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李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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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科幻·灵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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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7-08-3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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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23546字

“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老百姓不仅愿意捐出粮食,而且还亲自送粮食上山?”


潘黄河摸了摸脑袋,嘿嘿地笑着:“老乡们实在是太好了!”


王英贵老人走上前来,握住田仲达的手,看着潘黄河说:“长官,这些战士都是好样的!他们为了保护我们的房子和生命,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真是好样的!你们也是打鬼子,我们帮不上忙,就送点粮食上来吧,以后你们就别派人下山搬运粮食了,太危险,我们会源源不断地将粮食送上山来!”


田仲达看了看潘黄河,见他一只手捂住肩膀,肩膀处还在流血,就问道:“你的肩膀怎么了?”


潘黄河像没事儿似的说:“没事,刚才在山下被鬼子的一颗子弹击中的。”


田仲达一看鲜血还正朝外流着呢,就急切地说:“赶快到团部医院去!别耽误了治病,现在可是关键时期,绝不能出现非战斗减员。”


潘黄河说:“长官,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少啰嗦,赶快到医院去,这是命令!”他又指了指一直搀扶着潘黄河的丁秀,说,“你扶着他到团部医院去,我看他的伤口挺严重的,一定让医生抓紧时间治疗!不能耽误治病!”


潘黄河还想说什么,被丁秀拉着走了下去。


王英贵一席话,听得田团长热血沸腾,他为有这样明事理的老百姓而高兴,而激动。他紧紧地握住老人青筋暴露干枯的手指,说:“老人家,太谢谢你们了!我们一定克服困难,争取早日把鬼子赶出去!那样乡亲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这话刚说完,只见乡亲们齐刷刷地跪倒一大片,田团长被眼前这阵势吓倒了。


第1卷第十五章生死丛林第158节醋意迸发


田团长赶紧招呼战士们将乡亲们扶起来:“乡亲们,你们放心吧,我们一定把鬼子赶出去!”


王英贵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长官,有什么困难尽管吩咐吧!我们庄稼人,有的是力气,我们对这一带的地形也挺熟悉。”


田团长说:“谢谢乡亲们的好意,眼下你们已经帮上大忙了,请回吧!请回吧!”


这时候武刚强蹿上来,对田团长说道:“团座,咱不是正缺人手搬运大炮吗?”


田仲达瞪了他一眼,说:“就你知道得多!你也不看看这些乡亲们,一个个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将救命的粮食都捐献出来了,而且还冒死送到阵地上来了,你难道还忍心……”


武刚强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英贵老人看出了田仲达的难题,说:“长官,你们有啥难题尽管吩咐吧!咱庄稼人,有的是蛮力!”


田团长看着这个老人殷切的目光,终于忍不住说出了眼下搬运大炮的难题。重炮通过惠通桥运送到怒江西岸后,由于滇缅公路仍然被敌军牢牢控制,重炮被阻断在此无法通过汽车牵引运送到阵地。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通过人工的办法将重炮搬运到山上去。


乡亲们一听,就说道:“长官的难题,就是我们的难题,这搬运大炮的任务就交给我们了!”


田团长想了想说:“这样吧,难得乡亲们一片好心,我们派出部分炮兵部队的战士,跟你们一道到山下去搬运大炮。”


再说丁秀领着潘黄河急急忙忙朝野战医院赶去。路上,两人都好像有些尴尬,潘黄河甩开丁秀扶着他的手臂,自个儿朝前走去,可刚没走两步,就疼得龇牙咧嘴,不能再朝前走了;丁秀有些赌气似的看着他,说:


“走啊,你走啊,咋不走了呢?”


边说边紧走两步,赶上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扶住了他。


两人走了一会,丁秀终于忍不住地问道:“我刚才说的话,你觉得这么样?”


潘黄河说:“我觉得我一个人能走。”


丁秀顺手拍了拍他的肩,生气地说:“我不是说的这个!”


潘黄河痛得“哎哟”一声蹲了下去,丁秀这才意识到他的肩膀受了伤,急忙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丁秀不吱声了。


“你说啊,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怎样想的。”没有得到潘黄河的表态,丁秀总觉得那好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似的。


“我在想,你肯定是故意的。”


丁秀忍不住地想要笑出来,噗嗤一声道:“你呀,可真是个呆子!我是问你,我想跟你结为夫妻的事儿,你是怎么想的?”


潘黄河想了想,说:“……我看还是算了。”


“算了?咋的?”


