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竟然会怕我?

作者:花清晨

|

类型:都市·校园

|

更新时间:2019-10-06 12:00

|

本章字节:22582字

“因为……”我顿住了,蓦地轻笑起来,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夏之洛,这会儿还问她恨不恨我,真是好笑。“洛宝,很高兴认识你。”我伸出手,表示友好想跟她握个手。


她微微一愣,不知如何反应,我不由分说主动拉起她的手,上下晃了两下。


“你们家乡的习俗?”她笑问。


“你相信?”望着她,我的双眼不由得睁大了些许。


她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我也傻笑起来,貌似让一个人相信我来自异时空,就好比我是个火星人某一天在地球上找到组织一样。


“我可以叫你品妤吗?”


“嗯。”


对于她,就像是遇到一个久违的知心朋友一样,将自己压抑在心中的好些事,都缓缓地道出。我如何来到这里,为什么会遇上司行风,如何救了他,为了他如何受到惩罚,我都说了。感觉就是个很奇怪的东西,若是换作其他人,或许我不会说。


她的反应也让人暗自钦佩,没有惊愕没有愤慨,没有大喜也没有大忧,只是静静地听着。难怪她可以做到不看,不闻,不想,心自定。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司行风会挑她来看着我,这份淡定,不是任何人都与生俱来的。


心如止水,人淡如菊。


“朋友,说说你吧。”忽然有了想了解她的念头。


“我?”她垂下眼帘,再抬眼,轻声道,“我,今年十九岁半,清和坊人氏,十岁入宫,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说到这里,她便顿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我哑然。


她竟是个宫女?我还以为她是司行风的宠妾或侍婢之类的。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那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进她温柔似水的双眸里,我恍然大悟。本来只有半年,以她这种低调处事的性格,无论怎样都可以平安无事地很快过完这半年。因为夏这个姓,她被强留在这里。


“他什么时候拉你出宫的?是不是昨日?”我咬唇问道。


“昨日夜里接的圣旨,今晨出的宫。”她应道。


我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曾经,这辈子最后悔的是什么?走路不长眼,乱闯马路。后来遇到寻,虽然再也见不到家人,却也值得。如今,我最后悔的是什么?是到这白虎国来,不但折磨了自己,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人。


“对不起。”


她沉默了半晌,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错?假如不是我的到来,半年之后,她这一生都无须再受他人控制。


她让我想到了《金枝欲孽》中的安茜,同样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处处小心,事事谨慎,淡然低调,还有半年就可以出宫了,但最终却因为外力,命运发生了转折。


“会吹笛子吗?”我问。


她凝望我的眼神有些疑惑,轻轻地点了点头。


“帮我找两支笛子来好吗?”只是想将那首安茜和孔武合奏的曲子送给她。


未几,夏品妤拿来了两支笛子,我接过其中一支,道:“送你一首曲子,这首曲子是需要二人合奏的,你听好这第一个声部。”


将笛子送至唇边,便吹起了那首带着哀伤的曲子。她学得很快,我吹第二段时,她已经加入进来,于是我便改吹另一声部的笛音。


两缕笛音悠悠扬扬,我和她完全沉浸在这超凡脱俗的笛音中。


良久,我和她放下手中的笛子,相视而笑。


她问:“这首曲子叫做什么?”


“《金枝欲孽》。”其实我也不能确定这首曲子是不是叫这个。


“《金枝欲孽》?”她轻皱起眉头,沉吟。


忽然,哐的一声,屋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我和品妤同时惊愕地望向踹门之人——司行风。他的脸泛着异样的红,左手还拿着一壶酒,显然他是喝多了。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一把挥掉夏品妤手中的笛子,怒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我皱了皱眉,他在发什么酒疯呢?


品妤的脸色丝毫未变,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还很自觉地将门给带上了。


望着喝多了的司行风,我不免紧张起来,醉酒的男人通常都不是人,这句话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夏之洛,你想耍伎俩收买人心?哼!你不用指望她会救你出去,我之所以挑中她,是因为她寡情。”司行风指着我的鼻子道。


品妤寡情?我倒不觉得。


“你喝多了。”我抱起双腿费力地将身体往角落里移了移。


他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到地上,顿时屋中弥漫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我喝多了?你怕我?”他上了床,离我很近,“哈哈哈,你竟然会怕我?”


