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未了之局

作者:卧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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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型:武侠·玄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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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9-10-06 2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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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字节:32742字


灵隐寺座落在灵隐山下,它不仅是杭州最大的古刹,而且系名闻遐尔的禅院。建筑宏伟,结构雄浑……


溯自东晋咸和年间有一个印度僧人,名曰“慧理”,他负笈东来华夏传道修行,鉴于西湖明媚、赤阴钟毓,遂在该处落脚,四方托钵募化,建造了这座名刹。


千余年来,由于历朝兴衰荣辱该寺几次遭受兵焚毁摧据考据它全盛时期有九楼十八阁,共分七十三座殿堂僧侣多达三千余人!


大雄宝殿君临天下,它重檐三叠具高度几及十四丈之谱。二旁左右经塔犹如守门神将,四周则分布着、围绕着千佛阁、轮藏阁、联灯阁、觉卓阁、大树堂、尚鉴堂、紫竹林、万竹林……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惟闻钟声音。


这首五律乃是唐朝进士常建游常熟县破山寺见最生情所写。


倒也没有什么,因为后面一首完全不同,是以特别表明一下。


钟声杂笙歌,下方城郭近;遥天浸白波古木蔼青丛


路自中峰上,盘回山薛萝;到江吴地近,隔岸越山多。


这一首诗的作者非但是个绍兴和尚他法名很怪,叫释处默。


“释”就是和尚,“处默”大概是不喜欢讲话的意思吧?


他也是唐朝时候的人,因为写的正是杭州地方山上的钟声夹杂着城内的笙歌;蔼蔼的青丛古木,也遥对着钱塘江门的波波浪涛。


还有,还有江的一边江苏省就是昔日吴城另一边则是越国的领土了。


释处默所写的地点是圣果寺。但圣果寺距灵隐寺并不太远,因此也可以说是完全洋!


这也是景根本没有什么。所不同的乃是此处为配合上面一首五律古诗的韵意,故将其中语句给倒装了好几句。


七月十六日辰牌时分灵隐寺内的轮藏闹中有数百僧侣他们盘着双膝席地上在蒲团之上,正在聆听一个螺发、环眼、国脸、阔嘴的行者说法。


麦小云兄弟举步迈了进去也坐在后面倾听起来了。


和尚们个个法相凛然轮藏阁满阁气氛肃穆。


佛教,乃引自天竺佛国,全盛于隋唐年间历来资深的上人、法师,据中又加以创新加以增删遂分为“大乘”与“小乘”。


大乘探讨哲理小乘究研论修。


大乘分为


“法相宗”又名唯识宗或瑜珈宗宗师为玄奘师。“天台宗”


乃系“智颛”创立于天台。“华严宗”宗主杜顺,二祖智俨,发扬于终南。


“禅宗”宗主乃是“菩提达摩”二祖慧可,后又化成南北两派,南派上“渐悟”渐悟必须积修,经年累月逐渐成佛。北派主“顿悟”,顿悟即是立地成佛不必参禅,不必修学更不须要净土:净土乃修参之所只要一旦福至心灵,一悟即成。小乘分“俱舍宗”、“以实宗”其他散宗尚有“三论”、“密宗”、“律宗”、“净土宗”等等他们皆是各自为政,自立门户但也合而为一!


“苍一粟,宇宙混沌大地遂分,万物乃生。”


“初生万物本乃一体。是以万物皆备于我。人若能破除我与非我之境界,则谓们‘仅情’,亦曰‘彻悟’。”


阿修罗百舍,操着生硬的中原之音、华夏之语侃侃的畅谈着。


他,国籍印度,却能通中华数种方言说起来也真是难能可贵,这乃是持之以恒、经常跋涉在二国市川之间,散播教义广弘佛法,又时与边陲居民练研,切磋,始臻此境。


“凡物必先有理,后方有气。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气也者,形而下之器也生物之具也。物既生聚,必秉此理而有性,必秉此理而有形。”


阿修罗百舍,也是盘膝坐在蒲团之上,们他的蒲团宽大,他的讲台高耸,黝黑的脸上一片湛然,几有忘我之境!


麦小云兄弟,他们也算是半个和尚,二十年的教养与熏陶全在青灯古佛之间所进行,心中深植禅根是以阿修罗百舍语言中暗具之玄机他们都能一一听得入耳,领悟于心。


“形是气之凝聚,性由理所诞生。气分阴阳:阴气静,沉而下降;阳气功,浮而上升。气聚则物成气散则物毁;气清者为圣气浊行为愚。”


轮藏阁中鸦雀无声,寂静异常,人人皆是泥塑木雕、金铸石凿只有满楼的熏风和那摇曳的树影。


“当、当、当……”三响动听悦耳的钟声,悠悠的由钟楼传了过来回荡四壁波波层层,犹饿龙吟。


麦小云抬头望望窗外太阳离正中尚差一截该是巳末午起的时刻,也就是述法的、听道的人停课休息准备午膳的时候俾便有充裕的时间,让传教行者下午在大雄宝殿向广大群众,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们主持孟兰盆会的延续。


