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正值壬辰倭乱(12)

作者:Euo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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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穿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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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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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7596字

熟睡的倧儿从鼻子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我摸了摸倧儿的额头,一件又一件地想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倧儿睡着后,夜已经深了。我本来就没什么精神,再加上一直搁置的想法像涨潮一样涌上来,所以脑袋胀得厉害。


“光海君。”我心里念叨着他的名字。


时隔几个月后见到的他,并不是我记忆中的他。也不是历史书上出现的光海君。他是世子,他是一个国家,一个叫朝鲜的国家的世子。来自遥远未来的我,什么都改变不了。而他身上的威严,让我感到怅然若失。


对我来说只是过去了几个月。


对他来说却已经过去了数年。


在这段时间里,壬辰倭乱正式爆发,他在壬辰倭乱时期跑遍了全国,力挽狂澜。因为他的活跃,他本人应该也已经成长了许多。那时他带领的分朝(朝鲜宣祖时,因为壬辰倭乱而临时分出的朝廷),获得了支持,在某种程度上巩固了自己世子的地位。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他过去几年间所发生的全部的事情。在某本历史书上不过只有寥寥几行字的说明。但是我认为,一个人的气质性格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的话,那他的身上一定发生了许多事情。问题是,在这个时代里,在见到爸爸之前,能帮助我的人除了他就没有别人了。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他,跟他交谈一下才行……


现在跟几个月前的情况比起来,实在相距甚远。几个月前,他从朝鲜时代穿越到现代的时候,掌握着主动权的人是我。因为虽然对他来说那是无比陌生的世界,对我来说却是十分熟悉的。所以他只能依赖我。但是这里是朝鲜,我虽然知道这个时代是怎么运行的,也知道壬辰倭乱以后在朝鲜生活的女性的命运。还知道在这里,王宫以外的世界是多么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在朝鲜时代,我除了光海君以外就不认识其他人了。所以我必须留在宫中。为了能在宫里面生活,无论是做保姆尚宫,还是做宫女都无所谓。为了能再次见到爸爸,我就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宫女,然后死去也……


“唉……”


我叹了一口气。这叹息早晚会变成泪水吧?


我一想起“泪水”这个词,双眼就好像期待已久一样,眼泪不停地掉了下来。


“你哭了吗?现在还是很心痛吗?”


现在的光海君已经不是那时候的光海君了。就算我有机会能再和他见面,也不能像几个月前那样对待他了。我必须将他当成世子,十分恭敬恭顺地对待他才可以。


“嗯哼。”


这时,门外面传来定远君的干咳声。我急忙抹去眼泪回答道:


“是。”


一听到我的回答,他就打开门,一股寒气也随之涌了进来。我赶紧将盖在倧儿身上的被子再往上拉了拉,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定远君走进来,将门关上,坐在了倧儿枕头边的位子上。我就坐在了靠近倧儿脚边的、离定远君比较远的地方。


倧儿正在熟睡,好一会儿,定远君只是望着他的脸。一时间房间里只有沉默在蔓延。因为今天白天在中宫殿里发生的事情,我猜他应该是有话想对我说。如果那时在光海君来找我之前,我先打开门出去了的话又会怎样呢?不管怎样,我和光海君应该可以重新相见的。但是我连倧儿找我也顾不上,呆在退膳间里没有出去。他难道是来问我,为什么自动放弃了与光海君见面的机会吗?


果然,他望了好一会儿熟睡的倧儿,开口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正是这个问题。与我的猜想一模一样。


“你为何没有出现在世子邸下面前?”


我无法告诉他,是好久不见的光海君身上的威严使我感觉到了压力。身为从现代,不,从未来而来的女性,我也不想对他们说有损我自尊心的话。结果我回避着他扫视我的视线,回答道:


“定远君您不是说,时机到了的话,就会让我们见面吗?”


因为我无中生有的话,他好像有点慌乱。他是以为我觉得他不能遵守那个约定吗?但如果他那样想的话,就等于承认了他自己现在的失误。表面上看来,我没有出现在光海君面前,就是为了遵守与他的约定。


“你是说你相信我会遵守那个约定,所以你没有出现在世子面前吗?”


“要不然呢?你是打算不遵守约定了?”


但是他的表情有点奇怪。比起慌乱,更像是感动,或者说是更接近高兴。再加上不知道我的推测是不是正确的,他的表情渐渐明朗起来。


“您是不打算遵守约定了吗?”