我翻了个白眼,随即垂眼望着那两个铁球。我不敢看他,生怕我一个异样的眼神刺激到他,他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


他猛地抓住我的双肩,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知道今晚我得到什么赏赐?白虎石,白虎国的镇国之宝白虎石。看,就是这个东西。”他松开手,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子,硬生生地从颈上拽下一条很精致的项链,递至我面前。


我深深地蹙起眉,他的脖子因刚才用力过猛的一拉,立即现出一条血痕,慢慢地开始渗血。不过是一块白虎石而已,他有必要这么激动吗?还弄伤了自己。


等等!白虎石?我望向镶嵌在那条项链上,泛着青白之光的石头,一时间傻了。


那石头和当年齐哥送我的朱雀石大致相同,那就是许多人打破了头都想得到的四石之一白虎石?那么,能送他白虎石的,除了那个超级变态,有色鬼之王之称的白虎王西陵川就别无他人了。


五年多前,在阳山的木屋前,参宿对齐哥说过西陵川对女人不感兴趣,而司行风他能有今日的风光,权倾白虎平远侯的身份,也只有一个可能,他做了西陵川的男宠……


我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当年,好不容易才将他救出,脱离了那人间炼狱,他怎么可能再回头走老路?


“你……”吐了一个“你”字,剩下的几个字硬是卡在喉咙间,无法吐出来。


他狰狞地笑了起来,也许是过于激动,他一把抓住我伤痕累累的胳膊,痛得我只能拼命地咬着牙。


“你看清楚了,那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是我付出代价换来的。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留在这里吗?你口口声声说你不是夏之洛,但你的心却跟她的一样狠毒。看看这几张纸,你给我看清楚了!”他从怀中掏出几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纸,用力地甩在我的脸上。


当那几张纸一一飘落而下时,我看清楚了,是当年那份我让撷香阁的人所抄的名单。如今每张纸上,都有许多名字已用朱砂笔划去。


“什么意思?”我愕然。


“什么意思?好一句君子有仇不报。那当初你给我这份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你说啊——”他的手又扣住我的下巴,逼我再去看那份名单。


当时我给他这份名单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给他这份名单?君子有仇不报?


当时出于愤怒,我逼着那撷香阁的老鸨给我弄两份名单,一份自己留着,一份给了他,目的何在?我留下其中一份,是想如果今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帮他治治那些下流的家伙。而给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想他有了翻身之日,找机会报仇。报仇?!在潜意识里,原来我是要他报仇……


没想到我骨子里竟是这样的邪恶,而如今打击报复的对象换成了自己,我却又对他说君子有仇不报,我不仅邪恶还卑鄙。


面对他那张酷似寻的俊美面庞,我茫然。


“当初为了你所说的我输给了钱和权,为了这份名单,我甚至自甘堕落再次出卖自己的灵魂。看看这份名单,一个朱砂记就代表了一条人命。还记得昨天你待过的那间暗无天日的地牢?还记得那两根腿骨?就是那些禽兽的。是你,是你让我成为了双手沾满鲜血的刽子手。而今日你却告诉我你不是她,一样的邪恶,一样的狠毒,为什么还不承认是她?夏之洛,我恨透了你。”他变得狂怒,目露凶光,双手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嘶吼着,“都是你,假若不是你,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啊,他真的杀了那些人?我给他名单的目的并不是要他去杀了那些人啊,但是,对于他来说,假若不去杀了那些人,又怎能消他的心头之恨?那我给他的那份名单又有何用?


他的力量好大,喉咙被他紧紧地掐住,好痛,呼吸很困难,血液也直冲脸部,涨得发慌。


挣扎之下,我放弃了和他那修长的手指较劲,而是卯足了劲往他背后猛地拍了一记,结果将他拍得趴在我身上。他那重重的身躯压上来的时候,我感觉肺部的气体全被挤出了,差点被压死。


他的双手松开了,虽然松开了我的脖子,但却变成死命地抱住我的肩部不放。


“每当闭上眼睡觉时,我多么期望自己就这么一觉睡过去,永远都不要再醒来,这样,永远都可以不用再看这个丑恶的人世。”他轻声道,趴在我身上莫名地啜泣起来。


他这样趴在我胸口上哭泣,让我浑身的神经都跟着牵动起来。


一时间,我手足无措。


听到他这句心声,我的鼻子微微泛酸。


“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半夜里从噩梦中惊醒,这五年多来,没有一个夜晚是睡得安稳的。娘在找到我的时候就已心力交瘁了,回乡的途中,由于长途奔波,身患重病,而我这个儿子很无能,除了死读书,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赚到钱给她治病。不到一年,她便死了……”他开始抽泣。


怎么会这样?那日我明明给了他好多银票啊,那可是夏之洛的全部积蓄,少说也有上千两。


“我不是给了你一些银票吗?”我急切地问道。


“不要跟我提那些银票,那个女人的脏钱我一分都不会用。”他歪着头喝道,“我全撕了,就算我和我娘全都病死在路上,我也不会用她给的肮脏银子。”


固执的男人。


那银票明明是我给的,可他为什么又称我为“她”?