和尚们像浪潮一般的站了起来人人单掌凭胸千千低眉垂目,鱼贯的走了出来。


一个、两个八个、十个。麦小云兄弟站立门旁二人四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每个经过身旁的和尚瞧瞧他们的面貌、神色


……


果然,有一个清癯的中年和尚见了麦小云兄弟突然怔了一怔。抬头举目,复看他们颈项上所挂的银锁片和翠玉佛之后,脸色倏变,脚步滞顿。但是二眼一睁又垂脚步滞顿未停,口中低沉的宣出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然后轻轻的说:“我佛见怜……”继续走了出去而心头已经是漪涟圈圈了。


麦小云兄弟灵有感应,不由也双双怔了一怔,二人四目交接,心意随之相互贯通。他们觉得这个和尚亲切熟稔有似曾相识之感立即就跟在后面走了。


灵隐寺的规模恢宏,膳堂一连四间,每间里面四张长桌分成二排足能容纳千百僧众!


和尚们略一漱洗,默默的用过了斋饭又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麦小云兄弟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是随意的扒了几口,全神贯注着那位和尚,见他一动,也就擦擦嘴巴,亦步亦趋的跟了出来。


到了一间静室门口,和尚正拟推门而入,兄弟二人急忙赶上几步,麦小云开口说话了:“大师,能容弟子二人入室一谈吗?”


中年和尚似乎早有所觉,连头都未回只是静静的站了一会,然后口中默吟出声了:“阿弥陀佛要来的还是来了,好吧,你们就进来吧!”


禅房中,除了地上有几个蒲团、壁上有一幅山水、对联之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中年和尚走到里面尽头,在正中的一个双层蒲团上坐了下来,低眉垂目,双手合十,一副打坐的模样。


麦无名走在末后。进入之后随即轻轻掩上了房门。麦小云则从墙壁旁边拿起了两个蒲团分别摆在下方,兄弟二人未敢惊扰对方只有无可奈何地也盘膝坐了下来。


谁都没有出声,谁都没有动作,只有心在跳只有气在喘三人就这样相对的坐着,坐着……


大约有盏热茶的时间过去了。中年和尚虽然形态依旧但是他眼睛微微一睁,金口终于开启了:“小旋主不在寺内参观、殿中拜佛,来找老衲有何事故?”


麦小云一阵心跳、一阵嗫嚅他实在不知要怎样启齿从何说起?


“不知……不知大师宝刹何处……”


中年和尚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淡淡地说:“老衲寄迹五台忝掌‘万隆’经堂。”


五台山乃是名山大岳,佛教著名胜地之一。万隆寺座落在五台山南方中腰,建筑宏什,清幽绝尘修行僧侣也有数百人之谱属于名寺大刹。


“大师法号?”


“老衲悟非。”悟非大师渐渐阖上了眼睛,他根本未敢多看麦小云兄弟一眼,以免心魔窜动口中又重复吟起了佛号。


麦小云鼓上来的勇气又衰退了下去,他不由转头望望坐在一旁的麦无名而麦无名也正怔怔的在看着他他顿时使出了做兄长的威严,眉毛一扬,眼睛一瞪麦无名才委委屈屈、无可奈何的低着声调说;“大师俗家籍居何处?”


这句话震动了悟非大师的心扉,他尘念立生,浊浪翻滚怎么压也压不下去了,久久叹出了一口气说:“莺飞草长。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


震动的心扉也会彼此互传,麦无名不禁也跟着怔忡起来了。待微一平静,他又怯怯然地说:“那大师俗家之姓?”


悟非大师所吟佛号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他充耳不闻,当作没有听见麦无名的说话,竟然来个相应不理!


“可是姓麦?”麦小云立即叮上了一句,眼中射出了希冀的光芒。


这句话并不太响但灌入悟非大师的耳中犹如钢钉,击在悟非大师的心头宛若巨锤他经过一阵调息。仍旧按捺着颤抖的心神强自镇定说:“我佛慈悲,老衲久离尘世,俗家之姓氏早已经不复记忆了。”


麦小云已有所觉他站了起来从颈项上取下了那块轻易不稍离身的银锁片用双手恭恭敬敬的捧了过去口中有意说:“弟子


麦小云这块银锁片乃是在山生之前家父刻意、审慎所购置之物,请大师过目……”


悟非大师庄重的面容不由变了颜色轻吟的佛号也略一阻滞他还是竭力的坚忍着、克制着。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敢看,又何用再看?人影、姓名以及那块东西一直都在他心头明灭着、闪烁着、萦绕着,


二十年如一日!明明知道这对佛陀不敬,这叫自己有罪,可是始终是忘不了呵!悟非大师的心头天人不住的交战了。


麦无名跟上了他也以双手呈上翠玉佛说:“这尊翠玉佛原本一对,乃是双亲当年订情之物它能降福避邪父母二人各佩其一,家母疼儿,遂将它传给了弟子,这尚在其次;最最珍贵的乃


是这尊翠玉佛上洒满了粒粒珍珠、斑斑血泪……和……和那无数的企盼与祝福……”他已经呜咽出声、语不成句的说:“可怜……可怜她老人家望眼欲穿、经年累月的傍门倚闾……”


