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爱情来了,别赖账

作者:崔允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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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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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0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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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13876字

有时候,人会不由自主地哭起来。。


就像现在的润成,看见流星划过夜空的时候,他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他觉得诧异。


并不悲伤,也没有发火,更没有滴人工眼泪,眼角怎么会湿了呢?


难道,他恋爱了吗?


姜贤雅:怪物出生的大坑应该是那种无比巨大的感觉。从宇宙俯瞰都能看见的那种。


cr:好的。既然是星星坠落而成的,那就画成陨石撞击后形成的那种地面吧。


姜贤雅:好。但是不像月亮的背面那样漆黑,反而非常平静。


cr:就像巨大的湖面一样。


姜贤雅:没错,就是那种!


cr:对背景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姜贤雅:把从人的眼睛里流下的眼泪画成从地上喷出雨来,掉入坑里怎么样?


cr:那会不会太……


姜贤雅:?


cr:乱七八糟?我希望再简单一点。


姜贤雅:作家先生,您是不舒服吗?


cr:没有啊。怎么了?


姜贤雅:您和平时不太一样啊。像是有气无力。之前您对不满意的想法不是一口回绝吗。够了,说什么呢,别扯了。这不是作家先生的台词三件套吗。


cr:我哪有?


姜贤雅:不知为什么,我喜欢现在这个版本的作家先生您。合作起来也更顺畅。是这样吧?


cr:够了……能不能把对话的名称换了?


姜贤雅:啊?


cr:对话的名称,不要用实名,换成首字母或者“插画”这种吧。


姜贤雅:为什么呀?


cr:没什么……不顺眼。


姜贤雅:好好的又这样了。没时间奉陪作家先生的变卦,请尽快完成初稿。我先把大坑和大海的草图画出来。


cr已退出登录。


姜贤雅:又,又这样任意退出了!狗改不了吃屎!


姜贤雅已退出登录。


“什么事?”


打开玄关门的贤雅一脸吃惊的样子。好像是马上要入睡了,只在睡衣上披了件开衫。润成没有多说,把信封塞到了贤雅的手里。


“这是什么呀?”


“看了就知道了。”


应该用敬语的,蛮横地说罢转身的润成后悔了。贤雅很轻。在把她抬起来的时候,还有坐在餐桌对面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的轻。莞尔一笑时仿佛皮球一样四处乱蹦,泪眼婆娑地诉说心声时又像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浮萍。是因为打一开始就不说敬语并无视她,所以才会像幻影般报复性地跟上他的吗?润成到了如此猜测的地步。总之要终止这诡异的幻影的出现。所以他找上门来了。


看着大踏步走远的润成,贤雅打开了信封。突如其来的男人的信,想起了还是中学生时在上学路上收到的临校男生的表白信。而这次是令人并不愉快的心跳。这样看来,入住单身之家以来最折磨贤雅的,就是莫名其妙的纸条。二号大叔想对我说的话是什么呢?而且是不能当面说的话。当贤雅绷紧了神经确认字迹工整的内容时,她的手变得毫无力气,差点把纸给弄掉了。


去油漆渍及换地毯费用:104000元。


由此引起的精神损失费:196000元。


电击冲击治疗费:10万元。


共需赔偿40万元。


这又是哪一出?贤雅强打着有点恍惚的精神开始一路跑去,跟在润成的后面。在夜幕降临的寂静的单身之家里响起了贤雅吧嗒吧嗒的拖鞋声。


夜色如画。深蓝色的天空下树影斑驳、星光闪烁。有些星星聚在一起,彼此交心,有些则形单影只。一颗习惯了孤单的星星划破天际,划出了长长的线条。


润成不由自主地擦了擦湿润的脸颊。好似在夜深人静之时陨落的流星一般,从润成的眼中也流下了泪水。他觉得诧异。并不悲伤,也没有发火,更没有滴人工眼泪,眼角怎么会湿了呢?