“她没死。苍天有眼,终于让我抓到她了,终于让我折磨到她了。可她为什么还没死?今日清晨,她还牙尖嘴利地说我,说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说我见死不救。是的,被她说中了,全被她说中了。你说,我的样子像很开心吗?什么叫开心?五年多来,除了费力地将那些禽兽给捉来,折磨他们之外,能让我瞬间愉悦的还有什么?金钱、权势、地位,我要它们做什么?对我来说,唯一的信念就是报仇。她留给我的那几张纸,让我一直支撑到了现在,只有这样,我心中的恨与痛才永远都不会消失,我才有活下去的理由。假若她真的死了,仇报了,就如她所说的,我失去了自我,娘又不在了,我活在这世上还可以再为什么?你告诉我,我还可以再为什么?”他的声调一直都是轻柔如风,直至最后,才像个小孩一样趴在我身上,无助地哭着。


蝼蚁尚且偷生,在经历了那种屈辱痛楚之后,还要再坚强地活下去,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我的喉咙比堵了铅还要难受,我今日的那番话是严重地伤到他了,这一切原本就不是他的错,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投错了胎。正如他说的,如果不是我给他那份名单,他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但是若不是那份名单,或许他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夏之洛将他给推进了人间炼狱,我虽把他从人间炼狱里给救了出来,却再次推他进了最底层的阿鼻地狱。


我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


我哽咽道:“不,你错了。至少白虎国的子民需要你,倘若不是你,可能白虎国早在几年前就灭亡了。你可是白虎国人人景仰的平远侯呢……”


他突然兴奋地抬起他那张依然泛红的脸,打断我,道:“平远侯?平远侯?呵呵呵……”


他心中的仇恨真的种得太深了,而促使他将仇恨深种的人,是我。


他真的醉了,早已神志不清了,甚至连我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都分不清,或许只有彻底地醉了,他才能忘了那些事。


“你醉了,睡吧,睡着了就会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


早已理不清思绪,今日一番话,对于他,除了当初的怜悯,除了昨日的憎恨,我更多了一份愧疚之心。像哄个小娃娃一样,我轻拍着他的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哄着他睡觉,直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我才定了心。


我想拿下他依然放在我肩上的双手,想将他的身子往一旁轻移一点,但沉睡中的他却怎么都不肯松手。我稍稍用了些力,他却侧过了身,双手抱住了我。


算了吧,抱就抱吧,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无奈之下,瞥了他一眼,瞅见他那张面容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忍不住为他拭去。


昨夜的精神折磨,如何能比得上他那半年多来所受的罪?曾经,一个正值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美貌少年,极有可能成为天子门生的会元,有着远大的抱负,却因这张脸,和寻相似的脸,毁了。


终于等到了可以重见天日的时候,却再次因为仇恨而深陷。


“对不起,我能代她说的只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几张纸,会害得你……对不起……虽然,我和你的遭遇不同,除了昨日的那一刻,我都未曾想过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是死过一次的人,才能体会生命的可贵。君子有仇不报,倘若你无法放下心中的仇恨,当虚度了寒暑,回头再看时,一切都没有意义。你的人生,最精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


当一滴泪顺着滑进我的耳中,我才注意到自己的脸上原来也早已挂满了泪痕,轻轻抹了去,闭上双眼。


希望他今夜能安稳地睡个好觉。


这两天受的罪太多,浑浑噩噩中不知睡了多久。


脑子里想着司行风还睡在身旁,不知醒了没,猛地睁开双眼,他人已经不在了。我长吁一口气,不在就好,若是让我一醒过来便看见还和他躺在一起,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呢。


我挠了挠头,撑起身,手刚好按在一个硬物之上,低头一看,是昨晚他扯下的那条项链。


白虎石?这么珍贵的白虎石他竟然没带走?是忘了,还是故意留下的?忘了,似乎不大可能。留下,或许是不想一看到它,就想起自己曾经饱受屈辱之事。


算了,他留着,也只是徒增恨意,以至于无法自拔。不如我留下,反正我已经有块朱雀石了,假如今后还能再遇到其他两块石头,我倒要看看这四块石头究竟隐藏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不厚道地将那条项链收进怀里,告诉自己,我这不是偷,而是捡,是不小心捡到的。


