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本纪第九后废帝

作者: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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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都市·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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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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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1710字

【原文】


废帝讳昱,字德融,小字慧震,明帝长子也。大明七年正月辛丑,生于卫尉府。太宗诸子在孕,皆以《周易》筮之,即以所得之卦为小字,故帝字慧震,其余皇子亦如此。泰始二年,立为皇太子。三年,始制太子改名昱。安车乘象辂。六年,出东宫。又制太子元正朝贺,服衮冕九章衣。


泰豫元年四月己亥,太宗崩。庚子,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尚书令袁粲、护军将军褚渊共辅朝政。乙巳,以护军将军张永为右光禄大夫,抚军将军安成王为扬州刺史。己酉,特进、右光禄大夫刘遵考改为左光禄大夫。五月丁巳,以吴兴太守张岱为益州刺史。戊辰,缘江戍兵老疾者,悉听还。班剑依旧入殿。六月壬辰,诏曰:“夫兴王经制,实先民隐,方求广教,刑于四维。朕以茕眇,夙膺宝历,永言民政,未接听览,眷言乃顾,无忘鉴寐。可遣大使分行四方,观采风谣,问其疾苦。令有咈民,法不便俗者,悉各条奏。若守宰威恩可纪,廉勤允著,依事腾闻;如狱讼诬枉,职事纰缪,惰公存私,害民利己者,无或隐昧。广纳刍舆之议,博求献艺之规。巡省之道,务令精洽,深简行识,俾若朕亲览焉。”又诏曰:“夫寝梦期贤,往诰垂美,物色求良,前书称盛。朕以冲昧,嗣膺宝业,思仰述圣猷,勉弘政道,兴言多士,常想得人。可普下牧守,广加搜采。其有孝友闻族,义让光闾,或匿名屠钓,隐身耕牧,足以整厉浇风,扶益淳化者,凡厥一善,咸无遗逸。虚轮伫帛,俟闻嘉荐。”京师雨水,诏赈恤二县贫民。乙巳,尊皇后曰皇太后,立皇后江氏。秋七月戊辰,崇拜帝所生陈贵妃为皇太妃。闰月丁亥,罢宋安郡还属广兴。己丑,割南豫州南汝阴郡属西豫州,西豫州庐江郡属豫州。甲辰,以新除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蔡兴宗为中书监、光禄大夫,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沈攸之为镇西将军、荆州刺史,南徐州刺史刘秉为平西将军、郢州刺史,新除太常建平王景素为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八月戊午,新除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蔡兴宗薨。冬十月辛卯,抚军将军刘韫有罪免官。辛未,护军将军褚渊母忧去职。十一月己亥,新除平西将军、郢州刺史刘秉为左仆射。辛丑,护军将军褚渊还摄本任。芮芮国、高丽国遣使献方物。十二月,索虏寇义阳。丁巳,司州刺史王瞻击破之。


元徽元年春正月戊寅朔,改元,大赦天下。壬寅,诏曰:“夫缓法昭恩,裁风茂典,蠲宪贷眚,训俗彝义。朕临驭宸枢,夤制氓宇,式存宽简,思孚矜惠。今开元肆宥,万品惟新,凡兹流斥,宜均弘洗。自元年以前贻罪徙放者,悉听还本。”二月乙亥,以晋熙王燮为郢州刺史。三月丙申,以抚军长史何恢为广州刺史。婆利国遣使献方物。戊戌,以前淮南太守刘灵遗为南豫州刺史。夏五月辛卯,以辅师将军李安民为司州刺史。丙申,河南王遣使献方物。六月壬子,以越州刺史陈伯绍为交州刺史。乙卯,特进、左光禄大夫刘遵考卒。寿阳大水,己未,遣殿中将军赈恤慰劳。丙寅,以左军将军孟次阳为兗州刺史。秋七月丁丑,散骑常侍顾长康、长水校尉何翌之表上所撰《谏林》,上自虞、舜,下及晋武,凡十二卷。八月辛亥,诏曰:“分方正俗,著自虞册,川谷异制,焕乎姬典。故井遂有辨,闾伍无杂,用能七教克宣,八政斯序。虽绵代殊轨,沿革异仪,或民怀迁俗,或国尚兴徙,汉阳列燕、代之豪,关西炽齐、楚之族,并通籍新邑,即居成旧。洎金行委御,礼乐南移,中州黎庶,襁负扬、越。圣武造运,道一闳区,贻长世之规,申土断之制。而夷险相因,盈晦递袭,岁馑凋流,戎役惰散,违乡寓境,渐至繁积。宜式遵鸿轨,以为永宪,庶阜俗昌民,反风定保。夷胥山之险,澄瀚海之波,括《河图》于九服,振玉轫于五都矣。”秘书丞王俭表上所撰《七志》三十卷。京师旱。甲寅,诏曰:“比亢序愆度,留熏耀晷,有伤秋稼,方贻民瘼。朕以眇疚,未弘政道,囹圄尚繁,枉滞犹积,夕厉晨矜,每恻于怀。尚书令可与执法以下,就讯众狱,使冤讼洗遂,困弊昭苏。颁下州郡,咸令无壅。”癸亥,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进号镇北将军。庚午,陈留王曹铣薨。九月壬午,诏曰:“国赋氓税,盖有恆品,往属戎难,务先军实,征课之宜,或乖昔准。湘、江二州,粮运偏积,调役既繁,庶徒弥扰。因循权政,容有未革,民单力弊,岁月愈甚。永言矜叹,情兼宵寐。可遣使到所,明加详察。其输违旧令,役非公限者,并即蠲改,具条以闻。”丁亥,立衡阳王嶷子伯玉为南平王。冬十月壬子,以抚军司马王玄载为梁、南秦二州刺史。癸酉,割南兗州之钟离、豫州之马头,又分秦郡、梁郡、历阳置新昌郡,立徐州。十一月丙子,以散骑常侍垣闳为徐州刺史。丁丑,尚书令袁粲母丧去职。十二月癸卯朔,日有蚀之。乙巳,司空、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进位太尉,尚书令袁粲还摄本任,加号卫将军。癸亥,立前建安王世子伯融为始安县王。丙寅,河南王遣使献方物。