单身之家的入口映入眼帘。为了摆脱像幽灵般跟着他的贤雅的那张纯真的脸,他算是给她手里塞了某种处方,但不知为何还是不太想马上回家。沿着林荫路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最边上的六号别墅附近。夜色已深,但六号家里仍然亮着灯。


他是谈恋爱吗。润成回想起了那次他和正赫的争辩。幼稚、可笑。当时为什么要和他抬杠呢,现在想想害臊得脸直发热。脑海里浮现出了夹在两个男人之间拿着油漆刷不知所措、大汗淋漓的贤雅的样子。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家共同刷成的白色篱笆上。


夜晚的空气很沉重。润成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注视着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从桦树林中传来了草木窸窣的声音。难道又是四号建宇?可是在那次事件后看似和贤雅与正赫相处得很是愉快的年轻人不应该在这个时间潜伏在这里。最近日常生活被打破了秩序,看样子神经过敏症要犯了。润成把手搓热,放到了闭着的眼睛上,他想放松片刻。


这时,响起了什么东西在跑动的声音。润成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他确认是有个人正在朝他跑来,一边有点安心,一边又感觉有种新的不安。是贤雅。


“等等,大叔!”


贤雅跑到了润成的跟前。因为马不停蹄跑来的缘故,她气喘吁吁的,手拄着膝盖大喘着气。润成看到了她的脚指头,露在拖鞋前面的脚趾是光着的,通红的皮肤上沾着小雪花,应该是跑的时候溅上去的吧。润成的眉头一皱。


“你这是干吗呢?大冬天地光着脚。”


“大叔才是,这是干吗呢?”贤雅向前伸出了纸条。


“大晚上地找来,一句话也不说,就把这么个东西塞给人家,扭头就走?”


贤雅哈着气,站得笔直。目光炯炯的贤雅挑衅地望着润成,让他有种想要后退一步的冲动。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服输。他还没有意识到,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在汹涌而来。然而他可以确定的是,的确有某种东西正从远处向他排山倒海而来。那东西好像要把他一口吞掉一样,张着大口靠近他。他本能地觉得,应该保护自己不受它的侵害。


“有问题吗?”


润成冷静地开了口。和波涛汹涌的内心不同,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别说,他对藏起自己的内心、戴上用于社会的假面具这等事还是很在行的。


“40万?里面精神损失费是196000千元?”


“看得挺仔细啊。”


“开什么玩笑!”贤雅吼道,两个肩膀在瑟瑟发抖。“油漆的事我道歉。地毯的费用和打扫的费用我都可以承担。臀部治疗也可以。我没有主动提出来,是我的失误。但是,这也不对呀。”


“哪里不对?”润成又一次暗中后悔。应该说敬语的。话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覆水难收呢,润成总是忘了加敬语。


“那个地毯是我从印度亲自背回来的。怕托运会弄坏,想扛上飞机被制止了,结果还给地毯买了张票。你走了以后为了擦油漆渍的时候不把地板弄坏,我膝盖都淤青了。难道我要卑贱地把这些细枝末节都说出来吗?”


“再怎么说因为这点小事还索要精神损失费,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看到溅在桌上的红色油漆差点心肌梗死了。我估计得少活十年。”


“呵,别撒谎了!”


“我要没有那个桌子就干不了活。如果不干活,就没有钱。最后我会因为一屁股债而被赶出这个家,变成流浪汉,悲惨地死去。那是谁的责任呢?”


“天啊,果然是作家,真能无厘头地瞎编啊。这可怎么办?我也懂点语文,知道诽谤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贤雅也不服输。千万别被他的嘴皮子给骗了,我要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她在心中默念道。


“还有,如果因为桌上有点瑕疵,就干不了活,那是专业作家吗?交稿时限临近的时候无论是在菜市场还是在葬礼上都要干活的不才是作家吗。别找借口了。”


这是事实。不说别人,她贤雅不也是在被拒婚的打击下还吭哧吭哧地干活吗。即便不吃饭也不能违约,就是自由职业者的宿命。一旦信誉被毁,负债的存折就会来报复她。


“对某个人来说,桌子或是癞蛤蟆也可以成为信仰。因为这些比微不足道的爱情或不完整的人类要可靠多了。”


“如果有那种诡异的信仰,应该刚开始就发出警告。要么在玄关贴上字条,写着大叔有书桌崇拜!”


