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法放弃

作者: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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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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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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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0748字

宁哲回到招待所,刚要躺下来理一下混乱的思维,门忽然被敲响。两位穿黑衣的不速之客闯进来。找谁啊?他惊异地问。黑衣人盯着他,就找你!宁哲说,我不认识你们!来人冷笑一声,让你认识那就坏了!说着把宁哲拎起来,顶到墙角,将他当成沙袋,不由分说一顿猛捶。宁哲顿时鼻青脸肿,脑袋上起了无数个包,他像受伤的野犬一样蜷在地上,使尽全力保护着夹着钢板的左肩。宁哲挣扎着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哪一路的?懂点规矩好不好!这让人死也要死个明白呀!”一个精瘦的家伙对宁哲的脸猛踹了几脚,将他淌着鼻血的脸踩在脚下:“规矩?让你死个不明不白,这就是我们的规矩!”宁哲道:“我明白了!”


“你欠揍!”黑衣人又狠狠踹了几脚,拍拍手,扬长而去。


宁哲蜷缩在招待所发着霉味的被子里,从手机里调出枫芸的手机号。


枫芸与甜甜正在饭桌上。手机响了。枫芸拿起手机,看一眼甜甜,离开饭桌。宁哲的声音传过来:“很意外,是吗?”枫芸背对着甜甜,神色变得痛苦:“你……”


宁哲道:“这是你我重逢以来,我第一次跟你打电话。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事……我没有想到,这居然是真的,居然真的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枫芸拉开门,出去,到厨房里,压低声音问:“发生了什么事?”


宁哲道:“从拳脚手法来看,他们有着较为专业的打架功夫。所以我断定,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他们有备而来,下手比较狠,但并不想一下子置我于死地,所以我还活着。不过,我不想报案。你知道为什么吗?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快乐,我愿意为你受罪。”


枫芸眼睛里涌出眼泪:“你说什么?我不明……”宁哲打断她:“你不明白!对吗?你总是不明白!装糊涂是你的强项,对吗?你不是装糊涂大学毕业的吧?我对你没有不良企图,你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够狠哪!”枫芸捂了捂嘴,从挂绳上拽下一条毛巾,按在脸上:“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宁哲道:“我也无法相信你会下这样的毒手!”


枫芸惊讶问:“下什么样的毒手?我怎么会对你下毒手呢?怎么会呢!我还不至于卑鄙到那种程度吧!你怎么样啦?受伤了?”宁哲道:“还好,我命大!阎王并不想要我。你失望吗?”枫芸问:“伤得重吗?有没有去医院呢?”宁哲道:“去不去医院,跟你有关系吗?”


枫芸问:“那你为什么要跟我打电话?”宁哲道:“无聊,骚扰骚扰你。”枫芸问:“……你在哪儿?”宁哲道:“xx招待所xxx房,你会来看我?”


枫芸泪如泉涌。咬着嘴唇,竭力不哭出声。


宁哲道:“你哭啦?对吗?你也不愿意看到我受伤,对吗?(大声)婷婷!!”


枫芸挂上电话。转过身。甜甜立在门口。手里拿着一盒纸。仰着小脸,望着枫芸。枫芸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呀宝贝?”甜甜问:“你干什么?”枫芸道:“妈妈听了一个电话。”甜甜问:“谁欺负你了?”枫芸一怔:“小孩子别瞎说!”甜甜道:“妈妈,别说谎!”


枫芸蹲下来,抱住甜甜。甜甜挣开她,从盒里一连抽出几张纸,递给枫芸。枫芸道:“妈妈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甜甜问:“现在?”


枫芸道:“现在。”


招待所里。没有开灯。房间里黑乎乎。宁哲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双眼肿成一条细缝。耳边迷迷糊糊地响着枫芸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对你下毒手呢?怎么会呢!你怎么样啦?受伤了吗?”“伤得重吗?有没有去医院呢?”