二年春正月庚子,以右光禄大夫张永为征北将军、南兗州刺史。二月己巳,加护军将军褚渊中军将军。三月癸酉,以左卫将军王宽为南豫州刺史。夏四月癸亥,诏曰:“顷列爵叙勋,铨荣酬义,条流积广,又各淹阙。岁往事留,理至逋壅,在所参差,多违甄饬。赏未均洽,每疚厥心。可悉依旧准,并下注职。”五月壬午,太尉、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举兵反。庚寅,内外戒严。加中领军刘勔镇军将军,加右卫将军齐王平南将军,前锋南讨,出屯新亭。征北将军张永屯白下,前南兗州刺史沈怀明戍石头,卫将军袁粲、中军将军褚渊入卫殿省。壬辰,贼奄至,攻新亭垒。齐王拒击,大破之。越骑校尉张敬兒斩休范。贼党杜黑蠡、丁文豪分军向硃雀航,刘勔拒贼败绩,力战死之;右军将军王道隆奔走遇害。张永溃于白下,沈怀明自石头奔散。戊午,抚军典签茅恬开东府纳贼,贼入屯中堂。羽林监陈显达击大破之。丙申,张敬兒等破贼于宣阳门、庄严寺、小市,进平东府城,枭擒群贼。赏赐封爵各有差。丁酉,诏京邑二县埋藏所杀贼,并战亡者,复同京城。是日解严,大赦天下,文武赐位一等。戊戌,原除江州逋债,其有课非常调、役为民蠹者,悉皆蠲停。诏曰:“顷国赋多骞,公储罕给。近治戎虽浅,而军费已多,廪藏虚罄,难用驭远。宜矫革淫长,务在节俭。其供奉服御,悉就减撤,雕文靡丽,废而勿修。凡诸游费,一皆禁断,外可详为科格。”荆州刺史沈攸之、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郢州刺史晋熙王燮、湘州刺史王僧虔、雍州刺史张兴世并举义兵赴京师。己亥,以第七皇弟友为江州刺史。芮芮国遣使献方物。六月庚子,以平南将军齐王为中领军、镇军将军、南兗州刺史。癸卯,晋熙王燮遣军克寻阳,江州平。戊申,以淮南太守任农夫为豫州刺史,右将军、南豫州刺史王宽进号平西将军。壬戌,改辅师将军还为辅国。秋七月庚辰,立第七皇弟友为邵陵王。辛巳,以抚军司马孟次阳为兗州刺史。乙酉,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沈攸之进号征西大将军,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进号征北将军,并开府仪同三司。征虏将军、郢州刺史晋熙王燮进号安西将军,前将军、湘州刺史王僧虔进号平南将军。八月辛酉,以征虏行参军刘延祖为宁州刺史。九月壬辰,以游击将军吕安国为兗州刺史。丁酉,以尚书令、新除卫将军袁粲为中书监,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领司徒;加护军将军褚渊尚书令;抚军将军、扬州刺史安成王进号车骑将军。冬十月庚申,以新除侍中王蕴为湘州刺史。甲子,以游击将军陈显达为广州刺史。十一月丙戌,御加元服,大赦天下。赐民男子爵一级;为父后及三老孝悌力田者爵二级;鳏寡孤独笃癃不能自存者,谷五斛;年八十以上,加帛一匹。大酺五日,赐王公以下各有差。十二月癸亥,立第八皇弟跻为江夏王,第九皇弟赞为武陵王。


三年春正月辛巳,车驾亲祠南郊、明堂。三月丙寅,河南王遣使献方物。己巳,以车骑将军张敬兒为雍州刺史。其日,京师大水,遣尚书郎官长检行赈赐。闰月戊戌,诏曰:“顷民俗滋弊,国度未殷,岁时屡骞,编户不给。且边虞尚警,徭费弥繁,永言夕惕,寝兴增疚。思弘丰耗之制,以惇约素之风,庶偫蓄拯民,以康治道。大官珍膳,御府丽服,诸所供拟,一皆减撤,可详为其格,务从简衷。”夏四月,遣尚书郎到诸州检括民户,穷老尤贫者,蠲除课调;丁壮犹有生业,随宜宽申;赀财足以充限者,督令洗毕。丙戌,车驾幸中堂听讼。六月癸未,北国使至。兼司徒袁粲、尚书令褚渊并固让。秋七月庚戌,以粲为尚书令。壬戌,以给事黄门侍郎刘怀珍为豫州刺史。八月庚子,加护军将军褚渊中书监。九月丙辰,征西大将军河南王吐谷浑拾夤进号车骑大将军。冬十月丙戌,高丽国遣使献方物。十二月乙丑,以冠军将军姚道和为司州刺史。


四年春正月己亥,车驾躬耕籍田,大赦天下。赐力田爵一级;贷贫民粮种。壬子,以梁、南秦二州刺史王玄载为益州刺史。二月壬戌,以步兵校尉范柏年为梁、南秦二州刺史。丁卯,加金紫光禄大夫王琨特进。夏五月,以宁朔将军武都王杨文度为北秦州刺史。乙未,尚书右丞虞玩之表陈时事曰:


天府虚散,垂三十年。江、荆诸州,税调本少,自顷以来,军募多乏。其谷帛所入,折供文武。豫、兗、司、徐,开口待哺;西北戎将,裸身求衣。委输京都,盖为寡薄。天府所资,唯有淮、海。民荒财单,不及曩日。而国度弘费,四倍元嘉。二卫台坊人力,五不余一;都水材官朽散,十不两存。备豫都库,材竹俱尽;东西二嵒,砖瓦双匮。敕令给赐,悉仰交市。尚书省舍,日就倾颓,第宅府署,类多穿毁。视不遑救,知不暇及。寻所入定调,用恆不周,既无储畜,理至空尽。积弊累耗,钟于今日。昔岁奉敕,课以扬、徐众逋,凡入米谷六十万斛,钱五千余万,布绢五万匹,杂物在外,赖此相赡,故得推移。即今所悬转多,兴用渐广,深惧供奉顿阙,军器辍功,将士饥怨,百官骞禄。署府谢雕丽之器,土木停缇紫之容,国戚无以赡,勋求无以给。如愚管所虑,不月则岁矣。


经国远谋,臣所不敢言,朝夕祗勤,心存于匪懈。起伏震遽,事属冒闻。伏愿陛下留须臾之鉴,垂永代之计,发不世之诏,施必行之典,则氓祗齐欢,高卑同泰。


帝优诏答之。庚戌,以骁骑将军曹欣之为徐州刺史。六月乙亥,加镇军将军齐王尚书左仆射。秋七月戊子,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建平王景素据京城反。己丑,内外纂严。遣骁骑将军任农夫、领军将军黄回北讨,镇军将军齐王总统众军。曲赦南徐州;始安王伯融、都乡侯伯猷赐死。辛卯,南豫州刺史段佛荣统前锋马步众军。甲午,军主、左军将军张保战败见杀。黄回等至京城,与景素诸军战,连破之。乙未,克京城,斩景素,同逆皆伏诛;其日解严。丙申,大赦天下,封赏各有差。原京邑二县元年以前逋调。辛丑,以武陵王赞为南徐州刺史。八月丁卯,立第十皇弟翙为南阳王,第十一皇弟嵩为新兴王,第十二皇弟禧为始建王。庚午,以给事黄门侍郎阮佃夫为南豫州刺史。乙酉,以行青、冀二州刺史刘善明为青、冀二州刺史。九月丁亥,割郢州之随郡属司州。戊子,骁骑将军高道庆有罪,赐死。己丑,车骑将军、扬州刺史安成王进号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晋熙王燮进号镇西将军。冬十月辛酉,以吏部尚书王僧虔为尚书右仆射。宕昌王梁弥机为安西将军、河凉二州刺史。丙寅,中书监、护军将军褚渊母忧去职。十一月庚戌,诏摄本任。


五年春二月壬申,以建宁太守柳和为宁州刺史。四月甲戌,豫州刺史阮佃夫、步兵校尉申伯宗、硃幼谋废立,佃夫、幼下狱死,伯宗伏诛。五月己亥,以左军将军沈景德为交州刺史,骁骑将军全景文为南豫州刺史。丙午,以屯骑校尉孙昙瓘为越州刺史。六月甲戌,诛司徒左长史沈勃、散骑常侍杜幼文、游击将军孙超之、长水校尉杜叔文,大赦天下。


七月戊子夜,帝殒于仁寿殿,时年十五。己丑,皇太后令曰:


卫将军、领军、中书监、八座:昱以冢嫡,嗣登皇统,庶其体识日弘,社稷有寄。岂意穷凶极悖,自幼而长,善无细而不违,恶有大而必蹈。前后训诱,常加隐蔽,险戾难移,日月滋甚。弃冠毁冕,长袭戎衣,犬马是狎,鹰隼是爱,皁枥轩殿之中,韝绁宸扆之侧。至仍单骑远郊,独宿深野,手挥矛钅延,躬行刳斮,白刃为弄器,斩害为恆务。舍交戟之卫,委天毕之仪,趋步阛阓,酣歌垆肆,宵游忘反,宴寝营舍,夺人子女,掠人财物,方策所不书,振古所未闻。沈勃儒士,孙超功臣,幼文兄弟,并豫勋效,四人无罪,一朝同戮。飞镞鼓剑,孩稚无遗,屠裂肝肠,以为戏谑,投骸江流,以为欢笑。又淫费无度,帑藏空竭,横赋关河,专充别蓄,黔庶嗷嗷,厝生无所。吾与其所生,每厉以义方,遂谋鸩毒,将骋凶忿。沈忧假日,虑不终朝。自昔辛、癸,爰及幽、厉,方之于此,未譬万分。民怨既深,神怒已积,七庙阽危,四海褫气。


废昏立明,前代令范,况乃灭义反道,天人所弃,衅深牧野,理绝桐宫。故密令萧领军潜运明略,幽显协规,普天同泰。骠骑大将军安王体自太宗,天挺淹睿,风神凝远,德映在田。地隆亲茂,皇历攸归,亿兆系心,含生属望。宜光奉祖宗,临享万国。便依旧典,以时奉行。未亡人追往伤怀,永言感绝。