麦无名再也没法说下去了星目中已经是濡湿一片,麦小云并无二样。他唏嘘出声,他泪披颊面……


浪涛汹涌,激石拍岸。它冲破了堤防。它崩溃了意志悟非大师静止二十年的心湖再座掀起波澜他霍然睁开蒙着浓雾的眼睛劈手夺过了麦小云兄弟二人托在掌心上的银锁片和翠玉佛凝视着、抚摸着,心中深思,口中轻念:“孽障呀!孽障,你你枉


费了我麦文岳二十年的清修与苦参……”


人毕竟是人,骨肉亲情,人间伦常天底下有谁能免?就算是冷而冰霜,或者铁石心肠也不能,除非他是白痴失去了记忆、知觉。


麦小云兄弟是四目交接他们动作一致双双跪了下去。


悟非大师努力的镇定了一下,然后说:“你们起来,你们起来……”


兄弟二人再次回坐在蒲团之上。暗暗抹掉了脸上的泪痕。


悟非大师叹息一声说:“你们母亲可好?”


麦小云抬头看他父亲一眼虚心的说:“母亲玉体康泰只是渴望着父亲的归去。”


好不容易啊!他们兄弟历尽了千辛万苦。今日终于找到了父亲而当年的麦文岳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悟非大师脸色黯然,他又叹气了说:“珠娘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母子唉!”他停歇了一下又说:“你们母子现居何处?”


“普陀。”


悟非大师顿感不安,他急急地说:“你母亲也皈依了佛陀?”


“她老人家只是住佛堂小清修、祈祷;祈祷父亲平安康泰,祈祷父亲能早日归去。”


“归去,归去,五台才是我的归所……”悟非大师口中虽是这么说,但明珠已经蒙上了尘白玉也遭盖上了灰。


麦小云又低下语气进言了:“普陀尽多宏院名刹,父亲何不就此移驻皆陀?”


“为父剃渡在五台身亦在五台焉可妄言转驻?”


“那……”麦无名心头忧郁他戚戚然接口说:“那父亲总应该趁这次东来机会。同该儿回去一趟住上几日探探母亲。”


“事出突然,为父行程中没有这个打算没有这个安排。”悟非大师面色不霁、声音不震的说:“且待下次吧!下次行脚天下,


当向普陀一行。”


麦无名喀喀的说:“父亲准备何时行脚?”


悟非大师迟顿了下:“且待此地事了,为父当会尽快的筹备安排。”他心中忽然一动,转了话题说:“你是小云?”


麦小云说:“孩儿小云。”


悟非大师依旧看着麦无名说:“那你呢?”


麦无名嗫嚅的说:“孩儿……孩儿没有名字,暂叫无名。”


悟非大师智睿,他初见麦小云兄弟的时候,心中即已了然二人必是孪生兄弟。“小云”是他在二十年前早经起就了的名字,至于无名他当时从未想到呢?


“珠娘糊涂!你母亲怎么没有给你取个名字。”


麦无名迅即的瞟了麦小云一眼,心中似乎有些不平,因此,他讪讪地说:“孩儿本来是叫麦小云的。”


哈!现眼报,悟非大师刚刚才数说“珠娘糊涂”,几曾何时?这句话怕还没凉呢,一下子就换成他自己糊涂了。他问:“此话怎讲?”


麦小云赶紧抢先把遭遇又叙述了一遍。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可能还有一次,那最后的一次他也必须把他找到了母亲、父亲的经过禀告他的恩师。


悟非大师一阵震动、一阵感慨:“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苍天见怜,真是菩萨保佑,我佛保佑……”有愧疚、有亏欠、有难过,心中也有着庆幸的感觉。他不禁由衷的谢天、谢地和谢起神明来了。


这就叫做信仰,是心灵的寄托,也是心灵的慰藉!


“枯竹上人依旧住在……”


“河北云蒙。”


“为父嗣后当往云蒙一行,聊表他对你教养之谢意。”


静室地区虽然寂静异常,但如今却是他们父子感情最最脆弱的时候,因此,外面似乎有人带出了些不太寻常的响动,而里面三人仍都懵然无觉!不过,就算听见了,发觉了,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是客,客总不能干涉寺内僧众或者其他客人以及信徒们走动通行呀!


悟非大师平息了一会,还是面向着他的小儿子,这并不是他对二人有所偏心,乃是也想了解一下麦无名生活的过程!


“那你呢?可曾拜师学艺?”


“孩儿较大哥幸运,二十年来长依母亲身边,并由弧本大师调教成人。”


悟非大师眼中精光一闪,口中默念连连的说:“孤木大师?对呀!孤木大师,我怎么会没想到?”


“我们母子生活也全由恩师及师兄所维持、供给。”


“一波和尚?”


“是的。”


“这是祖上积德?还是播因收果?真是始料未及,阿弥陀佛。”悟非大师唏嘘、感慨地自语了一会又说:“你叫‘无名’?”


麦无名迟疑一下说:“是的,孩儿没有名字,请父亲做主……”


麦小云听了心中感到不安,他立即接过口说:“二弟还是仍叫‘小云’好了,孩儿就请……”


“不!”悟非大师郑重地说:“小云应该是你的名字,至于你二弟嘛,待为父另取一个吧!”


麦小云舒畅了、释怀了,他说:“谢谢父亲!”