宁哲在黑暗中,两滴泪从眼缝里流出。门铃响了。咚咚咚,敲门声。门把响动。拧动的声音。门没锁。有人推开门,走进来。轻手轻脚。一缕淡香,飘进宁哲鼻孔。


一个女人身影。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宁哲。女人的影子,站在床边,低头望着宁哲。宁哲双眼肿痛,大脑昏沉,四肢无力,神志不清。


女人坐在床前,俯身向宁哲,手指抚在他脸上。宁哲激动,却浑身发软,恍惚中,伸出右臂,把来人紧紧抱在怀里。女人同时紧紧抱住宁哲。


宁哲出现幻觉。感觉与江婷婷拥抱。


女人把宁哲的面部贴在胸间。宁哲闭着眼睛,梦呓般:“婷婷!婷婷!”


女人怔了一下。宁哲低语:“难道你以为我会害你吗?你以为我在找嫌疑人吗?从看不到你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找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找你,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不怕,最可怕的是找到了你,你却不认我,视我为陌路……你为什么这么狠?这么忍心?”


女人泪流满面。宁哲手指抚在女人脸上,擦泪:“婷婷,你哭了?你为什么哭……”


女人慢慢把宁哲放开。把宁哲的手从脸上拿开。坐直了身体。


宁哲叫道:“婷婷!别离开我!”


林云霞站起来,呜咽:“你错了。”


宁哲道:“我没错!你别走……”


林云霞痛苦地说:“是我!不是别人!我怎么都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女人,把你迷成这样,你已经神魂颠倒了!我有什么地方不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这么忍心?”


林云霞一步步退到门口,拉开门,跑出去。宁哲腾地坐起,打开灯。恍惚中看到林云霞的背影,下意识地叫道:“小霞!小霞!”


宁哲欲下床,身上却疼痛不已,头昏脑胀,又不得不躺倒。神志迷糊起来。林云霞走了两步,听到宁哲喊声。站住。站了一会儿,用手指在脸上抹抹,抹掉泪。仰头对着头顶的灯泡,吐出两口长气,让情绪平静下来。返身回去,轻轻推开房间门。


灯光下。宁哲躺着:“小霞!……小霞!”林云霞快步上前,俯下身来,柔声:“宁哲!我在这儿!”宁哲道:“对不起……刚才我说了些什么……”


林云霞看着宁哲的脸,大惊:“你怎么啦?你的脸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儿啦?是谁干的?”宁哲道:“别担心……不要紧的……”林云霞伸手在宁哲额头试温度:“呀,这么烫!你发烧啦!你在发烧!有没有药?”


宁哲闭上眼睛,昏昏欲睡。林云霞站起来:“你这儿有没有药?你等着,我买药去!马上就回来!”林云霞把床头灯光调暗,拉上门出去了。


招待所院门口。一辆出租车驶进来,车门打开,枫芸下来。


林云霞钻进佳美轿车,发动,调头。


枫芸闪了闪,给林云霞的车子让路。


宁哲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枫芸走进来,走到宁哲的床头,低头凝望着他,心潮起伏。宁哲闭着眼睛,昏昏然道:“小霞!原谅我……我不是故意伤害你……你别走……别让我一个人……”


枫芸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枫芸望见热水瓶,轻手轻脚,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宁哲床头。


