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现在是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爷。”(1)

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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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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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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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6610字

那天铁子邂逅老蔫不久,便离开了望月楼酒吧,干起了独闯江湖的勾当。不几天春玲也辞了工。铁子未来之前,她就打定了主意,在家里呆上个把月再回古城另找个活干,酒吧她不愿再干下去了。


酒吧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经常有痞子混混们撒酒疯欺负吧女。酒吧的老板是个女的,三十来岁,姓曹,人长得标致,精明强干。她让酒吧的员工不要叫她老板,叫她曹姐。曹姐一来不愿招惹那伙痞子混混们,二来怕影响生意,对此类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吧女受了欺侮也没人撑腰,若是奋起反抗,还会遭到曹姐的训斥,嫌她们服务不热情周到,怠慢了顾客。


那是铁子在望月楼当保安后不久的一天中午,有个痞子手端酒杯,脚步蹒跚地来到吧台前,大着舌头对春玲说:“妹子,陪哥喝一杯。”把手中的酒杯递到春玲面前。


此人是这条街一个地痞,叫赵溜子,常来酒吧喝酒,喝多了就撒酒疯。春玲认得他,不愿搭理他,转过身去,给他了个硬脊背。赵溜子却不干了,撒起了酒疯:“吆呵,给你点面子倒还拿起了架子。你知道你是干啥的么?吧女!吧女就是陪爷们喝酒睡觉的。今日儿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伸手抓住春玲的肩膀,把她扳过来,就往她嘴里灌酒。


春玲没防备,被酒呛得咳嗽起来。赵溜子却哈哈大笑:“小模样长得蛮不错的,跟电影名星一样。伸手又捏了一下她的脸蛋。


“流氓!”春玲大声斥骂,气得泪水都出来了。


“六毛?太便宜了,我给你七毛。”赵溜子胡搅蛮缠,掏出一张钞票拍在吧台上,坏笑着:“让我再捏一下,这钱你拿去。”说着,又伸出那只猴爪子。


这时站在门口的铁子闻声疾步奔了过来,见此情景,勃然大怒,伸手一把抓住赵溜子的衣领,老鹰抓小鸡似的把他拎了起来,随后一拳打了过去,赵溜子似一条麻袋,跌落在一张酒桌旁边。吓得那张酒桌的食客惊叫起来。


铁子怒气不息,还要上前打时,被闻讯赶来的曹姐拦住了。曹姐不问青红皂白,训斥铁子:“你怎么能动手打客人呢?”


铁子刚要说明事情原委,曹姐摆了一下手:“不要说了,回到你的岗位上去。”


事后的当天晚上,曹姐来到春玲住的房间。春玲的眼睛已经哭红了,还在哭。曹姐沉默了半天,开口道:“哭够了么?不就捏了一下你的脸蛋么,值得这么哭吗?没见过指甲盖大个事,把眼泪擦掉,不嫌人笑话。”


春玲抹去脸上的泪水。


曹姐板着脸说:“不就那么点事么,大呼小叫哭天喊地的干啥,还叫你的乡党打了客人,今后我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当吧女,就得思想解放点。”


春玲分辩道:“他每次来都欺负我,乱摸乱捏的……”


“男人么,喝点酒都是那熊样。再者说了,这也说明你长得漂亮有魅力。”曹姐缓和了一下口气:“我也是当吧女的出身,我在你这个年龄,也是一枝花哩。”


春玲抹干泪水说:“曹姐现在也是一枝花。”


曹姐笑道:“咱们女人,有时就得凭脸蛋吃饭。我当年做吧女时,被人都摸过奶头哩。我就没喊没叫。男人就爱摸摸女人,咱就让他摸摸,又有何妨,身上也不会掉一块肉少一片皮的。咱又没跟他上床睡觉。话又说回来,只要他肯给钱,咱就跟他睡觉,怕啥哩。电视广告都说了,他好,我也好。”


春玲没想到曹姐说这样的话,脸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曹姐笑她:“瞧你,这么说说还脸红。你是没见过世面,时间长了你就觉得没啥了。现在是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爷,没钱就是孙子。就说你吧,你不来城里,还不是在家里围着锅台转吗?嫁个揽羊的汉子能有啥好日子过?先前有个叫红霞的,在我这里干了两年,你猜猜挣了多少,说出来吓死你,挣了五十万!你来之前她辞了工,在南郊也开了个酒吧,当上了老板。”曹姐拍拍她的肩:“论模样你比她漂亮多了,论能力你也不低于她,她能当老板你咋就不能当老板?不过是时侯还未到。听曹姐的话,心眼放活泛点,该拿捏时咱就拿捏,该松手时可也要松手,不要是一根筋。好日子等着你呐,好好干吧,别砸我的生意。”