悟非大师沉吟了一会,他在思维、推考,口中不期然的又自言自浯起来了:“唔一无名,无时或忘,求铭在怀,这真是上天安排,好,妙!”他的声音忽然人了起来,他的头也抬起来说:“你就叫无铭好了,‘无’字不变,金铭的‘铭’字!”


悟非大师的脸上开始有了光彩,嘴上现了笑容。


“多谢父亲赐名。”麦无铭也是喜在心头。


“咚、咚、咚……”暮鼓响下,麦小云举目朝窗外望了一望,酉牌时分了。


“晚膳的时间到了。我们出去用些斋饭!”


“是。”麦小云兄弟站了起来,悟非大师也起来了,他随手将银锁片和翠玉佛分别交还给他的儿子,父子三人就施施的出去了。


饭后,悟非大师尚有晚课待参,他们遂订了第二天再见之期,麦小云兄弟也就出寺而去,因为,他们住在杭州城内的客栈中。


轻快的步伐,愉悦的心情,看看彩霞,彩霞绚丽;听听归鸟,归鸟聒噪;再望望炊烟,炊烟却成了一片。因为,城内的人家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第二天一早,卯牌已尽,辰时初起。麦小云兄弟喜孜孜、兴冲冲的又迈进了灵隐寺,又行到了那间静室的门口。


禅房地区果然幽静,它哪里像天井中乱糟糟?它哪早像大殿上闹哄哄?此地是悄无声息,一片宁静!


麦无铭今日走在前头,他举起了手,曲着食指在门板上“笃笃”的扣了二声,禅房里却不闻不问,一无反应。


“哔剥”的声再度响起,还是相应不理,犹如石沉大海。麦无铭回头看看麦小云说:“莫非父亲出去了?”


“也许。”


“那我们怎么办?在这里等?”


“唔”麦小云略一沉吟说:“何不到禅房里面去等。”


“好。”麦无铭遂推开房门进去。


果然,悟非大师不在禅房之内,他正在伸手向墙壁下方拿取蒲团准备歇息时候,一眼映见正中悟非大师所坐的蒲团上面有一张书着黑字的白纸。


起先,他怔了怔,继之,速即的、迅捷的掠了过去,一把将它抓起来展阅了。上面写的简单明了:


麦小云:


欲找悟非大师,带着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于今夜二更来岳王墓前。咱们人、物二文,过时不候。


洪振杰


麦小云发觉情况不对,急迫地说:“二弟,怎么啦?莫非是父亲所留?”


麦无铭无言摇摇头,就随手将字条递了过去,愠怒之色已经泛上他的玉脸!


麦小云略一浏览,也不由咬起了钢牙。


“大哥,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麦小云凝重地说:“到时候即去赴约。”


“东西呢?”麦无铭说:“他们要的是东西。”


“何用东西?”麦小云说:“而东西也不在我们身上。”


“那不先找找?”


麦小云也摇起了头说:“徒劳无功,就算对方将人藏在就近之处,我们也是无从找到。”


“岳王墓前草离离,秋日荒凉石兽危……”立秋已过,岳王墓四周的野草果真离离,但是,白露未至,秋分没到,野草仍然蓬勃得很,一点也感觉不出荒凉的味道。


二更天的月亮已经高挂中天了,今天是十七,“望日”刚过,十七的月亮就像铜镜、就像玉盘,它又大又亮,微光洒落在大地每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岳王墓前跪着两个人,岳王墓上也站着二个人,那


跪着的两个,乃是白铁所铸的秦桧夫妇,至于上面站着的三个人


嘛!正是“七海飞鹰”和他万坛中的二位护法。


二更初停,麦小云兄弟也已经飘然来临了。


洪振杰首先招呼说:”麦小云你们真是信人,时间果然一刻也不差呢!”


怎么会差?这个时间,他们巴不得眨眼即到;这个地方,他们也巴不得能早些过来已经整整的焦等一天了呢!


今日不同往昔,亲情所系,麦小云哪有心思和他说笑、和他哮菇?他沉住气说;“悟非大师呢?”


“玉如意和武功秘籍呢?”


老江湖、老油条洪振杰不见兔子怎会撒鹰?他连口风也不稍透露一点呢!


“玉如意和武功秘藉我没有带来。”


麦小云不会使奸猾他还是实话实说:“洪坛主,我记得曾经时你说过,武功秘藉和玉如意早已送回峙南去了。”


“不错,你的确不止一次说过这句话,但是,谁能证明那是真的?难保不是你在虚言搪塞。”


麦小云气结了,人家不信,而他果真又提不出证据来,只有无可奈何地说:“那你要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你既然不拿东西出来,那我们也就无人可交,再见!”洪振杰和两个护法纵身跃下了石墓。麦无铭身形动,早已经先步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洪振杰脸色一变,他顿时沉声说:“麦小云你难道不想再见到悟非大师了?”


他虽也知道对方二人之中有一个叫麦无铭,但却分不出哪一个是、哪一个不是,以故仍然称为麦小云。


麦无铭玉脸上满布肃霜地说:“洪振杰,你欲得玉如意和武功秘籍,似可以找我们兄弟下手,又何必要殃及无辜?”


