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们已无退路(1)

作者:汪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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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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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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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540字

张若诚这件事是丛书记与周省长第一次面对面的巅峰对决,虽然最后张若诚一干人全部被放出来,没有受到任何刑事处分,但也说不上谁赢谁输的问题,丛书记得到了张秘书长这股倒戈的力量,周省长并没有使出全部力量,有意放了丛书记一马,且赚得了一点儿民声,因为把张若诚一干人绳之以法几乎是广大干部群众的共同呼声,丛书记要保张若诚,全省上下对丛书记的形象是要扣分的。这点,丛书记自己很清楚,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家都明白的道理,作为一个省委书记自然也会明白。


不过,通过这件事,婷婷和我更有了一些紧迫的感觉,感到丛书记与周省长的矛盾立即会触及我们身边来,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我和婷婷会诊了一下,梳理了一下我们面临的各种矛盾,一致认为,目前最可能首先引发矛盾甚至冲突的就是水电站拍卖这件事。我和婷婷都认为,火车站的矛盾通过这件事后,短时间内,大家可能不会再触及,更不会成为导火索。至于高尔夫球场建设,矛盾几乎全部在李鳅生管辖的范围内,加上建设才刚刚开始,对农民的安置相对较好,农民反抗能力相对较弱,而忍受能力相对较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出来反抗的。唯独水电站拍卖这件事,我们心里最没有把握了,而矛盾的焦点却最多,有职工的,有柳梦梅的,有鸿陵县一批老干部的,还有张秘书长等人的,这几个矛盾点只要有一点得以突破,都有可能引发全面性的矛盾,甚至灾难。而我认为,张秘书长却是关键中的关键,因为他在鸿陵市主政多年,对情况非常熟悉,对其中的操作内幕虽然不及李鳅生清楚,但不可能一点儿也不知道,况且他的手下多,熟悉情况快,过去大家都知道,他和李鳅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不会将内幕告诉他,一旦知道他立场改变了,所有的负面信息都将会在他那里汇集。如果他要使用这个撒手锏来对付周省长,效果肯定会一剑封喉。当然,作为前任市委书记拍卖管辖地区的国有资产,于公于私都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关键是他如何平衡其中的利弊。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拿出这个撒手锏出来对付周省长,只要他不出手,丛书记就无法找到真正的同盟军,这也许是丛书记要牺牲民声保张若诚,争取张秘书长倒戈的长远之计。


“如果出事了,李鳅生靠不靠得住?”婷婷突然向我抛出这样的难题。


“很难说,看是什么问题,我相信李鳅生还是有一定的忍受能力的,但他这个人,绝对是靠不住的,关键要看形势怎么样,如果周省长这面旗帜不倒,他会有信心扛下去,万一,我说是万一,周省长这面旗帜出了问题,李鳅生肯定靠不住,他可以牺牲所有的人,但不会包括他自己,我们不能希望他为我们作出牺牲。”


据传过来的消息,丛书记加快了分化瓦解周省长力量的步伐,策划张秘书长倒戈就是其中最重要的节目,显然丛书记成功了。我突然想起那个被李鳅生打倒的柳副县长,他是否还在做着复辟倒算的美梦呢?


如果把张书记即现在的张秘书长、柳副县长、张若诚、鸿陵县的老县长联系起来,加上水电站上访的群众,通过丛书记上下串联,或幕后指挥默认,与周省长即我们的力量就形成了明显的强弱态势。特别严重的是,已退休的老省长不要倒向丛书记一边,否则后果不是一般的严重。


也许我想多了。


但接下来的消息,让我和婷婷彻底心惊胆战了。丛书记亲自布置了柳副县长的人事安排,即调任鸿陵市纪委常务副书记。这可不是一般的人事安排,是丛书记精心策划布局的。关于这一点,婷婷从周省长那里得到了证实,就像我自己被周省长安排到省纪委任一室副主任一样,不仅仅是升官提拔这么简单的事,而为的是牢牢掌握查处别人的主动权,至少可牢牢掌握信息渠道的畅通,结交上级纪委和下级纪委的领导干部,达到信息共享、资源共用、人缘共好等诸多目的。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而要掌握主动权。”这是婷婷向我同时也向周省长表达的同一个论题。


我对此基本无异议,但怎么掌握主动权,我还是很疑惑。


周省长明确指示婷婷和我,还有李鳅生提出一个可行的方案,供他决策时参考。看来周省长再也坐不住了,也顾不得原来几十年以来保持下来的矜持和威严,开始以平等的口吻和我们说话。也许情况紧急,周省长毕竟也是一个人,不是神,其人体基本架构与我们无异。我想。


李鳅生如期抵达红洲市,我们三人在“东方之夜”特意开了一个商务套间,作为这一战役的大本营使用。我们约定,这次战役不获得胜利,这个房间,严格说是指挥部就不撤掉,直到看到胜利的曙光为止。


李鳅生详细分析了当前的形势,据他介绍,柳梦梅副县长,即现在的柳书记一上任,就开始进入她特殊的工作状态,重点目标是鸿陵县广大干部群众所关心、所反映的问题,由于她在鸿陵经营多年,又在此地倒下去,人脉关系复杂广密,现在背靠省委一把手丛书记,因此,她胆子大,步子快,办法多,大有炸平庐山之势。


