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年夜(二)

作者:娓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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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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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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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4670字

韩晓觉得羞愧难言,便只是将高湛推离这些污秽之物,垂下眼睑道:“臣妾……污秽,夫主……”


高湛微笑着说道:“女人怀孕产子,本是最为神圣之事。而你们要经历这种种辛苦,我心疼尚是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你污秽呢?”


韩晓的目光微微湿润,说道:“夫主不觉那便是最好了……”


高湛眸光一闪,见到尔朱怡君正是拖着迤逦长裙往外走来,当即一个跨步,将韩晓整个抱了起来,温柔地说道:“你现下正是胎像最不稳的时候,不要自个儿走动了,我便抱你回去吧。”


韩晓面色潮红,低声道:“臣妾……不敢……”


高湛朗声一笑,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说道:“你既有了身孕,自然就是你最大了,还有什么敢与不敢的?”


韩晓便只能任由他抱着,将头贴在他的胸口,他身上隐隐浮动着的香味,似是极近又似极远,便如同一个让人永远不愿醒来的梦境,他衣服绣着的麟蛇的图案,微微蹭着她的面颊,她微微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只是颤动,她身上长长的飘带迎着风拂起,一搭一搭地扣在高湛身上。


胡楚伊只是默默伫立着看着他们远去,良久她的目光才转移到尔朱怡君的身上。


尔朱怡君的笑意都似是怆然的,“她竟然怀孕了,她调了三年给我喝的保胎药我都没怀孕,而如今夫主不过对她这般宠了一个月她竟然就怀孕了!”


胡楚伊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尔朱夫人难道就没有想过韩晓调给你的药有问题么?”


尔朱怡君剧烈一震,绷着脸怒气冲冲地说道:“胡楚伊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胡楚伊仍是这般澹然的,而言辞之间却是狠戾,“你以为韩晓一直帮衬着你,她真的就没有异心么?你莫忘了,她本来就是古兰的挚友,可是说到底她为了得到夫主的宠爱不惜下药害了古兰;而你呢,你与她非亲非故,还与她共享一个郎君,你以为她会真心待你么?尔朱怡君,枉我以为你算得聪明,可没想到你竟这么糊涂,竟一点也不疑心韩晓么?”


尔朱怡君一个趔趄,差点就往后摔去,半晌才镇定下来,沉声道:“你怎么会……怎么会……”


胡楚伊只是一声晾笑,“怎么会知道这些?尔朱夫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既然做得出来,又怎么怕后来人猜到?”


尔朱怡君只是不住打抖,“那夫主……夫主……”


胡楚伊只是愈加轻蔑,“我说了只是我猜到的事情,又无真凭实据,我便是说了夫主又何曾相信过?只是这事若不是经我口说出,而是经一些当事人说出,怕这效果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尔朱怡君的脸色泛白,脱口而出,“你是说韩晓?”


胡楚伊澹然一笑,“她如今既已有孕,又得夫主宠爱,自然是想尽办法排除异己,为自己和孩子在府中争得地位了。说到底她韩氏部落也非小族,夫主已为她晋位,怕她要抬为妃位也并非不可能。我若是她,当务之急便是先将对自己有威胁之事都通通撇了去,嫁祸于人更是极好的办法,尔朱夫人近来不是被夫主冷落不少,焉不知是否因为先王妃之事在夫主心中有若芒刺?”


尔朱怡君心神慌乱,而她瞥了胡楚伊一眼,狐疑道:“韩晓有孕对你最是有威胁,你难道并不介怀么?”


胡楚伊仍是这般淡然的神色,“我胡氏一族没落已是事实,就算介怀,我又能如何?”


尔朱怡君目光闪烁,到底是犹豫不决。


胡楚伊见她只是优柔,心里倒不由轻蔑起来,拂袖道:“我若是你,便会先去看看韩晓为你炖的那些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尔朱怡君如遭重击,退了几步,脸若金纸,久久说不出话来。


而胡楚伊也不欲久留,当下匆匆往自己宫中走去。夜来风急,她走得有些快了,脚下一绊,差点跌倒,却听得一声:“九娣小心!”高长恭却已从暗处奔出,锢住了她的手臂,将她拽在原地。


胡楚伊有些意外他的出现,倒也赧然,“刚是喝了几口,想不到倒是醉了。”


高长恭却是不信,说道:“是因为九叔过于宠爱韩夫人了罢?”


胡楚伊一怔,知晓高长恭误会了,可是她努了努嘴,到底不能解释这原因,只能缄默地笑了一笑。


高长恭说道:“生在皇家,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九娣若要为这些事伤心,怕是不值得。现下你有了孩子,若总是这般郁郁寡欢,怕对孩子也是不好。”


胡楚伊忍不住莞尔,“你只不过大了一岁,还是我的晚辈,别总这么教训人的口气,倒像我是你的侄女儿一般。”


高长恭不免有些赧然地挠了挠头。


胡楚伊本就没对高湛之事伤怀,而与高长恭几个月未见,如今相逢也是高兴,便取笑道:“我倒是听说皇上已经赐了你好几个歌舞伎呢。三妻四妾本是寻常,怕是你说过只娶一妻,只对她一人好的话早已忘记了吧?”


高长恭不在意地说道:“这些女子既是皇上赐的,我便也只能纳了去,现下把她们关一个院子里,让她们自个儿聒噪,我倒也落得清静。九娣,那是我说过的话,我不会忘记。”


胡楚伊听他说得郑重,倒是一怔。


夜凉如水,她突然觉得他们这般站着说话倒是有那么几分不合时宜起来,当下只是福了一福说道:“我有些累了,便先回去歇息了。”


高长恭隔了这么些日子才见到胡楚伊,自有好些话想与她说,只是没想到她却这么匆匆地告了辞,倒是与自己见外了一般,他不及挽留,便只能目送着她如浮动在宫廷夜色中的一朵荷花,便这般浮动而去,而他许久才轻轻说道:“我本想说,明年开春我就要娶亲了。”他微微垂下眼睑,便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有这般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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