“无辜?”侯四津冷冷地哂了一声说:“嘿!怎么说无辜?难道悟非和尚不是你们二人的尊亲?”


麦无铭听了心头不禁震动了一下。立即脱口的说:“你怎会知道?”


“我怎会不知?哈!这乃是我硬晒了半天太阳的代价呀!”


侯四津似笑非笑地说:“昨日午间,禅房之上,老夫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好,找本来正在找你。”麦无铭倒反而平下了心情,说:“既然这样,那你今夜更是别想走了!”


“你以为我们果真怕你呀!”侯四津似有所恃地说:“在真章未见之下,那只鹿究竟死在谁的手中,还不知分晓哩!”


“你就出手吧!”


“得罪了。”


侯四津二分客气、八分虚假地说:“老孙,上!我们再来同他们战个三百回合。”


孙立加和侯四津在万里船帮中的职位相同,奈何他口才不善,


为人耿直平时听惯了侯四津的指使,是以对方一说,他就动了,三个人就这样战在一起了。


洪振杰曾经与麦小云动过二次手,只不知是哪个?说不定二人各有其一。他心中思量了,自衡了,本身的功力或许不是对方任何人的敌手,假如并三人之力,对付个应该不成问题。两个嘛!却是没有把握。他就是不愿意打那没有把握的仗,以故在赶列诸暨的时候,一听说两个麦小云又会合在一道,顿时隐而不出。但是,今天的情形特殊,因为有人质扣在自己的手中,是以敢鼓勇挺身,约见对方二人!


并且,洪振杰又使上了诈欺,留下了后步,致对方的字条上写着到时候人、物二交,结果呢?他却将悟非大师禁在另一个秘密的地方。一旦翡翠玉如意和武功秘籍到了手,再把藏人的地方告诉对方也还不迟。


不止如此,洪振杰还有第三项计划哩!那就是他摸熟了麦小云的个性,了解了麦小云的习惯,对方每次同敌方交手,都是适可而止,不为己甚,从不赶尽杀绝,有这许多因素和保障,他当然不再畏缩了、不再恐慌。


但是,洪振杰千算万算,事情却偏偏会有一万零一个,谁知对方此次为了严亲?谁知对方现今身份不同,又谁知自己的恶贯亦将满盈,加上这一次,满了。


麦小云淡淡地说:“洪坛主,你也可以出招了。”


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洪振杰心头忽然一寒一怯,警兆迭生,莫非冥冥中已经有了感应?他恻侧地说:“你真不顾悟非大师的生死么?”


“刚巧相反。”麦小云说:“因为我心系悟非大师的安危,是以今夜决定要把你们全部留在这里。”


“就算你有能力留下我们,也未必能保我们会将悟非人师处身之地告诉你。”


“那要等试过以后才会知道。”


“好,那不妨试试。”洪振杰见情势已非一个善了之局,他下手了,跑头微探,右掌倏然朝对方前胸拍了出去,使人骤急无防,而措手不及。


这一掌诡而速、威而猛,倘若真的叫他拍中,那对方的皮肉或许看不出什么来,但其内脏则必然会因受到震撼而损伤,阴、险、狠、绝,兼而有之。


麦小云虽然胸有成竹、不以为意但是他既不能躲闪又不能横移。躲闪将会引出对方更见凌厉的第二招,也就是所谓失去了先机;横移嘛,那必须把下山的路让了出来,洪振杰即可轻易的逸出现场而远去。或说尚有侯四津和孙立加二人在此,但是,事情就怕万一,万他们二人不知道悟非大师的锢禁处所,岂不是要追悔其及?


假如麦小云挥手相接,正若对方刚才所料,已经是时不我与,并且,在匆忙之中,在仓促之间也发不出劲力综合着以上种种原因。他只有飘然后退了。


麦小云乍退急进,身形半弧的一个回旋,右手就斜斜递了出去。礼尚往来针锋相对,也同样回敬了掌。


供振杰鞭苔天下,功力精深,而他又号“七海飞鹰”,是以在轻功上的造诣颇见洗炼炉火。霎时之间,一边兔起鹘落,一边猴揉鳞潜……


二百回台,嘿!麦无铭心急父难,胸蕴薄怒,他哪里肯容对方战上三百回合?一下子就踏出“须弥步”、施出了“菩提掌”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十个回合,倏见他纵身而起,一掌即已经拍上了那既油且滑的“金丝猴”左肩之上!


侯四津顿时暴退几步,一只手本能的抚扶着受创的肩膀,他变颜易色、眦眶裂齿疼痛的几乎要掉下眼泪!


孙立加也巳经停手不打了,局促的、无措的、怔怔的望着麦无铭不知所以。


麦小云也毫不稍慢他非但提足了神功尚且还运起了惮门至圣的“磐石神掌”来步步为营稳札稳打,以防这支兀鹰会冲天而去


石神掌惊天地、泣魁神麦小云这一亮出任他洪振杰一帮之主任他洪振杰艺冠宇内,照样的,他肩头上也中了一掌!


“说吧!”麦小云十分平静地说:“悟非大师身在何处?”


洪振杰强自地说:“无可奉告。”


那头麦无铭也开始逼问了,他口气不善地说:“侯四津,你给我说!”


