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一九四四年九月八日,毛泽东…”
前几天闲来无事,重看了一遍《塔洛》。这部电影色调黑白,开片有将近两分钟的长镜头。就好像,这是导演万玛才旦为了筛选观众而故意为之的。这是得耐得住性子,舍得了浮躁的人,才能享受他创造的视觉盛宴。
《塔洛》是第一部引进内地的西藏电影。万玛才旦赋予了它独特的意义。在这个浮躁又急着长大的时代青年身上,它就像下巴上的胡茬,清早剃掉,明朝又显。
西藏是大批文艺青年朋友圈里不可或缺的话题,也是摄影爱好者们,最喜欢带着“长枪短炮”奔涉的圣地。也许,是为了让观众把目光从摄人的景色中拉出,聚焦在电影本身上,导演才选用黑白色调来演绎西藏风土。
当然,这也许只是为了赤裸裸地,向我们展示主人公的内心:那个单调,孤独世界里,肆意生长出的良善灵魂。
主人公塔洛是一个放羊人。他在自己的记忆王国里驰骋,但现实生活中,却没有人记得他,因为他发后留着的一扎辫子,人们便给了他一个外号,“小辫子”。影片围绕着塔洛办身份证这件小事展开。
一个没有身份的边缘人,穿梭在现实和自己的世界里,直到遇见了一个姑娘,理发店老板娘杨措。
他就像个老古董,被杨措带着,触摸现代社会,也一点点暴露出自己的突兀。
塔洛的爱情,可能是在收音机的歌声里慢慢长出的,也可能是在他喂那只小孤羊的时候滋生的。
他想,爱情,大概跟收音机里的情歌一样,都是美好的事物吧。那该是有带着爱意的亲吻,有来自柔情的关心。
可是,爱情来去匆匆,塔洛还没来得及细细感受它的温暖,就被上天收回了。有一天,他的羊群被狼袭击,损失惨重,雇主羞辱了他,塔洛不堪受辱,一气之下,卖了所有的羊。然后,他带着卖羊换来的16万来找杨措,打算和她浪迹天涯。
却不想,女人却和钱一起消失了。让人觉得唏嘘的是,塔洛甚至不知道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问题。但也可能是我的理解太粗浅,他只是单纯的相信杨措。当然也可能,他明白,法律是不为他这种“没有身份”的人民服务的。
生活从来都是起起沉沉沉沉沉…塔洛不仅弄丢了羊群,还弄丢了他自己。
以前,他因为“小辫子”而被人记住,还有一只小羊跟着他。而现在,他连这个外号也给弄丢了,怕是不会被记住了。
如果把藏语改成汉语版,你能分辨出这是一部藏语片吗?
这个故事的发生地可以是新疆,也可以在黄土高坡。实际上,电影不仅表达了藏族游牧者对现代社会的思索,同样也指涉农村向城市进军的思索。塔洛的迷茫,正是一代人的迷茫。
影片用镜头直观表现塔洛与社会的关系。豆瓣上有人评论说,他的故事结构单一,拍的花哨,但它用了浑身解数,让观众把注意力放在影片本身,导演放弃了色彩和运动的勾勒,用黑白和固定镜头陈述现实,每一个镜头都精雕细琢,饱含寓意。
例如影片一开始,塔洛处在镜头中央,到公安局来“上身份”,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在这个画面里,塔洛出现在烟筒和外界的交界处。
而后,警察让他先回去拍照,这时塔洛又被打回了自己的世界,跟警察隔开了。
再比如电影到了后面,塔洛人财两空,再去警局的时候,仔细看你会发现,墙上“为人民服务”的这几个大字成了镜像,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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