口诵一曲:
去年今日始离家,久戍边关倍可嗟。
别话想来深似海,归心动处乱如麻。
时维八月征衫薄,节近中秋酒兴赊。
遥忆济州城上月,清光依旧照琵琶。
岳胜吟罢,孟良亦陈八句:
天上旌旗卷暮云,人间鼓角送悲酸,
瑶池落日回青鸟,月殿浮云掩素鸾。
杨柳渐稀风瑟瑟,芙蓉已老露漫漫,
蛩声迭送佳山戍,寂寞愁怀强自欢。
孟良吟罢,焦赞接声而吟一律:
绿烟散尽碧空晶,涤海金轮渐渐升。
人事此时知好尚,天心今夜见分明。
风波摇碎山河影,玉兔舂残桂子馨。
世界大干归玉烛,剑光相与并玄精。
焦赞吟罢,六郎惊曰:“初意子特一卤夫耳,今观此作,仿佛曹林。佳哉,佳哉,今夜独夺其趣矣!当刮目相看,不敢以武弁概论子也。”焦赞称谢不敢当。岳胜等又问曰:“将军二联,似有余憾在焉。”六郎曰:“然。吾父子八人归宋,遭逢辽贼谋逆,吾父为先锋讨之。被仁美陷吾父于狼牙谷,遂撞死在李陵碑下。后打听萧后将先父尸首埋于胡原谷,每欲取回,葬于先陵,奈无机密能干之人,代为此事,心怀怅怅,不知何时遂愿!故今晚吟咏之间,不觉其情暴露。”岳胜曰:“将军念念在亲,乃大孝也。苍天感格,毕竟默祐,后日必定取回,不必忧虑。但当徐徐为之。”六郎曰:“诚然,非目前可以取之也。”
是夕酒散。孟良因六郎言无人代取父骸,寻思我不如乘今夜月色,悄悄偷出营寨密往胡原谷,取得令公骸骨回来,亦可少报三次不杀之恩。于是收拾打扮停当,竟望胡原谷而去。次日天明,寨中军士来报六郎,不见了孟良。六郎大惊曰:“昨宵席上,欢饮赓歌,因何今早不见?”岳胜曰:“彼乃贼流,在此受制,难以自由,遂逃去了。”六郎曰:“此人性气刚烈,决不逃走而效鼠辈所为也。”众人持疑不定,六郎亦闷闷不乐。
却说孟良径到胡原谷,寻访令公骸骨,无奈全无人知。忽路逢一递送公文者,孟良思忖:这样人,或知消息。遂用番话问曰:“杨令公骸骨,原埋此处,今何不见了?”那人曰:“曩者不知太后因甚事令人掘起,已埋于红羊洞中去了。”孟良听罢,思忖道:我专为此事而来,若不得骸骨回去,徒费劳苦,不如入幽州,见机图谋。遂往幽州之路进行。将近城隅逢一渔父,乃问曰:“汝今日入城去否?”渔父曰:“明早要去献鱼,如何不入城去?”孟良曰:“献鱼何为?”渔父曰:“明日是娘娘圣寿,历年要进贡鲜鱼庆贺,不敢违命。”孟良暗喜道:遂我之谋矣。乃曰:“我乃养马者,亦要进城,与公同赶进城去。”渔父在前,孟良在后,转过幽僻去所,孟良抽出短刀,将渔父杀死。剥了衣服,穿着起来,戴着牙牌,提鱼入城。守门者盘诘,孟良曰:“我黄河渔父进鱼,上娘娘之寿,现有牙牌在此。”守门者见有牙牌,遂放孟良进城。
次早太后设朝,文武贺毕,侍臣奏曰:“黄河渔父,进鱼上寿,现在午门之外,不敢擅入。”太后宣命召入,孟良献上其鱼。太后曰:“明日来受赏赐”孟良拜谢而退。萧后令有司,大排筵宴,文武尽欢而饮。有诗为证:
辉煌宫禁寿筵开,竹叶香浮琥珀杯。
深感主人情意渥,醉余不觉玉山秃。
文武饮至漏下二更,乃散。次日文武入朝,谢宴毕,忽近臣奏曰:“西凉国进贡大宋一匹骕骦良骥,路经幽州,被守关军人夺来。”萧后命牵入来看。只见碧眼、青鬃、红毛、卷纹,高六七尺。太后看罢大喜,命有司看养。
孟良闻知此事,密往视之,果见好匹良马。遂寻思先取骸骨,然后计较此马,抽身竟往红羊洞去。只见令公骸骨,将一石匣盛着在内。孟良取包袱出来,将骸骨裹了。走到洞口,被番人捉倒,喝曰:“汝何人也?想必是个奸细。”孟良曰:“小人是黄河渔父之子,日前献鱼,上娘娘之寿,蒙赏父子酒食。因吾父醉死,吾欲带尸骸回去,奈路途又遥,只得将父尸来此焚化,现包取骸骨归葬。”言罢大哭。番人见其哀恸情状,遂深信之,放出洞来。
孟良既脱,急归下处,将骸骨藏了。次日往药铺买了两个天南星,回到下处舂捣成末,带入马厩去。只见番人正在煮豆,孟良乃近槽边,撒下其药,竟回去了。那马去吮槽,被药麻倒。及待喂马军人将豆来喂,那马不食,军人慌报司官,司官急奏萧后。萧后曰:“马之不食,莫非汝等失调理也。”司官奏曰:“非臣等失调理,但异乡之马,来此不服水草,乞娘娘出下榜文,招取能医马者,来看何如?”萧后允奏,即出榜文,张挂于外。孟良竟往揭之,守军引见萧后。萧后见是渔父,乃问曰:“汝又能治马?”孟良曰:“臣祖专门治马,故小人亦粗知其一二。”萧后曰:“此马我甚爱之,汝能治疗,使其平复如初,即封汝职。”孟良拜谢毕,同司官至厩中。假意看马,良久之间,乃曰:“马初到此,不服水土,食豆太多,肚腹膨胀,故不食也。”因令军人,将马捆倒,拿冷水洗其口,复把甘草末调水,灌了几碗,遂放起来,把草料与食,那马复食如故。次早司官进奏萧后,萧后闻奏大喜,即宣孟良升殿,言曰:“卿医好此马,今授汝燕州总管之职,以彰医马之功。”孟良叩头谢恩,自思我为此马而施此计,非为官职。遂复奏曰:“今蒙娘娘授职,感恩无地。但此马虽愈,病根还未尽除,若不调理,后恐再发,难以医治。臣愿带任所,驰骋几日,治疗断其病根,方保无虞。”萧后曰:卿言有理。”遂令孟良带往燕州,孟良得旨,叩头谢恩。
孟良退到下处,取了令公骸骨,辞了店主,跳上骕骦良骥,不去燕州,竟望佳山寨而走。有诗为证:
只身取却令公骸,慨怀谁如彼壮哉;
槁木辽人机术巧,又将良骥带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