候四津的眸子“骨碌碌”阵闪烁他正拟有所表示的时候,这边洪振杰就提出声音意阻了:“候护法一”


侯四津一听就想到了帮规,他不由禁了声不由低下了头,只有学学金人三缄口了。


麦小云顿时踏出了一步沉下脸色说:“洪振杰你真的不说吗?”


“怎么?你想逼供?还是要杀‘鹰’敬‘猴’?”洪振杰的心又有些忐忑但他的口气仍然不见松软。


“那也说不定,你可听说过迫虎伤人的句子?”


洪振杰略一思虑,既定的心意还是迄个动摇,一脸悍然地说:“要我说可以,也很简单,你要将玉如意和武功秘藉给交出来”


麦小云吐出了一口气,他无计可施,只有把句子给颠倒过来。杀“猴”敬“鹰”了。真的杀吗?当然不是,那不过做做样势、吓唬吓唬罢了!


这原本是他们兄弟的目的、职责,正苦拘逮不到侯四津归位了案呢!不意对方竞会跟着来了杭州,反叫他们省跑一道宁坡府。


“二弟下手拿下!”


“好!”麦无铭焉能听不懂、看不适他大哥的心意?立时双掌连挥的“噼啪”响起侯四津的痛楚消失了,但换上来的乃是微徽的酸麻。


侯四津不由大惊失色,因为他二臂已经使不上力,这乃是废去功力的症状,其实并非如此,不过穴道受到了特殊手法的禁掣而已。


麦小云再次盯着洪振杰说:“你究竟说也不”


洪振杰脸上也经过一阵刚变,但是,他还是咬紧牙关说:“不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站在一旁不知如何的孙立加却毅然开了口,他说:“悟非大师被囚在飞来峰上。”


万里船帮的帮规灭绝人性,它惨厉毒辣、阴狠万分,孙立加也看之不惯,寒在心中。但是,他口齿苯拙生性刚烈,就这样为人所利用所支使。


如今,他决心退出万里船帮脱离万里般帮。江南虽好叫人留恋;北国也别有番风味哩!他常怀念着生长的地方:那皑皑白雪那牧草干里牛羊、骏马还有那亲切、温暖的民情乡音!


“我带你们去。”


“好,有劳了。”


“孙立加!”洪振杰声色俱厉地说:“你要叛帮?”


孙立加一股正气的说:“从现在起俺孙立加和万里船帮断绝一切关系!”


“没有这么简单。”洪振杰冷哼了一声,然后狠声地说:“孙立加,你断绝不了的。本坛就算跋涉千山万水也必将追你回来处以帮规!”


就是这段话,他的阳寿立即终了。麦小云也双掌齐下,依佯葫芦的封了洪振杰在左右二肩的穴道,和麦无铭共同随着孙立加走了。


二个人一失去身形,另一个角落里却连续的又闪出几条人影


来这些人乃是杭州城隍庙中的人,喔!是鬼使、是阴差,乃麦小云兄弟在午间照会下去的。


飞来峰!飞来峰就在灵隐寺的正对面。


麦小云二人驰到飞来峰的山脚下,就听见半山腰有人在吆喝、有人在打斗,夜阑更深,是以那声音传得十分的遥远、清晰。


孙立加领先掠到了“龙泓”洞穴的前面,果然,六个人分成二对在相互撕杀着、搏斗着……


这六个人之中孙立加只认识三个。当然是己方万里船帮那二个人了。麦小云认识两个,这两个也是万里船帮中的人,而麦无铭竞然会认识四个,二二得四两边都有二人!


万里船帮的那三个乃是该帮宁杭总舵中的外堂堂主丁元龙、刑堂堂主管乃斌和杭州地区分舵主奚圣川。


另边的二个人却是兰溪长远镖局的局主庐长远、镖师祝政强以及杭州连带分局联络处的主持人尹启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不说大概也都知道那是奚圣川的丑事败露了以后,他在兰溪地面立不住足,遂投入万里船帮。以他的武功、凭他的心智,补得了一个杭州分舵舵主的职位。


藉着万里船帮的势力,奚圣川公报私仇,专门的挑拨长远镖局的麻烦,经常的破坏长远镖局的买卖,因此,庐长远藉这次中原护送香客之便,就来到杭州找上了奚圣川。而奚圣川城府深沉他一心电想除去庐长远,是以两个人对上了面之后,就约定在夜里作一了断。


奚圣川不去岳王墓,岳王某那边虽有万坛之主和二大护法在,但也有两个麦小云在呢!因此他引庐长远三人来到飞来峰俾便合同白立帆他们之力一举把对方长留在峰上洞壑准知人算不如天算,结果,结果……


“住手!”孙立加大声喝叱着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六个人闻声跳了开去,双方全都静待着事情的发展。


“这……这……”奚圣川一见到孙立加,就期期艾艾地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乃是他本身的私事、自己的私仇。


“麦少伙是你呀!”庐长远一眼看到麦无铭就欣然地叫了起来,但发现旁边尚有一个的时候顿时怔了一怔他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然后改口的说:“是你们二位。”


他吃的保镖饭,是专跑码头的人物,当然知道宇内有两个麦小云,并且其中一个还相处过一段日子对自己有着天大的恩惠。今夜更是有幸,两个全都见着了。但却分不出究竟哪一位?真是汗颜,真是羞人!