枫芸轻轻给宁哲盖好被子。


枫芸把开着的半扇窗轻轻关上。


枫芸静弯下腰,伸手到宁哲脸边,想摸摸他的红肿的地方,手没有落下,又缩回。站直身体。


走廊上脚步声传来。


枫芸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闪身躲进卫生间。


林云霞推门进来,奔向宁哲。


林云霞把一堆药从袋里取出,摊在桌上,她看到床头一杯热水,稍感诧异,又看一眼宁哲。宁哲闭着眼睛,呼吸均匀。


一丝响动从卫生间传来。


林云霞侧耳听了一下,起身到卫生间,推开门,什么也没看见。


林云霞取出新买的毛巾和香皂,拿到卫生间,在湿水里,弄湿了。


林云霞拿着温湿的毛巾,趴到宁哲床边,小心地擦拭宁哲脸上的伤。


门外,枫芸小心地将门推开一条缝。望向里面。看得到林云霞的每一个动作。望了一会儿,枫芸将门轻轻拉上,走了。


夜深人静。时针指凌晨两点。林云霞给宁哲喂了药。宁哲出了一身汗。林云霞用毛巾帮他把脸上、脖颈上的汗擦掉。又出汗,又擦。林云霞反复去卫生间冲洗毛巾。最后,宁哲终于睡着了。林云霞坐在床头,时刻观察着宁哲,疲倦不堪却坚持不让自己合眼。朦胧夜光中,过去的一幕幕,如一个个电影镜头,不由地在眼前回闪。


那次在学校门口,一名男子突然走到林云霞身边,从腰间拔出手枪。宁哲一个箭步抱住林云霞扑倒。男子向林云霞射击。宁哲抱着林云霞在地上翻了几滚,用他的身体护着她。林云霞被宁哲裹着,惊恐不已。后来,宁哲伸出手拉开一扇车门,把林云霞塞进车内,向司机道:“快送她回家!”


宁哲推上车门,拔枪飞奔,去追男子。


司机调头。林云霞问:“往哪儿去?”司机说:“回家呀!”林云霞道:“你有没有心?宁哲还没上车呢!”司机道:“他让我先送你回家!”林云霞怒道:“你听他还是听我?快去接应他!”


车子又调头,疾驶两分钟。在一个小树林旁,刺客倒在地上,气息奄奄。宁哲坐在地上。一副手铐,一只铐在刺客手上,一只铐在宁哲手上。车子驶向宁哲身边。林云霞摇下车窗喊:“宁哲!”宁哲望了望她,脸上露出一抹淡笑。


警察赶到,宁哲打开手铐。站了起来。警察将刺客围住。林云霞打开车门:“宁哲!快上车!”


宁哲上了车。司机驶了一段,突然停下来。从后视镜中望着林云霞。林云霞问:“怎么啦?干嘛不走啦?”司机转过头来:“小霞,你是不是受伤了?”林云霞一惊,低头看看自己,发现胸前一片血迹。司机冲宁哲道:“怎么搞的?怎么让她受伤啦?”


宁哲望一眼司机,低声道:“上医院!”


司机调头,往医院的方向走。林云霞没有疼痛感觉,在自己胸前摸了摸,没有任何异常。林云霞感到奇怪。拧头去看宁哲。宁哲坐在她右边。宁哲倚在椅背上,眼望前方,神色镇定,表情平静,脸上含有一抹笑容。林云霞的目光从他的脸部往下移,去查看他的身体。


宁哲深色衬衣的左臂上,有一块地方,已经湿透。暗红色的血往四周蔓延。林云霞霎时震惊,泪涌出来,向司机命令:“快!上医院!”


司机同时也看见宁哲的伤处,踩油门疾驶:“正在上医院!”


一路上,林云霞一直注视着宁哲的脸。宁哲脸色渐渐变得苍白,神情却始终镇定。


林云霞用手轻抚他的臂,手上染上血:“你疼吗?”


宁哲轻轻摇头,声音微弱:“小霞,你……没事儿吧?”


几天之后,林云霞在自己的房间内,将衬衫铺在床上,上面血迹已干,颜色已淡。林云霞用手抚摸血迹,良久。她的保姆敲门进来:“小霞,找我?”林云霞望着衬衫一声不吭。保姆走到林云霞背后,望着衬衫上的血迹:“要我把它拿去洗洗?”林云霞道:“千万别!一洗就完啦!”


林云霞用剪刀把一片血迹连布剪了下来,形状不太规则。保姆拍拍她的头,笑道:“我知道啦!你是想把它保存下来?”林云霞扭过头:“你知道?”保姆道:“我一手把你带大,你有什么心事能瞒得过我?”林云霞搂住保姆:“那你帮我想办法,怎么样才能保存下来?”