潘黄河抬头看了看远处起伏的山峰,沉默了。


丁秀自言自语地道:“是我自作多情了,我一个离过婚的,死了男人的,又……被鬼子们强奸过的……哎,我知道自己不配……”


潘黄河打断了她的话,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结过婚了?”


“没有……”


“既不嫌弃我又没有结婚?怎么可能?”


潘黄河想了想,说:“我一个打仗的,脑袋随时提在裤腰上呢,有今天没明天的,谁知道以后会怎样?跟你结婚,不是耽误你一辈子吗?大象寨那么多好男人,为什么偏偏要嫁给我?”


丁秀低下了头,说:“我也说不清楚,以前那个男人吧,是咱父母做的主,我嫁过去才见他头一面,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直到他被鬼子杀死我才觉得有些悲伤,从此恨死日本人了……自从见到你的第一面,不知为什么,我就觉得你是一个特可靠的人,就有了那种从没有过的感觉,你几次救过我的命,我没有什么报答的,就给你做饭洗衣吧……”


潘黄河叹了口气,坚决地摇了摇头,说:“这事儿等打仗胜利后再说吧……”


丁秀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心事重重的样子。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两人就来到了团部医院,野战医院里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伤员,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不停地来回穿梭,其中两三个医生围在一起正埋头给一个伤员做切骨手术。


“快来人啊!这里有个重病伤员,快没气了!”丁秀对着白大褂大声喊道。


潘黄河扭头问道:“谁快没气了?”


“我不这么说他们能快点吗?你看你,血都流了那么多,看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潘黄河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摇了摇头。


听说有人快没气了,几个本来埋头做手术的医生和护士猛然抬起头来,其中一个护士说:“扶他过来,躺下,躺下,先止血!”


丁秀扶着潘黄河朝一张空床走去。


“医生,赶快救救他吧,再晚一步就来不及了!”丁秀急切地对医生说道。


“没事儿,你们先抢救其他的吧,我死不了!”潘黄河说。


丁秀一听,生气地对他说:“死不了死不了,你就硬撑吧你!撑死你才好!”


听见说话声,本在埋头做手术的一个医生抬起头来,看了看潘黄河,惊讶地问道:“兔子潘,是你?”


潘黄河一看,那不是艾伦吗?


他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先忙吧,没事儿。”


只见艾伦丢下手术刀就朝他奔过来,用一双沾满鲜血的手重重地拥抱着他,还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说:


“想死我了,你都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你来找我?”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剩下的几个医生在那边焦急地喊道:


“艾伦,这手术正做到一半呢,快过来吧!”


艾伦扭头羞涩地笑了一笑,说:“你们接着做就ok,差不多快完了,把弹头挑出来,缝合几针吧。噢,别忘了继续输血!”


几个医生一听,长长地叹了口气:“这兔子潘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再说丁秀,要不是亲眼目睹、亲耳听见这个外国女人都她的意中人如此亲热,她说什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个大胆、热烈,甚至在丁秀看来有几分做作的外国女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放荡,令丁秀羞红了脸。同时,一股巨大的醋意油然而生。他气冲冲地扔下潘黄河,独自一人跑了出去。


“她是谁?”艾伦指着刚跑出去的丁秀问道。


“她?是咱炊事班的,山下寨子的一个村民,自愿到咱队伍里来服务的。”


“我怎么看她好像在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怎么可能?你放心,不会的不会的!”


艾伦这才放下心来,看了看他的伤口,说:“你呀,咋这时候才来?再来晚了就来不及了!快躺下!”


就这样,在艾伦的精心照料下,潘黄河的伤势恢复得很快。潘黄河想,为什么几乎每次跟艾伦见面都是在医院里呢,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面的好。可是每次见到她,潘黄河都觉得再痛再严重的伤口,都毫无痛苦可言了。呆在野战医院的日子,是潘黄河最快乐的时光,他真希望一辈子就这样呆下去,让时光停留。


第1卷第十五章生死丛林第159节顶撞长官


寨子里的乡亲们与炮兵一道,在崇山峻岭中艰难前行。陡峭的山路,即使徒手攀登也会耗费不少力气,更何况是重大数百公斤重的山炮。战士们将能够拆卸下来的零部件全部拆卸下来,等搬运到阵地后再组装。