“噢!庐局主,你们好。”麦无铭强自挤出一丝笑容,他也看出了祝政强,因此不说“你”而说“你们,这是礼貌由于心头沉重,是以就没有多加寒喧下去。


那边丁元龙和管乃斌二人朝孙立加躬下了身子,双双异口同声的说:“属下参见护法。”


“唔”孙立加既然立定心意退出万里船帮也就不愿再追究眼前这档子事情了他扭转话题说:“悟非大师呢?”


“悟非大师被人救走了”万里船帮在场的人就数奚圣川能言善道,当然也包括孙立加在内。奚圣川忽然找到理由了他用手一指站在对面的庐长远三人放开喉咙继续说:“就因为这些人前来挑衅,属下遭到牵制,悟非大师才会被人救去。”


“白总舵主呢?”


“白总舵主已经追了去。”奚圣川心头灵光又在闪了。妙呀!真是天从人愿这难道不是脏嫁祸的好机会?他随之昴然地说:“说不定他们乃是伙之人!”


麦小云兄弟听了心中略见宽松,但却是忧喜参半,喜的是父亲已经早一步脱出了险境,忧的是不知道何人所救?去了哪里?及可曾受到对方的伤害?


就在这个时候白立帆回来了,他一见到麦小云、孙立加站在一起,不由怔了一怔,也惊了一惊心中估不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不管如何自己总是失了职以故立即躬下身子,惶惑地说:“属下无能……”


“追到没有?”孙立加沉下声调责问着不过上面的话是多问了只要看对方空着双手回来事情就十分明显了。


“没有。”


“可看清是什么人?”这句话却是出自麦小云的口中。


白立帆抬头瞟了麦小云一眼说:“没有。”


“真的没有?”孙立加又接上问了。他的声音低沉、严峻。


白立帆随即又垂下了头:“真的没有,他们身手俱都不弱,而且又地形熟。属下跟着转了几十圈子就失去他们的形影了。”


孙立加无可奈何的看看麦小云和麦无铭他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黝黑的脸上却含有歉意。


麦小云兄弟一阵默然,他们看得出来这是实情,不像是在做戏;就算对方使奸,“七海飞鹰”和‘金丝猴”业已服刑万坛亦就瘫痪难行,凉再也不会变出什么花样来了。


麦小云淡谈地说;“既然如此,阁下请吧!”


孙立加双拳一抱说;“俺这就告辞”


他的身形刚动,白立帆立即大声说:“护法那我们……”


孙立加头也不回、脚不稍停,口中却丢下话说:“你们的行止,俺如今也不便擅专,巳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吧!”


“护法……护法……”空中寂寥,音浪荡漾,孙立加的身形已经隐没在夜幕中了。


白立帆恐慌了,他了然事态的严重,不由困惑地看看麦小云和麦无铭,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想开口说话嘛也感到不是。


麦小云终于又说话了:“白总舵主,我们又见面了。”


“咳……咳……”白立帆局促,不安心口中的吊桶按也按不住,没办法,只好任它去跳动了。


“悟非大师走了?”


“咳……走了,走了……”


“你们将他禁在哪里?”


白立帆立即指一指“龙泓”洞穴说:“就在这个山洞之中。”


“他可曾受到伤害?”


“没有。我们与他无怨无仇,坛主唯恐对方逃跑,是以封住了他几处的穴道而已。”白立帆刻意地解释说。


“好吧!你们也走吧但望能好自为之。”


“是是。”这仿佛是皇恩大赦,白立帆一听胡乱的拱一拱手然后几个人就抱头鼠窜而去。


事情既然已经告了一个段落,麦无铭就举步朝庐长远那边走了过去,他歉然说:“庐局主请恕在下刚才待慢之罪,实在是情非得已……”


“哪里的活?麦少侠言重了。”庐长远如今弄清了穿白衣的乃是他的恩人。


“庐局主也看到有人从山洞***去?”厅里船帮的人都已经给放走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呢?但麦无铭只是想多方的再证实一下,人之常情嘛!


“有的!”庐长远说:“当时在下正接战着丁元龙和奚圣川,尹副镖头的对手乃是白立帆。喔!这位就是敝镖局驻杭州的副总镖头尹启原。”


尹启原四十来岁,中等身材。他立即肃然拱起了双手。麦无铭也回了礼。而庐长远却不介绍麦无铭给对方因为两个麦小云的声名犹如沉雷贯耳。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谁都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麦无铭把话归入正题说:“有几个?”


“两个。”


“可看清那两个人的而貌?”


“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子都非常矫捷。”庐长远一脸赧涩地说:“而在下应付奚圣川和丁元龙又是自顾不暇所以……”


“喔!谢谢你了。”


麦小云站在原处迄未过来,他是在沉思、在汁划嗣后该走的步骤。


庐长远不禁好奇心起,或者是侠心使然,遂婉转地问:“那两个人是……”


“救人的那一个不知道,被教的那一个则是在下的至近亲人。”


“可有要长远镖局效力的地方?”


“以后再说吧!”