太后又令曰:“昱穷凶极暴,自取灰灭,虽曰罪招,能无伤悼。弃同品庶,顾所不忍。可特追封苍梧郡王。”葬丹阳秣陵县郊坛西。


初,昱在东宫,年五六岁时,始就书学,而惰业好嬉戏,主师不能禁。好缘漆账竿,去地丈余,如此者半食久,乃下。年渐长,喜怒乖节,左右有失旨者,辄手加扑打。徒跣蹲踞,以此为常。主师以白太宗,上辄敕昱所生,严加捶训。及嗣位,内畏太后,外惮诸大臣,犹未得肆志。自加元服,变态转兴,内外稍无以制。三年秋冬间,便好出游行,太妃每乘青篾车,随相检摄。昱渐自放恣,太妃不复能禁。单将左右,弃部伍,或十里、二十里,或入市里,或往营署,日暮乃归。四年春夏,此行弥数。自京城克定,意志转骄,于是无日不出。与左右人解僧智、张五兒恆相驰逐,夜出,开承明门,夕去晨反,晨出暮归。从者并执钅延矛,行人男女,及犬马牛驴,值无免者。民间扰惧,昼日不敢开门,道上行人殆绝。常著小袴褶,未尝服衣冠。或有忤意,辄加以虐刑。有白棓数十枚,各有名号,针椎凿锯之徒,不离左右。尝以铁椎椎人阴破,左右人见之有敛眉者,昱大怒,令此人袒胛正立,以矛刺胛洞过。于耀灵殿上养驴数十头,所自乘马,养于御床侧。先是民间讹言,谓太宗不男,陈太妃本李道兒妾,道路之言,或云道兒子也。昱每出入去来,常自称李统,或自号李将军。与右卫翼辇营女子私通,每从之游,持数千钱,供酒肉之费。阮佃夫腹心人张羊为佃夫所委信。佃夫败,叛走,后捕得,昱自于承明门以车轹杀之。杜延载、沈勃、杜幼文、孙超,皆躬运矛钅延,手自脔割。执幼文兄叔文于玄武湖北,昱驰马执槊,自往刺之。制露车一乘,其上施篷,乘以出入,从者不过数十人。羽仪追之恆不及,又各虑祸,亦不敢追寻,唯整部伍,别在一处瞻望而已。凡诸鄙事,过目则能,锻炼金银,裁衣作帽,莫不精绝。未尝吹篪,执管便韵,天性好杀,以此为欢,一日无事,辄惨惨不乐。内外百司,人不自保,殿省忧遑,夕不及旦。


齐王顺天人之心,潜图废立,与直阁将军王敬则谋之。七月七日,昱乘露车,从二百许人,无复卤簿羽仪,往青园尼寺,晚至新安寺就昙度道人饮酒。醉,夕扶还于仁寿殿东阿氈幄中卧。时昱出入无恆,省内诸皞,夜皆不闭。且群下畏相逢值,无敢出者。宿卫并逃避,内外无相禁摄。王敬则先结昱左右杨玉夫、杨万年、吕欣之、汤成之、陈奉伯、张石留、罗僧智、钟千载、严道福、雷道赐、戴昭祖、许启、戚元宝、盛道泰、钟千秋、王天宝、公上延孙、俞成、钱道宝、马敬之、陈宝直、吴璩之、刘印鲁、唐天宝、俞孙等二十五人,谋共取昱。其夕,敬则出外,玉夫见昱醉熟无所知,乃与万年同入氈幄内,以昱防身刀斩之。奉伯提昱首,依常行法,称敕开承明门出,以首与敬则,驰至领军府,以首呈齐王。王乃戎服,率左右数十人,称行还,开承明门入。昱他夕每开门,门者震慑不敢视,至是弗之疑。齐王既入,晓,乃奉太后令奉迎安成王。


史臣曰:丧国亡家之主,虽适末同途,发轸或异也。前废帝卑游亵幸,皆龙驾帝饰,传警清路;苍梧王则藏玺怀绂,鱼服忘反,危冠短服,匹马孤征。至于殒身覆祚,其理若一。姬、夏之隆,质文异尚,亡国之道,其亦然乎!


【译文】


后废帝名昱,字德融,小字慧震,是明帝的长子。大明七年正月辛丑曰,出生于卫尉府。太宗各个儿子在孕时,都用《周易》卜筮,即以所得之卦为小字,所以皇帝小字慧震,其余皇子也是这样。泰始二年,立为皇太子。三年,始下令太子改名昱。设置车乘象辖。六年,出东宫。又下令太子正月元朝贺,服衮冕九章衣。


奉逸元年四月己亥,太宗明皇帝去世。庚子,太子即皇帝位,大赦天下。尚书令塞塞、护军将军渣遄共辅朝政。乙巳,任命护军将军亟丞为右光禄大夫,抚军将军玄盛王为一一史己酉,特进、右光禄大夫刘遵孝改任左光禄大夫。


五月丁巳,任命吴兴太守张岱为益州刺史。戊辰,沿江戍兵有年老疾病的,都让他们返回。依照旧例佩带班剑入殿。


六月壬辰,下诏说:“兴王经制,实先民隐,方求广教,用礼义廉耻进行治理。我以孤单渺小之身,早早就登上了皇位,永言民政,未接听览,回顾这一切,无忘不脱衣而睡的辛劳。可以派遣大使分行四方,观采风谣,问百姓疾苦。下令有违背民众,法令不便于大家的,都向上奏报。如果守宰威恩可记,廉洁勤政显著,按照事情给以宣扬。如果狱讼有诬枉,职事多错误,懈于公务一心为私,害民利己的人,不要隐瞒。要广泛采纳地位低微的人的意见,广博征求呈献技艺的规则。巡省之道,务令精洽,深简行识,使得如同我能亲自看到一样。”又诏说:“睡梦中期望贤人,过去的制诰留传美名,物色求良,以前的书中称为盛事。我年龄很小,就继承了皇位,思虑仰述皇帝的谋略,勉力弘扬政道,广开言路重用人才,常想得到合适的人选。可以下令各地牧守,广泛加以搜采、其中有孝友闻名于族中,义让光耀于门庭的,或者匿名从事屠钓,隐身于耕牧,足以整治激励浮薄的社会风气,有益于淳化社会习俗的,衹要一个方面有所擅长的。都不要遗漏。虚轮以待伫帛备赏,等着听到好的推荐。”京城下雨,下诏赈济抚恤二县的贫民。乙巳日,尊皇后叫皇太后,立皇后江氏


