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陆潇潇

作者:阮景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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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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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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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9808字

那后生骑马走远后,我又向前行了两里路来到路边的一个茶铺,我又累又渴便坐了下来要了两碗茶喝。这里离凯里还有几天的路程,这么个走法肯定不行,我喝了两口茶便盘算着在附近找个富户偷点东西。


喝了两碗茶,我又找茶铺老板要了两盘包子,如此吃饱、喝足。我知道自己身无分文,便把茶铺老板唤过来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老板,我跟我的随从走失了,钱物都是他们拿的,等找到他们再把钱给你送过来如何?”


说完,我便等着他反驳,他如果不愿意,我打算一走了之,我知道他也没有办法。


那茶铺老板连忙对我说:“这点小钱就算了,客官不必放在心上。”


我听他这么一说到“愕”住了。看来我不应该把所有人都往坏处想,我不禁汗颜。


“多谢老先生,真是太谢谢了。”我两手向茶铺老板一揖道。


正在此时,十枚铜钱的一串铜钱被扔到了桌子上,我一看原来是那位骑马的后生,此时正像个女孩子似的看着我“咯,咯”笑。


“原来是兄台,让兄台见笑了。”我两手拱道。


“这位兄台居然还这么好面子。”那后生说道。


“兄台说的是,在下惭愧,请问兄台名号。”我向他问道。


“陆潇潇。”


“原来是陆兄,在下李圆朗。”我说道。


“李兄打算上哪里去?”陆潇潇问道。


“凯里。”我回答道。


“真是巧啊!我家就在凯里,现在正要回家。”陆潇潇说道。


“前面有个集镇,我们在那里买辆马车吧。”陆潇潇接着说道。


“既然陆兄如此盛情,如果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恭敬不如从命。”我说道。


那陆潇潇对着我一笑。


潇潇在前面马镇子上买了一辆马车,我们俩轮换着驾驶,两天后就抵达了凯里,凯里是贵州的一大重镇,自然比锦屏繁华热闹的多,由于我要执行特殊任务,必须要跟潇潇分别了,我便对潇潇说道:“陆兄,我来凯里要处理事情,还要寻找失散的随从,你可告知府上住处,等事情处理完毕我再来拜访。”


“如此也好,李兄请便,这是十两银子,李兄拿去吧,如果有需要可来找我。”陆潇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纹银递给了我。


我笑了笑,因为我们已经成了好朋友,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银子。我一直目送陆潇潇驾车离去,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陆潇潇一走,我又是一个人,我是平生第一次来凯里,又到了我独自办事情的时候了。我此时毫无头绪,我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再从泥香书院查起,但若想依靠十两银子长期滞留下来,只能住那种大通铺,这个我肯定是不能接受的,还得找家大户偷点东西,看来现在还是先去踩一下点,等到了夜晚再行动吧。


我感到十分无奈,想不到我李圆朗竟然要依靠偷东西过活,但一想到我肩头的神圣使命,偷鸡摸狗又算得了什么。我在热闹的街市中穿梭着,我来到一个杂货铺旁,我在杂货铺外面看见一个标记,我笑了,这是东厂驻凯里的据点,这几年宫里对贵州的木材需求多了,东厂对贵州也是格外注目。


“妈的,该找这些王八羔子要钱了。”


我掀起杂货铺的门帘,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你找谁?”杂货铺里的伙计问道。


“我是宫里来的,让你们管事的出来见见。”我开门见山道。


那个伙计听我这么一说,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装了装。“客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我把腰牌往桌子上一拍。


那伙计手拿我的腰牌进里屋去了。不大会功夫,从里屋出来一人向我拱手道:“在下赵穆,请问阁下是。”