曹姐走后,春玲怎么也睡不着,心里好像塞进了一团乱麻。她家里穷,上有哥下有弟妹,嫂子是个厉害婆娘,哥拿捏不住她,一嫁过来就闹着要分家,说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是按劳分配,不能吃大锅饭。嫂子认为是丈夫养活着这一家人,死活要分开过。爹妈为了息事宁人就同意分开过。她初中毕业,差两分没升上高中。她本想去上技校,可家里穷,她便毅然出门去打工。她端过盘子洗过碗,也在工厂干过活,活累也挣钱少。后来她到了曹姐的酒吧,待遇不错,吃住除外,每月拿到手的有八百元。她很满意这份工作,可就受不了那伙臭男人的欺负。曹姐“开导”她的一番话,犹如给她平静的心湖中投下了一块石头,泛起波纹。其实她早就知道酒吧好多吧女都在干那种事。她不愿干那种事,连想都不愿去想。干那种事不成了坏女人了么?如果在老家,不让人戳透脊背,也会让唾沫星子淹死。


她正是心事稠心事乱的年龄。这两年她在城里开了眼界,加之她身边周围的女孩都有男朋友,那些女孩聚在一起常说些荤话挑逗她,她不去想风花雪月之事都不行,身边的诱惑太大了。可她有她做人的准则。她想,如果真要干那种事,就和自己心爱的男人干。自己心爱的男人是谁呢?那次回家的途中她被抢劫,幸亏遇到了铁子,才免遭不测。打那以后,铁子的影子在她心中挥之不去。


经过那场风波后,酒吧相安无事。这两个月她和铁子在一起,觉得很开心。可不久前,铁子跟她说不想干了。她忙问咋回事。铁子便把邂逅她哥的事说了,临了说想自己独闯天下,不说干一番大事业,但也不能一辈子只当保安,在别人的屋檐下讨生活。她看得出,铁子是个胸怀宽阔抱负远大的男子汉,不但没拦他,反而支持他离开酒吧。


铁子走了。她怕赵溜子那伙痞子混混们再来欺负她,便也辞了工。几经周折,她在一家名叫“美人佳”的发廊落了脚。


现在的发廊和酒吧、洗足房、卡厅等场所都让人另眼相看,被视为红灯区。事实上也是如此。春玲从狼窝出来又进虎穴,也是无奈的事。此次她在心中给自己定了一个最低道德准线:只卖艺不卖身,和男人说说笑笑可以,甚至可以让摸一下,但绝不跟男人上床。


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很快就学会了美容美发的手艺,且技艺日渐精湛,出类拔萃。顾客一来就点名让她做头发。因此老板很青睐她。


铁子重回金翡翠,杨玉环送了他一套衣服,皮尔﹒卡丹西装,基督衬衫,金利来领带,一双匈牙利红牛皮鞋。他望着这套衣服,不禁皱了一下眉。他虽没穿过这样的衣服,但清楚这套衣服的价值不菲。


“杨总是嫌我穿得太寒酸,辱没了你?”


杨玉环笑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咱们商城的员工都穿的是西装,你也不能例外嘛。换上吧。”


铁子心里明白,自己老是一套夹克衫,不仅过时而且也很土气。金翡翠的员工都是杨玉环挑选出来的,女的个个靓丽阳光,男的人人帅气精神。他不能有损商城的形象,不再说啥,拿起衣服进了屋。时辰不大,他出来了,像换了个人儿似的。


杨玉环一双美目痴痴地看着他,一脸的惊喜之色。站在一旁的舒芳更是惊喜不已,失声叫道:“哇,酷毙了!帅呆了!”


铁子红了脸,觉着浑身不自在,特别觉着脖子别扭不舒服。他的衣领敞开惯了,猛地拴牛似的拴了个“布带带”实在有点难受。他左右转动着脖子,想松松领带。


杨玉环笑道:“怎么,嫌这个领带颜色不好?那就另换一条。”


铁子苦笑道:“我不是嫌领带颜色不好,是脖子难受。”


“习惯了就好了。”杨玉环说着伸出纤纤玉手替他抚了抚衣领,又把领带往紧系了系,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他。他只觉得那目光似一把麦芒撒进了他的全身。


门铃突然响了。


杨玉环后退了两步,一双眼睛不离他的看着,半天,才转过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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