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1988年春天

作者:普莱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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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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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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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5996字


卡塔姆洞穴探险队在厄尔贡山客栈里设立了总部,这是一座始建于19世纪的破烂旅馆,在那个时代英国人统治着东非。客栈当初是为冒险家和渔民而修建的。它坐落于一个悬崖边,俯视着一条红土路,这条道路蜿蜒于山上,一直延伸到卡塔姆洞穴。客栈的周围曾经环绕着英格兰庄园,现在已经部分瓦解为泥土,并长满了非洲野草。室内铺着硬木地板,每天都会打蜡,因而相当光亮。客栈的塔楼上有圆形房间和中世纪的门窗,是用非洲橄榄树手工雕刻而成的,客厅里凿了一个巨大的壁炉,壁炉上面雕刻了面饰。店员们很少说英语,但他们决心对碰巧到来的稀少的客人保持英国人的好客习惯。厄尔贡山客栈是大英帝国不完全失败的历史见证,当帝国消亡很久以后,还在非洲的荒僻之处无意识地继续着,就像一次无法控制的痉挛。在寒冷的夜晚来临时,店员们会用厄尔贡橄榄木头在壁炉里燃起火,而餐厅里的食物是令人讨厌的,这怕是最合乎英国传统的了。但是,客栈里有一个很棒的酒吧。它位于一个圆形的房间里,是一个古雅的僻静之地,储存着一列发亮的“长牙”牌啤酒、法国开胃酒以及浑浊的非洲白兰地。在宇航服中劳累了一天后,人们可以坐在酒吧里,尽情饮用长牙啤酒,或者靠在火边的壁炉架上讲讲故事。接待员桌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标牌,上面写着详细的账目。标牌上宣布着,自从厄尔贡山客栈的供给商切断对客栈的所有贷款以后,客栈很遗憾地不能对顾客给予任何赊账。


他们一步步地把动物搬运上山,让它们适应这里的气候。当到达通往洞穴的山谷时,他们清除了一些草丛,搭起了蓝色的防水帆布。洞穴本身被认为是4级高危地带。而距离洞穴最近的防水帆布覆盖了一块灰色区域,也就是两个世界会合的地方。探访洞穴之后,队员们会在灰色地带的帆布下进行化学淋浴,以净化他们的宇航服。另一个帆布覆盖了一块3级中间整备区域,队员们在那里穿上或脱掉宇航服。还有一个帆布覆盖了一块4级尸检区域。他们穿着宇航服在那个帆布下解剖捕捉到的小动物,搜索马尔堡病毒的痕迹。


“我们就要去那些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吉恩对我说,“我们把4级生物安全理念带到了丛林之中。”


在洞穴内部,他们身穿橙色的“雷卡”宇航服。雷卡服是一种轻便的正压的宇航服,氧气供给系统由电池供电。它适用于野外工作,抵御那些被认为是空气传播的极端生物危害。雷卡服也被称作“橙色服”,因为它的颜色是鲜艳的橙色。与克姆图灵宇航服相比,它的重量更轻,而且十分便携,还拥有独立的氧气呼吸器。衣服的主体(除去防护帽和鼓风机)是一次性的,这样你就可以使用一两次后烧掉它。


他们穿着雷卡宇航服,布置了一条通向卡塔姆洞穴的路线,并在路上用大量的杆子做记号,这样人们就不会迷路了。他们沿途施放装着猴子和天竺鼠的笼子。他们在笼子四周缠绕了电线,并由一个电池供电,用以阻拦试图吞吃猴子的豹子。他们把一些猴子直接放在洞顶附近的蝙蝠群的正下方,期待某种东西会落到猴子身上,而且会导致猴子与埃博拉病毒交恶。


他们在洞穴里收集了三万只到七万只咬人的昆虫洞穴里到处都是小虫。“我们把黏性纸放到洞穴的裂缝上面,”吉恩对我说,“我们在洞穴里悬挂灯光捕虫器,采集飞行的昆虫。灯光捕虫器是由电池供电的。你知道怎样采集壁虱吗?当它们嗅到你呼出的二氧化碳时,就会从地下钻出来。它们爬过来,然后咬你的屁股。所以我们带来了这些庞大的二氧化碳气罐,用它来吸引壁虱。我们捕捉了所有进入洞穴中的啮齿动物。我们使用了”哈瓦哈特“捕捉机。在通向洞穴后部的路上,我们用一池水找到了沙蝇,是些咬人的苍蝇。我们发现到处都是豹子的脚印,还有南非水牛的脚印。我们没有从大型动物身上提取血样,没有豹子或非洲水牛的样本。


没有羚羊的样本。“


“马尔堡病毒可能生活在大型非洲猫科动物身上吗?”我问道。“它会不会是一种豹类病毒?”