“是谁乱闯进来上演闹剧的!”


“对了,但是大叔怎么都不说敬语,从上次开始!”


“有意见吗?”


“对!有意见!”


“不服你也赶紧老几岁!”


“太幼稚了!人老还要炫耀!”


贤雅和润成针锋相对。“小学三年级和四年级学生吵架都应该比这个有格调吧。”润成想道,但不知为何不想停下来,这样的自己又让他很是恼火。两个人呼出的气像河边的水汽一样浮动。


“我们这是在干吗呢。进去吧。”


润成自嘲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贤雅小步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继而一把拉起了润成的手,贤雅的小手冰凉。也许是因为他的手很热的缘故,他觉得贤雅的手更是冰凉。润成好奇,在这个短暂的瞬间,贤雅的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手而变得暖和一些呢。


贤雅把结算的纸条放到了润成的手上。


“这是在赖账吗?”


“请给我重新算一下。地毯的价格、抹布的价格、打扫用的时间、膝盖淤青的半径,都请写清楚!”


她本想与往常不同地,一口气说完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然而就在贤雅的手要离开润成的那一刹那,润成一把拉住了她。不管是贤雅还是润成都吓了一跳。无比尴尬的一秒过去了。贤雅眨了眨大眼睛,用疑问的目光注视着润成。然而不知所以然的还有润成。把词穷的润成从困境中救出的,是哐的一下打开的六号玄关门。


“现在出去了就再也不理你了!”


从打开的门里传来了正赫亢奋的声音。润成拉着贤雅的手,就地坐了下来。他用胳膊环抱住左右摇晃的贤雅,让她坐了下来。贤雅用更加慌张的表情望着润成。


“您这是在干吗?”


润成用食指挡着嘴,暗示她不要说话。润成偷偷地放下了贤雅的手。两人正好在篱笆的后面。也就是说,这里非常适合藏身。润成像鸭子走路般把身子贴到草丛和篱笆后面,向六号别墅那边眺望。贤雅本想立马起身回家,但是由于从六号别墅里突然跑出了一个人,使得她低下了身子。


“亲爱的,你真的要这样吗?”


再次响起了正赫的声音。如润成所说,好像是在和恋人吵架的样子。贤雅回忆起了那个羞涩地说自己有约会对象的正赫的脸。这种情况下的确没法突然出现,贤雅决定再挨一会儿冻。望着六号的润成用饶有兴致的表情向她做着手势,但是她不想以卑劣的好奇心揶揄着偷看别人的私生活。贤雅绕到润成的旁边,背对着篱笆坐了下来。


“原来如此。”


润成的话像叹气一样。仿佛他站在复杂迷宫的入口处。


“肯定是因为在恋爱啊,大叔肯定想象不到。咱能不能别再偷看了?”贤雅指责道。


润成默默地注视着六号。眯着眼睛的脸非常奇妙。这大叔是不是在写偷窥癖、受虐狂这种变态呢?再怎么接触他,也没有办法猜出他写作的性格。


“稍等一下!”


正赫的声音离得很近,应该是追到了门口。贤雅在心里为他打气。吵嘴的恋人。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甜蜜了。真是令人奇怪。当自己站在战争般的恋爱中心时,觉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一般地累,而在远处旁观别人的恋爱时,又觉得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


“进来聊聊吧。”


看来他的恋人气坏了。正赫一直在说服人家。“是呀,冷死了,别让人伤心了,赶紧进去吧。那样我也才能进去。”贤雅背对着现场,心里自言自语着,嘴角上扬。就在这时候,鼻头感觉痒痒的。


贤雅立刻捅了一下润成的腰。润成看到了贤雅龇牙咧嘴的样子。左眼闭上了,脸颊在发抖,鼻孔伸缩着,嘴巴在慢慢张开。那是要打喷嚏的前兆。


“阿……阿……阿阿阿……”


“不行!”