未几,品妤进了屋,是来送早膳的。


由于我腿上绑着两个铁球,行动不方便,都是她把东西端至床边。她先是端水给我梳洗,然后又欲将饭菜端过来。此情此景,总觉得自己跟残废了一样。这次,我拒绝了她的伺候,慢慢地滑下了床,一步一挪吃力地移到桌旁,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以为品妤见了我这副模样表情会有所变化,结果我失望了。


于是,我贫起了嘴,“我这副模样,活脱脱一个囚犯,不过有美人在侧,却是个上等囚犯。”


她总算忍不住笑了。目的达到,我低下头开心地吃着东西。


正吃着,便听见远处一个女人的咆哮声传来,“夏之洛,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我不禁皱了皱眉,怎么遍地遇仇人,就连被囚禁,也能有人找上门来?貌似这声音还很熟悉,但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没理会继续埋头喝稀饭,没过几秒钟,一袭艳丽的宫装下摆便出现在我的视线内,只听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娘娘,小心身子!”


与此同时,立于我身旁的品妤莫名其妙地跪了下去,对来人行了个大礼,口呼:“贵妃娘娘万福。”


那女人根本就没理会品妤,只顾冲着我叫嚣,“夏之洛,你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瞎了眼。”似乎人人对于我还活在这世上都挺反感的。


我从饭碗上将头抬起,望着眼前这位明艳动人的大美人发呆,我认识她吗?貌似也有那么点眼熟。我扫了她一眼,问道:“我认识你?”我用的是疑问句,而非肯定句,所以效果截然不同。


她带进来的太监狐假虎威地喝道:“大胆,见了贵妃娘娘还不下跪?”


原来是西陵川的女人。


“你们都给我闭嘴!”她斥道。


岂料,她冲过来一把扫掉我面前的饭碗,吼道:“夏之洛,你还装蒜,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认识你。”


这人到了白虎国,貌似都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喜欢打人家的饭碗。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老师曾经教导过我,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我弯身捡起碗,道,“既然你说我装蒜,那么就等我化成灰后你再来找我吧。”


“你!”她咬牙切齿地道,“哼,夏之洛,你果然还是和六年前一样牙尖嘴利。”


六年前?六年前不正是我二次投胎到这个世上吗?和我发生过冲突的女人貌似只有三个,一个是白映雪,不知所踪;一个是白映彤,但她现在是笑笑,也是我妹;最后一个就是花清琳。


花清琳?想到花清琳这三个字,我一时间愣住了。抬眼再仔细望向她,真的是六年前那个在花神祭上被我骂哭的小姑娘花清琳。对哦,当年她莫名其妙地嫁给了白虎王西陵川,当时我还为西陵川喜男色不喜女色,为她担忧过呢。现在看来,她似乎混得也不错。


嗬,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小小的白虎国内,居然能让我碰到两个冤家。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背。


“原来是你。”我冷冷道,“花贵妃有何赐教?”


“夏之洛,你还知不知道廉耻?当年你勾引行风不成,把他害得那么惨,如今又故伎重施,还跑到白虎国来勾引他?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肯放过他?”她叫道。


我皱起眉头,有些恼怒,我勾引司行风?我特地跑来白虎国就是为了勾引他?切!勾引他我勾引成了阶下囚?


她一个堂堂白虎王的妃子,一大清早莫名其妙地跑到这来和我这阶下囚叫嚣,搞得她倒像是司行风的正妻来抓第三者的。她唤司行风为行风,她这是在爬墙吧,司行风长得那么像寻,昨夜里我一阵恍惚差点也把他当成寻了,她把他当成寻在所难免。


这真是一笔烂账。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看我眼下这副样子像是来勾引他的吗?”


她吼道:“你这个狐狸精,倘若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可能心慈手软地把你给放了,还让你住在清风苑的客房里?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你将寻哥哥放在了哪里?你想当皇后,五年多前把寻哥哥害死了。如今,你又想来害谁?”