“李圆朗。”我答。


“李先生来此做甚?”那人问。


“田义派我去锦屏,我在锦屏遇见诡异事情,我查到一条线索跟凯里有关,便来凯里了。”我答。


“那李先生为何来到本处?”那人又盘问。


“我在门口看见了东厂的标记。”我说。


我说完,他将手中拿的一张画影图形跟我认真的比对了一下。


“原来真是李先生,抱歉了,在下东厂掌班赵穆。”说完他把官牌递还了我。


我和赵穆随即分主次坐定。


“田公公交待了,李大人在贵州的一切我们都要鼎立支持。”掌班赵穆说。


“锦屏的事田公公知道吗?”我问。


“田公公已知晓,公公说锦屏的事李大人已经尽力了,工部将会派新的官吏管理皇封溪事务,并派军队保护,凯里的情况比锦屏更加复杂,可以说这里就是他们在贵州的基地。”赵穆说。


“我懂,我跟随从失散了,现在身无分文。”我说道。


“你不能住在这里,这样会暴露这里,你可以去西市赁房子。”赵穆说。


接着,他让掌柜从柜台里拿出三张银票给我。


“我们的经费很紧张,这是三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用吧。”赵穆说道。


拿着这三百两银票我在西市挨着城墙边的地方赁下一处宅院,院子很小,只有一处三层高的阁楼,房东经常打扫,到很干净,还有两个仆人房东也留给了我,每个月管他们吃住,另外给二两银子工钱。每个月的房租五两银子,加上仆人的工钱,吃穿等其他用度,每个月至少得开支二十两银子。


安顿下来后,我便让仆人从院子里的井里打水洗澡,晚饭过后我穿戴一新,手拿折扇走了出去。街道上正是华灯初上的季节,川流不息,凯里是一个苗汉杂居的地方,所以这里自然有别于中原各地。我问明了泥香书院的地址便走了过去,泥香书院位于城南,这城南不似城北,城南要荒凉的多,但也安静的多,泥香书院就静静的坐落在这里。


我在外面看了一会便见大门四开,一群生员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这些生员向大街上走去。我跟在他们后面,最后他们竟然进入一家妓院,我也跟了进去,这些生员们明显是这里的熟客,都被嬷嬷招呼进去了,每人搂着个女子在那里喝酒调笑着。


这就是我大明朝的生员,未来帝国的管理者,我真想把他们的丑态用笔画下来。我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便离开了。回到住处后,两个仆人在屋里等我,我便让他们先睡,自己则上到二楼点起蜡烛翻起了那本《醴州杂记》,我在里面寻找有关僵尸的记录,从前到后翻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眼看快到子时便上床休息了。


第二天天亮后我便去了府衙,若想调查泥香书院跟“锦屏事件”是否有关联,必须打入泥香书院,赵穆告诉我凯里安抚司内有一名官员是东厂的人,让我去找这名官员,他会为我办好一切。


我进的府衙内找到这名官员,我们坐下来后他便说道:“生员的资格本朝必须要考试,我给你弄个童生资格,你去旁听吧。”


看我面露疑色,他又说道:“放心好了,里面一半都是童生,而且还有比你年龄大的。”


就这样,我到了这所书院,第一天上课,里面的学生看见来了一位新同学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我把伪造的黄册交给了先生,有地方府衙的人打招呼,先生自然没说什么。这里的学生都很调皮,我若想在里面生存必须首先将他们制住,而请吃饭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


放学后,我花了五两银子把这帮家伙搞的服服帖帖,三天后恰巧书院放假,我便跟他们出外郊游,要想让这帮生员服你,就必须跟他们打成一片,他们讲男女艳情故事,我比他们讲的更夸张,这样才会让他们觉得你这个人有意思。


假期结束后,我又进入泥香书院,准备上课。刚一进学堂,就见一小子玉树临风在那里立着,待那小子转过头来,我眼睛一亮,心中不禁一喜,原来是潇潇。


“陆兄。”我向陆潇潇见礼道。


“哦,是李兄。”陆潇潇看见我也异常惊讶。


潇潇坐在了我的身边,我们开始攀谈。“你怎么在这里?”我问。


“你怎么在这里?”潇潇反问道。


“我的事情回头再跟你说,先说说你吧。”我说道。


陆潇潇一笑曰:“我本来就在这里啊!刚从外面回来歇息了几天。”