保姆说:“保存下来简单,你得答应一个条件!不然我就把它洗掉。”林云霞道:“说!十个也答应!”保姆道:“说心里话,你喜欢他什么?”林云霞想了一下:“他好酷!”


保姆问:“酷?”林云霞道:“他受伤了,可还是把我送到车上,又跑去追歹徒。当他再回到车上,我看到他的胳膊在流血,可是他脸上居然还有笑容,还问我有没有事儿,就是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涌出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当时我都要哭了。”


保姆道:“这可有点不合适。”林云霞问:“为什么?”保姆道:“你爸妈未必会同意。”林云霞说:“这不要紧,大不了我离家出走。”


宁哲在林家的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林云霞拉着宁哲去逛森林公园。两人并肩走着,林云霞问:“以后我们还能常见面吗?”宁哲淡淡地:“看情况吧。”林云霞说:“我要你出来陪我玩,你高兴吗?”宁哲道:“还可以吧。”林云霞不满道:“什么还可以吧?这么勉强?”


前面横着一道栅栏。林云霞故意皱皱眉问:“这怎么过去呀?”宁哲看了看,没有出入口,单手按栅栏,纵身一跃,跳过去。林云霞站在栅栏前,身上穿着长裙。林云霞问:“我怎么办?”宁哲稍一犹豫,隔着栅栏,双手把林云霞托起来,抱过去,轻轻放下。走了几步。林云霞由衷地:“你身上长满了力量!”宁哲笑笑,没说什么。


脚边有一块小玻璃,林云霞故意把拇指脚尖拱到凉鞋外。


林云霞哎哟一声,蹲下去。


宁哲只得双手托起林云霞,走向一条长椅,把她放到长椅上。宁哲帮她脱掉凉鞋,用矿泉水和纸巾,将伤口简单处理一下。宁哲道:“回家吧,逛不了啦。”林云霞说:“车子在外面,走出公园这段路还远着呢!可我一步都走不了啦。”


宁哲问:“很疼吗?”


林云霞说:“好疼!”


宁哲二话不说,手里拎着林云霞一只凉鞋,双臂托起林云霞,一口气走了二里路。林云霞一只手搂着宁哲脖颈,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享受这个过程。到了公园大门外,宁哲小心地把她放到车座上。车子启动了。宁哲坐在林云霞身旁,身体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林云霞拧头,望着宁哲:“你累吗?”宁哲眼望前方,不看她,反问:“你说呢?林云霞说:“我说你不累!不然早把我放下了!”宁哲说:“你说不累就不累。”林云霞又道:“不对!你累!瞧你出汗啦!喘气都不匀啦!”


宁哲道:“小霞,不谈这个,好不好?”林云霞不依,继续问:“中途你为什么没把我放下?”宁哲无奈地:“因为你喊疼。”林云霞说:“其实我不疼,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宁哲道:“别谈这个了,好吗?”


林云霞望着他。汗珠从宁哲的额头往下淌。林云霞从包里取出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手帕(染血的衬衣布块被锁上花边),看了一会儿,她用手指挑着,挑到宁哲脸前,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宁哲瞟了一眼:“不是擦汗用的吧?”林云霞道:“哪能用它擦汗?”说着,另掏一块纸巾递给宁哲。林云霞握着血手帕,“它是一段纪念,也是我的护身符,有它在身边,我永远都不会害怕。看不懂吧?”


天渐渐亮了,林云霞从回忆中醒来,为宁哲掖好被子。宁哲梦呓般地喊道:“婷婷……”


林云霞眼圈发黑,疲倦不堪,一听到宁哲的声音,忽然来了精神:“婷婷在哪里?告诉我,我去把她找回来!”


宁哲道:“婷婷……”


林云霞问:“婷婷在哪儿?”


宁哲道:“婷婷……你为什么不认我?”