但听她那句寻是我害死的,我的心犹如刀割,这是我的致命伤,寻确实是我害死的。我咬着嘴唇,手指用力地掐向手心。


“无言以对了?默认了?好!既然他也被你迷得狠不下心,那我来,我今天要替天行道。”说着她冲上来就要掐我的脖子。


要命,看来她从司行风那学了不少东西,连掐人脖子都如出一辙。就像夜寻欢说的那样,我的命我自己掌握,还轮不到他人来做主。


“喂,花清琳,不要得寸进尺。”我用力地推开她,一不小心将她推倒在地。


花清琳带来的宫女和太监一齐呼喊着上前扶她,品妤见此情形,也立刻起身奔上前去扶她,却被她大力地推开。


她将所有的怒气全部转移到品妤身上,她站起身刚立稳,便狠狠地甩了品妤一记耳光,辱骂道:“你这个贱婢,谁让你起来的?别以为你爬上他的床,他收了你,你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品妤恭恭敬敬地又在她面前跪了下去,一声不吭地低着头。


这情形让我火冒三丈,身在白虎国,如今又被人给困住,本想息事宁人,能缩一头就缩一头,可偏偏这主儿就是来找你麻烦的,让你想做一个缩头乌龟都不成。总而言之,想花清琳放过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会又拿别人来做替罪羊,而那个别人对我也算有恩,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她受辱?


司行风既然还留着我这条小命,说明我对他来讲还是有点用处,比如说可以随时随地供他撒气,而他把我单独关在这里,还特地找品妤来照顾我,那么对于花清琳的所作所为,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只要能撑到他来就可以了。


“花清琳,你不要太过分了,你骂她是贱婢,只有贱人的奴婢才叫贱婢。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我艰难地迈出步子,伸手去扶品妤,“品妤,起来,不要理这个三八。”


品妤望着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转为淡淡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我的搀扶。


“夏之洛,你敢骂我是贱人?!”花清琳气得那张美丽的面庞早已扭曲得不成形。


“这顶帽子是你自己扣的,不关我的事。”我回道。


“哼,你还当我是当年的花清琳吗?这里是白虎国,我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你就得死。他能将你从百花堂带回平远侯府,我就能将你再送回去。”花清琳冷笑着。


原来司行风是把我带回了平远侯府,难怪她妒火中烧。


这个疯子,她要是敢把我再送去百花堂,就算拼了这条命,我都会劈了她。反正祸早已由口出,也不在乎揍她一顿,我咬着牙狠瞪着她。


“今日我是有备而来。来人,给这两个贱女人试药。”她高声道。


试药?


只见门口又进来一名太监,手中拿着一把小巧而精致的弓弩,没待我反应过来,他便瞄准了我,我大惊。就在那太监扳动机关,将一根透明长针射过来的那一瞬间,品妤用力地将我撞开,那支针刚好射进了她的左臂内,她不禁皱了下眉头。


我只叫了一声“品妤”,花清琳已亲自接过那把弓弩,狂笑道:“不急,你们俩今天一个也跑不掉。这是最新炼制出的春药冰火两重天,除了男人之外没有解药。哈哈哈,过会儿你们就能体会到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好好地享受那美妙的滋味,两个时辰内没有男人,你们就等着死吧!”说完,她便扳动了机关。


由于脚下那两个该死的铁球,我无法迅速移动,仅仅靠弯身躲避只是徒劳,那根针就这么直直地射进了我的肩头。


竟然是春药?真够卑鄙的。


这个卑鄙又蛇蝎心肠的女人,真怀疑她和花清晨到底是不是同一个爹娘生的。


“送她们去百花堂。”花清琳狂笑着。


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两个男人,当他们想架走品妤时,我怒发冲冠,又感觉到一股很强的气流在四肢百骸游走。当气流到达指尖,我抡起拳头就给了他们一人一拳,逼得两人倒退了好几步。


我拉起品妤便往门外跑,或许是我误打误撞,又成功地将内力调运起来,感觉脚步不似先前那般沉重。


这冰火两重天的药力发作得很快,刚跑出门没几步,品妤便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她的脸上已泛起了异样的潮红,额头微微渗着汗。


被我打倒的两个男人追上来了,在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触碰到我之前,我迅速地抓住他的头发,往另一个冲上来的男人的头上猛地撞过去,两人吃痛,抱头大喊。


我刚想拉起地上的品妤,却发现体内渐渐有所变化,先是小腹一种久违了的燥热感直蹿心间,双腿一软,也跌了下去。这宛如蚂蚁爬过一样,难以忍受的瘙痒燥热感才过,我就打了个冷战,一阵冰寒酥麻感直击四肢,让人好想找一个温暖的男人胸怀依偎一下。头也开始晕起来,脑中竟然还浮现了男女交欢的画面。


当那两个男人缓过痛捉住我的时候,我竟然有种想去拥抱他们的欲望,狠捶了一下胸前的伤口,疼痛让我强抑制住。


好个冰火两重天!