秋七月戊辰,崇拜帝的牛母陈贵妃为皇太妃。


闰七月丁亥,撤除宋安郡还属广兴郡。己丑曰,分出南豫州的南汝阴郡归属西豫州,西豫州的庐江郡归属遂业。甲辰曰,以新任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荆州刺史蔡兴宗为中书监、光禄大夫,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沈攸之为镇西将军、坦蛆刺史,尘途业刺史型重为平西将军、旦幽刺史,新任太常建平王刘景素为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


八月戊午,新任中书监、左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蔡些噬去世。


冬十月辛卯,抚车将军塑逦囚有罪免除官职。辛末日,护军将军遣涩因母亲去世离职。


十一月己亥,新任平西将军、旦幽刺史塞区任尚书左仆射辛丑曰,护军将军猪遄回到原位任职。西茵国、直丽姻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


十二月,索虏进犯义阳。了巳曰,司州刺史王瞻击败了索虏。


元徽元年春正月戊寅初一,改年号,大赦天下。壬寅小诏说:“缓法昭恩,裁风茂典,明示法令免除民间疾苫,教化民众知道常理、我登上帝位,恭敬地治理天下,法令力求宽筒,思虑百姓给以恩惠。如今改元赦免,万品呈现新意,凡处以流刑斥逐的,都要宽容对待。自元年以前获罪流徙放逐的人,全部让他们返回原地”


二月乙亥,任命置毖王刘坚为难丛刺史。


三月丙申,任命抚军长史{邀为庐业刺史。婆王蝈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戊戌曰,任命前进卢太守刘灵遣为南豫州刺史。


夏五月辛卯,任命辅师将军奎塞旦为业刺史。丙申曰,回直王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


六月壬子,任命越业刺史陈伯绍为交州刺史。乙卯日,特进、左光禄大夫刘遵乡去世。尽隧发大水,己末日,派遣殿中将军赈济抚恤慰劳。丙寅曰,任命左军将军逼迭区为查丛刺史。


秋七月丁丑,散骑常侍顾长康、长水校尉何翌之表上所撰写的《谏林》,上起自虞舜,下到晋武帝,共十二卷。


八月辛亥,下诏说:“分方正俗,显于虞舜时的簿册,川谷异制,明于姬周时的文典。所以井遂有辨,间伍无杂,用能七教克宣,八政有序。虽然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制度,沿革变化也有不同的仪式,有的民怀迁俗,有的国尚兴徙,汉阳列燕、代之豪,关西盛齐、楚之族,都是通籍新邑,即居成旧。到晋朝委御,礼乐南移,中州百姓,肩驮背扛财货到了扬、越之地。圣武造运,道义深远,留长世之规章,申明土断制度而夷险相因,盈晦递袭,年岁饥馑衰败扩展,戎役懈怠懒散,离别家乡寄居新地,逐渐繁多积聚。宜式遵鸿规,以为永制,可以使习俗大变民众昌盛,反风定保。平胥山之险,澄瀚海之波,括《河圃》于全国各地,行车子于五方都会。”秘书丞王俭表上所撰写的《七志》三十卷。京城旱灾。甲寅日,下诏说:“近来天气失常,发生旱灾,有伤秋天的庄稼,致使民众疾苦。我以微末忧虑之身,不能宽弘政道,囚禁仍很繁多,枉滞仍在积累,晚上戒勉早晨怜悯,每恻于怀。尚书令可与执法以下,前往审问众狱,使冤讼得以洗清,困弊得以昭雪。把命令颁下州郡,都不要有所堵塞。”癸亥日,镇军将军、南徐州刺史建垩工型曼塞进号为镇北将军。庚午曰,陈留王萱筵去世。


九月壬午,下诏说:“国赋民税,都有常数,原先由于戎敌侵犯,务必充实军资,征课的尺度,不同于以前的标准。湘、江二州,粮运偏积,调役繁多,衹会徒然增加骚扰。因循权政,未有改革,民单力敝。岁月更加艰难。我内心怜悯感叹,白天黑夜担忧。可派遣使者到所,详细了解明察。其中输违旧令,役非公限的,都立即加以改正免除,把情况上报给我。”丁亥,立衡阳王刘嶷的儿子刘伯玉为南平王。


冬十月壬子,任命抚军司马王玄载为梁、南秦二州刺史。癸酉臼,分出南兖州的钟离、豫州的马头,又分秦郡、梁郡、历阳设置新昌郡,立徐州。


十一月丙子,任命散骑常侍垣闳为徐州刺史。丁丑曰,尚书令袁粲因为母亲去世离开职位。


十二月癸卯初一,有日食出现。乙巳曰,司空、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进位为太尉,尚书令袁粲返回仍担任原职,加号卫将军。癸亥曰,立前建安王世子刘伯融为始安县王。丙寅曰,河南王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