“你是生员还是童生?”我问道。


“当然是生员了。”说完,陆潇潇“咯,咯”的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候,授课的老先生进来了,他咳嗽了几声,学堂里的学生立刻各就各位,潇潇坐在我的后面,我望了他一眼,他冲我做了个鬼脸。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老先生在上面念道。


下面的学生也都跟着摇头晃脑的念着。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为君者不要管事太多,否则民众就会不适应。”老先生解释道。


“哈哈哈哈!”下面有个生员大笑起来。


老先生把堂木一敲,气的吹胡子瞪眼。“汝子笑什么?”老先生问道。


“当今皇上不理朝政,群臣上书诘之,既然先生说政务应该‘闷闷’,那为何群臣却要责难?”一名学生当场驳斥道。


老先生听这名学生如此驳问,便捋了捋胡须笑道:“‘其政闷闷’不是让君主完全不理事,但也不能瞎理事,当今皇上要么不理事,要么瞎理事。我这里有年初大理寺少卿李三才上书驳皇上增加商业税的奏书,真是字字如珠玉,说在了心坎上,我这里为众位每人誊写了一份,这就发下去,诸位可以就此奏书发表议论。”


接着,老先生让领学把李三才的奏书一一发给大家,我浏览了一遍,都是泛泛之谈,没有新意,顿时便没了兴趣。


此时,一名学生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什么商税非困商也,乃困民也,民间物物皆贵,皆由商算税钱。观点冠冕堂皇,论调危言耸听。”


我抬头一看,正是刚才质问之人。


“你给我出去,出去。”老先生气的浑身发抖。


“哈哈哈哈!”那学生又是一阵狂笑。


“那李三才自己家族就是大盐商,眼见各地富商巨贾们开支动耶百万两以上,朝廷赈灾没钱、修水利没钱、现在连军饷都发不下来,还要皇上从内帑里凑,朝中这些虚伪的清流们张口闭口‘仁义道德’,殊不知连起码的君臣之道都不懂,又岂会以百姓之心为心,如此之书也没甚读头,我在这里听你们这些儒生们絮絮叨叨,还不如回家种田来的实在。”那名生员又接着说道。说完后便拂袖离去。


“竖子啊!竖子!”讲台上的老先生骂道。


接着那先生趴在讲桌上直哼哼,然后啰嗦了半天,快下课的时候便给我们布置了作业,让我们课后就“土司制度的存废,以及土官和流官的议题”进行调研。


下课了,同学们忙着收拾书卷,陆潇潇便在后面喊我。


“我们一起去吃饭吧。”陆潇潇说。


“去哪里吃呢?”我问道。


“城南有个望波湖,我们去那里吃仝鱼。”陆潇潇说。


“仝鱼是什么鱼?”我问。


“仝鱼是我们凯里的地方特产,让腌制的鱼微微变腐,其表面生出一层白毛,然后放入冰窖中,食用的时候拿出来即可,再配以各色佐料、食材,那种腐臭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陆潇潇说道。


“如此我倒是真要品尝一番。”我笑道。


陆公子把我带到湖边一家酒店二楼的雅阁里,窗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望波湖,水天一色、烟波浩瀚,湖中小洲上的竹子和树木在风中摇曳着,还有远处点点的渔船,好一幅泼墨山水画啊!


陆潇潇又叫了一坛女儿红,这顿饭自然很尽兴,潇潇也在状态。饭后,我们又逛了街市。


就这样,我在书院呆了七八天,也没有王子龙、苗族老汉、都筠苡的消息,那个书生自从离开后再也没有回来,闲暇时便由陆潇潇带着我四处游荡,王子龙他们没有等来,却等来了李三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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