润成把贤雅的头一把拉过来,紧紧抱在了怀里。幸好,贤雅的喷嚏在润成的拥抱中消散开来。这女人,每次都让人很烦。润成把抱着贤雅的胳膊松开。他不想被她觉察到自己的窘迫而慢慢地移开了身子。这时,贤雅紧紧抱住了润成的腰,再次投入到了他的怀抱。


阿嚏——缓缓抬起头的贤雅,脸上挂着难为情的微笑。


“今天也是薰衣草啊。”润成没有回答贤雅的话。好似因遇到了拿着手枪的强盗而投降一般,他的心已经是毫无防备的状态。


“今天我先走了。下次再说吧。”


无论人家如何哀求、威胁、挽留都一直保持沉默的正赫的恋人终于开了口。但是很奇怪。从远处传来的模模糊糊的声音的主人公,是个男人。


“下次什么时候?你这么一走,肯定又会躲起来。动不动就潜水、闹一闹就消失。我累了。你今天也逃走的话我们真的完了。”


“那怎么办。没有答案的问题,我们怎么聊都不会有办法解决。”


那的确是充满疲倦和悲伤的男人的声音。贤雅无法忍住好奇心而透过篱笆向六号那边望去。一个身材一流的男人的背影映入眼帘。在板正的男人的背影前,是正赫那张恳切的脸。


“确实没有答案。”润成低声说道。


“所以才到了单身之家呀。”贤雅回答。润成看了看贤雅。她的眼窝已经湿润了。


“你不会在同情他们吧?”


“不,我是有共鸣。我对艰难的恋爱代入感特别强。”按贤雅现在的心情,她都想去给两人的影子披上外套。


“多痛心啊。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结果禁止谈恋爱,恋人又老想逃跑。”


贤雅的叹气声随风飘散。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要结婚吗?我搬到这里来,咱开始过日子吗?”男人说道。


“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可以呢!”正赫的声音在颤抖。


“你倒轻松。家人,朋友都觉得没问题。”


“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


“那你还一直在逼我。我给那个人造成伤害后才过了多久啊,我和你就……你给我一点时间吧,怎么一点耐心也没有呢。”


男人疲惫地捋了捋头发。正赫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爱情,怎么会如此残忍。那是绝不会达到完美平衡的心灵的跷跷板。那个爱得更多的人必须坐在因自己的重量而倾斜的跷跷板的一端,一直抬头望着另一端那个爱得稍少一些的人。为了离得再近一点而用力蹬腿也是一瞬间罢了。更努力的依然还是那个爱得更多的人。


因为爱得更多而伤得更深的正赫,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暗。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恋人的脸,然后用无比低沉的声音开了口,好似沉到深深湖底的石头一般的声音。


“因为我爱你。因为爱,所以不安。好不容易得到了你的心,怕你又跑掉。我害怕……”没等他说完,恋人的嘴唇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看两个大男人接吻还是生平第一次。是要慌张呢,还是若无其事呢,贤雅不知所措。


“呵,我就说很烦么,还得偷看人家接吻的景象。”


一动不动地看着此景的润成开口说道。贤雅莞尔一笑。第一次觉得这个冷酷的、为所欲为的、刻薄的大叔看着还不错。


“本来嘛,那些叫嚷着爱情是坟墓的单身,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


贤雅不去理会润成的嗤之以鼻,转身去看两个人的背影。虽然有点令人难为情,但那确实是个美丽的景象。很好奇正赫的恋人的样子,莫名觉得他一定是个很不错的人。然而贤雅还是回过了头,并思忖着总有一天要帮着正赫向美仁提议把禁止恋爱的条款删除。


在热吻过后的两个男人回屋后,贤雅和润成起了身。在两人藏着的地方,雪已经融化了一块。贤雅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递给润成。


“请拿回去。”


润成没有办法伸手,他怕又想去拉住她的手。贤雅的脸因寒气而通红,那是让人想去亲吻的红晕。润成没有回答,把脖子上的围巾解开,扔给了贤雅。确认贤雅下意识地接住了围巾后,他立刻转了身。


“我重新给你算出来,等着吧。”


“这是?”


“给你了!”


润成留下冰冷的一句话,大踏步走开了。贤雅歪头回想了一下,那个背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围巾……是在哪里呢?给你了这句话?


“啊,那个墨镜!”


贤雅拼上了那块小小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