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春时期花絮飞情满民族大家庭(3)

作者:朱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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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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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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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8946字

朋友的概念有两种基本含义,一是彼此有交情的人,二是指恋爱对象;另有同师日朋,同志日友之说,由此延伸出同校为友;还有成人把幼儿呼小朋友。那时一种怜爱友好之称。男女之间的理***往,大都是以正常交情结为朋友关系,感性的心灵碰撞和召唤,往往会播下爱情的种子。那次舞会后,我对马卉有了一种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感觉和梦幻般的情怀,而后在次多吉的鼓励下我俩多次约会,渐渐地情投意合,冲垮了我那道生活未自立前不谈对象的防线,又愚蠢地吐了一个“爱”字,编织着我们的爱网。在此期间,她给我提出了一个十分严肃而又重要的问题,汉民的男子要取回民姑娘,必须要随回民的风俗和生活习惯,为了爱情,我答应了她的要求,而她的家庭还是坚决反对。一九六四年马卉毕业了,她的父亲怕她叛逆外走,特意来接她回家。马卉虽有打破民族宗教束缚青年婚姻自由的观念,但一个弱女子对千百年来的传统无力抗争,临走时她依依不舍,提出和我照相合影,为了表达对她的欢送,不使她的家庭再有疑虑,我们兄弟三人,还有我当时的班长,也是我的密友,与她合影留念,见证了那段真挚的感情。


真诚的友谊和甜蜜的爱情总是给人留下美好的回忆,马卉走后,我们断绝了联系,但我一直怀念着她,不知多少次在梦里相遇。一九九六年我单位和我内弟的复兴厚药材公司搞一笔生意,派我去宁夏回族自治区的中宁县进行考察,考察结束后回到宾馆,那天正好是中秋佳节,“佳节倍思亲,天涯共此时”,我和内弟都给家里打了电话,也不由地想起了家在这个地区的马卉。接下来的日子是等待客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做,我决定去寻找马卉。三十二年来我只记得她的家在西海固地区,对她具体工作地区和单位一无所知,唯一的线索是在民院学习的妇产专业。我像大海捞针一样,先去了固原,到这里已是下午六点钟,这里所有的医疗卫生单位都下班了,好在还留有值班人员,我去了固原所有的医院,值班的人都说不知道,而后在县防疫站找到一点线索,值班的医生告诉我。她认识妇幼保健站的站长哈蕾,听到哈蕾的名字,我喜出望外,哈蕾和马卉是同班,而且我们之间还有个小插曲。他们毕业后,虽然马卉杳无音讯,哈蕾却给我来过一封信,她想和我约好。哈蕾也是回民,因马卉的教训,我拒绝了她的好意,没有给她回信,我想她肯定会知道马卉的下落。


此时已到晚上的八点钟,已是夜幕西沉,虽然有些饥渴,听到这个信息,就如喝了一杯香甜的牛奶,精神倍增,在昏暗的灯光下,经过一个又一个大街小巷,找到了地区妇幼保健站,值班医生听说我是哈蕾的校友,热情地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告诉我哈蕾已经退休了,在我乘车路过的三营开了一个诊所。于是我急急忙忙乘车返回了三营。


晚上十点钟我来到了三营,哈蕾的诊所还没有关门,我径直地走了进去,哈蕾问我:“是买药还是看病?”我说:“找人!”,哈蕾问:“你找谁?”我说:“找你。”哈蕾定睛一看,猛然认出了我。惊喜地叫了一声:“老头子你快出来看这是我的老同学。”哈蕾继续说:“三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不仔细看,真的把你认不出来。”问我从那里来,到那里去,我告诉了她从早到晚的行程,其间哈蕾的丈夫问我吃过饭了没有,我如实地告诉他还没有吃饭,他俩赶紧关了门,请我到饭馆里吃饭,这里是回民地区,饭馆的门口有特殊的标记,汉民的饭馆写着“大肉”二字,是对回民的醒示和尊重。