二年春正月庚子,任命右光禄大夫张永为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


二月己巳,加任护军将军荡渊为中军将军。


三月癸酉,任命左卫将军工宽为南豫州刺史。


夏四月癸亥,下诏说:“按功封爵,给予荣誉,条文虽然很多,但还有欠缺。岁往事留,理至拖延积压,在所参差,多违整饬。奖赏不公,心中愧疚。可皆依照旧的标准,都下注职。”五月壬午,太尉、江州刺史桂阳王刘休范起兵反叛。庚寅日,内外戒严。加任中领军刘励为镇军将军,加任右卫将军齐王为平南将军,作为前锋向南讨伐,屯驻在新亭。征北将军张永屯驻在白下,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戍守石头,卫将军袁粲、中军将军褚渊入卫殿省。壬辰日,贼军到达,攻打新亭垒,齐王拒击,大破贼军。越骑校尉张敬儿斩杀刘休范。贼党杜黑蠡、丁文豪分军奔向朱雀航,刘励抵抗贼军,军队溃败,力战身死。右军将军王道隆奔逃遇害。张永在白下溃败,沈怀明从石头奔散。甲午曰,抚军典签茅恬打开塞应接纳贼军,贼军进驻到中堂。羽林监陈基睦进击大破贼军。丙申曰,张敬儿等在宣阳置、庄严寺、少吏攻破贼军,平定束府城,活捉枭首群贼。朝廷赏赐封爵各有等级。丁酉日。下诏京邑二县掩埋所杀贼,并战亡的,免除徭役或赋税同于京城。这一天解严,大赦天下,文武官员赐爵位一等。戊戌曰,宽免江州欠债,其中有课非常调、役为民害的,一切都减免停止。下诏说:“方国赋多亏损,公储很少补给。近来治戎虽浅,而军费已多,库藏空虚用尽,难以持久宜矫革淫长,务必要节俭。其供奉服御,全都减撤,雕文靡丽,废而勿修。凡诸游费,皆要禁断,外可详为征发赋役的规章。”荆州刺史沈攸之、南徐州刺史建王王刘星塞、郢业刺史置毖王刘望、翅州刺史王僧卢、壅业刺史退垦世都率领军队增援京城。己亥曰,任命第七皇弟刘友为江州刺史。芭一葭国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


六月庚于,任命平南将军齐王为中领军、镇甲将军、亩直业刺史。癸卯日,置些王刘燮派遣军队攻克曼瑷,辽业平定。戊申日,任命进卢太守任屋圭为邀州刺史,右将军、直辽州刺史旦宽进号平西将军。壬戌曰,改辅师将军还称辅国将军。秋七月庚辰,立第七皇弟壁递为邵陵圣。辛巳日,任命抚军司马孟次阳为兖州刺史。乙酉日,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沈攸之进号为征西大将军,镇:匕将军、南徐州刺史建乎王刘景素进号为征北将军,并开府仪同三司。征虏将军、郢州刺史晋熙王刘燮进号为安西将军,前将军,湘州刺史王僧虔进号为平南将军。


八月辛酉,任命征虏行参军刘延祖为宁州刺史


九月壬辰,任命游击将军吕安国为兖州刺史。丁酉曰,任命尚书令、新任卫将军袁粲为中害监,即本号开府仪同三司,领司徒,加护军将军±翘为尚书令,抚军将军、握州刺史室盛王进号为车骑将军。


冬卜月庚中,以新任侍中王蕴为湘州刺史。甲子曰,任命游击将军陈显达为广州刺史。


十一月丙戌,皇上行加冠礼,大赦天下。赏赐百姓男子爵一级;为父继承人以及三老孝悌力田的爵二级;鳏寡孤独以及病重不能自理的,每人给谷五斛;年八十以上的,增加帛一匹。大聚宴饮五日;赏赐王公以下各有等级。


十二月癸亥,立第八皇弟刘跻为江夏王,第九皇弟刘赞为武陵王。


三年春正月辛巳,皇帝亲自到南郊、明堂祭祀。


三月丙寅,河南王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己巳日,任命车骑将军垂堑儿为壅州刺史。这一天,京城发大水,派遣尚书郎官长查验巡行赈救赐与。


闰三月戊戌,下诏说:“方民俗滋弊,国家未富,岁时屡遭灾害,编户不丰足。况且边境不安宁,徭费越来越多,每至夜晚仍怀着忧惧,日夜起居不断增加疚愧。思虑弘扬丰耗之制,而笃守约素之风,就能够积储财物拯救百姓,以广大治理的道路。太官珍膳,御府丽服,诸所供应,一律裁减撤去,可详细订立制度,务必要正大”