林云霞收起手帕,站起来,看着宁哲,既爱又恨。


清早。雨下得没完没了。宁哲从床上爬起来,左臂向全身传达着一阵阵剧烈疼痛,他忍着,单手伸一个懒腰,又推开一扇小窗。一股湿气涌了进来,宁哲呼出一口气,床头桌上有一杯热水,他喝了几口热水,头脑重新清醒起来。宁哲换好衣服,又关上窗,然后,像往常那样,打开房门。站在招待所门前的台阶上,招待所小院尽收眼底。破落的小院淋在阴郁的雨中,像一个挨打受气的小媳妇,一点脾气都没有,自然也没有一丝生机。忽然,一个女孩子的身影投入视线。宁哲揉揉眼睛,以为是错觉。可是,没错。


这身影他非常熟悉。是林云霞,湿透了的头发和衣服都贴在身上,双手托腮,固执地坐在对面台阶上,坐在绵绵不绝的春雨中,像一头木雕,任雨水把她打成落汤鸡。女孩显然看到了宁哲,但她只抬了抬眼皮,还是坐着不动,可能坐得太久,已经麻木。宁哲从突然而来的惊讶中做出反应。他冲林云霞跑过去,一把将她拉到招待所的走廊上。


回到房间,宁哲取出自己的衣服,给林云霞换上。宁哲道:“你傻呀?干嘛这是?作什么作?你不知道这么干会感冒?会发烧?”林云霞眼睛里不由自主涌出眼泪。良久,擦掉泪,平静地说:“发烧了倒好,把脑袋烧坏了,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宁哲坐下来,叹口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有时候我也特别恨自己!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对自己做过的事……”林云霞打断他:“别说这些了。其实我并不是非要让你给我什么……有时候我就是……伤心,难过,没有别的。刚才在外面,就是想让雨浇浇,清醒清醒,好啦,现在没事了,你怎么样?好点了吗?昨晚烧了一夜,把我吓坏了!”


宁哲道:“小霞,你先回家好不好?我最近要离开这里,你一个人也不要在这儿呆着了。好吗?”林云霞说:“你只有在受伤的时候,最脆弱的时候,才会需要我。当你恢复了健康,我就该离开了。”宁哲道:“别这么说,小霞……我是真的为你好!”林云霞问:“那你去哪儿?”


宁哲说:“外地。”林云霞说:“我跟你去吧?”宁哲说:“事情比较麻烦,你就别跟着我去受罪了。”林云霞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着。放心吧,我不会像魂似地跟着你的。我只是当初答应过芬姐,照顾你,把你找回去,你不回去,我一个人也不想回去。”


宁哲说:“我办完了事儿也回去了,眼看要过年了,我们总不能在外面过吧?你先回去,就算帮我个忙,求你了。”林云霞道:“那你告诉我你去哪儿?”宁哲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保证,会跟你保持联系,别担心,好吗?”


林云霞说:“我问你一句话,你要老实回答我。”宁哲道:“可以。”林云霞问:“你心里……那个女人,叫婷婷?是吗?”宁哲道:“……是的。”林云霞问:“你找到她了,可她根本就不承认,是吗?”宁哲道:“……你别乱说!”林云霞说:“我没乱说,是你自己说的。”


宁哲说:“我?”林云霞说:“为了这个女人,你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押上去了,可是她现在理都不理你,把你搞得这么痛苦,你觉得值得吗?其实,只要你忘了她,我们俩在一起,一定会很快乐,很开心的……”宁哲道:“忘?这是不可能的。”林云霞道:“你到现在还爱着她,是吗?”宁哲点一下头。


林云霞问:“她要什么你都可以给她,包括生命,是吗?”宁哲说:“我愿意给她一切我能所给的……可惜,她从来没有向我伸过手,什么都没有向我要过,她什么都不要。”


啪!林云霞手中茶杯落到地上。“我觉得你这个人很蠢!有时候我特别恨你!”林云霞把身上的衣服脱掉,丢在地上,“我从来都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呆子!”