乡亲们用绳子栓住山炮的零部件,前拉后推,齐心协力,在丛林里受尽了磨难。终于将150型重炮搬运到了大垭口的前线阵地上。


山雨欲来风满楼,新一轮的战斗正在酝酿成熟之中。


大垭口处在松山腰部,左得松山子高地控制,右以滚龙坡为犄角,对大垭口攻击,必然会受到松山子高地的火力钳制和滚龙坡的侧击。


因此,要想拿下大垭口并非易事。


但此前做了充分准备,粮食、武器、弹药都十分充足,打一场战争的时机已经成熟。


田仲达特地在战前做了动员:“诸位,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一仗了!胜利在望,诸位务必一鼓作气,无论遇到多大困难,没有撤退的命令,绝对不许后退半步,否则由督战队当场击毙!这是军纪,不是儿戏!我相信各位都是军中英杰,为挽救民族危亡之大计,一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带兵打仗多年,田仲达深知要想打胜仗,让战士们不顾一切朝前冲,战前的动员十分重要。至少,作为一个带领打仗的长官,他本人应该信心十足,排除万难。


“现在,我们部署新的作战方案。先由炮兵部队对敌地堡猛烈轰击,然后停顿一段时间,再轰击,如此反复数次,让敌人摸不着我们的动向;再由步兵出动,轻重机枪、手榴弹、步枪等接近地堡;最后,工兵背负的火焰喷射器出动,对准地堡射孔喷火。突击队和敢死队根据战场上的情况随时奉命出发增援。”


潘黄河一听这作战方案,当即就有些泄气了,他说:“团座,就没点其他好的点子?”


田仲达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什么点子?”


“比如搞点竹签啊、毒气啊、地雷啊之类的,这样按照常规攻击方法,恐怕很难拿下来吧!”


武刚强一听,心想坏了,自己才在团长哪里受了批评,这小子咋就不识时机地提出这个问题呢?


果然,田团长几乎重复了对武岗前先前的话:“你以为打仗就是靠小聪明打胜仗么?你以为鬼子个个都是笨蛋都是胆小鬼么?我们有些同志,一谈到打仗就想到歪点子,就想不战而胜,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这是在战场上,不是小说,不是想当然,这是真刀实枪的战争!任何低估敌人的想法都会导致我们的惨败!”田团长顿了顿,说,“要是能够那样轻易拿下敌人的话,我们就不会这样拼命了!”


谁料潘黄河不但没有接受田团长的观点,反而反驳道:“报告长官!我认为战略部署跟其他点子并不冲突。除了常规的战略部署外,也应该多想想其他办法,事实证明,鬼子是非常狡猾的,我们只能以更狡猾的方式对付他们!”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潘黄河这哪里是在想说服长官,分明就是顶撞!需知在那时候,下级需要对上级的命令和指示绝对无条件地服从,不允许有半点“思考”、“怀疑”和“质疑”,潘黄河的话,无异于引起了轩然大波,大伙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台上的田仲达明显有些下不了台,这时候武刚强站出来解危道:“潘黄河!长官有令,务必无条件地遵照执行!刚才团座的讲话非常深刻,战略部署高超,这是攻打敌人的唯一办法。通过我们前些时间攻打地堡的经验来看,这是唯一的办法了。现在,我们有了重炮、有了足够的粮食、有了火焰喷射器,什么都不缺了,如果硬要说还差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对长官的绝对服从和执行!”


本想大发雷霆的田团长正感无处下台,这回武刚强恰到好处地给了一个台阶,他也觉得气氛有些缓和了,火气没有先前大了,这才严肃地说道:


“同志们!这是打仗!打仗凭的是勇气和信心,不是做游戏,是要付出代价的!今天,这个代价就由我们来负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就是死,也要拿下大垭口阵地!至于各人有什么意见,可以私下向自己的长官汇报!”


潘黄河还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被武刚强伸手一把给捂住了。


回到连队,潘黄河一肚子火,从内心深处瞧不起田团长的作战部署:这明眼一看就是上去送死,也不动动脑子!鬼子的地堡,咱吃亏还少吗?已经不少了!真不知道长官们是怎么想的!以为人多就能取胜?以为咱中国有的是人就可以朝上冲?真是笑话!


武刚强也是一肚子的火,他一把拉过潘黄河:“你呀!你是脑袋有问题还是咋的?当着那么多战士的面,你竟然敢顶撞长官!团座今天没拿你是问就算你潘家祖坟烧高香了!你让我这个当队长的怎么在团座面前交代?”