夏四月,派遣尚书郎到各州清查民户,穷老以及特别贫困的,免除课调;丁壮犹有产业的,随宜宽申;财富足以充限的,督促下令完成。丙戌曰,皂帝到中堂听审诉讼。


六月癸未,北国使者到。兼司徒直垦、尚书令碴渊都一再辞让。


秋匕月庚戌,任命娄塞为尚书令。壬戍曰,任命给事黄门侍郎刘怀珍为豫州刺史。


八月庚子,加任护军将军褚渊为中书监。


九月丙辰,征西大将军河南王吐谷浑拾夤进号为车骑大将军。


冬十月丙戌,高丽国派遣使者进献本地产物。


十二月乙丑,任命冠军将军姚道和为司州刺史。


四年春正月己亥,皇帝亲自耕籍田,大赦天下。赏赐力田者爵一级;贷给贫民粮种。壬子,任命矾、直塞二史王塞越为益业刺史。


二月壬戍,任命步兵校尉范柏年为梁、南秦二州刺史。丁卯曰,加金紫光禄大夫王琨为特进。


夏五月,任命宁朔将军武都王杨文度为北秦业刺史,乙末日,尚书右丞虞玩之上表陈述时事说:朝廷财富空虚流散,近三十年。江、荆各州,税调本来就少,自这以来,军队供应大多不足。其谷帛所入,折供文武百官。彊、查、司、俭四州,开口待哺,西北戎将,裸身求衣。转运到京城,实在是很少。朝廷所依靠的,衹有淮、海地区。民荒财单,不及昔日。而国家增加的费用,四倍于疽塞时期。二卫台坊人力,五不余一;都水材官离散,十不存二。备预都库,材竹都用尽;束西二均,砖瓦双双缺乏。下令给赐,全都依仗交市。尚书省舍,一天天倾颓,第宅府署,大多破败毁坏。看到来不及救援,知道顾不上处理。寻所入定调,用常不周,没有储备积蓄,直至空虚用完。积弊累耗,集中于今日。以前奉敕,课以扬、徐二州大家所拖欠的,入米谷共有六十万斛,钱五千余万,布绢五万匹,杂物在外,依靠这些互相救济供给,所以才得以变化。如今所悬转多,兴用渐广,深深担忧供应缺乏,军器跟不上,将士饥饿怨恨,百官得不到俸禄。署府要拒绝雕丽的器具,宫室要停止华美的装饰,国戚无以赡,勋臣无以给。如我所思虑的,不月则岁了。


经国远谋,这是我不敢言的,朝夕敬慎勤劳,心中永远不会懈怠。起伏震遽,事属冒间。伏愿陛下留须臾的鉴镜,垂永代的计谋,发不世的诏书,施必行的典制。那么万民都欢庆,高下同康泰。


皇帝优诏答覆他。庚戌曰,任命骁骑将军曹欣之为徐州刺史。


六月乙亥,加任镇军将军齐王为尚书左仆射。


秋七月戊子,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建平王刘景素占据京城反叛。己丑口,内外戒严。派遣骁骑将军任农去、冠军将军童坦北讨,镇军将军查王总统众军。特赦南徐州。垃丝刘挝、都乡侯刘伯邀踢死辛卯曰,豫州刺史段佛荣统率前锋马步众军。甲午日,军主、左军将军张保战败被杀。董回等到京城,与刘景素各军作战,连续攻破他们。乙末日,攻克京城,斩杀刘景塞,一同叛逆的都处死。这一天解除戒严丙申曰,大赦天下,封赏各有等级。免京邑二县元年以前拖欠的调。辛丑日,任命武陵王刘赞为南徐州刺史。


八月丁卯,立第十皇弟刘翩为南踢王,第十一皇弟里迈为面生逗,第二皇弟型檀为垃建王。庚午曰,任命给事黄门侍郎医{哒为直辽蛆刺史,乙酉,任命代理童、刺史刘善明


为壹、冀二州刺史。


九月丁亥,分出郢州的随郡归属司州。戊子曰,骁骑将军高道庆有罪,被赐死。己丑曰,车骑将军、握丛刺史塞盛王进号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安西将军、郢州刺史晋熙王刘燮进号为镇西将军。


冬十月辛酉,任命吏部尚书王僧虔为尚书右仆射。宕昌王梁弥机任安西将军、河、凉二州刺史。丙寅曰,中书监、护军将军褚渊因为母亲去世而离职。十一月庚戌,皇帝下诏褚渊仍担任原职。


五年春二月壬申,任命建宁太守柳和为宁州束史。


四月甲戌,豫州刺史阮佃夫、步兵校尉申伯宗、朱幼阴谋废除皇帝另立新帝,阮佃夫、朱幼下狱处死,申伯宗被杀戮。


五月己亥,任命左军将军沈景德为交州刺史,骁骑将军全景文为南豫州刺史。丙午曰,任命屯骑校尉孙昙璀为越史。


六月甲戌,诛杀司徒左长史沈勃、散骑常侍杜幼文、游击将军孙超之、长水校尉杜叔文,大赦天下。


七月戊子夜,皇帝在仁寿殿去世,当时年仅十五岁。己丑,皇太后下令说:卫将军、领军、中书监、八座:刘昱因为是嫡长于,继承先帝登上了皇位,希望他禀性和器识一天天光大,国家有了寄托。谁想到他穷凶极恶又昏乱,白小及长,善再细小而不遵从,恶再大也一定去做。前后教诲诱导,常加隐蔽,邪恶乖张难以改变,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弃冠毁冕,长袭戎衣,狎玩犬马,喜爱鹰隼,贱等人位列殿堂之中。纨绔子弟游玩于皇帝之侧。直至单骑远郊,独宿深野,手挥矛蜒,亲自斩杀,白刃为玩弄的器具,斩害是经常的事务。舍宫廷的卫士,委天毕星的仪式,趋步于市巷,酣歌于酒店,宵游忘返,宴寝营舍,夺人子女,掠人财物,史册所不书,往昔所未闻。沈勃是儒士,孙超是功臣,幼文兄弟,都有功勋,四人无罪,都被杀戮。飞镞鼓剑,孩稚都不能幸免,屠裂肝肠,以为戏谚,投骸江流,以为欢笑。又花费无度,库藏空竭,横赋关山河,专充别蓄,百姓嗷嗷待哺,无处能够谋生。我与他生身母亲每每以行事应遵守的规范和道理加以规劝,于是就谋以鸩毒。将骋以凶忿。沉忧于假藉时曰,思虑不能整天自过去的帝辛、帝履癸,到幽王、厉王,比之于此,未譬万分之一。民怨既深,神怒已积,七庙危险,四海丧失胆气废昏立明,前代有良好的典范,况乃灭义反道,为天人所抛弃,事端深于牧野,道理绝于坦直所以密令萧领军潜运明略,幽显协规,普天同泰。骠骑大将军安成王是太塞后裔,天生卓越超拔渊博明智,风采神态凝重深遥,道德品行在他的领地辉映。地隆亲茂,皂朝的气运很快归属,百姓系心,含生期望,、宜光奉祖宗,君临万国。依照旧典,以时奉行。未亡人追往伤怀,永言感绝。