庐长远是老江湖,人家既然有所保留他也不便深予探究免得到时候两相堆堪。他拨转了话锋说:“长远镖局杭州的联络处乃在南门旁边,望麦小侠能拨冗光临,也好让在下尽尽地主之宜。”


“好的我有空一定会过去拜访但如今却有要事缠身,尚忻庐局主加以原谅。”


“麦少侠这么说在下实在担待不起。”庐长远蹴然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再眈误你了,再见。”


“再见。”


庐长远他们也轻步地走子,麦无铭又踱回麦小云那边而去麦小云却已经适时的在发话了。


“二弟我们再仔细的来搜索一番如何?”


“好啊。”


他们兄弟首先进入悟非大师遭禁之处“龙泓”洞,继而“玉孔”、“射旭”、“青龙”、“老虎”、”螺丝”……结果他们折腾了一整夜,却是一无昕获。


又是一天来临,又是在那同一个时辰里。麦小云兄弟怀着沮丧的心情、拖着疲乏的步伐又迈进了灵隐寺,又步到了静室前忽然兄弟二人都楞楞的怔在房门口。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难过?伤感?悲痛?或都有可能但却全都不是,是惊喜,欢欣,也有着意外的感觉。


因为,禅房早面隐隐的传出了有人谈活的声音,而那其中之一乃是他父亲悟非大师的声音!


麦无铭哪里还讲礼貌?哪里还管唐突?他振奋地一把将房门推了开去。果见悟非大师和另个和尚对坐着住谈论,而这个中年和尚,他们却也感觉到有些面善,只是一时想他不起。


兄弟二人又相个对望一眼,心中个由一阵松弛、一阵舒畅。


他们并排走了上去,口中同时发出了声音:“父亲……”


悟非大师含着笑意说:“你们先见过国隆大师。”


麦小云随即垂首躬身说:“晚辈见过大师。”


国隆大师漾着笑脸呵呵地说:“小施主,我们曾有一面之缘呢!”


兄弟二人霍地抬起了头,他们举目略注视,也就想起来了:那不正是东行途中所叩询比丘他们北上之因的三位大师之一吗?


麦小云说:“是的,晚辈兄弟正待感谢大师指点之德呢!”


“何止是指点之德为父昨夜为人所禁所困若不是国隆大师赶上援救,恐怕至今尚在飞来峰上的……”


“龙泓洞!”麦无铭立即冲口而出。


悟非大师说:“你们找上了对方?”


麦小云接口说:“是的,孩儿昨夜还搜遍了所有的洞穴。”


“你们与对方有仇?”


“可以这么说。”麦小云遂简洁的把事情绐说了一遍。


悟非大师叹息一声说:“那你们将对方怎样了?”


麦小云又将经过以及地狱门的宗旨和结构说了一遍。


“阿弥陀佛,善哉善战。”悟非大师一阵感慨,然后说:“国隆大师长天台国清惮寺之经堂你们兄弟嗣后当就近时向他晋谒、讨教,若能荷大师不吝,那日后获益必然非浅。”


“是的。”麦小云兄弟虚心地应首。


国隆大师笑笑说:“悟非师兄这是讥我?南北二僧的高足宠徒,小弟焉敢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师兄过谦了。”悟非大师说:“天台宗国清古刹的超群技艺早已誉满禅林,只是闭门自守,秘而不宣罢了。”


听经的时辰已到他们就一起去了轮藏阁。孟阑盆会今天也是最后一日亦成尾声了以战香客们多已陆续地上了道。


当夜麦小云兄弟遂就近的宿在灵隐寺藉以维护或作防范,这叫亡羊补牢。其实乃属多余,大奸已除,小枭们就掀不起风浪若真不知轻重,就凭悟非大师本身的修为,也足够应付了。


第四天一大清早,他们父子也离开了灵隐寺,晓行夜宿,直走到了长江之边鲁港渡头。


“孩子,送君千里总须别,你们回去吧!”


“父亲,那……”麦无铭满怀伤感地说:“那孩儿……那母亲……就在苦陀等待着,望你能早日前来……”


悟非大师也是一脸黯然,他慎重的从腰间贴身之处摸出另一尊翠玉佛这尊他珍藏了二十几年的翠玉佛,是患病时的良药、是思念时的慰藉、是孤寂时的伴侣,他贴身而藏他爱逾性命,如今,他终于摸了出来,将它交在麦小云的手中。


“云儿,这尊翠玉佛与你母亲的那尊是一对,你母亲既然传给了无铭,为父也将这尊交给你,用以纪念,用以避邪也用以传家,务必好自保管。”


“孩儿谨遵父谕。”麦小云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了过来。


“别了,孩子,望你们兄弟长伴汝母,承欢膝下,务勿叫她有所欠缺,聊代为父补偿对她的愧疚。”


“孩儿知道”麦小云兄弟清泪长流,一如翻翻滚滚的长江之水;麦小云兄弟心胸起伏。好像汹涌澎湃的长江之浪。


渡船靠岸,人卜人下,他们也分手了,依依不舍的分手了,含泪忍悲的分手了……


四大皆空,六根清静悟非大师如今还能吗?能,因为他已经是一无遗憾!还能吗?不能,因为他经常会怀念于心。人性、佛心