潘黄河说:“谁让你求情了?团长有本事枪毙我啊,我犯了哪一条了?”


武队长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他“哼”了一声,道:“我郑重警告你,潘黄河,这是部队,不是在家里那么随便,部队有部队的纪律,你当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应当明白部队的纪律!”


张大茂这时候站出来对潘黄河说:“黄河,你是咋的了?今天要不是队长给你求情,你能这么轻松地回来吗?这部队的纪律难道你不知道?公然顶撞上司,这可是不允许的!”


潘黄河一肚子气,回到连队休息去了。


这天晚上,武队长亲自来到潘黄河的行军床前,想跟他谈谈心。这个潘黄河,可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武队长也不是顽固不化的人,转念一想,也许该听听潘黄河的意见,于是这才来到他的床前。


“潘黄河,说说你对这次战斗的看法,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武刚强说,语气和态度都比先前缓和了许多。


“队长,这打仗吧,有生有死,这我知道,可是咱也不能白白送死啊!”


“是啊,你的观点我赞同,可你咋知道按照团长那种打法咱就是白白送死呢?”


“队长,这打地堡咱也不是第一次了,咱自从过了怒江,就跟这玩意较上劲了。咱那么多弟兄都是死伤在鬼子的地堡上,这可是事实啊!”


武刚强想了想说:“是,我也知道那是事实,可是眼下你有什么办法去说服田团长?难道你有更好的打法?”


潘黄河叹了口气,说:“哎——我一时半会也没想到好办法,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田团长是不容许有其他想法的。我就弄不明白,为什么就不允许战士们有新的想法呢?假若长官的命令是错误的,我们也得不折不扣的去执行?”


武刚强严肃地说:“你这话就不对了,长官的方案哪有错误的?即使是错误的,下级也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将这个错误的方案执行下去。况且,依我看,对于这次战斗,团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应该能拿下大垭口。”


潘黄河不再吱声了。


第1卷第十五章生死丛林第160节双耳失聪


攻打大垭口的战斗终于就要开始了。


进攻大多在傍晚时分发起,这一天也不例外。


武刚强集合突击队,再次做了动员工作和作战部署:“只要冲锋号一响,就是我们突击队出发的时候。没有接到撤退的命令,谁都不许撤退!”


“队长,以什么为撤退命令?”潘黄河问。


武刚强脑袋嗡地一声大了,这小子咋成心作对呢,刚一上来,就关心撤退的命令了。他想了想,只得如实回答道:“以我的口头命令为准,没有我的撤退命令,谁都不许撤退!”


“队长,要是你牺牲了咋办?我们听谁的命令?”潘黄河又问道。


武刚强这次彻底沉不住气了,他寻思这王八羔子咋就好像专跟他作对一样呢?这下可好,还暗示自己就要牺牲了。


当着突击队众队员的面,武刚强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升腾而起的怒火,再说,如果他当面发火反而显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太怕死了。沉思了一下,他说:“要是我牺牲了——就由我的长官负责指挥。”


“队长,战场上我们突击队是作为一个集体单独行动的,到时候你万一牺牲,哪个长官还来得及赶来指挥?”潘黄河继续追问。


他的问话惹得队员们一阵哄笑,这下武刚强反而不愤怒了,他觉得没有必要愤怒,因为潘黄河就像一个傻子一般没完没了地追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因此,回敬了潘黄河一句同样不着边际的话:“要是我牺牲了,长官又没赶来,大伙就各自散了吧。”


战士们又是一阵哄笑,都觉得队长这话纯属开玩笑的,言外之意,是压根儿就不可能出现上述情况的。战场上有督战队跟着呢,没有命令哪敢随便散?


然而,潘黄河记住了这句话,牢牢地记住了。


攻击在傍晚发起,各进攻部队早已到达各自的指定位置。傍晚6点,随着炮兵部队150大口径重炮的率先攻击,战斗开始了。


炮声震耳欲聋,潘黄河潜伏在掩体里,觉得耳朵震得嗡嗡直响,敌军阵地上的泥土铺天盖地地飞溅开来,浓黑的硝烟升腾而起,本就暗下来的天色更加阴暗了。


“轰!轰——”炮兵们好像要将所有的炮弹都打过去似的,一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大口径的炮弹,打起来威力巨大,潘黄河趴在掩体里,本能地用两只手捂住耳朵,声音这才小了一些,他感到好受多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后面有人踹他屁股,他扭头一看,张大茂对着他焦急地喊什么,嘴巴张得老大,五官夸张地扭曲在一起。


潘黄河放下按在耳朵上的两只手,大声地问:“怎么了?”