进了饭馆,哈蕾才向我说了马卉的一些情况,她说:“毕业后马卉分配到了固原邻县的县医院,那里是她的家乡,自从她给我写了那封信后,很少和马卉联系,至今她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也不知道怎样和她联系。”听了这话我的心中有些凉意。但她接着又说:“我听说她的老头子是那个县的一个局长,你到县医院或县政府就能打听到她。”哈蕾的丈夫曾是地区的一个局长,他也已经退休了,说到这里他插话说;“马卉的男的我认识,他家里肯定有电话,先在查号台查查她家的电话联系。”在吃饭的中间哈蕾和我谈了许多,向我问了兰州的变化和民院的情况,但我的心里总是惦记着马卉,巴不得立刻查询马卉家的电话。


饭后我住到了一个电力公司的宾馆,很快查到了马卉家的电话,通话后接电话的正好是马卉,当我告诉她我的名字,并说要前去看望她时,马卉的话音显得激动。她说“三十多年了,我也在想念你,欢迎你来,我们全家欢迎你,明天我们到汽车站接你。”


打完电话我也一直很兴奋,走出宾馆准备明天去马卉家的礼物,此时商店都关门了,只有宾馆门口的一个小货亭还守候着顾客,这个摊主是一个回民,我先买了一包烟,再向他询问,到回民家做客应该拿什么样的礼物?他说最好是上等的茶叶和冰糖,我顿时想起了流行在西北回民地区流行的那首民歌:“白大布手巾子包冰糖,放在尕豆妹的枕头上,吃哩么不知者思想”。“冰糖玉洁、行为俗表”真是一种好礼物。我决定买这两样东西当礼物,问他有没有?他说有是都有,就是茶叶的档次太低。他看我有点为难的样子,就给我出主意说:“这年头。钱也是礼物,就说你不知道买啥好,大大方方的给点钱,他想吃啥买啥,不也尽了你的心意。”我问:“你说大方应该是个什么数?”他说:“我们这里穷,婚丧嫁娶要搭礼普遍是一元钱,过节走亲串友,我们少数人家行的是油香,平日里也就是一包饼干、一瓶罐头,或是几包方便面。拿上一包茶叶,二斤冰糖也算是重礼了。你给他二十元钱怎么也能说得过去。”我说:“我去的这个人家关系不是一般,你说的这个数恐怕不行。”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个啥情份。礼多人不怪,你钱多就多放点,依我看放五十元钱就够阔气的了。”西海固是一个贫困地区,我相信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他的这个主意也给我省了一些麻烦。回到宾馆我的心情仍没有平静,又沉静在了往事的回忆中:


一九九六年九月三十日,这是我终生又一个难忘的日子。一大早起来在小货亭买了一瓶矿泉水,乘车又向固原方向走去,在一个岔路口等了两个多钟头来了一辆通往马卉家乡的中巴车,上面挤满了戴小白帽和头上裹各色纱巾的回族男女,我在这个车上又变成了少数。中巴车一会儿爬上山丘。一会儿穿人谷地,弯弯曲曲的土路上尘土飞扬,山坡上长着萎靡不振的小草,有时能看到长得矮小的荞麦和刚刚收割的荞麦捆稀稀拉拉地摆在田间,半山坡有寥落的茅房,显得荒凉冷凄。上车后一个青年妇女抱着小孩也站着,半路上小孩吐了,一个戴小白帽,留着山羊胡的老汉给母子俩让了个座位。我问他多大岁数,他说不到四十。汉民有个说法,“留胡子,抱儿子”,说的是那些中年还未得子的人,留胡子的年龄最早也不能低于四十岁,这个回民不到四十岁就已美髯挂腮,这也许是他们这个民族的习俗。抱小孩的妇女刚刚坐下,小孩就要喝水,青年妇女赶紧把孩子的嘴捂住不让出声,小孩却反而大哭了起来。小孩不会装假,他呕吐后是真的渴了,需要补充水分,我把那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小孩手里,青年妇女用感激的目光看着我。这一路上的感受,给了我这里是国家贫困县的认同,急切地想知道马卉一家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过着怎样的生活,希望车开地快点,再快点。