宁哲说:“你不理解……”林云霞擦擦泪:“我理解!初恋的感情!是吗?就像我现在这样……我也很蠢!是吧?”


林云霞掉头往外走。宁哲追上去。走廊上,宁哲道:“小霞!小霞!我不是故意的……”林云霞说:“算了吧,你找她去吧!我现在就回金山去!你不是盼着我从你的眼前消失吗?我回家不行吗?再见!”宁哲无奈道:“走吧我什么也不干了!我跟你一起回去!你等我收拾一下行李!”


高速公路上,一辆白色佳美疾驰着。宁哲握着方向盘,林云霞坐在旁边。行了大约八九个小时,林云霞建议找个停车的地方,停下来,两人换一下,让宁哲休息一下。宁哲说:“我没事儿。”林云霞道:“你没事儿,我还有事呢!你昨晚发了一夜烧,我怕你疲劳过度把车开翻了!你不怕死,我还怕呢!”宁哲说:“富贵在天,生死由命,真翻了那也没办法。”林云霞闭上眼睛道:“也是,翻就翻了吧,真那样的话,你我都一了百了解脱了。有时候我的脑子里会忽然冒出一些奇怪的念头,如果你出点什么祸,不能走了,就不会到处跑,不会离开我,我宁愿照顾你一辈子……你说我这种想法是不是挺可怕的?”


夜里,车子终于驶进金山地界。在林家大门口,宁哲停稳车子,与林云霞同时从车上下来。宁哲道:“终于到家了!我的任务完成了!”林云霞说:“走吧,进去喝口茶!”宁哲却说:“别跟任何人讲我回来!知道吗?”林云霞不解地:“怎么?你……你?”宁哲叮嘱:“记住我的话,只当我没有回来过!”林云霞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就为送我?”


宁哲没多说话,只道一声走了,让林云霞多保重,便转身去了。


宁哲拎着行李包,径自来到火车站,买一张开往山西某地的车票,踏上西去的列车。翌日,在山西某地一个城镇,宁哲背着包,风尘仆仆,又上了一辆长途汽车。


中午时分宁哲来到一个村里,向一个村民询问:“请问这是xx村吗?”村民点点头:“没错!找谁?”宁哲出示枫芸的照片:“你们村里有没有这个人?”村民看了看:“这不是老华家的闺女吗?”宁哲吃了一惊:“谁?老华家?真有这个人?”村民道:“奇怪!没这个人你找到这里来干什么?你是干什么的?”宁哲说:“……对不起,我是这人的朋友,她说在这儿住,我有点不大相信,所以……”


村民问:“你找她?她现在不在村里!”宁哲又一惊:“不在?”村民说:“早几年就出去了,过年过节的偶尔回来一趟,看看她父母。平常很难见得着!”宁哲问:“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村民说:“自然是在外面,在大城市!具体什么地儿,咱也说不清楚!”宁哲问:“她是做什么的?”村民道:“当然是做大事赚大钱了!这闺女有个好嗓子!前几年村里有人出去,看见她在什么夜总会唱歌。”宁哲十分惊疑:“夜总会唱歌?她家在哪儿?她父母都在家吧?”村民用手一指:“就在那儿,走到头,往左一拐,门楼最大的就是老华家。”


宁哲往前走着。心里有些怀疑自己,难道,是他错了?


来到华家。华父华母听说是来找女儿的,便喜笑颜开。华母道:“小伙子!你说的是我们那个唱歌的闺女吧?”宁哲忙道:“是,那个唱歌的,唱得特别好!”华父问:“找我们的枫芸,是吗?”宁哲惊疑道:“对!对!就是枫芸!”说罢拿出华枫芸的照片,“就找她!”