张大茂喊道:“把手放下来!”


“轰隆”一声炮响,张大茂的喊声淹没在炮声里,就像一滴落进大海的水,悄无声息。


张大茂张大着嘴,还在喊,他的眉头拧成一团,焦急万分。


潘黄河朝后退了两步,贴近耳朵问道:“你说啥?”


张大茂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我说让你把手拿下来,别捂着耳朵!”


潘黄河点了点头,重新上前两步,潜伏下来。


炮火仍在不停地延伸,掀起的泥土沙沙而下。


潘黄河感到大地都在颤抖,他摇了摇脑袋,脑袋上、耳朵里的泥土纷纷落下,他又侧着耳朵听了听,用手揉了揉耳朵,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从掩体里向外看了看,炮火扔在继续,泥土仍在飞溅,可就是听不见声音了。


“怎么可能?炮弹明明还在打呢!怎么可能会没有声音呢?”


他又四下看了看,没有人注意到他。


“坏了,肯定是耳朵被炸聋了!”


都怪他妈的这炮弹的威力太大了,而且两军阵地本就相隔不远,炮声隆隆,躲在地堡内的鬼子没事,可这暴露在露天之下的掩体里的战士们就够难受的了。


潘黄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摇了摇脑袋,晃了晃耳朵,忽然“轰隆”一声巨响,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巨大的响声震得他一屁股坐在了战壕里。


张大茂一看,忍不住笑起来:“瞧你那窝囊劲儿!你他妈是第一次上战场么?”


潘黄河一看见张大茂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王八羔子还有心思开玩笑!


他揉了揉耳朵,再看看阵地上战火纷飞的景象,立刻明白这耳朵又能听见响声了,心里说菩萨保佑,总算没聋过去。


为了保护耳朵不再被震伤,聪明的潘黄河将自己的衣服撕扯下了两个小布团,塞在耳朵里,这才感觉好了许多。


炮击结束后,武刚强大手一挥,说:“突击队的,跟我冲!”


突击队的战士们,每人一个爆破筒,一个个从战壕里一跃而出,冲在大部队的最前面,潘黄河看着其他队员冲出去了,也跟着冲了出去。


地上的尘土滚烫不已,战士们呈楔形攻击队形,呐喊着,朝地堡冲了过去。


跟在突击队后面的,是246团尖刀团的其他部队。


跟前几次一样,在朝前冲的过程中,地堡保持沉默,潘黄河心想,这狗日的小鬼子又要故伎重演了,等咱们冲到近前的时候就开枪,这次可千万不能上当,看着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个个如狼似虎地冲在最前面,他多了一个心眼,悄悄地放慢了步伐。


果然,当战士们冲到离地堡不足20米的时候,鬼子的机枪疯狂地叫嚣起来,一个个暴露的、隐蔽的射击孔里,吐出猩红的火舌,迅速卷倒了冲在前面的战士。


“趴下!”武队长大吼一声,立即卧倒。尽管如此,突击队仍然有两名战士被机枪扫中,倒地牺牲。


潘黄河虽然耳朵不好使,但没等武队长喊趴下,他已经像一个缩头乌龟般趴在地上了。


然而,鬼子似乎早料到他们会趴在地上,这会从一个隐蔽的射击孔里射出一长串子弹,趴在地上的战士正好在其火网之内,顷刻之间,又牺牲了三个突击队员。密集的子弹压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


恰在这时,远征军的重炮不失时机地重新吼叫起来,敌人的机枪威力才大大减少,炮弹刚一响过,战士们就迅速朝前冲去。


潘黄河被刚才的炮弹震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地爬起来朝来时的方向奔跑,被督战队的战士们用枪抵住了脑袋:“赶快回去,不回去就开枪了!战场上绝对禁止逃跑!”


潘黄河一看那架势,才知道跑错了方向,赶紧一溜烟地朝鬼子地堡方向跑去。


突击队员黄信中、董启明怀抱爆破筒,几个滚跃,已经来到射击孔之前。因为先前的炮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原本毫无死角地地堡,现在因为有几撤塌陷,而出现了射击的死角。黄信中做了一个手势,与董启明各自朝一个射击孔跑过去。


鬼子看出了突击队的“阴谋”,各个射击孔疯狂地叫嚣起来,比先前更猛烈地叫嚣。


黄信中在距射击孔不足一米的地方倒在地上,胸前被子弹射成了蜂窝状,手里还紧紧地拿着爆破筒;董启明三跳两跃地来到射击孔之下,成功地将一个爆破筒引爆。


“轰隆”一声巨响,地堡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武刚强高喊一声:“冲啊!突击队的战士们,给我冲!”