“可能吧。只是我们没有获得捕捉豹子的许可。我们确实搜集了一些香猫,而它不在那儿。”


“它可能生活在大象体内吗?”


“你可曾尝试过从一头野生大象身上提取血液?我们没有。”


肯尼亚生物学家们用罗网捕捉了数百只鸟、啮齿动物、蹄兔,还有蝙蝠。在高危的尸检地带中,防水帆布下面,他们穿着雷卡服牺牲掉这些动物,然后解剖它们,提取血液和组织的样本,冷冻在盛有液氮的罐子里。一些当地人居住在厄尔贡山上的一些洞穴中,并在洞里饲养牲口。肯尼亚医生从这些人身上提取了血液,获得了他们的医疗记录,并提取了他们的牲口的血液。当地的居民和牲口并没有对马尔堡抗体测试呈阳性如果他们测试呈阳性,就说明他们已经暴露于马尔堡病毒了。尽管事实上没有人表现出感染的症状,厄尔贡一马萨伊人仍然能够说出一些故事,例如某个家庭成员,一个孩子或者一个年轻的妻子,在某人的怀***血而死,然而他们的病因是马尔堡病毒还是其他病毒呢谁知道呢?或许当地的马萨伊人按照他们的方式了解马尔堡微生物。倘若如此,他们从没有给它命名过。


充当哨兵的诸多猴子没有一只生病。它们依然健康而无聊地活着,在洞穴中的笼子里呆了好几个星期。这项实验要求在最后牺牲掉它们,这样研究人员可以提取组织样本,并观察它们的尸体是否有感染的迹象。在这一点上,灵长类动物研究的艰难部分渐渐开始折磨吉恩。他不能下狠心对猴子们实施安乐死。他不能够忍受杀死它们的念头,不能够走进洞里完成这一工作。他等待在洞穴外面的森林里,而另一名队员穿上了宇航服,走进去给猴子们注射了大量的镇静剂,这让它们永远地睡着了。“我不喜欢杀死动物,”他对我说,“那对我来说是个大问题。你给猴子们喂吃喂喝三十天后,它们就成为了你的朋友。我给它们喂香蕉。那真可怕。太糟糕了。”他穿上橙色雷卡宇航服,在尸检帐篷下剖开它们的身体,感到十分沮丧而伤感,特别是在所有的猴子原来是健康的情形下。


这次探险是不成功的。所有的哨兵动物都安然无恙,而来自其他动物的血液和组织样本,昆虫、鸟类、马萨伊人以及他们的牲口,都没有表现马尔堡病毒的征兆。吉恩的失望肯定更为痛苦,这次探险是那么令人沮丧,以至于他始终不能下决心发表一个有关探险及其发现的报告。发表他在卡塔姆洞穴中没有找到任何东西的事实,这似乎没有丝毫的意义。他能够肯定的仅仅是马尔堡生活在厄尔贡山的阴影中。


吉恩当时还不知晓,在卡塔姆洞穴探险失败后,他几乎本能地意识到自己在非洲的洞穴里获得了宝贵的知识和经验,而他带回研究院的宇航服和生化防疫设备,在另一个时间和另一个地方可能会很好地为他服务。


他把那些非洲服饰隐藏在研究院里,堆在库房里的深绿褐色军用皮箱中,还有大楼后面的拖车内,然后用挂锁锁上,因为他不希望其他任何人碰他的设备,不希望别人使用它,或者把它拿走。他希望尽快准备就绪,一旦马尔堡病毒或者埃博拉病毒再次出现在非洲的土地上,他就立即把这些设备装上飞机。而有时他会想起一条喜欢的名言,路易斯·巴斯德说过的一句话:“机遇钟情于那些有准备的人。”巴斯德发明了炭疽病和狂犬病的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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