华母把照片拿到眼前,看了半天,高兴地说:“你刚才说,你是枫芸的朋友?”宁哲说:“我以前也夜总会干过,跟枫芸交情不错,后来我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失去了联系,现在我想来看看她,却找不着她了,就有这个地址。她现在哪儿?”华父道:“哎呀,她都好几年不在家了!在深圳哪!她现在不唱歌了,给一个什么公司做什么产品代理,工作忙着哪,一年到头找不出时间回来看看。”


华母说:“不过我家的闺女,都孝顺得很哪!三天两头打电话,邮钱,什么事总也忘不了我们老两口子!”宁哲问:“你女儿华枫芸在深圳?”华父点头:“在深圳!”宁哲问:“不会有错?”华母道:“你瞧你这小伙子,我女儿在深圳前天还打来电话哪!怎么会有错?”


宁哲问:“她有没有去别的地方?知道灵水吗?她是不是又去了灵水?”对宁哲刨根问梢的询问,华父不禁大起疑心:“你这个人!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宁哲意识到失态,忙道:“……对不起,老伯,我听以前的同事说在灵水见过她,也许她到灵水出差去了……”


华父道:“噢……也许吧,不过她没给我们说,我们就不知道了。”宁哲问:“能不能把她的手机号告诉我?我跟她联系一下吧。”华父有了戒备,道:“对不起!小伙子!我女儿没给我们留过手机号,你别打这个主意了!”


告别华家父母,宁哲来到当地派出所,寻求帮助。所长很热情,积极地配合他。没多久,便弄到华家女儿在深圳的一个电话。所长说:“宁同志!你要的那个手机号咱没给你找着,华家老两口不配合,愣说不知道,人家没犯法,咱也不能硬来!不过呢,我们还是从他家的电话记录中,查到他闺女人深圳打来的电话,是一个固定电话,看能不能对你有所帮助?”


所长抄一个号码,撕下来,交给宁哲。宁哲自然感谢不尽。


宁哲连夜踏上开往深圳的列车。一路上,宁哲多次展开字纸,用手机拨打号码,却不知何故,一直无人接听。放下手机,宁哲把耳机插进耳朵,听枫芸的歌。这是他从夜总会录制的,里面噪音很大,他却听得很投入。


深圳xx电信大楼。宁哲匆匆走进去。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人员从电脑上查了一下:“xxxxxx这个号码,户主为华枫芸,家庭地址为xxxxxx”


宁哲道了谢,收起证件往外走,不禁满脸疑云。按照这个地址,宁哲找到一所旧公寓楼。在一扇门前,宁哲按门铃,按过多遍,没有响应。对门一家打开门,有个男人出来,往外走。宁哲追上去:“先生!打扰您了!”男人道:“你?……这几天你是不是每天都来找这家的人?”


宁哲问:“这家……为什么家里一直没人?”男人说:“不知道!”宁哲拿出枫芸照片:“先生您看,是不是这个人住在这儿?”男人看了看,点点头:“就是她!在这儿住了好多年了!”宁哲问:“她在这儿住了好多年?”男人道:“对啊!在这儿住了好多年!”宁哲问:“不会有错?”男人道:“多年的邻居啦了,怎么能搞错呢!”宁哲问:“她叫什么名字?”男人说:“不知道!”宁哲问:“她在什么地方工作?”男人说:“不知道!”宁哲问:“一连几天都没见着她,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几天不见有什么不正常吗?或许出长差了吧!还有一种可能,春节就要到了,或许到国外渡假去了,”男人摊摊手,“你最好过完春节再来看看,到时候兴许就回来了呢!”


从楼里出来,宁哲在人行道上独自走了一会儿,最后坐在一条长椅上,望着过往行人,目光有些失神。夜里,宁哲来到一家游戏厅,把口袋里的钱全部翻出来,买了一堆游戏币,疯狂打游戏。


清晨,宁哲从游戏厅出来,有些失魂落魄,空虚无比。无目的地走了两步,停下来,掏出手机。拔通了宁芬的手机。宁哲叫了一声“姐”,便说不出话来。宁芬在电话中关切地问:“你在哪儿呀?”宁哲说:“你们还好吗?”宁芬说:“什么?你在外跑,让人操死心了!”宁哲声音嘶哑说:“姐,我很快就回去了,等我……我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