这药,能让人迷乱!


当我以为我和品妤都要完蛋了,我看见了那个我日夜思念的男人从天而降。


夜寻欢如流光一般飞至我身前,一巴掌挥过去,便将那两个男人打飞了出去。


花清琳万般惊慌之下,将自己反锁在屋里。


“来人啊,有刺客!”


“娘娘,小心!”


“保护娘娘!”


那两名太监见此情形,惊恐不已,不停地尖声喊叫着。


夜寻欢一脸焦虑地扶起我,他的双手一触碰到我的身子,我就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了很久、快要渴死的人,突然看见了潺潺流动的泉水一样,死命地搂住他的脖子。


虽然我知道我不可以这样做,但是我控制不住,这药力太强了,和当年我在皇陵喝的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当年的只是会让人意识不清,而今日这药不但让服药之人激起身体本能的强烈反应,而且让其头脑清醒,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样才更加让人难受。


我得先离开这里,再另想他法,一定能够有其他法子。


他瞧见我脚上拴着的两个铁球,狂怒之下,用内力一把将铁链震断。


“洛……”他轻唤我一声。


这熟悉的声音听在我耳里,是最大的诱惑,我强忍着,用额头死命地抵在他的颈间,不停地磨蹭,在他的耳边嘶哑道:“带我去有水的地方。”


他迟疑了片刻,又道:“你忍着,我即刻带你离开这里。”


“让霍无影把她送到司行风那儿。”我颤抖着手,指着正在地上强作挣扎的品妤急道。


话音刚落,我们已被众多护卫团团包围,司行风一脸阴霾地出现了。他那张俊脸万年寒冰,扫了一眼众人之后,目光最终定在我和夜寻欢两人之间。


夜寻欢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把他们通通给我拿下。”司行风一声令下,护卫全部向我们袭来。


霍无影一个旋身,挡于我和夜寻欢之前,长剑出鞘,举剑便向那些人横扫过去,剑光一闪,逼得他们节节后退。夜寻欢因为有了我这个宛若软体动物的累赘而有所顾忌,稍稍挡了几个人而已。


这边还没应付完,那边又来了一列弓弩手。


“岑,你带她先走,这些个家伙交给我。”霍无影很有信心地道。


一抹冰冷的寒光现于司行风的眼底,他咬着牙厉声道:“放箭!”


嗖嗖嗖!但见几支乱箭朝我们飞了过来。


夜寻欢拥着我,单手执剑挥下几支飞来的箭,对霍无影点了下头,足下轻点,几个跳跃便抱着我蹿出这里。


偏僻而幽静的竹林内,窸窸窣窣的声响,是那微风吹拂过竹叶发出的响声。


为什么什么声音听在我耳朵里都会让我发狂?


夜寻欢带着我刚着地,我就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他,嘶声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洛……”他没有丝毫犹豫,剑眉深锁,欺身上前,双手又向我伸了过来,见我不停地浑身颤抖,焦急地吼道,“到底他们给你吃了什么?为何你的身体会忽冷忽热?”


“我不是叫你不要过来?”我意欲一掌挥开他的手,却是虚软无力,估计拍死一只蚊子都有困难。


他趁机捉住了我发烫的手,怔怔地望着这时又开始燥热的我,阴沉着脸道:“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手掌心还这么烫?你……你中了媚药?”


“你给我走开,不要碰我。”我抡起拳捶他的胸膛,却变成无奈地趴在他胸前哭了起来,“我不想你死……呜呜呜……”


我想摆脱窘境,口中拼命地喊着要他离开我,可是当他抱住我的那一刹那,我的双手又不争气地往他衣襟里探去,脸在他胸前不停地蹭着,越摸浑身的血液越随之沸腾,越蹭体内的欲望越亢奋。


抬眼望着他深情迷离的黑眸,高挺的鼻梁,诱人的薄唇,我承受不住了,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一把拉下他的头,双唇贴了上去,热烈吮吸着他的。


他咽了口口水,很快地便热情地回应我。这激情的一吻,让我体内那份忽寒忽热所带来的痛楚淡去了些许。


渐渐地,唇舌的纠缠和隔着衣物的触摸似乎已经满足不了我,我也顾不得羞耻,开始动手去剥他的外衣。


与此同时,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道:“洛,我们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