“你完全不必要来这一段官腔官调,我们三个人开会,你作为矛盾的重灾区和集中暴发点,你要先将情况介绍清楚,而不是这样夸夸其谈。”我打断了李鳅生的开场白。


李鳅生当然不会在意我的失礼,不知为什么,李鳅生一直对我恭敬有加,原来我认为这是婷婷的原因,后来我发现,他即使靠上周省长这棵大树后,对其他人礼貌可有可无,一脸趾高气扬的形态,对婷婷和周省长顶礼膜拜可以理解,对我大可不必这么客气和恭敬,也许是受到婷婷和周省长余威的影响所致吧。这是我自圆其说的解释。


“柳梦梅这个臭***,亡我之心不死,利用她的美色和肉体,勾引我们一些高级领导干部,丛书记肯定被她俘虏了。”李鳅生继续骂下去,我看到婷婷脸色铁青,知道李鳅生在臭骂柳的同时,也把婷婷带进去了。


我悄悄转移了李鳅生的话题,要他抓住重点,集中主题。


“我没有离开重点……”李鳅生还想继续骂下去,根本不听我的规劝。我只好严厉地指出:“领导干部不能动不动就与美女挂上钩,也要看情况,现在我们不谈男女方面的事。”


李鳅生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继续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成功的女人,一个腐败的男人背后,肯定有无数个腐败的女人。”


“你不要太扯得远了,重点介绍你们县里的情况,如告状之类什么的,同时,你必须弄明白,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这是我们胜利或失败的根本点,你如果连敌我都分不清楚,那我们就更难下决心了。”婷婷几乎使用了命令的口吻,脸色很难看。


李鳅生说:“现在的形势很复杂,大家都知道丛书记与周省长有矛盾,特别是周省长与张秘书长的矛盾公开化,对我们特别不利,我想,是否可以考虑把张秘书长拉过来,我们毕竟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况且我们在对待张若诚这件事上,多少也给了他面子。”


我想,张秘书长与我们,特别是与周省长分道扬镳不单单是张若诚的问题,而是丛书记在拉他,这才是根本原因。但我没有把这个问题说透,以免李鳅生失去信心。


“张若诚这个人我是非常了解的,他只认一个字:钱,其他的都可以商量,而张秘书长对他这个独根苗看得很重。”


对于李鳅生的看法,我认为有一定的道理,但现在是张秘书长与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上升到了周省长与丛书记之间的政治斗争层面,不再是经济问题能够解决的。


婷婷半天没有做声,似乎在仔细倾听我和李鳅生的讨论,这也是婷婷有别于其他女人的地方,她比一般的男性都善于理性思考,思考缜密而全面是她最为擅长的,她如果没有一个完整的思路出来是不会轻易表态的。


李鳅生还在大谈他的统一战线论调,婷婷问他:“水电站拍卖,张若诚得了多少好处?”


李鳅生说:“直接得到什么好处倒没有,因为这件事是周省长直接操作的,连你们都没有告诉。张秘书长原来过问过这件事,知道是周省长操作的就没有多干涉,但张若诚略知一点其中的奥秘,心里可能不平衡,也想从中捞一把,我答应给他一套别墅,其他的要求我也没有办法满足他,因为这个项目我实在是为了周省长考虑,自己的利益都没有过多考虑,当然,你们的利益我们考虑了一点儿,但没有作为专项列出来,目的是保证周省长转正的资金。”


我不想点破李鳅生其中的破绽,恐怕李鳅生考虑最多的是他自己的利益,虽然周省长的舅舅得了很大的好处,如果不是李鳅生自己再要咬一口,事情恐怕不会到这个地步。我甚至怀疑李鳅生之类为什么如此贪心不足,只要有机会就毫不犹豫地咬一口,也不管咬这一口肉能否吃得下,明明知道周省长通过其舅舅咬了一口大的了,其他的人多少也要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顾忌一下职工的利益和县政府的利益,毕竟是公家的东西,不能像拿自己家里的锅碗瓢盆一样随意,大家都抱着雁过拔毛的心态,真正的利益主体一点儿也没有得到,不出现矛盾才是怪事呢!


我本来想就这个问题多说李鳅生几句,但事已至此,说了也是白说,况且周省长的舅舅或周省长本人也做得有点儿过分了,咬得也狠了一点儿,但我不好说出口,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


婷婷说:“李书记,你再不要在你的、我的这个问题纠缠了,现在的任务是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把张若诚和张秘书长这条线搞定,千万不能再把他们往丛书记那边推,如果他们结成统一战线,那我们就必死无疑。张秘书长可能有理智,但张若诚不一定有理智,他做事是不计后果的。”


我想了想,如果这个时候再去低三下四求张秘书长站到我们这边来,效果肯定不理想,可能还会抬高他的地位和作用,看出我们的破绽,让他感到周省长害怕了,周省长没辙了,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当我把这个疑问简要地分析给李鳅生和婷婷听时,他们非常赞同。婷婷认为,现在与张秘书长握手言和,重归于好的可能性不大,他打算放弃周省长而倒向丛书记,肯定是通过了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了的,不可能是一时心血来潮,作为一个在政治舞台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老政客,不会连这种基本的动作都出现明显的破绽。


既然现实如此,我们几乎是无计可施。


大家沉默了,喝茶的喝茶,喝咖啡的喝咖啡,抽烟的抽烟。


李鳅生受不了长时间的冷寂,他看看我,再看看婷婷,说:“既然我们已经水火不相容,长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


“如何一了百了?”我白了他一眼。


“干掉张公子,他迟早是个祸根,也给张秘书长一个严重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