人群如潮水一般地朝缺口涌过去。


混乱中,潘黄河由于耳朵塞上了两团布,不好使,没听见武队长的喊声,这会人多了,督战队也不那么四处现身了,他就放慢脚步,落在了后面。


潘黄河看了看这架势,也拉开架势朝缺口处奔去……


第1卷第十五章生死丛林第161节临阵脱逃


然而,缺口并不大,想要冲上去的人却太多,潘黄河挤了好几次,都被身强力壮的其他战士给挤掉下来。战士们的热情太高涨了,其中一个战士还故意将枪横垮着,想要阻挡潘黄河冲上缺口的去路,身材瘦小的他,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只好乖乖地掉在缺口下面。


潘黄河举目四望,到处都是脚杆,奔跑的步伐。


“人多的地方去不了,就到人少的地方去吧!”


他瞅准一个人少的地方,浑水摸鱼般地朝地堡的一个射击孔接近。


鬼子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要想阻挡千军万马的脚步,必须堵住缺口,缺口一旦打开,后果不堪设想。


因此,在小泉木子的指挥下,大批火力朝缺口处集中过来。


日本鬼子的轻重机枪、手榴弹、冲锋枪、步枪……所有能派上用场的武器,这会全都集中到缺口处来了,对于其他射击孔反而成其为薄弱环节。


混乱的队伍中,武刚强不见了潘黄河,心里不免有几分焦急,这小子总喜欢抬杠,总喜欢独立特性,咋一上战场就不见了影子?眼下正是需要爆破筒的好时机,而他却不见了!


武刚强扯开喉咙喊起来:“潘黄河!潘黄河!快过来!”


然而,潘黄河这会哪里还能听见队长的喊声?


小泉木子从瞭望口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一大片朝上冲的人群,举起手里的一面日本国旗,猛然朝下一挥。


“嗒嗒嗒嗒!”


“轰——”


“突突突突!”


各种武器一起开火,密集的人群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各种火力兜头而下,队伍中死伤一大片。


武刚强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景象惊呆了,他定了定神,好不容易已经打开的缺口,这会怎可就此拱手相送?


“突击队,给我冲!”


此时的突击队,已经剩下不到20人了。


246团一营营长也率队赶到,指挥一营火速朝前冲,希望能一鼓作气冲上缺口去。


然而,由于敌人的火力过猛,缺口处的战士伤亡非常重。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从地堡的西北角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战士们扭头一看,西北角也被炸开一个大豁口。武刚强扭头一看,硝烟弥漫中,西北角的缺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躬身前行,那不正是潘黄河吗?


这时候,246团团长田仲达指挥道:“突击队和一营继续就地朝前冲,二营、三营朝西北角的缺口冲!”


这样一来,队伍分散,敌人若再想凌空打击,杀伤力就大打折扣;再加上西北角被炸开,敌人不得不顾此失彼,抽调部分兵力对西北角围追堵截。


敌人的兵力还没有完全到达西北角的时候,蜂拥而至的远征军战士敏捷地跃上缺口,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与迎头赶来增援的敌人展开了血战。


潘黄河总是不擅于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他得出的经验就是:冲得快,死得快。要想打胜仗,要想活下来,不是看谁冲得快,而是要看谁看得准,找准时机再动手。


他躲在一堵石壁后面,朝冲过来的敌人射击,撂倒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个小鬼子。


后面的鬼子见前面的鬼子倒下去,没有采取任何自我保护措施,迅雷一般朝潘黄河奔过来。


一颗手榴弹朝他飞了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鬼子还敢用手榴弹,显然是自杀式袭击。


潘黄河吓得“妈呀”一声,抱头鼠窜,扭转身就跑。


刚跑没两步,只听一声猛喝:“站住!”


同时,一只冰冷的枪口抵住了脑袋。


潘黄河只觉得脑袋“嗡”一声大了,心想坏了,咋就没看见这个鬼子是啥时候冲过来的呢?


转念一想,不对啊,这鬼子咋会说中国话?而且还说得那么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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