“不,我会遵守的。我会遵守的所以……”


他正以愈发明朗的表情说着话。这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门就打开了,有人走了进来。是个女人。她快步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几乎没有声音。


仅凭她与宫中内人不同的服饰,我也应该要猜出她是谁了,但我没有多想,尽管她走了过来,我也只是不动声色地望着她。结果呢?我并没有注意到她一出现,定远君就马上转头望向倧儿的动作,就这样,我错失了判断她身份的机会。


“听说从宫外招来了一名保姆尚宫,妾以为是年纪很大的女人,现在看来,是妾的想法太短浅了。”


“妾?”


对定远君自称妾的话,就应该是他的夫人了。我现在才醒悟过来她是谁,我苦恼着要不要从位子上站起来。夫人就站在那里,但是定远君既没有抬头看她一眼,也没有让我出去。他好像连瞧她一眼也觉得讨厌的样子,只是望着睡得死死的倧儿的脸。


“现在您是连看一眼妾的脸也觉得厌烦了吗?”


因为她直接的话语,定远君终于抬起头来望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但是,那眼神就好像是瞧着一个陌生人似的,十分冰冷。


“你坐吧。外边天冷。”


她紧紧地皱着眉头,在靠近定远君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坐下了。虽然已经共同生育了三个孩子,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十分冷淡。这时我才理解了在中宫殿退膳间里见到的宫女说的话。


她坐在与我面对面的地方,怒视着我,然后又望向熟睡的倧儿的脸,开口说道:


“倧儿没有生病吧?”


“生病了的话肯定会通报啊。”


他没好气地回答道。


“妾是不是离开行宫太久了。”


她好像在试图缓解自己刚刚制造的尴尬氛围。语气变得平和了点儿。但是定远君的回答仍然十分生硬。


“所以这次又打算在这里住多久再出去呢?”


她刚缓和了一点的脸色马上又僵硬起来。渐渐地,夹在他们夫妇俩之间的我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她猛地站了起来,口齿清晰地向定远君说道:


“是中殿娘娘传唤,妾才来的。这几天内妾自会离开宫殿的,不劳殿下费心了。”


她说完就失魂落魄地出去了。只剩下定远君和被留下来的我,情况变得尴尬起来。这时,定远君看着熟睡的倧儿对我说道:


“不好意思,你暂时要到别的住所去休息了。我会和倧儿一起在这里的。”


“啊,是……”


直到这时我才识趣地从位子上起来,离开了倧儿的住所。


外面的雪停了,但是天气还是很凉。我找到了熟识的刘尚宫的住所。幸运的是刘尚宫还没有睡着。她听到我转述的定远君的话之后,长叹了一口气。大概是因为想起了定远君和郡夫人的关系,所以才那样叹气的。


她告诉我说有一处空置的房间,但是因为太久没人住了,所以烧炕会比较花时间。好像说的是生火之后,要使房间变暖会比较费时的意思。她还说在那之前让我待在她的住处里,平时很难听到她这样的提议。但是在房间变暖之前,我一点儿也没有要和刘尚宫面对面坐着的心情。我恭敬地谢绝了,问过我要住的房间的位置之后,就跟她说要先到那里去了。刘尚宫便也没有坚持。


走到了我的临时住所,只见有两名侍女正在跑来跑去,辛苦地生火。我虽然想过去帮她们,但是看到正在生火的她们的脸上,好像沾了什么黑乎乎的东西,所以我只是笑着穿过了那里。进入冰冷的房间里的想法也暂时打消了。


这是久违的自由了吧?准确来说是第一次。每次深夜的时候,我总是等到倧儿睡着之后,又在他旁边一同入睡。那么今天倧儿是和他爸爸一起睡吗?明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他肯定会很高兴吧?但是,说不定他也许会因为白天被训斥的事情而感到紧张。不管怎样,这几天他们父子俩应该会亲昵地度过的。那样我应该也会变得空闲一点吧。


我顺着院墙,走在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上。因为严寒,我的手脚渐渐变得冰凉,但是我并不想错过这自由。雪已经停了很久了,天空没有一朵云,只有皎洁的月亮。我借着黄色的月光,继续走在不知通向何处的小路上。


这里是行宫。这是一个在世宗大王时代根本就没有存在过的地方。这里后来更名为庆运宫,在仁穆大妃被幽禁之后,便被称为西宫。最终在高宗时又一次被更名为德寿宫。这座宫殿,即这座行宫是因为倭乱而去义州避难的先祖们回来时,得知所有宫殿都被火烧毁了之后,临时住下来的,成为了宫的地方。


这里原来是仁粹大妃,即成宗的母亲在丈夫桃源君去世之后,离开宫殿,在外面所建的私宅。而当成宗当上了王,将仁粹大妃接回宫里以后,这座府邸自然就变成了仁粹大妃的大儿子,即成宗的哥哥月山大君的府邸。事实上,在那个时代里,这个地方只是名字称为府邸,屋顶比宫殿矮了一点而已,事实上足以被称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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