太后又令说:“刘昱穷凶极暴,白取灭亡,虽说是罪有应得,但也不能没有;冻伤哀悼。抛弃如同百姓,有所不忍。可特迫封为苍梧郡王”安葬于丹阳秣陵县郊坛西边。


起初刘垦在束宫,年五六岁时,开始书写学习,而惰于学业喜好游戏,主帅不能禁止。茸欢爬漆帐竿,离地一丈余,如此者半食久,才下来年渐长,喜怒失常,左右的人有不合旨意的,常动手扑打。光着脚蹲坐不讲礼节,以此为常。主帅告白左塞,左塞常敕令刘昱的生母,严加捶打训斥。到继承皇位,内畏太后,外惧怕各大臣,未能得以肆志。自从行冠礼,变态转兴,内外渐渐不能制止。三年秋冬时,便好出游行,太妃每乘青篾车,随从加以约束监督。刘昱愈加放肆,太妃不再能禁止。独自带领亲近,抛弃部下,或十里、二十里,或入巾里,或往营署,天黑才回。四年春夏,此行越来越多。自从攻克京城,意志转骄,于是没有一天不外出的。与左右随从解僧智、张五儿常相驱驰,夜出,开承明胆,夕去晨返,晨出暮归跟随的人都拿着锤矛,行人男女,以及犬马牛驴,无一能躲免。民间扰惧,昼不敢开门,道路上行人绝迹。常常穿着小裤褶,外不再加衣冠。有违背旨意的,常加以虐刑。有白色棍棒数十根,各有名称,针椎凿锯之徒,不离左右。曾用铁椎椎人***。左右的人看丫有皱眉头的,刘昱大怒,命令这个人露出肩胛站立,用矛刺穿肩胛。在耀灵殿上养驴数十头,自己所乘坐的马,养在御床旁起先民间有传言,说左塞不能生育,陈太妃原本是李道儿妾,这是道路之言,或说他是李道儿的儿子。刘旦每出入去来,常常自称刘统,或者自号李将军。与右卫翼辇营女子私通,每从之游,拿着数千钱,以供酒肉的费用。阮佃夫的心腹张羊为阮旦去委托信赖。阮佃夫失败,叛逃,后被捕获,刘旦亲自到承明门用车把他辗轧死。杜延载、沈勃、杜幼文、逐超,都亲自拿着矛锤,把他们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在玄武湖北抓住杜幼文的哥哥杜叔文,圣坦驰马执捎,亲自把他刺死。制露车一辆,上有篷盖,乘着这车出入,跟随的不过数十人。卫队追着出去常常赶不上;又担心惹祸,也不敢追寻,衹有整顿队伍,在一边远远瞻望。凡各种鄙事,过目就能做,锻炼金银,裁衣做帽,没有不精妙绝伦的。未曾吹篪,拿起管就成调。天性好杀,以此为乐,一无事,就惨惨不快活。内外百司,人人不自保,殿省忧愁惶恐,从晚卜一直担心到天明。


齐王顺从天人之心,暗自图谋废立之事,与直合将军王敬则合谋这件事。七月七日,刘昱乘坐露车,随从二百余人,没有仪仗和卫队,前往青园尼寺,后又到新安寺和昙度道人一起饮酒。酒醉,曰暮时扶还到仁寿殿束阿毡幄中睡觉。当时刘昱出入无常,宫内诸阁,夜晚都不关闭。且群下畏相逢值,无敢出者。宿卫都逃避,内外无人禁严整摄。王敬则先联结刘昱的左右随从杨玉夫、杨万年、吕欣之、汤成之、陈奉伯、张石留、罗僧智、钟千载、严道福、雷道赐、戴昭祖、许启、戚元宝、盛道泰、钟千秋、王天宝、公亡延孙、俞毖、钱道宝、屋垫之、速直直、呈璩之、刘印鲁、唐天宝、俞孙等二十五人,合谋共取刘昱。当晚,王敬则出外,杨玉夫见刘昱醉熟无知觉,就和杨万年一同进入毡幄内,用刘昱的防身刀把他斩杀。陈奉伯提着刘昱的脑袋,依常行法,称敕令开承明门外出,把刘昱的脑袋交给王敬则,驰至领军府,把脑袋呈交给齐王。齐王全身戎服,率领左右数十人,称行还,开承明置进入。型旦以前每次开门,守门的人震慑不敢看,这时也没有怀疑。齐王进入后,到天明,就奉太后命令迎接安成王到来。


史臣曰:丧国亡家之主,虽适末同途,但事情开始还是各有区别的。前废帝单游亵幸,都是龙驾帝饰,左右侍者传声以清道路;苍梧王则是藏玺怀绂,微服而出忘记返回,危冠短服,单骑孤征。至于身死国祚倾覆,道理如一。姬周、有夏的兴盛,质文异尚,亡国之道,或许也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