我在车上站了两个多小时,中巴车开出了山口,转眼就到了汽车站,我下车后马卉一眼就认出了我,她略有些老相,穿着还是三十二年前的那个朴实样子,马卉夫妇几乎全家来到车站迎候我,其中还有她两个孙子。我两手空空,看到那两个聪明可爱的小孩,我实在有些难为情和难以进马卉家门的感觉。走到一个商店门口我对马卉说,老同学,实在是抱歉的很,我在旅途中,又不知道买点啥合适,就空着手来了。在说话问我拿出一百元钱,让马卉给孩子们买点东西,马卉怎么也不要,推着我的手说:“你能到这里来的情意就是份大礼,三十二年了,民院的同学没有一个来看过我。”马卉的丈夫说:“她在我面前多次说到过你,你是她的老同学、好朋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来我们就很高兴了,不要客气了。”说着就到了他们家的门口。


马卉的丈夫毕竟是县里的局长,他家的情况和我在车上想像的完全不同,他家住在深谷旁,院子里的房子是自家盖的,大门朝南开着,南北面是砖瓦房,东西角是新盖的小二楼,深谷是院子的屏障,对面是青山;院子很大,种着许多花卉,多数还正在开花,花卉的中间还有几棵苹果树和梨树,也是果满枝头,给人一种田园生活的气息。马卉和她的丈夫对我的到来已有准备,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上好的茶叶和冰糖,还有油香、香烟和水果,其中有葡萄、哈密瓜和自种的苹果,马卉说油香是保姆刚刚炸出来的,他的丈夫不抽烟,香烟是她丈夫特意为我准备的,葡萄、哈密瓜是她在新疆搞运输的女婿送来的。马卉给我和她的丈夫各沏了一杯茶,要加糖时我说不能吃糖,马卉借题询问了我的健康情况,接下来我们叙谈了各自三十二年来的工作和生活情况。马卉对我的家庭情况十分关心,详细询问了我的每个家庭成员的情况和名字,她犹记在心,谈话中常提到我老伴和两个女儿的名字,对我的家庭情况感到欣慰,她希望能见到我的老伴,会面时姐妹相称。我对马卉有这样一个好丈夫、好家庭也感到高兴。马卉有两男二女四个子女、三个孙子,儿孙们的乳名都是按《古兰经》里的词汇起的,说她已经退休了,和孙子们在一起也很有乐趣。


叙完这些家常,马卉说她要去做饭。马卉走后,她的丈夫说,他家的饭平时都由保姆做的,你来了她要亲自下厨。接下来他作了自我介绍,他的年龄比我小些,已退居到了二线,让我和他兄弟相称,他是甘肃的东乡族人,困难时期来到了这里,这个民族和回族有着共同的宗教信仰和相似的生活习惯,所以和马卉结成了伴侣,但他俩都不信教,也从未在任何地方作过礼拜,不少的回民百姓把他们当作异教徒看待。马卉的丈夫还向我介绍这里的乡土风情和社会经济情况,这里的农民靠天吃饭,干旱少雨,庄稼几乎年年歉收,近一半的口粮需要外调供应粮救济,老百姓在温饱线上挣扎,县财政靠上级拨款维持。


马卉的丈夫很开通,午饭后他推故有睡觉的习惯到另一个房间里休息去了,有意让我和马卉叙旧。我对马卉说:“我想你早就把我忘了,见面后恐怕认不出我了。”马卉说:“你还是那个模样,只是有了几根白头发,你就是变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到死也不会把你忘掉。”说着她去找来了相册,翻出了我们的那张合影照,还询问了老大老二的情况。漫漫相思路,弹指一挥问,重逢今有时,天地各一方。此时我们最大的慰藉都有了幸福的家庭。


当晚马卉夫妇安排我住在了小二楼,这里是他俩的卧室和书房,我饶有兴趣地看了室内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中外名着,马卉的丈夫曾当过语文教师,是一个好读书的人,一本手抄本的《增广》还摆在他的床头,可见他的豁达和开朗。第二天正好是国庆节,马卉夫妇陪我逛街,我看马卉穿的太过于朴素,心想给马卉买套衣服,先征求了她丈夫的意见,她的丈夫说:“你的心情我知道,哪能叫你破费。”马卉说:“我这是习惯了,好衣服家里有的是,用不着买了。”我于心不忍。拉着他俩进了商店,给马卉买了一套当地刚流行的时尚服装,把它当做为了忘却的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